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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蓝蝴蝶

1.古驿道 日 外

明代。

红叶秋林。

一个赴京赶考骑白马的白衣书生踌躇满志地走来,他叫冯子南。

秋林中陡地一阵旋风,无边的红叶萧萧飘落,马上的冯子南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莲山的强盗刘浩然骑着马提着大刀率领一群盗兵出现在面前。

刘浩然厉声喝道:“站住!”

冯子南惊慌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我的路?”

刘浩然阴险地笑着:“你连我白莲山的刘爷也不认识?留下银子,你走你的路?”

冯子南:“我要是不听你的呢?”

梁士清沉下脸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看刀!”

刘浩然一刀砍来,冯子南伏在马上躲过。刘浩然又是一刀,冯子南情急之中,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扇来,与刘浩然对打起来,冯子南扇若风轮。

刘浩然惊呼:“你小子也会扇子功?”

冯子南虽然有些武功,但终因寡不敌众,他欲夺路而走。

众强盗将他团团围住。

一黑一蓝两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都是读书人打扮。穿黑的叫王翰,着蓝的叫梁士清,两人一前一后将冯子南护住。

王翰:“何处盗贼,竟敢白日抢劫,还要杀人?”

刘浩然哈哈笑了起来:“又来了两个书呆子,给我一并拿下!”

梁士清:“你敢!”

众强盗蜂拥而至。

梁士清拔出腰上的佩剑,大喝一声:“来吧,有梁老爷的百花剑伺候!”

梁士清剑法精湛,刘浩然只觉得眼前百花闪烁,目不暇接,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冯子南配合着梁士清,二人愈战愈勇。刘浩然气急败坏,在马上站起来,披风飘飘,像一只蝙蝠飞下马,两只手如鹰爪直刺二人眼目。王翰见状,将手臂一抖,刘浩然一声惨叫,他的两只手上分别钉上了一只黑色的铁蝴蝶。

刘浩然率部下仓皇逃去。王翰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梁士清拍着王翰的肩膀:“老弟,还是你的蝴蝶镖厉害!”

冯子南走过来施礼:“多谢二位搭救。”

王翰:“你也是去京城赶考的吧?”

冯子南:“正是。”

梁士清:“那好,我们正好同行。”

2.文庙 日 内

孔子塑像前,香烟缭绕。

冯子南、王翰、梁士清携手进来,一齐跪下。

冯子南:“大成至圣先师在上,我们三人,情同手足。”

王翰:“结为兄弟,生死与共。”

梁士清:“伤朋害友,天地不容!”

信誓旦旦。香案上的烛火,映红了三张年轻而又激动的脸庞。

3.驿道 日 外

黑白红三匹骏马,载着三位志同道合的青年举子,直奔京城而去。

驿道伸向遥远,一轮辉煌的朝日,升起在地平线的尽头。

4.京城皇宫 日 外

“放榜了!放榜了!”人们奔走相告。

万头攒动,争看皇榜。

王翰拨开密密的人群,拉着冯子南、梁士清挤到皇榜前。

王翰激动地:“大哥,你中了!皇上钦点你为殿试第一甲头名状元。

冯子南欣喜的脸。

梁士清:“祝贺你,大哥。我们三人就你中了。”

5.江畔 日 外

冯子南携妻女登舟赴任。冯子南的舅舅、乡绅郎业霖领着儿子郎坤、长孙郎凤城前来送行。

冯子南:“子南自幼父母双亡,没有舅父就没有我的今日。”

郎业霖执着冯子南的手,老泪闪烁:“你去京城武英殿当大学士,光宗耀祖,是件好事。但此一去千里万里,你我舅甥不知何时才能得以相会。”

冯子南劝慰道:“舅父不要难过。”

郎坤一旁插言道:“表兄,你在京城发达了可别忘了小弟。”

冯子南笑着说:“你扯远了。”

绿堤千里,江水如蓝。

童年的郎凤城与冯子南的女儿茵姑在岸边嬉戏,发出一阵无拘无束的笑声。

郎业霖:“但愿凤城读书长进,长大与你一样。凤城,你过来。”

郎凤城拉着茵姑的手奔来。

郎业霖:“凤城,你读书还是表叔发蒙的。表叔就要走了,你还不给表叔叩首谢恩?”

郎凤城懂事地跪下:“谢表叔大恩。”

冯子南扶起郎凤城,称赞道:“凤城仪容俊秀,天资聪颖,日后必成大器。”

一黑一红两匹骏马远远从长堤驰骋而来。

冯子南兴奋地:“我的两位兄弟为我送行来了。”

6.江畔矶头 日 外

冯子南携着王翰、梁士清的手,三人登高望远。

江天一色,白帆点点,鹰击长空。

王翰:“大哥,你为何走得如此仓促?”

冯子南:“吃了官家饭,可就身不由己了!”

梁士清显得心思沉沉,不发一语。

王翰瞥了梁士清一眼:“二哥,你又在想什么?”

梁士清长叹一声:“燕雀岂能与鸿鹄同飞!”

冯子南:“二弟,你我既是兄弟,何出此言?功名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你才华横溢,定有出头之日。”

王翰:“我倒愈发把功名看得淡了。”

梁士清:“三弟的武艺倒是日渐长进了,他的蝴蝶镖出神入化,现在练的蝴蝶迷魂拳简直了得。”

冯子南:“哦,蝴蝶迷魂拳?”

王翰:“主要是受大哥画蝴蝶的启发。”

冯子南:“庄生晓梦迷蝴蝶,你我都成了蝴蝶迷了。我现在久不练功,功夫都废了。二弟的百花剑还在练吧?”

梁士清:“功名未成,我的武功也差不多要废了。”

江流宛转,江声浩荡。

7.江边 日 外

三人携手登舟。

船头摆着几案与笔墨纸砚和画碟。

冯子南:“无物可赠,作幅画留与你们做个记念吧。”

一只蓝色的蝴蝶在船头翩然起舞。

冯子南略一沉吟,彩笔落纸。两只蓝色彩蝶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梁士清:“大哥,这是什么蝴蝶?”

冯子南:“蓝凤蝶,蝴蝶中最名贵的品种。”

冯子南欲再画一只,蝴蝶已经飞走了。

一旁的王翰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暗中运气,对着那只飞舞的蓝凤蝶指了指,蓝凤蝶突然又飞了回来,落到画幅上,一动不动。

众人啧啧称奇。

虚实三只蓝色蝴蝶交相辉映,定格。

急速地推出片名。

8.古驿道上 日 外

数年后。

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车上坐着布衣装束的冯子南与身着孝服的女儿茵姑,茵姑长大了许多。

冯子南憔悴不堪,面容忧郁。

满目寒山瘦水。冯子南忧伤地闭上了眼睛。

9.京城冯府(冯子南的回忆) 日 内

杯影交错。

冯子南设宴款待两位兄弟。

王翰:“这次来京殿试,是二哥硬要我来的。”

梁士清:“我们都很想念大哥。大哥,不知这次与皇上一起参与殿试的主考官是谁?”

冯子南:“当今新皇上的红人,内阁首辅大人张楚。”

王翰惊讶地:“殿试是皇上的事,为什么还要别人参与?”

冯子南:“新皇上年幼,张楚是大权在握。”

10.京城张府(冯子南的回忆) 日 内

一顶官轿在门前停下。张楚步下轿来。他眉目轩朗,长须飘拂,一派斯文模样。

张楚被簇拥着步入府去。

两个少年书生骑马而至,翻身下马,踌躇满志,旁若无人地跟着进了张府。

冯子南的画外音:“听说他的侄子和外甥,这次也来京城会试。”

11.冯家后花园(冯子南的回忆) 日 外

冯子南与两位兄弟缓缓踱来。

冯子南的话语继续:“张楚卖官鬻爵,招权纳贿。满朝大臣敢怒而不敢言……”

王翰:“那皇上也不知道?”

冯子南:“我不是说了吗?新皇上继位不久,尚还年幼,张楚是大权在握。”

王翰面有忿色。

梁士清忧心忡忡。

三人转过一个亭阁,见一个红衣女孩正在舞剑。红衣飘飘,剑光闪闪。

冯子南招呼那女孩:“茵姑,快来见过两位叔父。”

茵姑走过来,持剑施礼。

冯子南:“茵姑小女受我影响,自幼便喜习武。”

王翰情不自禁地接过茵姑手中的剑,挥舞起来,以消心中不平。他剑艺精湛,茵姑一旁看得呆了。

王翰舞罢,复将剑交还茵姑。茵姑突然跪下,将手一拱:“师父在上,受茵姑一拜!”

王翰哈哈大笑,扶起茵姑:“想不到我这侄女这么伶俐乖巧。不过,你要练剑得拜你梁叔父为师,他的百花剑可是了不得。”

梁士清心不在焉:“别听你三叔的话,我久不练功,剑术早就荒疏了。茵姑,你还是跟你三叔学吧。”

冯子南:“三弟,你的武艺倒真是越发精湛了。”

王翰:“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茵姑欢喜雀跃。

12.京城皇宫(冯子南的回忆) 日 外

“放榜了!放榜了!”人们奔走相告。

万头攒动,争看皇榜。

王翰与梁士清拨开人群,挤到皇榜前。

梁士清的脸由兴奋逐渐变得沮丧。

王翰惊讶地:“听大哥说,主考官们对你的文章极为欣赏。你居然榜上无名,这是怎么回事?”

