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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改道除凶

俞三见司机走了,立即开车直奔武昌火车站。车速飞快,到达车站时只用了七分钟。

武昌车站当时十分破旧,因为是粤汉线的起点站,倒也显得十分热闹。俞三把车停下,找到一个交通警察,拿出特殊证件,命令他把车开到武昌大东门边的长春观去。交通警察学过开车,见这高级轿车,早想一试身手,立即点头答应了。

俞三进到站里,此时武汉至广州的快车离开武昌站的铃声响了,但车门没关,俞三一个飞步跳了上去,站在车厢边检票的一个服务小姐伸手一拦道:

“你的票呢?”

俞三推开服务小姐,有些不在乎地道:

“补票!”

服务小姐立即抓住不放,道:“咱们这是快车,早已超员,没票不能上车!”说着,就把俞三往下推。

俞三有些恼了:“叫列车长来!”

服务小姐一愣,此人口气不小,难道有什么背景不成?当时世风日下,人人见风使舵,动不动就看背景,所以服务小姐首先想到的是背景。但仔细一想觉得这不可能,你想,如有什么背景还买不到票?肯定是社会上喜欢闹事的二憨子,于是大声怒道:

“见列车长也得买票,没有票就不许上车!”

俩人说话声越来越高,引来了不少乘客。

见这边吵个不休,列车长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问:“吵什么?”

服务小姐抢先告状:“这人无票强行上车!”

列车长扭过头来,本来一副和气的面孔,立刻变了颜色,瞪起眼睛,把手一伸,说道:

“你的票呢?”

俞三笑了笑,从内衣里掏出特殊证件,递给了列车长,道:“最后一节软卧厢里无人,我要了如何?”

服务小姐冷冷一笑,讥讽道:“此人恐怕在发高烧,无票居然还想一人包一节车厢?哼,真是大白天说梦话!”

可是想不到一向目中无人的列车长,见了特殊证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立即扭头瞪了服务小姐一眼,道:“住嘴!”然后奉还证件,向俞三躬身行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事先没得到通知,请先跟我到列车长室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去安排。”

服务小姐大吃一惊,说:“列车长,你怎么啦?”

列车长不耐烦地把手一摆,说:“干自己的事去,少啰唆!”

服务小姐瞪起眼睛,望着列车长领着俞三扬长而去,心中涌起了一团疑云。但是她知道有些疑云一辈子也无法解开,因为要过问疑云内幕,必须具备该知道或可以知道的等级,而人生的命运注定是有等级的,自己一个服务小姐,等级之低,那是远远不够知道这个内幕的。

车轮滚滚,吼声隆隆,一路南驰。

夜色深沉,除了车轮滚动发出声响之外,一切都安静了。俞三也睡得很沉,忽然从门缝里塞进一纸条,虽然只是轻响,但俞三还是醒了。他知道,这是老板的指令,必有急事。翻身下床拿起纸条,借着微光,只见上面写着:

在衡阳下车,有人接,具体任务来人口述。

车刚过长沙,俞三又回到了床上。又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车进了衡阳站,俞三提上行李,车一停稳了,他便打开车窗跳了下去。站台的背光处果然停着一辆吉普车,俞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也挺有意思,居然开起就走。俞三道:“你不怕接错人,引狼入室?”

“老娘这一行干了十多年,从没接错过人。哈哈!”

这个司机是个女的,面目姣好,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岁,居然称老娘,有意思。但她车开得的确好,又稳又快,简直像在飞。天没亮之前,已经到了两百公里之外。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一大片绿色草地,夹杂着一些小树丛,一栋独立的房子,在这一望无边的草地上,是很显眼的。

女司机一般是不给别人服务的,她的职务是衡阳刑侦大队的队长,权力比警察局长还大,因为她没公开的职务是军统站站长,是戴笠的人。警察局长也知道这层关系,所以一般案子只是通报一下,自己带人侦破,并不麻烦她,只有一些带政治性的案子和十分难破的案子,才找到她。好像不是局长领导队长,而是队长领导局长,好在局长也不在意,所以他们合作还算愉快。

这个女队长姓郭名丽娟,毕业于南京中央警官学院,还去法国留过学,后来进了戴笠的特训班,成了戴笠的学生,还当过戴笠的秘书,再后来成了西南某省的站长。眼下这起谋杀案,警察局长便推给了郭站长,只答应配合她破案。

郭丽娟便向戴笠作了汇报。戴笠知道郭丽娟要对付东南亚的职业杀手困难,便让长沙站的人送给俞三指令,让她首先解决这个杀手,再继续他的秘密之行。由于俞三的影响大,郭丽娟便亲自去车站接他,当然也想开开眼看看大专家如何办案,想学几手。

下午,俞三请郭丽娟介绍情况,郭丽娟就把警察局送来凶手作案的报告给了俞三。

俞三看得很快,很快就看完了,便把材料推到一边:

“凶手是一个用刀高手。”

“这一点可以肯定。”郭丽娟赞同俞三的看法。

“作案动机似乎是凡与马明有过接触的人都在杀之列。”

“可朱先生和朱太太却活得好好的。”

“朱先生和朱太太是一对临时凑合的夫妻,朱太太已到重庆,是某大人物的干女儿,也有一身好功夫;至于朱先生,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功夫不错,最拿手的是绑架勒索,大号野狼何德,要杀他恐怕也不容易。当然要看杀手是谁!”

