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长空再次踏入青山观。空气里的浮尘在金色的日光中浮沉。清扫干净整个院落因有术法也没花多少时间。
这世上最令人无奈的是时间,我们在时间里面目全非。也许长空最初长在这里的时候是最单纯的时候,现在的她已经称得上长大了。学会了衡量,却也不失赤子之心,一切都合心意,从来不曾勉强。鬼先生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也如他所愿。
“身受重伤还有心情在这里笑。”气运的变动惊醒了鬼先生,从青鲤佩里钻出一只艳鬼。在这寂静的山林里足够吓死几个凡夫俗子。
“先生,我成功了。”笑得很开心,一如童稚得了糖果。
“怎么伤的?”一出来就看见这糟心孩子伤重,心情不好。
长空依旧笑得开心,“没什么,不过是道家几个看不惯我的弟子合力自爆,受了点伤。”说实话,她也很惊讶啊,居然有好好的世外仙葩不做,非得与世俗将领有苟且的女修。有的人求不来的,有的人当作地里黑泥,不能比。
“乖徒弟,为师今日正式收你为徒,开不开心?”
“开心死了。”
塑料师徒关系。
徒弟恭敬敬茶,师父笑颜如花沾了茶气。
“好了,乖徒儿,你既然已经金丹换骨脱胎,为师便祝徒弟青云直上,仙途永享。”
最后的礼物就是拜师礼——星图。
长空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悲的是师父就在眼前消散了,虽然只是一缕分识。无奈的是师父刚拜就给了诸天万界找师门的现实。师父不靠谱,明明她还没度金丹劫怎么能算金丹期呢,就不怕你徒弟渡劫时被人欺负死。
青鲤佩崩散,只剩灰末。
师父走了,并不影响长空心情,反正还会再见。
“咳咳……”大悲大喜之下又吐出一口淤血,长空擦了擦唇角,漱了漱口。太激动了,要淡定。
长空看着负隅顽抗的人聚在盛京,也看着城内的人自己打开城门。
哪怕这个新世道有多么令一些男人唾骂鄙夷,最终他们只能和千万人一样底下他们高傲的头颅,不屈服的都陆续抛头颅洒热血。
新与旧的交替,当新一代的孩子长成,老的人死去,潜移默化,跟不上时代的人只能被无情抛弃,郁郁而终。
“勇华,他们不会甘心的。你只能足够狠。”长空这么告诉明勇华。
明勇华带伤的脸上露出笑,“老师,我知道,杀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乖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昔日说不可能之事如今也终得愿。为长久计,有张有弛方为上策。”
“是。”
明勇华怎么不知道,当压迫足够令人抛却生死,就可以激发十二分勇气,推翻不公平的一切。
新的国家,称大明国,明教为国教,这个新的国家没有皇帝,没有贵族,没有世袭,一切人自食其力,想当官只有考试,想修仙去秀水书院。
长空继续在青山观修行,金丹劫,将亏欠其他生灵的一切在自己身上返还自身。
亏心事做多了自然过不了。
长空在等,等国家稳定,反正她这个半步金丹寿元四百,她想要的盛世。
长空没老过,她才三十多岁,算不得衰老,没老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其他修者谁不会试的事她却丧心病狂的去做,毕竟衰老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放任自己衰老就是慢性自杀。无法突破金丹就是心智一点点磨损,身体逐渐虚弱,百病缠身,到最后如同普通人一样老死病床上,腐烂成泥。
年轻的容颜长出皱纹,白发苍苍,身体沉重,不如年轻时候灵便,眸子依旧灿烂耀眼,这是两百多岁的长空。
这些年她走过许多地方,深海地心高山长河,长了很多见识,也见过很多天地奇观,在龙卷风里挣扎,在海啸中求生,在天地伟力中感受死亡。
她的故人皆已作古,没死的只剩一个花妖。而花妖就静静看她作死,等这个疯子玩够了带他出界。
“前辈,要谦虚,谦虚使人进步,你看,我的进步很大,出去了就没有这么安逸的环境了。年少不作死枉生年少。”长空这么跟花妖前辈说的。
花妖前辈池樨生生死死好几回,每回临死都撑着不死,活着实在艰难,头一回见有人作死。
“该渡劫了吧?”不想争论死不死的问题,多不吉利。
国泰民安,医药工的发展使女子高人一等,男人的地位一降再降,当整个社会都喜欢乖顺的男人时,男人就得改变了,驯养使男人不断退化,娇弱无力,像之前的女人一样。
为长空证实一个猜想,社会主导者与依附者生活一起,依附者的身体会不断进化随满足主导者需求。比如女性的胸部逐渐坚硬,身高逐渐高挑,男性面貌逐渐白皙,肌肉不再,变矮,那方面逐渐强壮满足女子审美需求。
两军对阵,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两性相争,总有一个依附者。现在该轮到男人被驯养了。
长空知道该是渡劫的时候了。其实她当年就渡了人劫了,记得那个疯狂的自杀式袭击吗。还有心劫。拖久那么久,还有一个原因,杀了道门的人,怕人家来了老的趁她渡劫时捅刀子,毕竟能教出脑子有坑的徒弟难保当师父的没有坑。现在这么多年了,都拖死了。
心劫就是在天道施力下抽取渡劫人自身灵力引出心海幻象加诸神魂。一旦心神失守,幻象里的伤将化为真伤在神魂上,身死道消。
这对长空是小意思,问心无愧说的就是她了。
一颗金丹成,从此生死由己不由天。
金丹的新境界让长空着迷了一会。意念之间可见蝶翅掉粉,可观方圆二十里。
力量。
长空感叹。重要的是她可以做更多事了,研究可以更进一步观测出结果。
最后一次去故地,物是人非事事休。
长空挖出青山观在古树下埋的酒,装进空间里。
该走了,追寻更广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