梁士清目光有些呆滞:“那头名二名你可知是谁?他们就是内阁首辅大人的侄子和外甥。”

王翰咬牙切齿:“这么凑巧?显然是他们搞了鬼!这太不公平了!这算什么世道?”

王翰上前欲揭皇榜,被梁士清惶恐地拉住:“千万不可造次,这可要犯杀头之罪的!”

王翰不顾一切,还是冲过去撕下皇榜,众人哗然。

王翰跃上一高处,大声疾呼:“普天下的举子们,内阁首辅大人张楚为官不正!你们可知这榜上前两名是谁?就是他张楚大人的侄子和外甥!殿试本来是皇上的事,他参与其中,已有瓜李之嫌。如今皇榜一放果然有鬼!想我们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十余载,谁不想金榜题名?谁不想出人头地?

如此不公平,我们读书人还有什么出路?还有什么希望!”

众人由惊愕到愤怒。

几个骑马的锦衣卫簇拥着监察御史大人路平疾驰而来。

路平厉声喝道:“是谁揭了皇榜?”

王翰面无惧色:“是我!”

路平一声令喝:“大胆!给我拿下!”

几个锦衣卫翻身下马,如狼似虎地扑向王翰,王翰与之对打。

王翰被重重包围,突然,他两只手臂张开,掀起身上的披风,作蝴蝶飞舞状。

无数黑色蝴蝶漫天翔舞,将他裹在其中。

几个锦衣卫正在纳闷,黑色蝴蝶朝他们飞撞而来,柔弱的蝴蝶变成坚硬的兵器,他们的身体所触之处,鲜血直流。

锦衣卫们被王翰的蝴蝶迷魂拳打得东倒西歪。

王翰乘机跳上一匹快马,飞奔而去。

众锦衣卫驱马追赶。

梁士清与众人惶恐地散去。

13.京城张府(冯子南的回忆) 日 内

张楚咆哮如雷:“一定是朝廷内部有人透了底!查查看,那个造反的举子和谁有关系!”

路平诺诺。

14.京城冯府(冯子南的回忆) 夜 内

冯子南与梁士清愁眼相对。

冯子南:“王翰卤莽惹下大祸。张楚素来与我不合,已在皇上面前告了我的状,说我鼓动举子闹事。我这官怕是做到头了。二弟,你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梁士清:“大哥,你可要多加保重。”

冯子南送梁士清至门口,二人洒泪而别。

15.城郊(冯子南的回忆) 日 外

孤坟。纸钱。荒草萋萋。

成群白色的孝衣蝶雪花般飞舞。

茵姑全身孝服,跪在坟前,低声哭泣:“娘!”

冯子南布衣装束,容颜憔悴。他仰面长叹。

乌云遮日。

阴森的画外音:“查武英殿大学士冯子南煽动举子生事,诋毁朝廷重臣,发去原籍芜州,削职为民。钦此!”

16.山道 日 外

山道弯弯,马车辚辚。

冯子南睁开了眼睛。

山重水复,渐入险境。

冯子南下意识地拔出怀中的纸扇。

路旁草丛中,突然跳出两个壮汉,挥刀拦住去路,凶神恶煞。

冯子南惊恐地:“你们是什么人?”

壮汉甲:“我们特来取你的性命!”

冯子南:“各位好汉,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无仇无怨。”

壮汉乙:“可你是我们张楚大人的冤家对头。我们是宫中锦衣卫,要让你死个明白!”

两个壮汉挥刀砍来,茵姑拔出剑来,架住双刀,护住父亲。

冯子南欲打开纸扇,想了想,又放下了。

茵姑毕竟人小力弱,几个回合下来,渐渐抵挡不住,大叫:“爹,你怎么还不动手?”

冯子南见茵姑危急,连声大叫:“你们放了她!”

两个壮汉不听,锋利的刀刃就要碰到茵姑的咽喉。

冯子南无奈,手一挥,手中的白纸扇啪地张开,风轮似地飞了过去,将两个壮汉的单刀击落在地。

两个壮汉见势不妙,双双跪地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冯子南收起纸扇,扶起茵姑,将手轻轻一挥:“你们走吧。”

两个壮汉从地上爬了起来。

冯子南与茵姑重新上了马车。

两个壮汉见他不再防备,相互交换了眼色,两把刀疾风般地朝父女二人劈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骑马的蒙面武士及时赶到,挥刀将两个壮汉杀死。

冯子南跳下车来:“多谢壮士。请问壮士大名……”

蒙面武士默默看了冯子南片刻,立即上马,疾驰而去。

冯子南困惑的眼神。

茵姑:“爹,我们走吧。”

17.白莲山下 日 外

马车缓缓驶来。

突然,前面山道两旁旌旗飘飘,鼓乐喧天。

白莲山寨主刘浩然率众出现在山道旁。

冯子南显得有些心神不安。茵姑如临大敌,紧握住剑柄。

刘浩然毕恭毕敬地朝马车施礼:“学生刘浩然得知学士大人驾到,特地在此恭候多时了。”

冯子南冷笑:“你我原来并没有任何交情……”

刘浩然:“大人英名盖世,学生仰慕已久。今日能与大人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再说,鄙人原来也是一介书生,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冯子南:“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的。”

刘浩然:“是吗,那学生我算是有福之人了。”

冯子南正色道:“你既然上山落草,已经是远近有名的大盗,又何必以书生自居呢?”

刘浩然谦恭地:“大人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出于无奈。我还是书生本色,无意与官府作对。”

冯子南苦笑道:“我现在乃一介布衣,你跟我说这些完全是枉费心机。”

刘浩然:“我知道大人是关心民情,微服私访。三天前我就得知。”

冯子南不觉一惊:“是谁告诉你我路过此地?”

刘浩然:“三天前,一位蒙面壮士捎信给我。所以我一直在此恭迎。我已略备水酒,请大人赏光上山寨小坐。”

冯子南勃然大怒:“我乃朝廷命官,岂能与草寇同坐!”

刘浩然面有难堪之色:“如此,我就不强留了。送客!”

鼓乐喧天。

马车在鼓乐声中缓缓而去。

18.郎府 日 内

冯子南的舅父郎业霖正在训斥郎凤城:“读书如此不长进!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郎凤城已是英俊少年,他垂手而立,不发一语。

郎坤一旁加油添醋:“爷爷就疼你这个宝贝。你若不好好读书,可不把他老人家活活气死!”

郎业霖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他?你自己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早晚我会让你给活活气死!”

郎坤怏怏走开。

郎业霖:“凤城,你千万别学你这个叔叔,要学你表叔。勤勉读书,将来去京城做官,光宗耀祖。这样,也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了。”

郎凤城泪花闪闪:“爷爷,您的话我全记住了。”

19.故里镇口 日 外

冯子南的马车辚辚驶来。

巍峨矗立的大学士牌坊。

冯子南跳下车,抚摩着这座为自己立的牌坊,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泪眼朦胧中,冯子南看到一只高贵的蓝色蝴蝶翩然飞来,在牌坊的石柱上停住。

冯子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蓝色蝴蝶杳然不见。

20.郎府 日 内

郎业霖大摆宴席,为外甥接风。

郎坤夹菜敬酒,殷勤备至。

郎业霖:“子南,你这次南归故里,可要在家多住几日。”

冯子南:“这次回来,怕是要长住下去了!”

郎坤一惊:“怎么,你不是微服私访?”

冯子南沉痛地:“实不相瞒,我已被皇上削职为民。要不,我怎么会携茵姑同来。”

满座大惊失色,郎业霖将信将疑。

郎坤陷入了沉思。

21.客房 日 内

郎凤城走了进来。

郎业霖:“凤城,快来拜见表叔。”

郎凤城施礼。冯子南携着他的手,感慨地:“几年不见,凤城已长成英俊少年。茵姑,这是你表哥。”

茵姑与凤城相视一笑,彼此似有好感。

郎业霖:“凤城读书极不长进。”

冯子南感慨万千:“我倒是读书长进出了头,最终不也落了个如此下场!”

郎业霖:“我想等皇上龙颜息怒,定会招你回京的。”

冯子南:“宦海浮沉,我也算看透了。如今奸臣当道,皇上也受了蒙蔽!”

郎家父子闻言色变,面面相觑。

22.郎府后院 夜 外

月白风清,竹影摇动。

冯子南正在月下舞剑,他的面容凝重。

画外响起主题歌《乱世蝴蝶》——

忘不了,孤灯遥对寒窗月,

曾记否,书生意气情激越。

梦几回,浩歌一曲绕宫阙,

谁知道,壮志未酬凝碧血。

从来是,宦海险恶浪千叠,

更哪堪,乌云蔽日霜风烈。

空留下,白骨青冢秋萧瑟,

恨难咽,刀光剑影严相逼。

独嗟叹,天地悠悠青衫湿,

罢罢罢,千里魂归化蝴蝶。

歌声中,闪回出现以下画面——

烛影摇曳。冯子南寒窗苦读。

绿堤千里。冯子南、王翰与梁士清三人驱马奔来,指点江山,一派豪气。

紫禁城中。皇上召见新科状元冯子南。

京城张府。内阁首辅大人张楚气急败坏的脸。

冯府宅院。锦衣卫前来抄家,翻箱倒柜。

午门之外。冯子南踉踉跄跄被锦衣卫推了出来。

冯府内室。冯娘子自缢身亡,茵姑哀哀恸哭。

寒风萧瑟。冯子南立在妻子的孤坟前,神情凄然。

古驿道上。两个持刀的壮汉拦住冯子南的马车。

故里镇头。冯子南伫立在大学士牌坊下,蓝蝶飞舞。

歌声悲凄,身边飞起无数只黑色蝴蝶。

冯子南突然如咆哮的雄狮,大吼一声,顿时,剑光闪烁,几根翠竹被齐刷刷拦腰斩断。

王翰突然出现在身后:“大哥!”

