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妙，心动了！
如此忖后，纬衡模仿着厉烊方才的招数击向碧落……他只用了三成力，可却已经够了，他的目的不过是断了倾曜的后路。
待纬衡收回掌力后，方才厉烊遗留在碧落石上的掌印“被”消失了……
为何如此说？只因纬衡竟打穿了碧落，生生穿透出两个空心的掌印来，谁优谁劣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虽纬衡的目标是倾曜，却无意间叫厉烊感觉受到了挑衅。纬衡用一模一样的方式证明他比自己强，这不是羞辱是何？
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厉烊心底生根发芽，此刻更是忽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今日受辱之恨，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哇！小衡你好厉害！”小姽由衷地钦佩，这一番肺腑之言更是让倾曜和厉烊双双面色一变。
总之，一句话，美了一人，得罪两人，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
就连狐女王也震惊地错愕了半晌，纬衡竟然这般厉害……当初她倾尽全力也没有办到的事纬衡不过用了三成法力就做到了。
果然是青年才俊，自古英雄出少年哪！
“妙！甚妙！想不到纬衡上仙不过万年的仙龄，就有如此深厚的法力，本王实在佩服！佩服！”
而纬衡只是不骄不躁地略略颔首，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耐心静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这下，在场几乎所有人不敢再自荐一试了，几乎……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在座的另一位天之骄子。
两人虽生来便是一魔一仙，根据传言却都有七曜之子的命数。且两人不论权势、地位亦或修为看起来均旗鼓相当，就是不知若两人全力以赴比试起来，谁会笑到最后了？
“看来，诸位都很期待本座的‘表演’？”
听得魔域少尊如此戏谑调侃，众人也不知他是高兴的，还是讽刺的，纷纷侧目假咳，避开那如炬之目光。
这倾曜，何时也变得啰里啰嗦起来了？联想到近来自己在他那里受的委屈，小姽便觉得极不舒坦，势必怼他几句。
“你不是怕了吧？”她言不由衷，“有小衡这种高手在前，你是不是怕本领不如他遭人嘲笑？”
“本座……怕？”
闻言，倾曜冷眼冷声，吓得小姽想打退堂鼓。
“你、你若不是怕，为何、为何不试一试？你放心好了，若你表现不佳，我肯定会嘲笑你的。”
那花世貌这会儿又瞄了小姽一眼，心想这狐公主大概脑子有问题吧？！花世貌并不知晓小姽与倾曜的渊源，只道小姽这无礼毒舌的毛病大概是天生的。
倾曜总算发现小姽是在刻意激怒自己，怒气反而减轻不少，正是因为在意，才会这般反常不是？
“……既然如此，本座便尽力一试吧。”
言辞，他也站起身来，踱到碧落跟前，仔细打量了须臾，提唇一笑。
众人只见他轻轻拍了拍碧落石，云淡风轻道:“好了。”
“好了？”小姽拍案而起，“你怎么不用力？”
她觉得他很不用心，明明有能力过关的，偏偏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碧落石上的“灰尘”。他这样，自然是过不了关的，过不了关，他还怎么迎娶自己……
迎娶……自己？
小姽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蓦地噤了声。
“你怎知我未用力？”倾曜回，却见小姽仿佛失了神，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
还是狐女王率先回过神来，倾曜的身手她是见过的，绝非如此简单。于是狐女王拾级而下，刚要摸一摸碧落石一探究竟，却发现碧落忽而散落成一堆细沙，随风而去了。
“你竟然……将碧落化成灰了？”
这会儿，连倾曜也不知狐女王是不是生了气，这碧落虽然无甚大用，好歹也是一件神物。如今碧落被他……若狐女王因此怪罪，他也只好认了。
可是，倾曜不后悔！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纬衡在小姽面前耀武扬威？
“女王陛下，是本座大意了，一时鲁莽竟毁了碧落……”
“罢了！”狐女王扬手，比起女儿的终身幸福，一块石头算得上什么，“本也不是大事，况碧落的宿命便是‘承受’。”
“少尊法力高强，碧落相形见绌，是它命里注定使命终结，少尊不必介怀。”
“多谢女王宽宥！”
“嗯……”狐女王摆袖一扬，那碧落石埃便消散无踪，“想来如今也不会有其他人再试了。现在本王宣布，顺利过这第一关之人有茎洲王子花世貌、赤目郎君厉烊、上仙纬衡，以及魔域少尊倾曜。”
咦？怎么全都通过了？
是不是但凡参与就能选中？那些怯场之辈如今可是悔不当初了。
“女王陛下，我刚刚分明没有……”花世貌正要开口，双芯却含笑止住对方的话头。
