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庭院内的中年书生已来到了张十一跟前。
张十一自知命悬一线,心中不禁悲愤万分:“妈的!慧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臭乌鸦嘴,天天咒老子会殉职,这下被你说中了,还真的就在人生的第一次任务里翻船了!”
他暗自使上了蛮力,忍着痛苦缓缓站了起来,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然而中年书生只是挥了挥手,瞬间庭院内又是狂风大作,一股强劲的风浪直接将张十一再次拍到在地上。
“太强了…以我的实力,竟然都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是遇到了糟老头口中第四种境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张十一会他妈的这么倒霉?!这不是传说中的境界吗?怎么我第一次做任务就碰到了?慧姐那鬼女人的乌鸦嘴是真的灵啊!”
张十一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罢了,死在传说中的无敌境手里,也不亏了。”
“等等…还有机会…”
生死之间,张十一脑中忽然闪过了糟老头当年的话:“倘若你不幸遇到了这种人,记住四个字就行…”
“哐当…”张十一丢下了手中的钢刀,他凝视着眼前不可战胜的中年书生,又再次站了起来。
“还算个有骨气的少年”
看到张十一又坚强的站了起来,中年书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不过…”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还是举起了手,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
就在中年书生准备彻底结束这一切时,忽然传来“咚”的一声,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张十一直接跪在了地上!
“爹!!!”
“你说什么?!”中年书生一下子也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神来。
“世间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之徒!真是死不足惜!”?中年书生怒不可遏的说道。想到之前竟然还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一丝欣赏,他更是恼怒,直接双指并线,径直向张十一的额头插去。
“糟老头误我性命!”看到中年书生的反应,张十一万念俱灰的闭上了双眼。“糟老头…慧姐…我在黄泉下面定会诅咒你们二人不得好死!”
接着,张十一听到一声似乎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他的头发、额头和脸被瞬间打湿。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竟然没有一丝的痛苦…”
“不对啊,这湿答答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张十一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与中年书生之间竟站着个女人。
此刻,那异常苍白的脸在张十一眼中竟是如月光般神圣皎洁…
那猩红嘴唇也不再瘆人,而是宛如玫瑰般艳丽夺目。
明明在上一秒他还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此刻已全部烟消云散…
“慧姐……!!”??看着眼前这个宛如仙女下凡的身影,张十一再也忍不住,眼泪喷涌而出。
“好了,乖儿子,快起来。”
“你他妈…”?张十一之前的感动瞬间消散一空。
忽然,他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那个不可一世的中年书生的心口,竟然深深的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刚才湿答答的感觉,全是这个人喷溅的鲜血!
“…怎么可能?这可是无敌境的人啊!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归一,连糟老头这种自以为是的人都要用无敌二字来形容的境界,慧姐也依然可以一招就杀了…妈的,慧姐到底是什么人……”
“咳…咳…”?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张十一的思绪,他惊恐的发现庭院内的中年书生竟然还活着。
中年书生勉强撑住摇曳的身体,用平静的眼神看着慧姐,竟没有一丝恨意。
“是你啊…也罢…”?中年书生疲惫的说到。
“对,风不语,是我…?还有遗言吗?”
“好…风某临死前只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他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此刻,这个内心孤傲的书生竟然流出泪来。
慧姐摇了摇头,“谁不是呢…?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个结局。”
中年书生痛苦的说道,“可是,你们已经赢了啊…”
慧姐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风不语,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命运!是这大梁王朝建国至今就一直存在着的最恶毒的诅咒!就凭你风不语一句话,怎么可能就让它从此消失。”
“求…求…求…你…”中年书生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终于,他再也维持不住站立的姿势,轰然倒地。
张十一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慧姐便离开了庭院。
“嘿嘿…慧姐,今儿怎么没见你用人血抹嘴呀?这不是你所谓的每次杀人一定要满足的癖好吗…”
张十一在安置好了被绑架的少女后,又屁颠屁颠的追上了慧姐。
“不是想杀的人,便没了那种心情…”说完,慧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扶摇巷里…
张十一愣了愣,感到一丝奇怪…
因为这是他见过慧姐以来,第一次从她的语气中,感到了悲伤。
“纪年老头,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什么?”??回到家中,慧姐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缓缓转过了身,他的满头白发整齐的盘列在一根青色的发簪上。虽然看着和张十一的那个糟老头师父差不多的年龄,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尊贵气质。
“你还好意思问?”这个被慧姐称作纪年的老人不满的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带的人?…就为了杀镇南天这样一个小角色,张十一这个臭小子竟然在南明巷里整整呆了一个月!就因为他的胆小如鼠,白白浪费了我们了多少时间!”