冯子南转过身来,悲喜交集。

王翰长跪不起:“大哥,是小弟害了你,才使你落到这步田地。”

冯子南扶起他,苦笑着说:“奸贼当道。张楚老贼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没有你的事,我也难逃他的魔爪。凡事皆有定数,你千万不要把这放在心上。”

王翰热泪盈眶:“尽管大哥如此说来,小弟也难辞其咎!”

冯子南:“往事休得再提。对了,三弟,张楚四处张榜捉拿你,你怎么会来此地?”

王翰:“我来与大哥告别。”

冯子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王翰笑而不答。

冯子南:“那么,你准备去哪儿呢?”

王翰激愤地:“天地如此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王翰容身之地。”

冯子南默默无语,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你等等。”

冯子南回屋。

黑色的蝴蝶还在翔舞,王翰伸出双手,蝴蝶一齐朝他的手掌飞来,倏然不见。

冯子南从屋里取来一个画轴:“三弟,这是我最喜爱的一幅百蝶图,送与你作个纪念吧。”

王翰摊开画幅,无数蓝凤蝶在翩然起舞。

王翰:“大哥,这画我见过,我喜欢你画的这些自由自在的蓝蝴蝶。”

冯子南:“人生如梦,飘然若蝶。三弟,你要好自为之。”

王翰:“大哥,你也一定要多加保重。告辞了。”

王翰正欲离去,冯子南叫住了他:“你有二弟士清的消息吗?”

王翰惊讶地:“大哥,你还不知道吗?你从京城归来,他就当了本县县令了。”

冯子南:“我确实不知。”

王翰冷笑着:“他现在春风得意,恐怕早已把大哥给忘了!”

23.县衙后院 日 外

知县梁士清身着戏装,正和几个幕僚搬演马致远的杂剧《汉宫秋》。

梁士清拿捏着女腔,扮演着王昭君。

呀!不思量,除是铁心肠;

铁心肠,也愁泪滴千行。

美人图今夜挂昭阳,

我那里供养,

便是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一个衙役走了进来:“老爷,有人求见。”

梁士清戏兴正浓,被坏了兴致:“本老爷不想见任何人!”

衙役:“他说他姓冯,是你的大哥。”

梁士清一惊:“冯子南?他在哪里?”

衙役:“老爷,你不是说不想见任何人吗?”

梁士清急忙脱下戏装,啐道:“就你多嘴!”

24.梁士清书斋 日 内

冯子南与梁士清相对无语。

梁士清诚惶诚恳:“大哥,小弟委实不知你回来了。”

冯子南淡然:“没想到你倒因祸得福,当起知县老爷了。”

梁士清尴尬地:“几个主考官都来保我,说欣赏我的才学……”

冯子南冷冷地:“恐怕也欣赏你的人格吧?是你说出了王翰的名字,出卖了他!”

梁士清一愣,眼中垂泪:“那些锦衣卫逼我打我,威吓我,若不说出闹事举子的名字,就杀了我……”

冯子南勃然大怒:“你这卖友求荣的软骨头!我以前怎么没认出你?”

冯子南拂袖欲去。

梁士清突然跪下:“大哥,原谅我一时之错。你放心,我绝不会干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冯子南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梁士清目光迷乱。

25.京城冯府前(梁士清的回忆) 夜 外

梁士清与冯子南依依惜别。

梁士清匆匆走着。

马蹄声疾。一骑忽至,锦衣卫校尉挟持梁士清于马背奔驰而去。梁士清连声惊呼。

26.地牢(梁士清的回忆) 日 内

火光熊熊。

梁士清被缚在柱子上。

几个锦衣卫趋前,校尉猛地撕开梁士清的衣襟,将一块烧红的烙铁举在他的眼前。

监察御史路平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你告诉我,那个领头闹事的举子叫什么名字?他与冯子南是什么关系?”

校尉晃着手中的烙铁:“说!”

梁士清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通红的烙铁即要落在他的胸口,梁士清胆战心惊:“我说,我说!”

27.京城张府(梁士清的回忆) 日 内

张楚笑吟吟地扶起跪着的梁士清:“你的文章我读过了,才华横溢。老夫既往不咎,功名一事包在我的身上。”

梁士清感激涕零。

28.梁士清书斋 日 内

梁士清眼里闪着泪花。

画外响起三人结拜时的誓言——

“我们三人,情同手足。”

“结为兄弟,生死与共。”

“伤朋害友,天地不容!”

梁士清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神经质地:“来人啦!”

一衙役至:“老爷,有什么吩咐?”

梁士清:“快把刚出门的那个人给我追回来!”

29.郎府 日 内

郎业霖父子正在交谈。

郎坤:“他是朝廷罪臣,留他父女在家,已担风险。在家白吃白喝,还不如让他教凤城读书,也省了你的心事。”

郎业霖犹豫道:“我做舅父的如此势利,怕不好吧?有朝一日,他若东山再起……”

郎坤冷笑:“我看他一身反骨,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郎业霖:“教凤城的事,我再与他商量一下。”

30.后院厢房 日 内

冯子南干脆利落:“用不着商量,就这么定了吧。凤城本来也是我发蒙的。”

郎业霖:“那可就委屈你了。”

冯子南:“自家人,不必客气。”

郎业霖:“那好,明日我就让凤城来。”

冯子南目送郎业霖远去,神情黯然。

茵姑走了过来:“爹,你怎么啦?”

冯子南潸然泪下:“茵姑,寄人篱下总非长久之计。过几日,我想给皇上再书奏章一封。皇上是一时受了蒙蔽,我的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茵姑:“你上次的奏章,怕有不少日子了吧?可至今石沉大海,你还要再上什么书?谁去帮你递交给皇上呢?”

冯子南:“你放心,这次我会有法子的。”

茵姑懂事地:“爹,那你现在就写吧。我帮你磨墨。”

冯子南铺开纸笔:“好,我现在就写。”

31.书房 日 内

冯子南正在看郎凤城写的文章。

郎凤城诚惶诚恳,垂手立在一边。

冯子南:“文字有长进,只是事理阐述得还不够。我们读书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还为了忠君报国,懂吗?”

郎凤城点了点头。

茵姑从门外探进头来:“凤城。”

冯子南:“好了,你们去吧。”

郎凤城:“茵姑,你教我武艺好吗?”

茵姑:“那得看你是不是这块料!我得要先试试你的身手。”

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冯子南走到书案前,抓起画笔,几笔勾勒出一只蓝蝴蝶。

32.后花园中 日 外

幽篁之中,一只蓝蝶翩然飞来。

茵姑和郎凤城对练剑法,郎凤城总不得法。

茵姑摇头:“不行,练剑要以身运剑连绵不断,缠绕回旋刚柔相济;曲伸往来,无孔不入;虚笼作诱,变化莫测。这些都是要领。记住了没有?”

郎凤城毕恭毕敬地:“记住了。”

茵姑:“我们再来一遍。”

两人又练了起来。

蓝蝴蝶在他们的剑梢上飞舞。

茵姑欣喜地:“凤城,你看,蓝蝴蝶!”

郎凤城:“我们来抓住它,让先生去画。”

二人扑蝶。蓝蝴蝶恍兮忽兮,总是抓不着。

二人追逐到院门口,蓝蝴蝶倏然不见。

郎业霖脸色铁青站在那儿。

郎业霖厉声喝道:“凤城!”

郎凤城面露惊恐之色。

33.郎府厅堂 日 内

郎业霖声色俱厉:“圣人书一本不读。你成天搞什么鬼名堂?”

郎凤城畏葸地:“先生只教我写文章,练武艺,还学画画。”

郎业霖:“练武艺?画画?画什么?”

郎凤城:“画蝴蝶。先生的蝴蝶画得真绝!”

郎业霖:“这么说,你也会画了?”

郎凤城点点头。

郎业霖脸色阴沉着:“这简直是误人子弟!”

34.县衙 日 内

梁士清接过冯子南的奏章:“误不了。大哥,你既然如此信任小弟,小弟一定效力!我认识宫里的刘公公,让他转交给皇上,保证万无一失。”

冯子南再三叮嘱:“二弟,这封奏章,关系到我的前途。千万不要落在张楚老贼手中。”

梁士清信誓旦旦:“大哥务必放心。我绝不会再做出对不起兄弟们的事。”

冯子南:“过去的事就别提它了。王翰三弟可有下落?”

梁士清摇摇头:“我也很担心三弟。如今这世道很不太平!”

35.白莲山下 日 外

一队玩杂耍的民间艺人乘坐的马车行至山下,突然被刘浩然率领部下团团围住。

刘浩然色迷迷地盯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艺人。

杂耍班班主苦苦哀求。

刘浩然将手一挥,部下一拥而上,抓住几个女艺人就往山上拖,哭喊声四起。

骑马的蒙面武士突然出现,他挥刀向前,救下几个女艺人。

刘浩然惊慌地:“又是他,蒙面武士!”

