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十天内他们必须离开周记酒家,住到洛阳最豪华的弘德客栈去。所有花销都由公款支付,没有周礼的命令,谁都不许回来。
大家都吓坏了,以为东家要辞退他们,直到周礼真的拿出一大笔钱这才相信,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去了。
偌大的周记酒家顿时冷清下来,周礼挂出了闭门歇业的牌子,除了他和陈镇二人,就只剩小桃了,毕竟要留人做饭。
一间偏房被改造成了打铁屋,陈镇拿着一根毛笔在墙上画着,很快便画出了蒸酒器的简图。
“敬先,你按照这个样子打造,必须做到千锤百炼的程度!”
周礼端详了半天,疑惑道:“匡宇兄,你让我打造两口锅?这样就能酿出绝世美酒?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酒海啊……”
陈镇笑道:“谁说我要酿酒了?酒窖里不是还有千余斤的存酒吗,用那个就行了!”
“什么?这万万不行!那些酒是去年没卖出去的陈酒,都有些发酸了,白送都没人喝,怎么能拿去参加酒会呢?匡宇兄,你可把我害惨了!”周礼瞬间蔫了下来。
陈镇正色道:“敬先,你还想不想替你姐姐赎身?现在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周礼垂头丧气地开始了打铁,陈镇去酒窖看了一下,发现尚有三十余坛的陈酒。打开一闻,虽然有些酸味,但由于密封得当,依然可以饮用。
一天后,当他看到周礼打造的蒸酒器时,忍不住笑他选错了行,如果继续当铁匠,肯定比酿酒赚的多!
周礼无语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原来就是两口锅、一个铁筒,还有个奇怪的凹槽,随便一个铁匠学徒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出来好不好?匡宇兄,这么几件东西真的能酿出绝世美酒?”
“那是当然!”陈镇将搬来的酒放到一旁,然后开始组装蒸酒器。
说起蒸酒的原理,对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很简单,无非是利用酒精的沸点较低,将其从浑酒中提取出来,然后冷凝得到高度酒。可对于科技仍然十分落后的汉朝,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周礼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镇将一口锅放在灶台上,然后将铁筒立在锅上,再将第二口锅放在铁筒上方,带小碗的长型凹槽透过铁筒上的小孔伸到外面,小碗正对上方锅底。
“敬先,看清楚了吧?这就是蒸酒器!下面的锅称为地锅,上面的是天锅,只要在地锅加上原酒,天锅加上冷水,然后用火一蒸,就可以得到绝世美酒了!”
陈镇边说边将一坛陈酒倒入地锅,接着点燃灶台中的木炭,周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陈镇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打一桶冷水过来!”
“哦……好!”周礼扭头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炭火渐旺,地锅中的浑酒受热散发出了浓郁的酒香,陈镇站在灶台上不停地试着天锅中冷水的温度,周礼则蹲在出酒口眼巴巴地看着,因为陈镇告诉他这里会流出绝世美酒。
忽然,一滴金黄清澈的酒液开始在出酒口末端凝结,然后滴落在下方的大碗里。一股周礼从未闻过的强烈酒香弥漫开来,虽然只是小小一滴,给他的感觉却远胜满满的一酒海!
“出来了!绝世美酒!这就是绝世美酒!匡宇兄,你没骗我,这是真的!”周礼大呼小叫起来,冷凝的酒像珍珠般不停滴下,汇在碗里像是黄金一般,他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想要尝一尝,却被陈镇一脚踹了回去。
“急什么?这第一碗酒叫做头酒,人是不能喝的,必须要敬献给酒神。如果你喝了一点点,今后就再也酿不出美酒了!”
周礼吓坏了,手触电般缩了回去,陈镇暗笑不已,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好骗啊。
很快,酒已经接满了一大碗,陈镇试了试天锅的水温,发现已经温热了,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新的凉水,然后换了新的碗。至于周礼,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头酒放到供桌上后,正在给酒神磕头呢!
“少爷,东家,吃饭了!我今天做了……”小桃探头进来喊了一句,可还没等说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迷离,竟然被酒气给熏倒了!
第二碗酒颜色变淡,但酒气更加清冽,陈镇忍不住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发出了销魂的呻吟声。
“啊……这个味道!后世的西凤酒我也喝过,与此相比,浓烈过之而醇厚不及,我似乎感觉身体中有只雏凤正要振翅高飞……”
酒的度数明显已经超过了六十度,或许由于古法酿制的原因,如此简单蒸出来的酒已经堪比后世的茅台。因为此时高粱尚未普及,关西的酒多用小麦酿制,所以酒气中带着几许甜香,实在是不可多得之佳品。
他不敢再多喝,就这一小口已经让他有些头重脚轻了。周礼见状神灵也不拜了,抢过来灌了一大口,只见他浑身肌肉紧绷,脸涨得通红,强忍着把酒咽下去,一声大叫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陈镇一点都不奇怪,这个时代的人喝的都是不到十度的酒,对高度白酒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周礼还算好的,普通人恐怕会像小桃一样,只是闻到酒气就会醉倒了。
一坛五十余斤的陈酒蒸出了足足七大碗,陈镇依次尝过,发觉除了头酒和最后的尾酒,第二碗到第六碗都可以称得上佳酿,其中第二碗明显高出一个档次,风味绝佳。
陈镇无师自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二锅头的真正含义!每出一碗酒,天锅中的冷水就要更换一次,而第二锅出的酒为极品。蒸酒技术加上二锅头工艺,我会不会把事情搞得太大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取出拳经展开一看,不由惊喜交加,因为上面的数字已经从0.05变成了0.1!
他急忙做了个实验,从各碗酒中各喝了一小口,很快就发现了规律,喜忧参半地想着:“原来如此,只有度数超过五十度的酒才算数,可按我现在的酒量,要喝多久才能到一千斤啊……糟糕,喝多了……”
陈镇仰天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