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帆的微信名字就是他自己的真名,ID倒是还没设置、显示的是一堆乱码,而头像是一个举着棒棒糖的外国搞怪小男孩儿。林渡想起来那天站在太阳地里那个拿着“大棒棒”的他,和这个举着小棒棒的一对比,感觉竟然有些神相似,只不过没这个萌。这张图她之前找头像的时候也见过,是一对儿情头中的一张,要不是知道本尊单身,林渡看见这张图加都不会加他好友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啧了一声,心说陆某人果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啊,估计用这个迷魂阵挡了不少小桃花。
他朋友圈发的状态不多,但啥都有。有几张自己装的家具的前后对比图,一张写着“流浪者之歌”的五线谱,还有一张踏浪上岸的图、文字配的十分中二——“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林渡估计要不然陆妈妈是个文青,要不然这就是一个“从海边把你捡回来”的悲惨故事。说实话,就通过这短短几条状态,她有点摸不清楚陆行帆的底,不知道他是能接受“硬朗兄弟式”抱拳还是“温婉美人式”的say hi,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好,于是又向徐东阳求了助。徐东阳大概是对林渡十分有信心、觉得她坐火箭也追不上陆行帆,于是慷慨的提供了他打听来的所有信息。而对于徐东阳的热心行为,林渡用两张白条的高昂报酬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听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因为徐东阳所谓的全部并不是她以为的全部,而且徐东阳讲故事的能力是真的辣鸡。
以下是林渡拼凑加想象的结果。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陆行帆好像从来没有幼稚过。当同龄男孩子还在过早成熟的女孩子们暴虐统治下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就好像踩在了时间之上,一步跨过了童年。而在实行论资排辈的中二期,他没有参与过任何“非法”组织,但是却像武侠小说中被世人敬仰的世外高人一样被称作“陆哥”。
陆哥学习好,人缘也好。按理说这种三好学生一定会因为其“别人家孩子”的身份给惨绿少年们的学生时代带来数不尽的毒打和责骂,而成为小霸王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陆哥没有,因为陆哥讲义气,拳头也硬,是“哥们儿”。
没人听说过陆哥家里的事儿,家长会也没见出席过,班主任对这种在年级前十站稳脚跟的人总是有更多容忍。陆哥也没谈过女朋友,大家都在猜陆哥是深柜,在那个中二的年纪里,小兄弟们义气的守护着陆哥的秘密。
林渡当时一听就喷了,她想起来那双淡然却有攻击力的眼睛,确实像个人很话不多的狠人,顺便脑补了陆哥带人连挑十八寨、阅尽千帆的场景。她觉得陆行帆是真的挺神,于是掏出手机,把陆行帆的名字改成了陆神仙。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徐东阳也没交代清楚这至关重要的第一句应该发个啥,林渡觉得这个白条打得着实有些不值,于是三两句打发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老同学,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曾经帮助过别人“上岸”的爱情导师,林渡深知在没见过面的情况下干唠很容易变成尬聊,所以她都是建议女生们多掌握一些信息之后再开始刷存在感,一方面知己知彼、一方面也可以对对方多些了解、避免上错了船,但显然她今天有点莽,她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发了好友申请、并且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他加了她。林渡有点想不起来之前怎么就balabala了一顿说服了自己,自己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陆哥不是中学的毛头小子,在这种开不了上帝视角的情况下,导师·渡的光环没有一点用处,她现在就是个二八、不、二九的少女,手无寸铁的面对着前途未知,并且在一上场了就直接gg了。林渡有点心累的把脸放在桌子上。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林渡更清楚她必须尽快为她的出现找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就只能是对方列表里的一枚僵尸粉了。
就在她抓耳挠腮的时候,通知群又响了,辅导员让他们第三学工组的临时班委去领材料发给每个人,林渡对于这个临时加派的差事没有丝毫怨言、迅速出了门,她现在实在是没脑细胞可以死了,打算换换脑子等一会儿再想。
