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天健看来,刚才不回答老胡是因为他觉得吸血这个事情比较诡异,在自己弄清楚之前不想随便说,倒不是有意隐瞒老胡。
自己先弄清楚了再告诉他吧,毕竟人家实打实地救了自己的命,而且在这几天的接触中感觉老胡人不坏,这不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挡在自己身前吗?
“对了,你怎么知道它的位置的?”想到刚才张天健竟然能清楚地指出野兽的方位,老胡挺诧异。
这个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张天健向老胡详细解释了自己的精神探测能力。
老胡听完之后惊讶地说:“精神类异能吗?这个倒是不太常见,没想到这次我捡到宝了。走吧,接下来探路就靠你了。”
停车场深处是一个向下的楼梯,黑洞洞得不知道有多深,既然身边有人形探测器,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老胡转头看向张天健:“下面有什么?”
没想到探测器同学当场表示功能达不到要求:“探测不到,这里的金属好像能够隔绝我的精神力探测,刚才山洞里的那扇大门精神力就完全无法渗透。”
老胡点点头:“也正常,议会研究所这么机密的部门肯定有独到的防护措施,如果能被人在外面看光光那还玩个什么啊。”
胡向明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张天健默默地跟在后面。
在大厅过于空旷,以至于说话都带着回音,多重回音汇集起来,声音显得越发怪异,两人索性连话都不说了。
精神力探测在下去之后的第一时间展开,张天健赫然看到一片代表活物的亮点快速朝自己和老胡移动过来,密密麻麻至少得有一二十只。
张天健当时就毛了,看着那么多光点只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向后就跑,边跑边朝老胡喊:“快退出来!有敌人,数量很多。”
胡向明从善如流,跟在张天健后面快速向上折返,毕竟一层有掩体有灯光,周旋余地要大得多,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与依靠嗅觉和热量感应搜索敌人的野兽战斗,多少条命都不够用的。
“你先找个车藏起来,等会打起来我可能没空管你。”老胡回头朝张天健大喊,自己则站在离楼梯口稍远的地方凝神等待,准备等怪兽刚钻出来的时候杀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精神探测中茫茫多的光点猛扑过来的情景还在张天健脑中激荡,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他简直吓得头皮发炸,听到老胡的话,他抬眼看见一辆运兵车,二话不说掀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刚进去张天健就后悔了,这辆车离出口太近了,野兽们一出来就能看到,自己再往里面跑几步再找车进去也好啊。
不过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万一半路上被兽群截住那就一切都凉了,只好握着老胡给自己的手枪,缩在驾驶位往外看。
视野里,特种合金和冷光灯组成的空旷空间之中,胡向明一人一枪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充塞了整个空间,不知怎的,那穿着长款风衣的瘦高身影竟给了张天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身为孤儿,张天健从小就学会了凡事靠自己,尽量不去麻烦别人,打从记事起便是如此。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渴望来自外界的温暖,只是这种温暖太罕有了,以至于他从不会主动追求或期待,可因为不主动,所以更加少。
而如今他却从这个叫胡向明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感觉,虽然这种感觉是粗线条的、男人式的,可这却更加让他向往,更重要的是,成为解锁者给了他追求这种温暖的权力。
这就是战士之间的、可以互相交托后背的情谊吗?反抗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就在张天健胡思乱想的时候,野兽们也终于冲出了楼梯口。
当先冲出的还是刚才那种犬形兽,刚一露头就被胡向明接连几枪撂倒了两三个,但后面的毫不畏死,硕大的头颅顶着同伴的尸体就钻了出来。
从楼梯出来的犬形兽第一时间扑向了面前唯一的人类,粗壮的四肢在地上猛地一蹬高高跃了起来,尖锐的指甲甚至在混凝土地上都留下了几条深深的痕迹,长着参差獠牙的血盆巨口直接咬向了老胡的咽喉。
枪声有节奏地响起,胡向明窜高伏低,准确地避开犬形兽坚硬的头骨,枪枪射向它们脆弱的心肺部位,一梭子下来又撂倒了五六头犬形兽,剩余的几只夹着尾巴呜呜哀鸣,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犬吠、枪响、哀嚎混合成了一曲狂躁的重金属乐曲,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将这冷色调的空间重新妆点得血腥而诡异,战场的核心,那个孤独的男人踏着铿锵的步伐似若翩然起舞,将血与火的惩戒倾泻在那些畸形的畜类身上。
张天健看得热血沸腾,大有“人生天地间,男儿当如是”的感觉,期待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像胡向明这样,一人一枪,直面整个世界!
咸鱼般的人生只是一个托词而已,当你感觉阶层固化、上冲无望的时候,自我取笑的黑色幽默至少能让自己显得洒脱一些,可你在夜深人静的孤独时刻,心底是否会泛起那么一丝丝的苦涩?想起自己年少时候的理想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
至少张天健会,更何况现在命运给了他一个站起来向前冲的机会,所以他更加渴望成为梦想中的英雄。
要知道他也只是个刚满十九岁不久的青年,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脱离了不切实际的中二幻想,但怎么可能没有英雄梦?
或许很多年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工作、家庭、子女……等等各种压力会接踵而至,而这些将如无情的砂轮,把年轻人的棱角打磨圆滑,将他们的理想深深埋葬于现实的一地鸡毛之下。
但起码在十九岁这个年纪,血仍未冷,梦仍未醒!
正在张天健热血沸腾的当儿,地下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呼号。
嚎叫声沉闷而暴戾,从地下滚滚而来,如同来自幽冥地狱,兽群听到之后仿佛无形中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双眼瞬间充血变红,龇开的大嘴向下滴滴答答流着涎液,简直像是打了激素一样实力飙升一截,初时的胆怯一扫而空,再度整队准备二次冲锋。
胡向明听到呼号声之后心中也是一惊,早听说议会之所以迟迟不打开这个研究所,是因为里面似乎有一个进阶的存在,导致议会前几次探测很是有些损兵折将,而当时议会的中高阶议员暂时没空清剿这里,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十年才又重新拎起来。
这次反抗军原想在议会派人来这里之前,打个时间差过来捡漏,没想到却是让自己赶上了这个未知的存在。
不过火烧眉毛先顾眼前,随着那一声嚎叫,不只是犬形兽的实力骤然提升,楼梯口同时还出现了一种像是巨型蟾蜍的东西,大得简直像个小圆桌,巨嘴能塞得进去一个盆,黏糊糊的皮肤上布满臌胀的腺体,腿部粗壮,一跃能够达到三米多远。
这种巨型蟾蜍刚出来就猛地张嘴,一条裹满粘液的粗大舌头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至,逼得老胡侧身闪开,击空的舌头打在老胡身后一辆运输车上,“咚”的一声巨响,金属挡板上出现了一个西瓜大的凹坑,整个车都晃了一晃。
竟然还是个远程兵种,老胡心里暗骂一声,趁着巨型蟾蜍旧力已尽正在下落的空档连开几枪,子弹呼啸着飞了过去,狠狠钻进怪物的身体,发出了几声仿佛打进软泥里似的闷响。
巨型蟾蜍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向后跌落,受创的腺体喷出恶心的黄绿色浓稠液体。
这种黄绿色液体气味冲鼻,溅落在附近几辆汽车上竟然滋滋地冒起了白烟,连钢板都被腐蚀得斑斑驳驳满是凹坑,甚至有几滴溅到了附近的几头犬形兽身上,瞬间在它们身上腐蚀出了几个见骨的伤痕。
这特么……简直是移动的硫酸罐子!
老胡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