“我这里有一张雅丽被杀前画的一张速写,你看看?”

“太好了。”

郭丽娟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画的速写像,摊在宽大的桌面上。

俞三上前瞄了几眼,赞叹道:

“画得真好。”接着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朱先生死定了。”

郭丽娟一愣:“何以见得?”

俞三说:“你知道这个杀手是谁?”

郭丽娟摇了摇头:“不清楚,只听说是一个高手。”

“的确是一个高手。他十年前就横行东南亚,被称为金牌杀手。请他的人是要出大价钱的,而且全是美元,人称金牌杀手丁高,从没失过手。朱先生虽然有些本事,但与他比起来就差多了,所以说朱先生死定了。”

“俞先生,您的对手就是他,有多大把握?”“没有较量过,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俞三充满豪气地说,“我的时间很紧,你们抓紧查出他的落脚点吧。”

“我们已有了线索,会很快送来报告的。”

“好的,”俞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这里安静吧,我已好多天没睡好觉了!”

郭丽娟把握十足地道:“安静,而且安全。这栋楼有左右两个岗楼,还有两个暗哨,有十人巡逻,个个都是好手,就是跑进一只老鼠也会被捉住。”

“但跑进来的不会是老鼠。”俞三笑着说。

“我就在门边,不论跑进来的是什么,先得过我这一关。”她好像不服气。

大约是半夜时,俞三发现郭丽娟还站在门边,对自己的警卫很有信心地说:“进不来的。”

“来了,”俞三不再说话,一把拉过郭丽娟,做了一个手势。郭丽娟点了点头,俞三把她按在床上,伏在她身上,在她上面发出声音来,郭丽娟也发出呻吟,而在这种狂风暴雨的声浪之中,房门悄悄开了,一只黑色的裤脚踏进来。

因为角度的关系,外面的人进来,一开门时,门是遮着视线的,看不到床边,一定要把门开大,或者把头伸进来才看得到,这是俞三计算好的,这个来人只伸进一只脚,俞三就开枪了。

俞三的手伸高,似乎正在享受做爱的快乐,实际上是伸到枕头下面握着放在那里的一把手枪。现在他就把这枪拿出来,向门口开了几枪。他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已看到了脚,而门是木板的,虽然挡得住视线,却挡不住子弹。

门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弹洞。郭丽娟背是对着门口的,她看不见,只知道俞三开了几枪。这时她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踉跄着踏进门内,很奇怪,这个人就像是非常想退出去,而双脚却不听话似的,踏了进来。那是因为双脚已经失去控制,支撑不住体重。他的身上已经中了几枪,鲜血往外流。

他摇晃着,像个醉汉,手中拿着的一把枪落到了地上,接着他人也扑倒在地上不动了。

郭丽娟当然明白这是苦肉计,当她在俞三身下发出声浪时,杀手就会认为这是最没防备的时候,便推门而入,结果中计……俞三哈哈大笑,说:“我三年没动过手了,依然身手敏捷,巧计百出,还可以大干一番!”

这时外边传进话来:“站长没事吧!”

“进来吧!”郭丽娟有些生气地道。

那些手下看见杀手倒在地上,既感到吃惊又感到惭愧。

“我们守得这么紧,他不可能潜入进来而不被发觉呀!”一个手下说。

另一个手下说,“他总之是进来了,有尸为证,我们是饭桶。”

“也不全怪你们,”俞三说,“他是个一流高手,来找我的人,必然是一流高手!”

“真是艺高人胆大了,”一个手下说,“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这样潜进来,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杀掉,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是呀,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呢?”另一个手下奇怪地道。

“假如杀你们不成,”郭丽娟又好笑又好气,说,“就会惊动俞先生,杀手就不能达到目的了。他的目标是俞先生,但是也不要庆幸他不杀你们,他只是进来时不杀,当他离开的时候,保证他会大开杀戒。不过,你们好好谢谢俞先生,已经把这个杀手永远留下了。”

“这个杀手叫鬼影侯彪,”俞三说,“他最擅长闪来闪去,好像鬼影子似的,所以他闪过了你们的身边,你们也不知道。”

“先生认识他?”一个手下问道。

“我认识他时,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已经很大,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在道上没有踪影,我还以为他死了。想不到他又出山了,更想不到的是他这么快就摸到了我的行踪。”

“我也有些奇怪。”郭丽娟也有同感地说。

“同时能请动两大金牌杀手的一定是个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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