“王子，方才你问本王是否在碧落石上留下痕迹便是过关，可知道本王为何未曾答复与你？”
“难道……”花世貌双目圆睁，“那并非过关的条件？”
“不错。这第一关考验的并非只是灵力，还有品性。王子你虽然修为不够，却品性端正为人淳厚，这一点本王十分满意。”
“……”竟还歪打正着了？花世貌呆若木鸡。
一天下来，狐女王也疲倦了，请退了众人，说是第二关择日再闯。
一时间，没有闯关的其余人也无颜继续待在灵洲，纷纷借口请辞，而狐女王自然悦然地一一应允了。
众人只是可惜了，后面的好戏看来是瞧不见了。
不过，确有一人偷偷留了下来，他便是菏泽洲蛟族世子【流七】。
这流七法术一般，模样一般，就连身世也不耀眼。他乃菏泽王的庶弟之庶七子，故单名一个“七”字。
不过流七却没有厉烊那样的雄心壮志，他此番来到灵洲参赛也不过是伯父之嫡子瞧不上灵洲这弹丸之地，派他来做做门面功夫罢了。
所以由他这庶出世子代为出面，以搪塞灵洲狐女王。想来狐女王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倒也乐得清闲，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此番虽非自愿，却没想到瞧见了连连好戏。这流七爱热闹，尤其喜欢听个中趣事。
十分非常享受这趟旅程。
可是第一关后，狐女王便想方设法逐客了，他就是想留，也没有经得起推敲的理由。
为了不错过这场盛会，流七只好在离开灵洲后又悄悄潜了回来……一定要看戏到最后！
几日后，狐女王带一众人来到了灵洲的禁地，界逻迦境。
“女王陛下这是何意？”众人不解地看着双芯。
盛传自清沅初年，玄、天、人三界便并存于世。
而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人界之中，又分为六道，即魔道、修行道、灵道、世俗道、鬼道和畜生道。
后来神仙出类，妖魔拔萃，芸芸众生难以忽视，久而久之世人竟忽略了其他门道，只以为三界乃神、魔、人，也只晓得这天下分为三界十二洲了。
在三界十二洲还是一个整体的时候，其中有五处炼狱，分别是阿鼻、真火、娑竭米、界逻迦境和西莱。
那阿鼻在地狱，真火处魔域，娑竭米归九天掌管，界逻迦境属灵洲禁地，而西莱则无人真的见过。
界逻迦境乃困恶者之所，为何狐女王今日却将他们一行人带来此地？
“狼使莫急，诸位皆是灵洲贵客，本王又怎会加害诸位？”
“难道……”花世貌渐渐有些了解狐女王的路数，“界逻迦境乃第二关关键？”
“不错。”
狐女王柔荑一洒，界逻迦境的大门豁然敞开了。
“世人都道界逻迦境乃一方恶土，困极徒、束罪恶，却不知它靠的是什么。”
“双生镜！”
“双生镜！”
纬衡抬眼，未料到倾曜竟和自己异口同声了。
“两位真是博文广知，竟连双生镜也知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狐女王越发满意起他二人来，看待他们的目光越来越有丈母娘的慈爱，此情此景，让厉烊心里又是一阵落寞难堪。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取其辱吗？
“女王陛下，何为双生镜？”
狐女王给了花世貌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待众人齐齐看向她，她才娓娓道来。
“双生镜乃进入界逻迦境的必由之路，此镜晶莹剔透澄若澈晶，外表看起来就像空气里偶尔的折光。”
那定是十分璀璨了，小姽浮想联翩，竟不知灵洲禁地里还有如此美景。
“双生镜最妙之处在于观镜之人能在镜前看到自己生命里的挚爱和至恨。”
“挚爱与至恨？”
但见众人惊奇的眼神，狐女王微笑颔首:“不错。界逻迦境关的是坏事做尽却最终无法得逞的佞人。双生镜的存在便是让这类人临刑前再见此生挚爱与至恨一眼，让其饱受生离之苦和那仇者痛快的双重折磨。”
“……”太变态了！花世貌不禁“钦佩”起这炼狱的制造者。
“好了，诸位不必在意，反正也不是大家并非来此地受苦受难的，只要不进入腹地深处便无碍。今日这关便是本王一个个领你们入内，只要双生镜上尔等此生挚爱乃是我儿，便算通关。”
“那倘若双生镜显示此生至恨乃令千金……”倾曜忽然出声，面露难色，仿佛很是担忧和为难。
他什么意思？小姽气得脸都绿了，她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竟能成为倾曜的至恨了？
她只是跟他绝交了……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哼！
闻言，狐女王那双狡黠的狐狸眸眸光闪烁:年轻人哪！
“那自然算不得通关了，不过，若双生镜真的显出此像，那本王也不能放少尊离去了……毕竟，本王也不能拿女儿的安危开玩笑。”
“此言有理。”倾曜恍然大悟般点头称是，“如此看来本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令千金视为仇人了。”
怎么着？他还很失望很遗憾的样子？难道为了逃避娘亲的谴责，他准备施法破坏双生镜的真像？
