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
自立春以来,云淮初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宁都年云的路。
本来玖蕴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奈何云淮初实在是无法拒绝自家沫儿的软磨硬泡,而舅舅汪瑄也要求她必须要带上小张,于是就成了眼下的三人组。
出门前沫儿本来是准备了几身男装的,但奈何自家小姐并无要如画本上所说,要女扮男装的意思,劝她也不听,便不了了之。
沫儿看着眼前宋知县眼前乱糟糟的一片中,自家小姐很是满意笑,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出门前她劝过小姐:“若是女装,定然有不少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找我的麻烦?”
“对啊,那些山贼,恶霸之类的……”
“哈哈哈哈,找我的麻烦?求之不得!”小姐叉着腰笑得露出了牙龈,张狂得很,“此去要数月,一路没有些小事儿调剂,岂不无聊?”
“小事儿?”沫儿抓狂了。
一边年长而“沉稳”的陈管家看到这一幕,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往带的行李中加了一箱兵器。
沫儿瞧见了一愣:“陈管家您这是?”
陈管家枯瘦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若是小姐的刀崩了,也有替换的。”
“我们是去年云又不是去打仗,为什么刀会崩啊?”沫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张,却发现小张打开陈管家拿出来的匣子,打开看了看,品论道:“嗯,都是好兵器,多谢陈叔。”
沫儿看着旁边笑得很是开心的小张,又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三人东行以来的第二十天,也是第五次解决沿途的地痞流氓们,眼下的这个县,是他们在大越境内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明儿,他们就要进入贺国的领土了。
贺国在大越北部,多的是草原,顾以游牧为主,也是马背上的民族,这也意味着,他们每当到了秋冬,经常是没有足够的粮食的,故而常常骚扰大越边境。
沫儿每每想到即将进入贺国,就觉得寝食难安。她小时候也常听老人们说贺国胡人们生得高壮,满面胡须,生食牛羊,很是吓人,只是她的担心明显不会出现在自家小姐和小张身上,尤其是自家小姐。
此次出行她才知道自家小姐的身手有多生猛——起初她还会担心自家小姐吃亏,后来她才发觉原来她只需要担心小姐会不会一时太生气把人家打死就是了。
话说这宋知县是个明白人,虽说好色了点,但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想来之前是不知道杨庆究竟做了些什么,眼下人赃俱获,立刻判了杨庆死刑,也不管杨夫人是多么哭天喊地,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原来宋知县也是寒门苦读,一路考出来的,在中举之前,他便娶了同样是贫苦出身的杨夫人,那时候杨夫人陪着他吃尽了苦头,后来他甚是幸运,中了举人,参加了殿试,得了个七品县令的小差事,也是朝廷命官了,虽不是什么肥差,但也是父母官。
再说杨夫人二十几年并无所出,他也因为好色填了几房妻妾,但始终也没叫这糟糠之妻吃什么苦。
只是不想她那弟弟竟然如此贪婪,到处惹是生非,而杨夫人也不让宋知县知道,一直庇护着他罢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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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人入贺国。
盐城是贺国与大越,宁国相邻的地界,故极为繁华,来往商人络绎不绝,是个汇聚着大越的精致,胡人的粗旷和大宁的大气的地方。但盐城又称自由之都,因为临近三国,鱼龙混杂,故无论是哪国的法律都无法顾及全部的人,加上来往人口都是流动的,并不安全,而且盐城一面是河,一面是山林,若是真藏匿起来,官府也几乎无处可寻,所以虽说这里位处贺国,却着实是个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玖蕴对自己的实力向来有自信,但也知道,在这种三不管的危险区域还是应该谨慎。
反而是云淮初,她一路闯祸闯过来也是体验到了先前玖蕴说过的用实力碾压的快感,常了甜头后就不管不顾起来,也懒得思考,就总想用那种直来直往的手段解决问题。
小张虽说也是勇猛之人,但到底是六扇门出来的,不至于太过鲁莽,而沫儿更不用说,一路操心操得心都快碎了。在两人一魂的压迫下,云淮初还是随了他们的想法,一起披上了沙褐色的麻袍,放弃了之前张扬而麻烦的马车,改为骑马。
盐城没有一个城门,也没有四四方方的城墙,但有许些卫兵把守着一个入口,他们倒不查通关文牒,只是不叫人闹事而已。
“城内最好别骑马。”一个长相温和的卫兵大概是看这几人年轻得很,看着踏霄,多了句嘴,“千万看紧东西咯。”
一入城,他们便看到了各色各样的人,沫儿和小张哪里见过这些金发碧眼的胡人?顿时看直了眼。
玖蕴和云淮初到还好,玖蕴就不必说了,云淮初也是在玖蕴梦境中见过了不少各界奇异人士的,而这些胡人,怎么说好歹也还是人类。
才过士兵把守的入口没多久,就有了小摊小贩。
“上好的烤馕咯!”留着一把胡子,扯着奇怪口音的大叔叫嚷着,只见他手上厚实却又硬邦邦的金黄大饼散发出异样香味,沫儿瞧着这种没见过的食物,很是好奇。
云淮初看到沫儿样子,主动走上去,刻意哑着嗓子道:“大叔,给我来一个。”
“哎,”大叔应道,指着自己眼前一排比脸还大的馕,问,“你要素馕,油馕,肉馕,还是芝麻馕?”
“这……”云淮初完全摸不着头脑,“那就都来一个吧!”
“小女娃,你们吃不完的!”大叔指了指自己的馕,笑呵呵地道,“我的馕,大,管饱!你们吃不完的!”
“那就来个肉馕,来个素馕吧。”云淮初想了想,道,“多少钱?”
“一个素的十文,一个肉的二十文,一起三十文。”
云淮初掏钱完之时,一个矮个儿的小子忽而从她身后斜窜过去,只见云淮初动也不动,伸手一扣抓住了那人的领子,闷闷笑了笑:“小子,怀里拿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