蒙面武士奋力搏杀,刘浩然不敢恋战,率部下仓皇离去。

杂耍班班主与众艺人一齐朝蒙面武士跪下,感谢他的搭救之恩。

蒙面武士策马急驰而去。

36.郎府后院 夜 外

夜深人静。

摇曳的烛光在格子窗上映出冯子南不眠的剪影。

一个身手矫健的夜行人在屋顶出现,轻轻落下,手持大刀缓缓向窗户逼近。

屋顶上又闪出了蒙面武士,他悄然跟踪而至。

夜行人悄悄用手指将窗户纸捅开一个小洞,朝里面窥视。

蒙面武士将刀架在夜行人的脖子上,夜行人一惊,转身与蒙面武士格斗。

刀锋如雪,在月下闪着寒光。

夜行人情知不是对手,窜上屋顶,仓皇离去。

蒙面武士也施展轻功,在屋顶疾步如飞,追随而去。

郎坤哼着小调外出归来,发现了屋顶的一幕,先是目瞪口呆,接着连声惊呼:“有贼!”

蒙面武士逾墙而去。

郎坤大叫大嚷的声音在夜空中分外凄厉。

窗门推开,露出冯子南惊讶的脸。

37.郎府厅堂 日 内

郎坤气咻咻地走了进来。

郎业霖:“那个贼人抓住没有?”

郎坤:“爹,外贼不怕,家贼须防啦!”

郎业霖懂得他话中有话,沉吟不语。

郎坤不满地:“爹,家中供养着那位朝廷罪臣,成天牢骚满腹,出言不逊。如今又与贼人勾结,定是谋反。若惹出事来,株连九族,非同儿戏。爹,你要三思。”

郎业霖陷入沉思。

38.后院厢房 日 内

冯子南神定气闲地正在作画。

茵姑神色异样地走了进来。

冯子南看着女儿激动的脸,有些惊诧:“茵姑,你怎么啦?”

茵姑:“爹,凤城告诉我,他听他叔对他爷爷说,昨夜里那两个贼是你引来的!”

冯子南感到震惊。

39.县衙 日 内

梁士清沉下脸来:“郎员外,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冯子南可是你嫡嫡亲亲的外甥!”

郎业霖有些尴尬:“他确有谋反之意,为了朝廷,我才作出这大义灭亲之举。”

梁士清愠怒,拂袖而起:“送客!”

郎业霖惊恐离去。

梁士清神情有些激动,在室内来回踱步。

冯子南送的蓝蝶图映入他的眼帘——

三只生气盎然的蓝凤蝶,在自由自在地飞翔。

闪回:绿堤千里,江天辽阔,冯子南、王翰与梁士清三位好友骑马奔来。

闪回:船头。冯子南欣然作画。他将画好的蓝蝶图送与梁士清,梁士清喜出望外。

蓝蝶翩跹。

梁士清下意识地摘下那幅画。

衙役来报:“老爷,钦差大人驾到!”

梁士清一惊,手中的画幅落在地上。

40.后院厢房 日 内

冯子南心事重重对茵姑说:“爹看来是凶多吉少。如有什么不测,你立即去寻你王翰叔叔。”

茵姑懂事地点点头。

冯子南:“你郎坤表叔一直想赶我们走,这个家我们也待不下去了。”

茵姑:“那我们一起去找王翰叔叔去吧。”

冯子南不置可否地:“凤城是个好孩子。他近来文章、画艺均有长进。你去唤他前来,我怕教他的时间不多了。”

茵姑:“爹,你别胡思乱想,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冯子南:“那个贼人一定是张楚老贼派来谋害我的人!”

41.县衙 日 内

钦差监察御史路平召见梁士清。

梁士清:“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路平笑着:“内阁首辅张楚大人没有食言吧?你这父母官做得如何?”

梁士清诚惶诚恐:“请钦差大人转告内阁首辅张大人,晚生梁士清不忘他老人家的栽培之恩。”

路平:“我这次来,内阁首辅大人特地让我捎一封信给你。”

梁士清接过信,阅罢大惊。他显得非常惊慌:“不,不,我不能……”

路平冷笑:“你休辜负了内阁首辅大人的嘱托,也不要错过一次自家富贵的机会!”

梁士清表情复杂的脸。

画外骤然响起他自己的誓言:“伤朋害友,天地不容!天地不容!!天地不容!!!”

梁士清额上冷汗淋淋。他俯伏在地:“我不能……”

路平勃然作色:“大胆!”

42.郎府后院 日 外

一队官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用铁链锁住冯子南拖了就走。

茵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爹!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爹?”

郎家父子侧目而视,无动于衷。

茵姑面无惧色,拔出剑来。

冯子南厉声喝道:“茵姑,千万不可造次!”

茵姑手中的剑当啷落地,官兵拉开她,茵姑哭喊着扑过来:“爹!”

郎凤城见状,也不顾一切跟着冲过来。

郎坤一把抓住郎凤城,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冯子南怒视着郎坤。

官兵推着冯子南就走。

冯子南大声地:“茵姑,不要哭。记住爹对你说过的话!”

43.县衙大堂 日 内

梁士清亲审冯子南。

梁士清惊堂木一拍:“冯子南,你知罪吗?”

冯子南昂首挺立:“我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梁士清:“你勾结贼人谋反朝廷,敢言无罪?”

冯子南:“有何证据?”

梁士清一声断喝:“带证人!”

郎家父子被带了上来。

郎坤:“禀报大人,冯子南确实与贼人勾结,而且天天在家使枪弄棒,早就有谋反朝廷之意。”

郎业霖:“他还说过:如今奸臣当道,皇上也受了蒙蔽!”

冯子南冷笑不已:“说我与贼人勾结,谋反朝廷完全是一派胡言!你身为县官,难道就凭这一句谎言,就要定我的罪?”

梁士清无言以答。

冯子南逼视梁士清:“错抓无辜,该当何罪?”

梁士清面有愧色。

冯子南满脸怒气:“放我回去!”

梁士清表情复杂的脸。

画外响起路平的声音:“你休辜负了内阁首辅大人的嘱托,也不要错过一次自家富贵的机会!”

梁士清镇定下来。他狡黠地笑着:“冯子南,你胆敢言你无罪?”

冯子南:“你拿出证据来!”

梁士清猛地取出冯子南交给他的奏章,得意地扬了扬:“这是什么?”

冯子南看到自己写的奏章,脸色陡变。

梁士清:“你身为朝廷罪臣,竟敢翻案!还一派胡言,侮辱内阁首辅张楚大人。这是你亲笔所写。白纸黑字,你还有何话说?”

冯子南:“你……你这无耻小人!”

天旋地转。冯子南承受不了这致命的一击,昏倒在地。

44.囚牢 夜 内

冯子南披枷戴锁,昏睡在地。蒙面武士在大牢门口出现。

有灯笼的火光在甬道尽头闪烁。蒙面武士隐至暗处。

梁士清打着灯笼走了进来,轻声唤道:“大哥!”

冯子南微微睁开眼,见到梁士清,猛地坐起,怒不可遏:“无耻小人,给我滚开!”

梁士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花闪闪:“大哥,此乃张楚派钦差监察御史路平前来强逼所为,小弟实在是没有办法啦!”

冯子南冷笑:“我的奏章,只有你知道。路平会强逼你拿出来?”

梁士清:“你前几次的奏章,已经全部落在张楚手中。我这次就是不拿出来,他们也不会放过你。那个贼人就是路平派去刺杀你的!”

冯子南不予理睬,闭目无言。

梁士清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牢门口走去。他蓦然发现蒙面武士正持刀逼视着他。

梁士清色厉内荏:“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官府大牢!”

冯子南惊讶地睁开眼睛,注视着蒙面武士。

闪回:古驿道上。两个壮汉欲杀冯子南,蒙面武士飞骑而至。

蒙面武士撕开面罩,露出王翰那张英气勃勃的脸。

冯子南极感震惊。

王翰逼视着梁士清,冷笑道:“你才当了几天狗官,就连我也不认识了?

你们不是到处悬赏捉拿我吗?我就是送上门来给你请功领赏的!”

梁士清连连后退:“三弟,你千万别误会!”

王翰鄙夷地:“谁是你的三弟?你是个无耻小人,背叛了我们当初的誓言!”

梁士清沮丧地低下了头。

王翰走到目瞪口呆的冯子南面前:“大哥,小弟我特来救你。”

冯子南如梦方醒,气愤之极:“我没有想到你竟沦落当了盗贼!”

王翰垂泪:“大哥,你误会了。小弟不是盗贼,我只是前来救你。”

冯子南冷冷地:“你好糊涂!我乃堂堂朝廷命官,纵然犯了死罪,也要死个明明白白,而绝不会同你行如此苟且之事。你给我走开!给我……”

冯子南由于过度激动,昏厥了过去。

王翰呼唤不醒,背起冯子南就朝牢门走去。

梁士清拦住去路:“你不能带他走!”

王翰拔出刀来:“你给我闪开!”

梁士清畏惧地闪在一边。

王翰背着冯子南急速离去。

梁士清突然悟出了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嚎:“快来人啦!抓住他们!”

45.山道 夜 内

王翰背着冯子南驱马疾驰。

身后一片火光与呐喊声,梁士清领着官兵紧追而来。

火光映照着梁士清表情复杂的脸。

46.江畔矶头 晨 外

断崖下,浑黄的江水在熹微的曙色里流向遥远的迷蒙。

王翰勒住马,扶下冯子南。

冯子南在清凉的江风里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王翰:“大哥,这是我们过去常来的地方。”

冯子南极目望去,江天一色,残月如钩。

一只高贵的蓝色蝴蝶在他眼前翩然起舞。

冯子南如梦初醒:“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王翰兴奋地:“大哥,你自由了!”