“他不是胆小…”慧姐摇了摇头,径直回到了屋内。看见桌上的茶水已经彻底凉透,她拿起杯子和茶壶,将剩余未喝的全部倒在了屋外。
慧姐做完这些后疲惫的躺在了椅子上,懒懒的说道,“当初他在六扇门档案室的时候,肯定就知道镇南天不是他的对手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南明巷里调查一个月呢…”??慧姐是真的有点困了,用左手捂住嘴呵了一口气…
“大概是在找一个为什么要杀人的理由吧。”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纪年愣了一下,然后便沉默了…
慧姐不再理会他,眼睛一闭,竟直接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纪年望了一眼星空,忽然笑了起来,“有意思,不愧是那个狗贼教出来的弟子…”
他又看了一眼在屋内已经睡着的慧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疼惜。
“臭丫头,都这么大个人了也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轻骂了一句后,老人便脱下了自己的黑色长袍,准备将它披在慧姐的身上…
纪年刚一踏进屋内,就响起了慧姐冷冷的声音。
“老不羞的东西,哪怕是这把年纪了,面对我这样的绝色,也还是会忍不住想做那苟且之事吗?”??慧姐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沉睡。
纪年瞬间脸色涨红,愤怒的穿回了自己的黑袍,直接拂袖而去…
在京城不起眼的一角,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在这个世间仅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四合院其实并不普通。它是大梁国隐藏的最深的秘密,亦是大梁王朝可以屹立千年而不倒的根本原因———观星司。
此时在四合院内有一个小道童正坐在摇椅上呆呆的望着漫天繁星…
“好无聊啊…”小道童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正当他准备结束今天的观星时,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于是又再次抬头望了望星空。
似乎不相信眼前所见,他又揉了揉眼睛…
“老师…老师!大事不好!青龙归位,角宿与亢宿撞在一起啦!!!”小道童慌张的从摇椅上跳了下来,赶紧向屋内跑去……
在这个神秘的四合院旁边,是一条巷子,与之前那四合院的冷冷清清不同,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巷子里没有一座普通的房屋,均是造型精致华丽的建筑,外地人若是来了这里,恐怕还会以为是误进了皇宫。?而在这巷子口的牌子上,则是当今皇帝亲笔写下的两个字———北门。
原来在观星司的旁边,就是这传闻中的京城第一帮派,如今江湖上最为耀眼的新起势力。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这条热闹巷子的最深处却异常安静,只有一间造型简朴的祠堂,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祠堂里此时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身形异常雄伟,仅是背影都会让人觉得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正在小心仔细的擦拭着祠堂里每一个灵牌…忽然间,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进来。
“胡伯,发生了何事?”男人缓缓的问到。
“老爷,南门帮那边出事了。”
“哦?”男人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怒意,“是我那不孝子干的吗?”
“不…不是少爷…虽然他一直看不惯南门帮,但也不会违逆你的告诫。”
“那是怎么回事?”男人缓缓的转过了身。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正面更是极具威严,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更令人诧异的是,他的瞳孔,竟然是金色的。
“是那个女人出手了…”胡伯不安的说道。
“你说什么?!”男人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惊慌。
“另外,刚才宫里面传来了消息,兵部尚书张剑堂此刻已赶去玉林苑,不顾侍卫阻拦,执意要连夜面见圣上…”
听到胡伯的话,男人终于脸色巨变,再也没有了之前沉稳如山的气势…
男人望着胡伯,不安的说道,“吩咐下去,让江南那边的所有人,全部!立刻赶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听,不要管。”
“是,老爷…我立刻去办。”?胡伯匆忙退下,就在他将要踏出祠堂的时候,外面竟忽然下起雨来。
祠堂内的男人默默的看着屋外飘落的雨点,不安的呢喃着:“变天了…”。
同夜,江南没有一丝预兆,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唉…今年的雨季,怕是来的太早了些…”
在一个江南小乡村,村里那个唯一的教书先生发出了一声叹息。
翌日,张十一疲惫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昨夜他回家之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熬夜写完了刺杀镇南天的详细经过,所以难免有些精神不佳。
之所以这么积极,并不是因为尽忠职守,而是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自己人生中第一笔赏金。想到之前慧姐完成任务后随手分给他的银子,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激动兴奋,将桌上连夜整理的案卷一拿,便直接破门而出…
一场大雨过后,整个京城仿佛换了一种气息,让人觉得有些阴沉沉的。张十一发现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好奇心使他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痒,于是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开始向路人打听起来…
原来是朝廷里出了一件大事,这还不到半天时间便已是满城风雨…
就在今晨的朝会之上,兵部尚书张剑堂没有任何征兆,突然要求罢官还乡。要知道如今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对于他的决定文武百官均是疑惑不已。
但更令人值得深思的是,龙椅上的那位,竟是问也不问便允了…
朝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