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单的时候张十一难免还是紧张了,拿到密令的瞬间手心都在出汗。
“慧姐,这个镇南天厉害吗?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很猛,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任务,可别直接就成为最后一次了”。张十一有些紧张的望着慧姐,双手不自觉的在衣服上抹了抹。
“不用担心,如果你不幸殉职了,我们部门会派人为你报仇的,虽然干我们这行很危险,但这种基本的保障我们还是有的。”慧姐的说话方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仿佛毫无温度。
张十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骂到:“这鬼女人是脑子有问题吗?难道她就听不出来我这是第一次接单,心里有点没谱,在向她请教一些实质性的建议?他妈的还报仇,报你妈呢,老子人都死了还会在乎你们给不给我报仇吗。”
张十一只好厚着脸皮把话说的明白点,“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密令上写这个镇南天的境界是乘风境,乘风境是什么?很猛吗?你觉得我有胜算吗?需要做一些什么准备不?”
慧姐抿了口茶,缓缓问了句,“蠢货,你连武学境界的划分都不懂?”
“武学的境界吗…?”张十一摸着头想了想,这才记起过去曾问过糟老头如何去评判一个人武功的高低。
当时糟老头大灌一壶酒后豪情万丈的对他说道:“天下武人,从弱至强大致有四种境界。第一种,一般,指那些初入武道之人,力量可强于常人十倍之上,这些人不一定需要具备天赋,就算经脉不通也能通过后天的锻炼达到这个境界。
第二种,强,要想到达这个境界,必须要有经脉的基础,如果先天根骨不行,就算再努力也是徒劳。因为经脉全通才能感知到体内气息的流动,也就是江湖人俗称的内力,当你能使体内气息随心而动时,你就到达了强这个境界。
第三种,很强,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就很玄乎了,不仅能感知自身,还能对天地万物产生独特的感应,传闻此境中甚至有佼佼者能与自然产生某种特殊的沟通方式。
第四种,无敌,这个境界很多人觉得只是一种理论,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反正我是没怎么见过,这么说吧,他们的实力就和这个境界的字面意思一样。如果你不幸碰上了这种人,记住四个字就行,跪下叫爹”。
张十一听完后兴奋的问道:“那糟老头,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呢?是不是很快就要无敌了?”糟老头哈哈大笑道,“你啊,是第五种境界的人。”
“第五种?什么意思,比无敌都还要强吗?”
“哈哈哈,你是真的憨,算了,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就明白了,别问了,老子要睡觉了。”
张十一从回忆中转过神后,露出了智慧的笑容,“慧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武学的境界划分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他学着慧姐的样子抿了口茶,接着气定神闲的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就在慧姐忍不住想叫他滚的时候,张十一忽然睁开眼睛,隐约中双眼仿佛有睿智的光芒在闪耀,他学着糟老头当时那种豪情万丈的语气,激情昂扬的说道:“天下武人!从弱至强以四种境界评价足以概括!第一种,一般…第二种,强…第三种,很强…第四种,无敌!”
待张十一说完,慧姐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原本苍白的脸开始慢慢变红,正当张十一想去关心她发生了什么时,慧姐噗的一声将茶水全部喷了出来,然后捂着肚子开始大笑,差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张十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蠢货,没想到我错了,你不是蠢货,你简直就是个白痴。从现在起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最后给你一个真诚的建议,去六扇门的资料库看看书吧,也许能治好你的蠢病。”
张十一虽然一直都有点畏惧慧姐,这时也按耐不住火气了,他用力的拍了拍慧姐面前的桌子,重重的说道:“刚才的话我不知道哪里好笑了,慧姐,就算我只是你的下属,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有足够的尊重,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个天下的武学境界仅以四种还不足以完全概括,因为我张十一,已经是第五种境界的人了。”
慧姐的笑声依旧没有停下来,“哎哟,张少侠,你好强啊!第四种境界就已经是无敌了,你居然还是第五种境界的人,天啊,我想那一定就是传说中比无敌更无敌的…无耻吧!”