冯子南脸色陡变:“胡闹!快送我回去!”

王翰激动地:“梁士清是在谋害你,大哥!”

呐喊声愈来愈近。

王翰:“不好,他们又追来了。大哥,快上我的马!”

冯子南鄙夷地看了看王翰,什么也没说,他径自朝矶头断崖走去。

王翰趋前:“大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想不通啊?”

冯子南突然泪流满面:“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孝,让我落个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

王翰跪下,悲怆地:“大哥!”

冯子南仰起脸来,晨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犹如一只疲惫的老蝶,飘然欲去。

呐喊声渐近。

冯子南纵身跳下断崖。

惊涛裂岸,月涌江流。

王翰扑向断崖,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大哥!”

无数的蓝凤蝶从断崖下飞起,在黎明前黯淡的月光下,宛若一群飘忽的蓝色精灵。

47.县衙 日 内

三只亲密相依翩然起舞的蓝色蝴蝶。

梁士清徐徐展开冯子南赠的蝶画。

梁士清忧郁片刻,还是将画幅送到烛光前点燃。纸灰似只只黑蝶飞起。

梁士清忧伤地闭上了眼睛。

48.郎府厅堂 日 内

郎业霖暗自垂泪。

郎坤走进来,不满地:“爹,你还在为他伤心啊?”

郎业霖:“毕竟,他是我的亲外甥……”

郎坤冷笑着:“现在吃后悔药已经晚了。我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茵姑卖了。这小女子鬼得很,她可能知道她爹与我们的事,免得留下祸根。”

郎凤城悄悄走来,闻此言大吃一惊。

49.书房 夜 内

夜晚。

茵姑呜咽着:“凤城哥哥,你救救我吧!”

郎凤城想了想:“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门口,蒙面的王翰突然出现,一把夹起茵姑就走。

郎凤城抓起剑:“你放开她!”

茵姑拼命挣扎。

王翰扯下面罩:“茵姑,是我!”

茵姑喜泪交流:“王翰叔叔!”

王翰:“别出声,我都知道了。你抓紧我的手。”

郎凤城依依不舍:“茵姑!”

茵姑:“凤城哥哥!”

王翰:“凤城,你也多保重。告辞了。”

王翰拉着茵姑如蝴蝶般地飞上屋顶,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郎凤城目送着他们,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50.江边矶头 日 外

浓云低垂,江声浩荡。

茵姑对着江流跪拜,她的身边立着面色忧郁的王翰。

王翰拉起茵姑,将一个画轴交给她。

茵姑徐徐展开原来是冯子南画的那幅百蝶图。

王翰:“茵姑,这是你爹的遗物,好生收着。”

茵姑泪花闪闪,点了点头。

画面上,蓝蝶飞舞。

51.郎府 日 内

数年后。

郎业霖的卧室。一星残烛飘忽,显得幽暗阴森。

郎业霖形容枯槁,卧在那儿,如同一具僵尸。

郎业霖的幻觉:冯子南飘然而至。

郎业霖连声惊呼:“鬼!有鬼!!”

幻影消失。郎凤城飘逸的身影在床前出现,他已是一位风姿俊美的青年。

郎凤城:“爷爷,是我。”

郎业霖仍惊惧不已:“凤城,你这几天陪陪我。”

郎凤城皱了皱眉头:“乡试在即,我还要苦读经书。”

郎业霖:“你叔叔呢?”

52.妓院 日 内

郎坤正与几个粉头调得情热。

郎坤:“老爷子活不了几天了。你们谁对我好,我就赎谁出去!”

粉头们争向献媚。

53.郎业霖卧室 日 内

郎业霖气喘吁吁:“凤城,你追求功名,我好喜欢。要是你这辈子能像你表叔那样,做个京城的官,我死也瞑目了!”

郎凤城:“爷爷,近来,您怎么老提起表叔?”

郎业霖:“这些天,我老是见到你表叔。我想他定是冤魂不散,找我报仇来了。我干了那件糊涂事,对不起他呀!”

郎凤城:“事隔多年,您别胡思乱想。”

郎业霖点点头。郎凤城安慰了几句,走了出去。

冯子南的幻影复又出现,朝着郎业霖冷笑。

郎业霖心胆俱裂。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54.灵堂 日 内

郎凤城披麻戴孝跪在郎业霖灵前,放声痛哭。

郎坤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凤城啦,人死了不能哭活。老爷子一死,这家也就败了。你不能老待在我这儿,指望我养你一辈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自谋一条出路了!”

郎凤城一震,哀求道:“叔叔,等我明年乡试一过,我就走。行不行?”

郎坤无情地:“不行!谁知道你明年能不能过?”

郎凤城悲愤地:“爷爷尸骨未寒,你就赶我走?”

郎坤勃然大怒:“对,我就是要赶你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55.破庙 夜 内

衣衫破旧的郎凤城就着一支残烛,仍在苦读经书。

寒风瑟瑟,从破窗中灌了进来,吹灭了残烛。

窗上显出黎明的曙色。

郎凤城放下书本,他想了想,从破柜里取出一卷纸,夹在腋下,走了出去。

56.街市 日 外

热闹非凡的县城街道。

郎凤城低着头走来,仍夹着那卷纸。

锣声响起。人们纷纷向两边闪开。

一顶官轿悠然而来。

郎凤城仍然低着头朝前走,不知回避。被衙役奋力一推:“混帐,还不闪开!”

郎凤城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手中的纸卷散落在地。他慌忙去拾,却被风吹得东飞西舞。他急得大声叫喊:“我的画!我的蝴蝶!”

满地蝶影翩跹。

官轿中的知府大人闻声探出头来,原来是梁士清。他一见满地飞舞的蝶画,似被触动情怀,便喝令停轿,走了下来,来到郎凤城身边。

梁士清:“我看你是个读书人,你拿这许多画做什么?”

郎凤城不满地:“做什么?我要拿这换生活。你这也不知道?”

一衙役上前:“大胆!这是新任知府梁大人。还不跪下!”

郎凤城依然立着,他看着梁士清,觉得似曾相识,目光有些迷惘。

梁士清:“读书人,我看你这蓝蝴蝶画得有些来历。你是跟何人学的?”

郎凤城:“跟我表叔学的。”

梁士清:“哦,你表叔是谁?”

郎凤城:“冯子南。”

梁士清不觉一惊:“读书人,快收拾好你的画,跟我一起走。”

郎凤城不解地:“为什么?”

57.府衙 日 内

梁士清狎昵地摸了一下郎凤城的脸蛋,笑着说:“不为什么。我就喜欢你这标致脸蛋,还有你画的蓝蝴蝶。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郎凤城困惑地:“这不成。好歹我是个读书人,总不能丢了功名。”

梁士清又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真是个书呆子。功名一事,包在我的身上。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过几天,是我的五十大寿,你给我作幅画,好吗?”

郎凤城点点头。

58.府衙客厅 日 内

前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

郎凤城走了进来。

他徐徐打开手中一幅由数百只彩蝶组成一个“寿”字的巨幅中堂。

众人啧啧赞叹。

郎凤城:“愿老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梁士清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华服丽装愈发俊俏的郎凤城,脸上显出痴迷的神情。

一衙役至:“老爷,请来的戏班就要开台,就等老爷您了。”

梁士清命人收好画,携着郎凤城的手走了出去。

59.府衙庭院 夜 内

戏台上正在上演杂剧《望江亭》。

梁士清和郎凤城挨肩坐在前排。梁士清的手下意识地抓着郎凤城的手指摩挲着。身前身后的一些人对着郎凤城指指点点,似有艳羡之意。

郎凤城显得很不自在。

一声锣响,扮演谭记儿的小旦出场,嗓音清亮,扮相俊俏,楚楚动人。

郎凤城感觉到小旦的目光频频关注自己,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梁士清并未在意。他仍然抓着郎凤城的手指摩挲着。

60.郎凤城卧室 夜 内

梁士清的手指摩挲着郎凤城的全身,急不可耐地解开他的衣衫。

郎凤城呢喃着:“老爷,求您别这样。”

梁士清淫笑着一把搂紧了他。

61.府衙后院 夜 外

夜深人静,更鼓敲了三下。

一个身着夜行服的蒙面女子飘然而至。她在曲径回廊中穿行,手中的利剑闪着寒光。

62.郎凤城卧室 夜 内

梁士清从床上爬起来,恋恋不舍地捏了捏郎凤城的脸蛋。

郎凤城:“老爷,时辰不早了。您快走吧……”

梁士清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郎凤城见他离开,急忙下了床,又捧着一本书就着烛光看了起来。

63.梁士清卧室 夜 内

蒙面女子悄然而入,用剑挑开帐子,见床上空无一人,转身便走。

64.卧室外 夜 外

梁士清得意洋洋地走来。

蒙面女子执剑闪了出来。

梁士清一惊,急忙闪至院中一株大树后。

蒙面女子飘然而去。

梁士清突然悟出了什么,连声惊呼:“有刺客!快来人啦!”

65.后院 夜 外

蒙面女子飘然而来,几个官兵狂喊着穷追不舍。

蒙面女子与之格斗,刀光剑影,乒乓作响。官兵越来越多,蒙面女子杀死了几个官兵,见寡不敌众,纵身一跃,飞檐走壁而去。

众官兵目瞪口呆,又狂喊着追去。

66.郎凤城卧室 夜 内

郎凤城仍在窗下苦读。

蒙面女子从窗口跃入,郎凤城惊恐不已。蒙面女子摘下面罩,原来是那个年青貌美的小旦。

郎凤城:“你……你是何人?”

