傍晚六点左右,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那些属于夜晚的灯红酒绿也逐渐苏醒,夜空上的繁星在这些灯光下显得愈发模糊不清。
不久前,背着黑色背包的易皈凡乘坐出租车到达了御都商业步行街的街口,此时的他正穿梭在人流中,在灯红酒绿的灯光下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了往事,那段属于青春的记忆。
“周末大折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帅哥,美女,进去瞧一瞧。”一位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大叔头上戴着一个小鹿角的发箍在一座名为“杂壹铺”的店门前向着那些没有丝毫留意的行人吆喝着。
“月底清仓,全场商品五折起!进来瞧一瞧,总有一件适合您!”马路对面,正对着杂壹铺有一座名为“记忆杂货店”的商铺,店门前一位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大叔皱着眉远远凝视着对面的黑服大叔,他提高了音量,也吆喝着。
“帅哥,要不要进去瞧一瞧,可以给女朋友买个小礼物。”黑服大叔走到易皈凡的面前,头上的一对小鹿角一晃一晃,微笑着说道。
易皈凡礼貌地摇了摇手,路过时目光深邃地向杂壹铺的店里望去,小小的店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青年男女,这座小店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
刚刚走过店口的易皈凡突然想起来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着黑服大叔喊道:“大叔,你可还欠我一张照片呢。”说完后他就转身渐渐远去。
照片?黑服大叔看着易皈凡的背影满脑的疑惑。“我为什会欠这个小年轻一张照片呢?真是莫名奇妙的人。”他在心中想到。不过也只是想到此为止,他并没有继续思考,而是紧接着忙起手中的工作,他吆喝着,声音又在空气中响起。
渐行渐远的易皈凡听着再次想起的吆喝声,心中感叹到:生活总会把一些正经的人逼成小丑,就像那位黑服大叔,就像他自己。
在御都商业步行街那远离喧闹的尽头角落里,这里宁静的就像是另一片世界,易皈凡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里的最为复古风格的建筑,那座名为“时光”的咖啡厅。
走近时光咖啡厅,易皈凡就听见从咖啡厅内传出的钢琴声,那愉快而又轻松的音符,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首钢琴曲应该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吱——”易皈凡推开咖啡厅的木质玻璃门,复古的桌椅、眼熟的挂件、熟悉的灯光,走进来的他悄悄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安静的倾听着钢琴曲。
此时御都商业步行街的街口,苏小离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微微的晚风吹起白色的裙角,也拂过她的脸颊,她伸出手想要捉住风,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捉不住。
她的目光穿过眼前的人流,她不知道在她目光不能所及的步行街尽头会有什么结局等着她,她犹豫着,踟蹰着,思索着。片刻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左手有些潇洒地向后捋了捋柔顺黑长的秀发,逆着微风的方向向着时光咖啡厅走去。
走在街上,苏小离与易皈凡的感觉不同,易皈凡是在享受回忆,而她则是在惧怕,惧怕这条街带给她的一切回忆。
“嗡——嗡——!”一辆飞驰的摩托从马路上驶过,苏小离有些恐惧地下意识向内躲去,不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一旁有人将她扶住。
“小姑娘,一个人出来逛街注意点,可别这么不小心了。”杂壹铺前的鹿角黑服大叔就是刚刚扶住苏小离的那个人,此时他正一边捡着刚才掉落的小鹿角发箍一边教育着不小心的苏小离。
苏小离则目光呆滞地望着黑服大叔的脸,就像回忆起什么不想面对的事情似的,她趁着黑腹大叔不注意急急忙忙地奔跑离去,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只留个了黑服大叔一个白色的背影。
“真是怪了,今天总是遇到奇怪的年轻人。”黑服大叔将小鹿角戴上,一脸不知何解的疑惑表情,右手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呼......呼......呼......”不知道跑了多久之后,苏小离大口喘着气站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着刚刚在风中凌乱的秀发,将双唇上稍微有些瑕疵的口红擦掉,重新精致的涂了一下。
至于刚才发生的窘事,苏小离没有让它过多影响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路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没有一个人会去关注一个陌生人很长的时间。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确定已经离开那位黑服大叔很远后,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向着时光咖啡厅走去。
虽然到时光咖啡厅剩下的距离很短,但苏小离却感觉时光很长,每当她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经历了沧海变桑田的时间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自己在抗拒去见易皈凡?但自己来之前不是已经做好任何思想准备了吗?自己到底还在惧怕什么,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怀着如此的心情,苏小离最终还是到达了时光咖啡厅,此时咖啡厅内传出的钢琴曲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这也是苏小离平时比较喜欢听的一首钢琴曲。
带着莫名心情的苏小离走进时光咖啡厅,她这一袭白裙在深色复古风的咖啡厅里十分显眼,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坐在角落里的易皈凡就注意到了她,但此时的苏小离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易皈凡的身影。
易皈凡轻叹着摇了摇头,举起右手向着苏小离打着招呼。这时苏小离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易皈凡,她怀着莫名的情绪一步一步地朝着易皈凡走去,那首《梦中的婚礼》钢琴曲也随着她的步伐渐渐进入高潮。
苏小离坐到易皈凡的对面,两人谁也没有率先打开话题,他们总感觉此时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块很厚很厚的玻璃,他们可以看见对方的一切,却无法感觉到对方的一切。
“我还可以叫你苏小离吗?”易皈凡率先打开话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对面的苏小离却明白着这句话的意思。
“可以,只要你还不反感我,你还爱着苏小离。”苏小离说话的时候虽然在笑着,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轻微的颤抖,她的眼睛变得十分晶莹。
“苏小离,对不起,我瞒了你五年,其实......”易皈凡一脸抱歉,甚至于他都有些不愿直视苏小离的眼睛。
就在易皈凡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苏小离用纤纤玉手轻轻地按在易皈凡的唇上,也充满歉意的说道:“没有对不起,我也欺骗了你五年,不是吗?”
“可是那是你最美好的青春,我这样是让你把它浪费了,那是一个女人最漂亮的时光。”易皈凡说道。
“那也是你的青春,不是吗。别说这些话了,你可是个男人,别越活越婆妈,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苏小离问道。
“好吧,那我也就不这么煽情了,我把你叫过来是为了让你保管三样东西。”
易皈凡从黑色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褐色的日记本、一本厚厚的紫色相册以及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到了苏小离面前,而后直视着苏小离的眼睛。
“这些是什么东西?”苏小离疑惑的盯着眼前的三样物件反问道。
“青春。”
极其简单的回答,易皈凡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因为在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修饰词可以去点缀那段回不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