张十一羞愤欲绝的离开了,心中将慧姐的全家一一问候了一遍,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接单,这么意义重大的时刻,没想到慧姐不但没有给他丝毫的帮助,反而还将他狠狠的嘲笑了一遍。
就在张十一准备回家时他忽然回过神来,“等等,好像慧姐这鬼婆娘的话也不是完全毫无作用,她最后不是让我去六扇门的资料库看看吗,说不定能搞清楚乘风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十一来到六扇门的资料库,让管理员将所有和乘风境有关的书拿了过来。在翻阅资料的过程中,张十一的脸开始渐渐发红,最后甚至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天下武人的确分为了四个境界,在这一点上糟老头并没有说错,而且每种境界的划分标准也和他说的相差不大,但四种境界对应的名称分别是:专攻、乘风、闻道和归一。
什么一般,强,很强,无敌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根本就是糟老头瞎编的,不,糟老头应该知道正确的名称,只是懒得去想了,所以信口雌黄敷衍了事。
张十一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他妈的!糟老头就算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忘记他还担任着师父这个角色吧,在传授徒弟学问这件这么严肃的事情上,他怎么还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害的我今天真是丢尽了脸,真是个老王八蛋!”?。
想起今天慧姐的表情,张十一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不过,这好像是张十一跟着慧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慧姐笑。他忽然觉得慧姐笑起来的时候就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似乎好像还挺有……怎么说呢,人味?不对不对,她本来就是人嘛,又不是真的鬼,难道是…难道是女人味?张十一摇摇头,不再去想慧姐的事,开始继续狠毒的咒骂他那个糟老头师父。
在江南某个酒馆,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顶着一个红的发亮的酒糟鼻,虽然看起来像个邋遢的老乞丐,但出手却很阔绰,随手一扔就是一锭官银。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只喝酒,不吃菜。
“阿嚏!“正喝到兴头上,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唉,年轻时太过风流倜傥也是一种罪过吧,都这把年纪了,也还是有女人忘不掉我。”说完,老头揉了揉自己的酒糟鼻,又继续喝起酒来…
京城,有一条巷子名为南明巷,一棵不知道年岁的老黄桷树屹立在巷子口,使得整条巷子都充盈着淡淡的黄桷兰的香味。
在南明巷的最深处,有个隐秘的庭院,庭院中间座落着一间不大的房屋,但屋内却熙熙攘攘,灯火通明。不知是什么原因,整条南明巷仅有这里,完全闻不到黄桷兰的味道,只有一股扰人的臭味。
“大!大!不…小!押小!”吵闹声不时的从那个庭院内传来,原来,这里竟是一个赌场。
男人们的汗味充斥在这个本就通风不好的房间里,使得有些赌徒本就紧张的情绪变得更加燥热不安。
终于,有个满口黄牙的汉子输红了眼,“小!我全押了!我现在没现银了,但我还有个房子,还有我的女儿!我都押了!”
“各位金主,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开!四六六,大!”
坐在庄家位置上的人忍不住戏谑到:“哈哈哈,老黄牙,你的运气可真是绝了,这下连女儿都搭进来咯!”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还是大?完了…全完了…!妈的!你们出老千!”
黄牙汉子忽然暴起,将赌桌一掀,桌上的真金白银瞬间散落一地,让这个本就拥挤空间顿时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同样输红了眼的赌徒,开始不要命似的抢夺着已不属于自己的银子。
“草你妈!都别抢了!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再乱来,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庭院里的护卫们赶紧跑进来处理混乱的现场,但仍难短时间内制服住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赌徒。
黄牙汉子趁乱溜了出去,他开始疯了似的往家的方向跑去…
快…快…再快一点啊!黄牙汉子不断压榨着自己的体力,终于,那熟悉的房屋轮廓开始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南门帮的人找到自己之前,告诉女儿,马上离开京城,永远别再…回…回……
黄牙汉子的思维忽然停顿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有一把刀从他的后背贯穿至胸前。
“要死了吗…”他不甘心的看着从刀尖上缓缓滴落而下的鲜血,低声呢喃着,“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一次赢钱后带老婆女儿去青云居吃饭时的得意忘形……第一次输红了眼,回家后不仅大发脾气还失手打了妻子的懊悔…第一次变卖家当后,躲避女儿那失落的眼神时的羞愧…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最后拼接成了这样的结局,真是混账又苦涩的人生啊…
一闪而过的回忆使黄牙汉子终究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他轻轻的将手放在胸前冰冷的刀背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像我这样的烂狗,杀了也就杀了吧,我只恳求你,让镇南天放过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一个半张脸都长满青色胎记的男人缓缓拔出了刀,一脚将黄牙汉子的尸体踢倒,他冷笑道:“啧啧啧…像你这样畜牲一般的人,居然在临死前还想要守护一下作为父亲的尊严,真是令人作呕啊。”
拿出手帕将刀上的血迹擦干净,他的身影便朝着南明巷的方向渐渐消失……回到庭院后,看到一片狼藉的赌场时,他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向庭院后方的一间小屋继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