小旦嫣然一笑:“凤城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茵姑!”

郎凤城惊喜交集。

呐喊声逼近,茵姑急忙掩入床后。

官兵蜂拥而至,窗外一片火光。郎凤城略一思索,仍坐着读书。

官兵首领:“郎公子,你可见一蒙面女子上这儿来了?”

郎凤城摇摇头。

官兵打着火把,呼啸而去。

茵姑走了出来:“多谢凤城哥哥搭救。”

郎凤城不解地:“茵姑,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茵姑咬着牙说:“我与梁知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郎凤城大惊失色。

茵姑:“凤城哥哥,你是我父亲的弟子,梁士清与我有杀父之仇,我认为这儿不是你的安身之地,望哥哥三思。”

郎凤城:“茵姑,落到这一步我是一言难尽。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却杳无音信。”

茵姑:“我也是一言难尽。凤城哥哥,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告辞了!”

郎凤城:“你要上哪儿去?”

茵姑:“萍踪浪迹,四海为家。只是父仇未报,心中未免牵挂。凤城哥哥,梁士清是无耻小人,你千万不要与他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我劝你及早离开此地!”

郎凤城矛盾地:“容我再思考一下……”

茵姑双手一揖:“哥哥多保重。”

郎凤城只见红光一闪,茵姑刹时在窗外消失了。

画外传来官兵们的呐喊:“在这儿!别让她跑了!”

郎凤城伫立窗前,神思恍惚。

67.府衙庭院 夜 外

众官兵将茵姑团团围住,茵姑拼命厮杀,力图杀出重围。

一官兵一剑刺来,茵姑猝不及防,偏头闪过,面罩却被挑了下来。众官兵认出了她,愕然不已。

茵姑被识破真相,无心恋战,且杀且退,被逼至一堵墙边。

危难之际,王翰从天而降,他将黑色的披风轻轻旋起,无数黑色的蝴蝶在夜空中呼啸而至。

官兵被蝴蝶迷魂拳打得落花流水。

王翰携茵姑逾墙而去。

68.驿道 晨 外

翌晨。

载着杂剧班戏子的马车缓缓而行。

马蹄声声由远而近,梁士清与众官兵追随而至。

梁士清一挥马鞭,众官兵一拥而上,挥舞着兵器朝着毫无准备的戏子们杀去。

刀光血光交相迸溅,杀声哭声惊天动地。

69.府衙庭院 日 外

剑光闪烁,郎凤城正在舞剑。

几个帮闲文人连声喝彩。

郎凤城有些生气地扔了剑,走向一座亭台。

亭台上笔墨纸砚俱全。

帮闲文人又簇拥了过来。

文人甲:“郎公子的蓝蝴蝶天下一绝。无怪知府大人赏识你!”

文人乙:“请郎公子留下墨宝。”

文人丙:“郎公子可别惜墨如金啦!”

郎凤城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碍于情面,他还是抓起笔来。

画外响起茵姑的声音:“凤城哥哥,此地不宜久留。此地不宜久留!”

郎凤城将笔一扔,拂袖而去。

众人惊愕,随即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鄙夷与愤怒的神色。

70.驿道 日 外

王翰与茵姑驱马而至,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车仰马翻。被残杀的戏子尸横山野。

五彩的戏衣、行头扔得遍地都是。

茵姑在马上痛哭失声:“是我……害了他们!”

王翰面色冷峻,不发一语。

茵姑:“叔叔,我们上哪儿去?”

王翰:“天无绝人之路。跟我走!”

王翰与茵姑策马而去。

71.府衙书房 日 内

郎凤城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梁士清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凤城,来了几个客人。他们要看你当面作画。”

郎凤城反抗地:“老爷,我没空。乡试在即,我要准备应试。”

梁士清有些不悦地:“你近来越来越不像话!我看你真有点不识抬举啦!”

郎凤城:“老爷,我不想丢了功名。”

梁士清:“你跟着我就有功名!”

郎凤城勇敢地:“老爷,我在你身边已有三载,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前途!”

梁士清勃然作色:“混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老实告诉你,你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娈童,抬举你才有今天!你若不想待在这里,立即给我滚出去!”

郎凤城震惊,眼中突然贮满了屈辱的泪水,他毅然朝门外走去。

梁士清情急,突然搂住了他。

郎凤城无言地推开了他。

72.白莲山上 日 外

王翰与茵姑骑马来到刘浩然山寨。

刘浩然出迎:“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王翰:“不必客气。我叔侄二人正是投奔刘寨主而来。”

刘浩然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只是山寨庙小,怕容不下……”

王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三年前,你多次邀我入伙,我不答应。今天是你不答应我也要留下来。”

刘浩然:“王壮士既然屈尊前来山寨,是山寨之大幸,岂有不应之理?

请!”

王翰与茵姑跳下马来,与刘浩然一起朝山寨走去。

73.故里镇口 日 外

巍峨矗立的大学士牌坊。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郎凤城跳下车,抚摩着这座为自己恩师立的牌坊,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泪眼朦胧中,郎凤城看到丽日蓝天下,一只硕大的蓝蝴蝶翩然飞来。

74.街市 日 外

蓝蝴蝶化作宣纸上栩栩如生的蓝蝴蝶。

郎凤城当场作画,身边挤满了围观者。

购画者络绎不绝。郎凤城的蝶画供不应求。

郎坤一副落魄的样子,挤在人群中观看。

围观者甲:“这小子发大财了!一只蓝蝴蝶一两银子,还有这么多人买!”

围观者乙:“你知道什么?人家名气可大着呢。不仅梁知府欣赏他的画,听说他的蓝蝴蝶都飞到皇宫里去了!”

围观者惊叹地:“是吗?”

郎坤面露喜色。

郎凤城埋头作画。

75.京城张府 日 内

张楚在欣赏郎凤城的蝴蝶画,连声赞叹:“好画呀,好画!”

御史路平凑过来:“这是芜州知府梁士清送给大人的。”

张楚仍在观画,喃喃自语:“一如当年冯子南的画风,只是稍逊一些。冯子南的一幅百蝶图我见过,堪称神品。”

路平讨好地:“不瞒大人,这个郎凤城便是冯子南的得意门生,那幅百蝶图他一定知道。这件事我交给梁士清去办。”

张楚面露喜色:“再过几个月,便是我六十寿辰。梁士清若弄到那幅百蝶图,就作为他的寿礼,叫他亲自给我送来!”

76.街市 日 外

郎凤城仍在作画。

茵姑村姑打扮,也夹在围观者中。她深情地注视着郎凤城。

郎凤城全然不觉。

郎坤挤了上去亲热地叫了一声:“凤城贤侄!”

77.客栈 夜 内

郎凤城正在灯下看书。

郎坤闯了进来:“凤城贤侄,你还是听我的话,搬回家去住吧!”

郎凤城冷笑道:“回家?我没有家。你有何贵干就直说吧!”

郎坤一副可怜相:“凤城,叔叔真是对不起你呀。没想到我会落到这种地步。”

郎凤城鄙夷地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他的面前:“你是为这个才来的吧?”

郎坤点头哈腰,抓起银子就溜了出去。

郎凤城生气地推开窗子。

江月千里,烟波浩淼。

郎凤城陷入沉思。

茵姑拿着一个画轴突然出现在郎凤城的身后。

茵姑:“凤城哥哥!”

郎凤城转身发现茵姑,惊喜交集:“茵姑!”

茵姑:“凤城哥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茵姑取出画轴徐徐展开,原来是那幅百蝶图。

郎凤城喜出望外:“这是先生的百蝶图!”

78.府衙 夜 内

梁士清放下手中的信纸,喃喃自语:“百蝶图?我怎么不知道?”

梁士清心事沉沉地来回踱步。

79.客栈 夜 内

茵姑与郎凤城深情对视。

茵姑:“这幅百蝶图是父亲的杰作,我将它送与你作个记念。”

郎凤城:“我一定好生保留。”

茵姑:“凤城哥哥,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郎凤城紧执着她的手,柔声地:“说吧。”

茵姑:“你的功名心太重了。在这个世道,读书人有什么用?你没有看见我爹书读得不少,官做得也不小。到头来,还不是被奸人所害,葬身江流?你还不如与我一道上山去,轰轰烈烈干他一场!”

郎凤城惊恐地:“你要我落草为寇?我不……”

茵姑一笑:“王翰叔叔与刘寨主都是读书人,如今换了一种活法。扯起义旗造反,召集天下豪杰,活得自由自在。凤城哥哥,你别执迷不悟了!”

郎凤城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茵姑,突然吼道:“你给我走开!”

茵姑惊讶地后退了几步,镇定下来:“凤城哥哥,我知道,你想读书做官出人头地。可你再听我说一句……”

郎凤城强压怒火:“我不要听。你走吧!”

茵姑眼噙泪花:“凤城哥哥!”

郎凤城不再看她。

茵姑双手一揖:“凤城哥哥,请多保重!”

茵姑朝窗外一跃,倏时消失了踪影。

80.街市 日 外

郎凤城仍在作画卖画,只是显得心思沉沉。

街市的人们突然纷纷向两边闪开。

一顶官轿缓缓过来,在郎凤城的画店门前停下。

梁士清步下轿来。他见到郎凤城,大喜过望。

81.客栈 日 内

梁士清执着郎凤城的手,亲热地:“凤城啦,可想死我了!”

