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
玖蕴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宿主已经在六扇门了。
越国虽然不尚武力,但到底是一个国家,也需要暴力机关镇压人心,六扇门便是暴力中的暴力,是京城大多数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但于云淮初而言却不太一样,因为她的娘亲汪琦,是六扇门上一代总指挥使的小女儿,也是现任总指挥使的亲生妹妹,当初因为陈婉莹的缘故,六扇门与大将军府断绝了联络,但对于自家妹妹的亲女儿,他们却不会不理不睬,加上两代云将军都常年在外征战,云淮初对武艺又相当向往,与六扇门极为熟悉也是应当的。
大越断案第一人,六扇门总指挥使汪瑄,正坐在她眼前!
汪瑄本身生的不算太俊俏,但也是周正的,但他虽说是汪琦的哥哥,但其实比这幺妹大了不少,今年已经近五十岁了,又是常年浸泡在各类血腥奇案当中的,整个人显得格外阴鸷,灰白的发束得很是齐整,一对三角眼向下耷拉着,眼袋吊得老大,极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端的是一副刻薄狠辣之相。
玖蕴刚睁开眼时,汪瑄正巧一眼看过来。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心道倒是小瞧了人间高手,如此气势不去魔界相当可惜。
“舅舅,我可以去看看么?”
“去吧。”汪瑄嗓音低哑,像是拉破了的老琴,带着极为阴森的调子。
“去看那些尸体?”
“是啊,”云淮初在识海里答道,“顺便叫你确认一下是不是魔界的人干的。”
“其实不必了,”玖蕴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气息,”她沉默片刻,“真是令人作呕。”
“你不是也是魔界的么?”云淮初跟着六扇门的玄衣卫穿过长廊,隐约间似乎有了些隐隐的诡异感觉,或许那就是玖蕴说的气息?
“魔界混乱纷杂,其中的层次差距也极大,这种一闻就知道是从最恶心的地方出来的,当然不一样,怎么,你也感觉到那股劲儿了?”
“嗯。”云淮初闷闷应道,“这可是说明,那魔界之人就在附近?”
“任何活物都需要那口子灵气,而夺灵功就是通过死气像划开袋子一样划开了装贮灵力的地方,从而抢走了这点灵气,而人类身体脆弱,失了灵气就是一堆毫无生机的枯骨,加上死气感染的伤口,便会有特殊的气味,不过对于凡人而言这股味道太淡,仅有少数天赋秉异者能闻得出来。”
“那我?”
“你修炼了我的功法,自然不一样。”
两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停尸间。
其实六扇门本不是常这些案子的,但这件事实在太过诡谲,加上天子脚下发生了如此事件,圣上震怒亦是无可厚非,于是大理寺卿看了眼尸体,便把案子推给了六扇门。
“云姑娘,请。”玄衣卫将二人带到停尸房前,比了个手势,便云淮初引了进去。
六扇门的停尸房十分阴冷,此时的房内陈放了十四具尸体,一老一小两个仵作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见到云淮初和玄衣卫上前来:“顾大人,我们都检查了一遍,正在梳理呢,这位是?”
“这位是汪指挥使的侄女,云姑娘,”这位顾大人道,“云姑娘,这位是大理寺前仵作,旬长鑫,这是他的弟子,梅故麒。”
“寻常心?没骨气?真是好名字。”云淮初暗自跟玖蕴吐槽,但面上还是行了行礼。
“女孩子家家,来这种地方做甚。”那梅故麒看上去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顾大人闻言面色一变,满眼冰霜地看了一眼那梅故麒,吓得那人浑身哆嗦一下,赶忙躲到了旬长鑫的背后,他才收回目光:“旬先生,说正事。”
“我和小梅仔细检查了这十四具尸体,与之前报上来的失踪人口的一一核对之时才发现,这些都是年轻人,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二十三岁,有男有女,其中男性多于女性,他们尸体都成枯萎状,像是死去已久,但其实他们肌肉还有弹性,骨骼亦有韧性,都是这一个月内被人杀害的,而尸体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伤疤,只有头顶上有一个小洞,力道透过了骨头,却没有流血的痕迹,实在奇怪得很。他们的血液都已经结块,而体内的水分也极少……”
云淮初不善断案,而且也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便在旬长鑫喘气之时扭了话头:“这些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
“城外,乱竹林。”顾大人道。
“这些人,可有关联?”
“这些孩子家境都颇为清寒,家里也住得比较分散,不过这几个十来岁的都在一家私塾读书,这几个二十左右的都是城东赌坊的伙计,另外还有一个是云香园的姑娘。”
私塾……赌坊……妓院……她琢磨着,和玖蕴暗暗商议,却没个结果。
“明叔,可有地图?”
“云姑娘,不如我们到议事厅去?”
“好。”
六扇门的议事厅并不豪华,都是黑压压的,顾明进来之后叫手下们取了幅巨大的京城地图来,只见地图上已经有了三个黑点一个红点。
“这三个黑点分别是秦氏私塾,金玉赌场,和云香园,而这红点就是乱竹林。”顾明指了指。
“顾大人,可否讨杯茶?”那旬长鑫忽然打断,问。
“我们六扇门没有茶,只能委屈旬先生,喝点白水了。”顾明一挥手,一个年轻玄衣卫便下去取水了。
秦氏私塾位处城西,金玉赌场在东南方向,而云香园却在城北,这乱竹林与赌坊在同一方向,却是在几里外的郊外,更别说其他南辕北辙的地方了。
“那这些人的失踪时间呢?”云淮初发问。
“都是没什么规律的。”
这便奇怪了,这几个位置如此杂乱无章,距离甚远,尸体又怎会都出现在乱竹林?
“顾明,布水。”厅内极为安静之时,一道阴鸷的声音响起。
云淮初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