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焉也没想到,底楼种着极老的歪脖子树,长度蔓生到二楼。正当她跳下去的那一刻,整个睡衣被勾在树枝上。
纪媛媛和二夫人跑到围墙旁,伸出头探个究竟,见榕焉人头没落地,她们悬挂的心终于放下了。
“榕焉啊!你别慌!阿姨这就叫人来救你!”二夫人对着二楼被挂在歪脖子树上的纪榕焉大喊。
纪榕焉身量纤细,粗壮有力的树枝承受她的重量,完全不在话下。她已经丧失理智,看起来有些吓坏了,连二夫人对自己说什么,耳朵旁嗡嗡声,完全听不清楚。
半夜被这么一闹,宅子里所有人都被惊动起床。
纪老爷是第一个惊动的,他调动消防局可调动的人员,都赶到二楼将纪榕焉救下来。
送走所有相关人员以后,纪老爷子狠狠地瞪着纪榕焉,指着她怒骂:“好学不学!学人家跳楼!”
纪榕焉还是脑袋嗡嗡声,连爸爸在说什么,她也完全听不进去,明显已被吓得惊魂未定。
“你看你教的好女儿!”纪老爷气的一气无处可发,便对着安抚纪榕焉的大夫人发脾气。
大夫人生性平静,不爱掺和是非,虽然年迈五十,但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白泽光滑的脸蛋,只能在近距离看才能看得出细纹,看来平时保养和打针并不少。
“老爷,你息怒,让二妹陪你去休息吧,你明日还要开会。我来陪榕焉,她现在这样,我也睡不着。”
她搀扶着跌坐在地上已久的纪榕焉,看见榕焉女这个样子,她知道她中了纪媛媛母女的计谋,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计可施。
老爷子不肯善罢甘休,他看向二夫人和纪媛媛,要说不怀疑她们也不可能。但是长女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他只能首先对榕焉发脾气。
“你们说,榕焉自杀,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老爷,肯定没有啊,我和媛媛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刚碰到榕焉,没说几句,她便哭着跑到阳台跳下去,我们这才叫人来救她。”可以否认的,二夫人当然不会错过。
老爷子打从心底也喜欢二夫人的性感风骚,再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怪罪于她们两母女。
他也没追究什么,带着二夫人和纪媛媛离开了,同时间宅子里的下人们也被打发回房睡觉。
大夫人拉着纪榕焉的手,和她回到的房间内。
纪榕焉的房间非常宽敞,看这做派和装横,纪媛媛的房间的做派也只有一半。想当年,纪老爷子有多宠爱纪榕焉,如今出事了,便有多生纪榕焉的气。
房间用富丽堂皇是无法形容的,各种家具的雕工也是玉做成的,抚摸和坐上去的感觉,是冰清透凉的。
纪榕焉的卧榻,是世界顶级著名的设计师设计,除了床架是玉做的,其余床褥采用的面料和棉花,是最上成的。
大夫人将榕焉拉到床褥旁,俩人坐在上面。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去自杀?”
大夫人没有了刚才在众人面前似水的温柔平静,此时面对纪榕焉的她,目光变得凶狠恶毒。
纪榕焉依旧保持沉默,没有出声,她目光呆滞地望向书桌落地窗那方,眼神仿佛丢失了自我。
“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我对你,也算视如己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大夫人挑眉,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她。
视如己出?
当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纪榕焉原先毫无波澜的心,终于引起了小小的波动,她将目光转移到大夫人身上,卷翘的长睫毛煽动几下,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呵呵...哈哈...”纪榕焉笑了,笑得有些忘我,与平时温柔端庄得体的她,简直判若俩人。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母亲唐晴。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是我先嫁给你父亲的,她非要蓄意勾引,后脚嫁进来纪家。后来我俩同时有孕,我自知手段和伎俩没她多,不得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与她的女儿交换。”
她没有看着纪榕焉,声音有些哽咽,眼神看向前方墙壁上的壁画,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半响,她又看向纪榕焉:“没想到这件事情,在你小的时候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打算对你隐瞒。”
“所以呢?”纪榕焉也不期待她能说什么,只觉得和她在一起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从小,母亲对自己便不怎么样,即便是考试全满分还是一些生活大事,她也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是用钱打发自己,奖励一些无关痛痒的物品。在大夫人眼里,似乎与她的交际,便只剩下金钱了。
在她九岁那年,意外发现母亲在通话,谈话的对象好像是名医生,内容似乎相关检查纪媛媛身体状况,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对纪媛媛如此上心,好奇心的趋势下,她便继续偷听。
当她听到“毕竟媛媛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晴天霹雳,她大约明白了一切事情。为何母亲从小对自己如此冷淡,为何对自己从不嘘寒问暖,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
当时,大夫人挂了电话以后,也察觉到她在后面,但并不知道的事,她已经将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大夫人看着纪榕焉红了的眼眶,有些害怕,榕焉还指着自己大喊,骂她是骗子。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将纪榕焉拉到角落无人的杂物室内,威胁她:“纪榕焉,你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你会失去大小姐的身份,而纪媛媛就此取代你,你想要吗?”
那时的她还小,不明白为何大夫人要这么做,但这个威胁对她非常起作用,为了不让纪媛媛超越自己,她一口气把这个秘密吞在肚里,一吞便是十六年。
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知状况,从小对自己存在满满的敌意,一方面不让纪媛媛有机会取代自己,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如今,她已身败名裂,守着这个破秘密,还有什么用?
“我不在意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爸爸。”她一脸的无所谓,耸耸肩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