郎凤城有些厌恶地:“知府大人,请您放尊重些!”

梁士清并不生气,而是心不在焉地翻弄着郎凤城堆在桌上的画卷:“你还生我的气?我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我来个不辞而别!”

郎凤城:“知府大人,您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梁士清:“我正是为了你的功名之事而来。”

郎凤城:“功名之事?”

梁士清:“你的机会来了。你可知你的恩师冯子南有过一幅画?”

郎凤城:“什么画?”

梁士清:“百蝶图。”

82.白莲山寨 日 外

夕阳西下,远山如浪。

茵姑在山坡上舞剑,红衣飘拂如一只彩蝶。

剑光闪闪,惊飞山谷中一群归鸟。

王翰远远走来:“茵姑!”

茵姑收起剑:“王翰叔叔,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要跟你学蝴蝶迷魂拳。”

王翰:“我有空一定会传授与你。”

茵姑点点头。

83.客栈 日 内

郎凤城漫不经心地抽出茵姑给的那幅画轴,递给梁士清。

梁士清展开百蝶图,喜出望外。

郎凤城:“是这幅画吗?”

梁士清卷起画轴放进衣袖:“没错。正是这幅。”

郎凤城急了:“这幅画不能给你!”

梁士清狡黠地笑着:“你的功名,你的前途,全在这幅画上。”

郎凤城犹豫片刻:“不行。你还给我!”

梁士清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将画又放在桌上:“机不可失,一切由你。

到时可别后悔哟!”

梁士清转身欲去。

郎凤城突然大叫一声:“知府大人,你等等!”

84.白莲山寨 日 外

王翰与茵姑并肩走来。

王翰:“你去芜州城去探个虚实。我听说张楚老贼作六十大寿,梁士清要亲自去京城给他祝寿。城中空虚,到时,我们就好动手。”

茵姑点点头。

刘浩然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笑容满面:“你们叔侄二人私下又在商量什么大事情呀?”

王翰坦然地:“还是我俩商量的那件事。我想让茵姑去芜州城去探个虚实。”

刘浩然:“攻城一事,还得慎思而行。”

王翰:“这可是难遇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刘浩然不悦地:“该怎样做我会做的。你用不着多操心了!”

王翰:“刘寨主,昨天,当着众弟兄的面,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刘浩然:“那只是随众愿。王翰兄,你虽说来山寨不久,可弟兄们都把你的话当成圣旨一般,我的话倒是没有人听了。”

王翰一愣:“刘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浩然依然笑容满面:“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笑。王翰兄你又认真了!我有点事先走,你们叔侄二人继续谈吧。”

刘浩然径自走开。

茵姑:“刘寨主阴阳怪气的。”

王翰:“此人本事不大,心眼却是极小。好了,你还是去芜州一趟,主要探明梁士清何日出洞。”

85.驿道 日 外

一辆马拉轿车缓缓驶来,十几个随从骑马拥在前后。

梁士清坐在轿车内踌躇满志。

四野寂静,山鸟凄厉的叫声使人觉得毛骨悚然。

梁士清掀起轿帘朝外看去,但见两边青峰壁立,仿佛正朝他压下来。

梁士清惊恐地:“快走!”

突然一声锣响。王翰率领兵马冲了下来。两军相接,兵刃相见,一场恶战。

梁士清跳下轿车来,便往山谷里钻。

王翰追上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知府大人,还认识我吗?”

梁士清一震:“三弟!看在我们结义的分上,你就饶了我吧!”

王翰爆发出一阵大笑。

梁士清悄悄伸手去拔出剑来,被眼疾手快的王翰一脚踢飞。

梁士清跪倒在地:“三弟……”

画外音骤然响起:“伤朋害友,天地不容!天地不容!!天地不容!!!”

王翰猛地沉下脸,拔出刀来,怒目圆睁:“呸!谁是你的三弟?你这认贼作父伤朋害友的无耻小人!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王翰挥刀欲砍,刘浩然匆匆赶来,大叫一声:“王兄,刀下留人!”

86.白莲山寨 日 内

王翰将那幅百蝶图交给茵姑:“这幅画我交给你收藏,怎么会落到梁士清手里?”

茵姑目瞪口呆:“是我怕失落,才赠予凤城的……”

王翰冷笑:“人心不可测呀!”

茵姑面有愠色,略一思索,走了出去。

87.囚牢 夜 内

深夜,偶尔可闻山泉山鸟之声。

梁士清木然呆坐,长吁短叹。

刘浩然打着灯笼走了进来,默默地注视着他。

梁士清起身答谢:“感谢刘寨主不杀之恩!”

刘浩然慌忙施礼:“知府大人,这可使不得!”

梁士清狐疑地看着他。

刘浩然忽然长叹一声,眼中流下泪来。

梁士清惊讶地:“刘寨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浩然:“不瞒知府大人,几年前,鄙人也是一介书生,寒窗苦读,多年功名不就。后因小妾不贞,勾搭歹人,弄得我家破人亡,鄙人迫于无奈,才走到这一步。其实,鄙人早有归顺朝廷之意。”

梁士清:“原来你想招安?只要你放了我,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刘浩然忧虑地:“只怕王翰不会答应。”

梁士清沉吟道:“我倒有一计,保证王翰会答应。到时你就这么办。”

梁士清对刘浩然耳语,刘浩然犹豫着:“这怕不好……”

梁士清察言观色:“既然刘寨主与王翰有情有意,那就算了。”

刘浩然:“情意说不上,只是那些多年跟随我的兄弟们……”

梁士清:“这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88.山中驿道 夜 外

月明星稀。

茵姑骑马疾驰而来。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她怒气冲冲的脸。

89.囚牢外小径 夜 外

刘浩然领着梁士清匆匆走来。

刘浩然四顾无人:“知府大人,你快走吧。”

梁士清:“事成之后,我在芜州城里等着你。”

刘浩然谦卑地:“我已将身家性命全交给知府大人了。”

梁士清微笑着:“我一定请奏皇上,封你一个官做做。”

刘浩然假意地:“不敢,不敢。只求皇上恕罪,我已感恩不尽。”

有脚步声隐隐传来。

梁士清在草丛中消失了踪影。

90.山寨大厅 日 内

王翰愤怒地一擂桌子:“是谁放走了梁士清?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

刘浩然冷冷地:“一定是茵姑。只有她昨夜突然不见了。”

王翰大惊:“你说什么?”

91.芜州城内 日 外

茵姑一身村姑打扮,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92.山寨大厅 日 内

众人窃窃私语。

王翰:“这不可能!茵姑绝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刘浩然阴沉地笑笑:“那也不一定。她爹冯子南与梁士清可是拜把子兄弟!”

王翰目光炯炯:“这么说,我以前与梁士清也曾结拜过兄弟,刘寨主也怀疑我喽?”

刘浩然:“王兄多虑了,茵姑年幼,即使做出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你我之间不必心存芥蒂,应以大局为重。我倒有个想法,不知王兄可愿采纳?”

王翰:“但言无妨。”

刘浩然:“梁士清既然逃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他尚在喘息之际,一举攻下芜州城,活捉梁士清,以绝后患!”

群情激昂,王翰也为之所动。

王翰:“刘寨主,是否先派人探听一下城中的虚实?”

刘浩然:“来不及了。只怕夜长梦多,梁士清会有准备。我看明日一早,即可攻城!”

93.客栈 日 内

郎凤城正在收拾行囊,好像要出远门。

茵姑怒气冲冲出现在他的面前。

郎凤城惊喜地:“茵姑!”

茵姑拔出剑来就刺:“你这卑鄙的小人!”

郎凤城惊愕不已,一旁抓起剑,在空中将茵姑的剑架住:“茵姑,有话好说。”

茵姑又是一剑刺来,郎凤城无奈,只得应战。

两人迎战了十几个回合,郎凤城无心恋战,大叫:“茵姑,你就是要我死,我也得死个明白。”

茵姑声色俱厉:“把我给你的百蝶图交出来!”

郎凤城不解地:“怎么,你来就为这事?”

茵姑冷笑:“怕是拿不出了吧?我没想到你会与贼为友,忘恩负义,拿着我父亲的画去巴结梁士清!”

郎凤城恍然大悟:“你误会了,茵姑!”

茵姑收起剑,从怀中取出一个画轴,怒火中烧地:“你还敢抵赖?这是什么?”

郎凤城徐徐打开那幅画,惊异地:“这幅画你是从哪弄来的?”

茵姑:“从梁士清处得来的,是你送的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郎凤城:“你原来就为这件事生气呀?你等等。”

郎凤城随手拿来一个锦盒,打开密密层层的包裹,取出一个画轴。他打开,正是那幅百蝶图。

茵姑顿时傻眼了。

郎凤城:“送给梁士清那幅是假的,是我仿作的。先生的画,我一直珍藏着。”

两幅百蝶图真假难辩。

茵姑的脸上露出微笑:“凤城哥哥,我是错怪你了。”

郎凤城挠了挠头:“差点我就人头落地了。”

茵姑:“凤城哥哥,你准备出远门吗?”

郎凤城:“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如今天下读书人难有出路。再说,梁士清若知道我给了他一幅假的百蝶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打算出去避一阵子!”

茵姑:“凤城哥哥,你避了今日,还能逃了明日?再说,你又能去哪儿?

还是跟我上山去吧,我们立即就出城!”