等她在女寝刷完脸再次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了,她瞅着陆行帆的对话框有点犯愁。这种感觉林渡觉得挺不适应,以往她都是开金手指一路指点别人的江山、给磨磨唧唧的女孩子建言献策,而现在磨磨唧唧的人成了她,失去大局的感觉不好形容、反正没着没落的。她在微信文件助手的对话框里接连打了“你好”、“陆同学晚上好”,后来自暴自弃的打了句“陆同学吃了没”,但是又都依次删了。她看了看手表,决定在九点半前剩下的不到4分钟里激发自己的潜力、头脑风暴一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了。她一边努力搜刮着脑海中储备小说的各种桥段、筛选着和“第一次打招呼”有关的内容,一边手指在九宫格上劈里啪啦的飞着,中途还抽空把按键声音取消了。等到九点半一过,她看着发出去的信息,一阵心力交瘁。
“陆同学你好,我是C大红十字会的成员,开学后想联系周围高校一起办去敬老院做义工的活动,想问一下贵校有没有意愿与我们一起发起组织。谢谢~”林渡看着这一行字,已经能想象到陆行帆看到它的时候得有多茫然,究极官方而且漏洞百出——众所周知有B市放假大学之称的C大明天才开始上军理课、而红十字会的招新还没开始。林渡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有点不敢看对方的回复,赶紧一边假模假式的擦擦桌子、一边和舍友插科打诨分散注意力。
邢青青和付颂仪今天已经把C大的边边角角都走了个遍。邢青青抱怨着说校园没大到需要乘车来回、并且和T大比起来总有点“小家碧玉”,但是颂仪说绿化和氛围其实真的都很不错、她挺喜欢,俩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举论点论据,直到林渡最后拍板儿说下次跟他们一起去看看谁说得对才休战。
军理课虽然不用出学校大门,但是也是要穿正式服装参加、做笔考试的,所以后来仨人也就不怎么说话、专心整理东西了。
林渡收拾完东西就在高中小姊妹群里发了条信息,“姐妹们,我们学校要一直军训到十一,简直是惨绝人寰。”周行的信息很快回过来,“文科生表示已经开学两天。”然后是程晓彤和孟瑶的跟队形,“已开学几天。”、“林渡,你们学校简直惨无人道,我们都开学这么久了!”林渡眼见“卖惨”失败,发了个嘿嘿嘿的暴漫表情,然后问了句新学校新同学有没有可以发展的新关系,然后听群里开始热火朝天的吐槽。
宋棹惟回来之后,林支书又和她说了一遍军训期间的安排,她仿佛没有那天早晨的记忆一般,嗯嗯了两声就又变回了高冷宋。林渡不知可否的拿起手机,打眼就看到了陆行帆的回复。“林同学晚上好,刚刚问了一下我们学校的红十字会办公室,据我所知他们也有举办类似活动的想法、但还没有和周边院校达成共识,听你这么说他们很感兴趣,希望之后有机会一起商讨这件事。”然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得,这位回复得更官方。
如果依照林渡对于这种牵线搭桥的事儿的一贯做法,肯定就直接留下对方红会的联系方式,然后谢谢再见,但对方是陆行帆,她得话题留一线、日后才能好相见,而且最重要的是得先一步堵住对方这种“危险”的想法。她迅速回了个天线宝宝转圈圈的表情,“谢谢大佬!之后还得靠大佬从中交涉,架起那啥沟通的桥梁!”果然,对方的已输入停了下来,然后过了会儿发了句,“没事儿,都是在做好事,不麻烦。”林渡心里比了个V,真的是千钧一发啊,机智·渡。“不过我是学生会外联部的,和红会不是一个部门,能帮的也不多。”林渡心里咯噔一下,婉拒还是暗示?“没关系没关系,我不认识T大红会的同学,能联系到陆同学已经很好了~”林渡对自己如此狗腿的行为鄙视了一秒钟,然后继续写道,“等两边开始交接之后,我们还得请陆同学吃饭呢,毕竟如果能强强联合得亏陆同学的撮合不是~”陆行帆这回回得倒快,OK。
林渡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慢慢的呼出来,虽然十分冷淡、但毕竟人家还是做出了官方回复,只要不是“嗯好没问题”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是个比较好的开始。
她瞅了一眼小姊妹的群,关于各校男生的吐槽已经刷了52条并逐渐接近尾声,充分表达出了三人对于脱单无望的哀怨不满。她回了句“珍惜吧少年,师范院校的悲伤你不懂。”然后说明天早晨有课早起先睡了就手动结束了“今日吐槽”。而后又看了一遍群里的聊天记录之后才删掉了对话框。
三个舍友都已经爬上了床,林渡赶紧洗漱完也爬了上去,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感觉通体舒畅,早晨起得早、中午又没睡、精神和肉体又受了一天的双重折磨,现在只想在床上打个滚儿,但是鉴于这个“连体床”的基础设施,她放弃了。
临睡前,她又看了一眼微信,盯着陆神仙的对话框,最终什么也没做、锁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