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处
“这是……涟漪坊坊主的手艺？”白发苍苍的老师傅拿着块放大用的琉璃，贴得紧紧地看那只被大卸八块的簪子，啧啧称奇，“也是，这这空腹珍珠藏香的工艺，也就是她能做得出来了。”
“涟漪坊？”
“哦，那是京城做首饰中的老字号了，在花街。”掌柜的端着茶过来，补充道。
“花街？城北的那个花街？”云淮初接过茶，愣了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藏麝香，是避子用的，对于花街那些姑娘来说，自然是必备品。”
避子？
“这样的首饰，打造一共二十件的一套，需要多久？”
“寻常工匠嘛，至少是半年，不过若是涟漪坊坊主，大概两个月吧。”
两个月前……难道是赏菊大会左右的时间？玖蕴在识海里盘算，那样也说得通，这白墨夕在盛坛受阻后便托人打造了这套首饰，说不定，那发狂的马儿，也和她有干系，只是那时候云锦裳还没有身孕，所以那时的白墨夕是想让云锦裳无子嗣。
只是要如何证明是白墨夕托人去打造首饰的呢？
玖蕴正在思考之时，云淮初已经快速跑出店面翻身上马，一夹踏霄的肚子，一骑绝尘跑了出去。
玖蕴回过神来，有些莫名：“你这是？”
“去涟漪坊啊。”云淮初嘿嘿一笑，“说走就走！”
白天的花街到有些落寞，没有了当初晚上来访时那么金碧辉煌，几乎就是普通客栈的样子，加上此时天寒地冻又没有人来，拉客的姑娘们都龟缩在暖阁里打着拍子，唱唱歌，取取暖。
涟漪坊在一个不大起眼的位置，两边都是有名的青楼，小小的门脸夹在中间，倒像是个小作坊，玖蕴却有些不安。她五感敏锐，此时感知到了些诡异的味道——和魔界鬼界的味道都不相似。
云淮初或许也有察觉，但也都是无所谓，直接走了进去。
小小的店面内，柜台上空无一人，两边的百宝柜上摆满了各种首饰珠宝，云淮初的大氅不小心扫到了地上的一小块石头，发出声音来。
“云香阁的首饰还有三天才能做好！”柜台后的里间内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
“掌柜的？”云淮初试探着道。
“哎呀，是新客啊！”那道声音立刻变了，不但少了暴躁，还显得有些欢愉。
片刻后，一个相貌奇异的姑娘从里面钻了出来——除了眼睛，她的五官都还算端正，但一对眼睛却高高吊起，格外引人注目。
“原来是只狐妖！”玖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难怪着眼睛生得如此邪异，而这儿的气味也相当诡异，不过她仔细看看，心道不过是三百年的修行而已，难怪眼睛如此，味道遮盖的也不算好。
“你是坊主？”云锦裳眼神有些锋利地看着那狐女。
狐女感觉到了云锦裳有些不善的来意，身子向后一仰，扯出个有些嘲讽的笑：“哟，这位姑娘是来打簪子的么？”
“别拿令牌，”识海里，玖蕴慢悠悠地喝住了云锦裳打算用身份威胁的举动，“跟狐妖讲人间的强权，能听你的么？”
“那我怎么办？”
“我来吧。”玖蕴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出手。
“我有笔大买卖，想和坊主谈谈。”玖蕴身子向前倾，双肘压在柜台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坊主一挑眉稍：“哦？”
“坊主，既然是大买卖，不如咱们一边吃，一边谈？在下保证，您一定满意。”
坊主看着她深紫色的瞳孔，笑了笑，一对狐狸眼更加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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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算不上是宾客盈门，毕竟价格贵得很，但此时也没几个空位。
只是掌柜的对玖蕴却甚是熟络，见她来了，立马给她安排座位，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这玉楼的背后，是那鬼气森森的六扇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玉楼背后有人，但怎么也想不到，玉楼这金碧辉煌的地儿背后的人，竟然是看似八杆子到不到一起的六扇门啊。
“他们这儿的鸡做的甚是不错，”玖蕴用余光观察狐女的眼睛，果然，提到鸡的时候，狐女那对高高挑起的眼睛一亮，便对小二道，“先来两份一鸡三吃吧。”
“好嘞！”小二手脚利落地给两位贵客倒上清香扑鼻的热茶，“有啥吩咐，只管叫我！”
狐女端起杯子看了看，笑道：“果然是玉楼，连喝茶用的杯子，都如此精美。”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片刻，抬头便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茶牛饮下去，玖蕴和云淮初看得都有些目瞪口呆，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也是，狐女大抵是不大爱喝茶的。
“好眼力啊，”玖蕴笑着想起这儿的玄衣卫是怎么介绍这些东西的，模仿道，“这是官家御用的做工啊，坊主果然……嗯，敢问坊主该如何称呼？”
狐女的指尖在茶杯上缓缓划过，跟着那精致的纹路走着，眼睛都挪不开，听了玖蕴的话也不过是随口答应道：“叫我黎姑娘就是了，你先说的大买卖……”
“吃饭么，不着急聊那些，”玖蕴也不懂茶，虽不像狐女般一口全数喝了，却也三两口就下肚了一整杯，此时正给自己添茶呢，放下茶壶，玖蕴开口道，“黎姑娘，我前些日子得了支簪子，实在喜欢的紧，便去打听打听，才听闻是从你这儿出来的，便特意来拜访。”
“哦？”黎姑娘的手指顿了顿，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姑娘，“是什么样的簪子啊？”
“是嵌着粉珍珠和粉色玉牡丹的。”
“那套啊，不过，倒看不出来，”狐女的手指停了下来，将茶杯放下，一对诡异的眸子盯着玖蕴，“你可不像是喜欢这个风格的女子啊，”说完，她歪着头又仔细打量了玖蕴一番，一对奇异的眸子里带着极致的灵动，“不对，你连配饰，都很少佩戴吧。”
“黎姑娘真是慧眼如炬啊，”玖蕴刚要继续说，店小二便过来了，手里是两大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菜。
一鸡三吃也算是是玉楼的招牌菜了，加上云淮初和玖蕴都爱极了玉楼的味道，尤其是当了玄衣卫后，几乎是把玉楼的好吃的都吃了个遍，所以自然也相当了解这道一鸡三吃，于是乎，玖蕴闻着香味，开始介绍这道黎姑娘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菜。
第一吃，是蘸酱的白斩鸡，虽不是什么罕见的菜，但玉楼的白斩鸡却别具一格，皮白肉黄的鸡肉看着玖肥美多汁，旁边的蘸料是玉楼特制的虾小酱油，鸡肉入口生香，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家如此好吃的鸡；第二吃，是玉楼碎鸡，在白切鸡的基础上加了秘制的汤料，精心熬制后再切开，最后做出了这色如琥珀，香气扑鼻的鸡；第三吃是玉楼百花鸡，是将上等虾胶，肉泥，香菇丁等和成馅，塞进鸡皮内后蒸出来的，因为用细密的白菊花摆盘，便有了百花鸡的美称。
黎姑娘等不及玖蕴再做介绍，只见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白斩鸡，吃得满口留香，把之前对于玖蕴的疑问抛之脑后。
狐爱鸡，这狐女也爱吃鸡，大快朵颐之后，狐女吃得满嘴流油，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你方才，说什么合作来着？”
“这种大事儿，不如去雅阁里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