小姽与倾曜那古里古怪的眼神互动让纬衡仿若外人，他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误闯进了不属于他的地盘。
“狐女王，倘若双生镜上挚爱之人是小姽的不止一人又如何？”
问得好！狐女王早有准备，“那便是第三关的较量了，自古英雄得美人。倘若各位均有幸过关，便只能在最后一关见真章了。”
“如此……甚好！”纬衡捏紧指节，蓄势待发。
“本座亦觉得，甚好！”倾曜不甘示弱地睥睨纬衡，某种角逐已经在两人之间开场。
其余人不觉异样，纷纷拭目以待今日会是何人先试？
“还是我先来吧！”花世貌倒也坦荡，“我修为最差，早早通关失败还能保住一点颜面，若其余人都过关了，我才叫太难堪。”
“噗嗤！”小姽忍俊不禁笑出声。
“小姽，不得无礼。”狐女王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真是糊涂蛋一个。
“哦。”她答，乖乖闭紧嘴巴，只是那双肩却是忍不住地抽动。
花世貌眼皮跳了跳，觉得待会儿双生镜上他的仇人多半就是那脑子有问题的狐公主了。
花世貌随狐女王进去后不到一炷香就出来了，他神清气爽，狐女王也面色畅快，显然结果令他两人双双满意。
“如何如何？”小姽急忙问出声，她可不是期待，她只是想快点证实花世貌这厮已经被淘汰了。
这时的花世貌精神爽利，看待小姽的目光也多了思温和:“恐怕要令狐公主失望了，小王通关失败！”
“哈哈哈！”小姽连笑三声，发自内心安慰对方，“无妨，我一点都不失望。”
不失望便不失望，“一点儿都不”是什么意思？花世貌气结，别开脸忍忍忍。
跟着又是赤目郎君随狐女王入内。
须臾后，他二人来到双生镜前。厉烊依照狐女王的指示施法念咒，未几，那双生左镜便现出了小姽在郎君殿内胡吃海喝的娇俏模样，只是幻影闪烁似有若无。
“原来，你便是此刻喜欢上小姽的。”
“本君、本君也不知……”
“你自然不知。”狐女王有感而发，“世人皆不知。待世人知晓自己喜欢上时，早已深入骨髓难以自拔了。”
“……”
“不过也有可以自拔者，那便是爱散缘尽了。”
“本君不会。”厉烊急忙出声解释，可只是换来狐女王不置可否的眼神。
“赤目郎君你可知为何这幻像如此模糊？”
“本君……”
他岂能不知，这便是情变的征兆了。
“罢了，如今你还是爱着小姽的，我便许你通关，只是以后还请郎君顺其自然吧。”
“……多谢女王教诲。”厉烊颔首，正欲随狐女王一同出去，那双生右镜却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影的面孔，狐女王都认得，她高深莫测地凝了厉烊一眼，这一眼竟让厉烊如坐针毡，他已经无法直视狐女王了。
“有趣！有趣！”双芯讳莫如深道：“放心，本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她便先行一步了，而厉烊神秘莫测地再看了一眼那右镜上的两个男子后，屡步匆匆紧随而去。他面色沉郁，显然不见得尽信狐女王的保证。
接下来的两个人都很顺利，挚爱是小姽，至恨乃彼此。狐女王作为唯一一个知晓全部真相的人，十分得意。
这天下趣事，恐怕全被她一人瞧尽了。
犹记得清高孤傲的纬衡上仙甫一在双生左镜前看到小姽的幻像时大吃一惊。
“仙人请留步......请问仙人可有婚配？”
那是小姽对纬衡说得第一句话，可那时自己分明不屑这蛮荒无礼的小狐精，又怎会对她产生情愫？
“怎么可能……”
“这大千世界无所不可能……上仙，难道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我儿的？”
纬衡默了默，半晌才轻吐:“我以为……是在历劫之后……”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是狐女王毕竟活了数万年，有些事看得异常通透。
“劫数天早定，绝非偶然。倘若上仙避得了，也不存在历劫一说了。仙体自可断七情绝六欲，所以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不过这双生镜虽灵验，可上仙也不必太过在意。早喜欢上，晚喜欢上，早晚喜欢上，由不得任何人。”
闻言，纬衡如醍醐灌顶，有所领悟。
“对了，上仙。你可要回过头瞧一瞧你的至恨？”
狐女王狡黠一笑，纬衡却并未依言转身，潇洒信步往外走，唯留下一句……
“不必，我知道。”
纬衡出去后，倾曜自己走了进来。
他神情愉快，好像刚得了什么趣事？
“怎么？少尊候在外头也能遇上乐事？”
“自然。”倾曜自然不会隐瞒未来丈母娘，“佳人在侧，炼狱也能称作天堂。”
“呵……”狐女王越发好奇起来，老首尊性子古板，怎会生出这样一个有趣的儿子，“你可是一点不像倾朔所出。”
“......父尊为人正直无私、嫉恶如仇，他的正派气度的确乃我不能及。”
狐女王由衷赞同，“但你的睿智和敏锐便却远胜于他。”
“狐女王过奖了。”
“倾朔得子如此，实在是他之福。”
“女王陛下一双儿女绝艳五方，才叫我父尊羡慕得紧。”
这……狐女王突然打住，她怎么糊涂了？在故人之子面前又重提故人……哎！
“我们开始吧！”
倾曜敛起笑意，按狐女王指示扬起双掌……
双生左镜上突然闪出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