郎凤城沉吟片刻:“我们?”

茵姑深情地注视着他,郎凤城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94.白莲山寨 日 内

茵姑领着郎凤城匆匆赶来见王翰。

王翰将桌子一拍:“来人,将茵姑给我拿下!”

几个兵士拿住茵姑。

郎凤城有些莫名其妙。

王翰:“你私自下山,违反军令,该当何罪?”

茵姑:“叔叔!你听我说!”

王翰:“我不是你的叔叔。我也不听你说,按山寨规矩办事,先关起来,再论罪!”

郎凤城打拱作揖:“茵姑是因我下山的,求您开恩放了她吧!”

王翰:“那你也少不了干系。也给我关起来!”

几个兵士拿住郎凤城。

王翰一挥手,几个兵士推着二人就走。

茵姑大声地:“叔叔,你听我说!”

王翰表情木然。

一将官走来:“王将军,刘寨主有令,攻城的计划不变。明天一早务必赶到芜州城外。”

王翰忧心忡忡:“盲目攻城,只怕会凶多吉少。刘寨主一向谨慎从事,这回为何一反常态?”

将官:“刘寨主这次还要亲自挂帅。”

95.山野驿道 夜 外

夜行军。

刘浩然与王翰并肩骑马走在前面。

王翰表情严肃,刘浩然神气活现。

96.山寨囚牢 夜 内

茵姑与郎凤城相向关在两个牢室里,中间隔着一条甬道。

郎凤城长嘘短叹:“茵姑,你要我上山来,就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茵姑安慰他:“凤城哥哥,叔叔一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今天的事我觉得蹊跷,我想他也许是一时糊涂吧。”

远处传来五更鼓声。

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是一个老牢头。

老牢头打开牢门,放出了他们。

茵姑不解地:“为什么这时放了我们?”

老牢头:“王将军临走前吩咐我:五更鼓一敲,就放了你们。他要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茵姑:“走?你刚才说,王将军去哪儿啦?”

老牢头:“你不知道?山寨几乎走空了,刘寨主让全都人马都去攻打芜州城了!”

97.芜州城外 晨 外

晓雾弥漫。

王翰与刘浩然骑着马率领人马逼近城下。

一声炮响,城门吊桥忽然落下,涌出大批官兵人马。

王翰情知有诈,急忙调转马头。刘浩然突然不知去向。

身后的迷雾中,杀声四起。

王翰被官兵团团围住。他挥舞长刀,力图杀出一条血路。

一场鏖战,血溅荒野。

98.白莲山寨外 晨 外

茵姑与郎凤城出了寨门。

茵姑流着泪:“叔叔关押我们,原来是为了保护我们。他知道这次攻城带有很大的冒险性,很可能有去无回。”

郎凤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要我们走得越远越好!”

茵姑拭去泪水:“事态不明。不能就这样走。我们立即去芜州城,探个究竟。”

郎凤城赞同地:“这样也好。”

99.芜州城外 日 外

迷雾渐渐消散。

晓雾中浮起一轮血淋淋的朝阳。

王翰奋力杀敌。身边的兵士纷纷倒地。

官兵如潮水般涌来。

王翰身上血迹斑斑,仍在拼杀。

骑马的梁士清突然出现:“三弟,你好啊!”

王翰怒目而视。

梁士清拔出剑来,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官兵们逼近王翰。

王翰张开手臂,作蝴蝶飞舞状。

梁士清冷笑,他跳下马来:“三弟,我知道你是江湖上有名的蝴蝶侠。我最近又将百花剑重新拾起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的蝴蝶迷魂拳。”

王翰掀动披风,黑色的蝴蝶漫天飞舞。

梁士清舞动利剑,花影闪烁,黑色的蝴蝶纷纷消失在百花丛中。

梁士清哈哈大笑:“狂蜂乱蝶是经不住富贵花诱惑的。三弟,投降吧,我一定请奏皇上,封你一个官做做。”

梁士清走上前来,王翰见大势已去,拔刀自刎。

王翰不瞑的双眼怒目苍天。

梁士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刘浩然。梁士清在王翰的尸体前伫立片刻,他弯下腰去,伸出颤抖的手为王翰合上双目。

梁士清的眼中忽然盈满了泪水。

100.芜州府衙 日 内

梁士清大摆宴席庆功。

酒过三巡。梁士清站起来,端着一杯酒来到刘浩然面前,微笑着:“刘寨主,我敬你一杯。这次你可立了头功!”

刘浩然受宠若惊:“哪里哪里!”

梁士清:“我想应该赏你一个官做做。”

刘浩然感激涕零。

梁士清将手一招,几个官兵抬上一具黑漆棺材。

刘浩然困惑的眼神。

梁士清依然微笑着:“这便是我赏给你的官(棺)!你看不小吧?”

刘浩然面色陡变。

梁士清沉下脸来:“你这贼人!多年来占山为王,一直与官府作对;如今又伤天害理,卖友求荣。如此小人,留你何用?请吧,这具棺材便是你的归宿!”

刘浩然:“不,知府大人。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呀!”

梁士清:“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头蠢驴!动手吧!”

几个官兵不由分说,将刘浩然生拉硬拽,欲塞进棺材。

刘浩然这才软了下来:“求知府大人开恩!”

梁士清冷笑着:“你要是跟我英雄下去,我兴许真会饶了你。你现在做软蛋求我,却是晚了!”

官兵将刘浩然塞进棺材,合上棺盖,拿来长长的铁钉,用铁锤敲打起来。

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惊心动魄,棺材里的刘浩然的叫喊声渐渐微弱。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梁士清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101.芜州城外 日 外

茵姑与郎凤城匆匆赶来。

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茵姑发现王翰的尸体,伏尸痛哭。

郎凤城拉起她:“茵姑,人死不能复生,你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茵姑泪流满面地抓起王翰那把带血的长刀。

102.芜州府衙 夜 内

夜深人静。

茵姑夜行人打扮,潜人梁士清的卧室,手中的长刀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茵姑掀开帐子,举刀就砍。

帐后突然跃出一人,一剑将茵姑刺伤,她跌倒在地。

身后传来梁士清阴险的笑声。

梁士清的卫士将茵姑擒住。

卫士走过来撕下茵姑的面罩,茵姑的脸色苍白如纸。

梁士清捏了一下茵姑的脸蛋:“又是你这女子,你不仅戏唱得好,还敢杀人!”

茵姑:“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梁士清诧异地:“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为何三番五次加害本官?”

茵姑咬牙切齿:“我与你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梁士清:“你父亲是谁?”

茵姑:“我亲爹冯子南、义父王翰,都让你害死。梁士清,你不是人!”

梁士清大惊失色:“原来你是茵姑?快放开她!”

茵姑:“我没能杀死你,是你的福气!”

梁士清:“茵姑,我念你年幼无知,不追究你的罪过。你赶快离开这里!”

茵姑伫立不动。

梁士清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茵姑仇恨地盯了梁士清一眼,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103.城外松岗 晨 外

明月西斜,曙色熹微。

郎凤城焦灼万分。

茵姑踉踉跄跄走来。

郎凤城:“茵姑,你上哪去了?我在此等了你一夜。”

茵姑没有言语,突然倒在郎凤城的怀中。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而美丽。

郎凤城触着了她胸前流出的鲜血:“啊,你受伤了?”

茵姑无力地:“我没能杀死梁士清,我好恨啊……”

郎凤城:“茵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茵姑摇摇头:“我只怕等不到那天了!”

郎凤城眼中盈满了泪水。

茵姑有气无力地:“凤城哥哥,有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郎凤城点点头。

茵姑:“在我临死之前,你能答应让我做你的妻吗?”

郎凤城一愣,旋即大声地说:“不!你不会死,茵姑!”

茵姑平静如水:“你答应吗?”

郎凤城一个劲地点头。

茵姑美丽地一笑,死在郎凤城的怀中。

郎凤城悲痛欲绝:“茵姑!”

104.芜州府衙 日 内

翌日。

梁士清心事重重,来回踱步。

衙役来报:“梁知府,监察御史路平大人驾到!”

梁士清整理衣冠,准备迎客。

路平盛气凌人地走了进来。

梁士清:“不知御史大人驾到,失敬失敬!”

路平阴沉着脸:“接旨!”

梁士清一愣,跪了下去。

路平宣读圣旨:“查芜州知府梁士清与白莲山匪素有勾结,与匪首王翰还是结义兄弟。后山匪全歼,梁士清惧怕真相败露,竟然将一心归顺朝廷的匪首刘浩然处死,借以杀人灭口。梁士清罪恶昭彰,天理难容,就地正法,以除后患。钦此!”

梁士清瘫软在地,绝望地拔出剑来:“来人啦!”

梁府官兵冲了进来,剑拔弩张。

路平祭起上方宝剑:“大胆!谁敢抗旨,诛灭九族!”

官兵面面相觑,纷纷退缩。

梁士清见大势已去,啪地扔掉手中的剑,一头朝柱子撞去,血流满面仆地而死。

105.林中墓地 日 外

红叶萧萧,飘落在一座新坟上。

墓碑上镌刻着一行大字:亡妻冯茵姑之墓默默伫立的郎凤城,跪了下去。取出那幅百蝶图,点燃焚烧。

纸灰飘飘,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蝶。

106.江畔 日 外

江天苍茫,江鸟低飞。

蓬头垢面的郎凤城踉踉跄跄走来,目光呆滞。

一只硕大美丽的蓝凤蝶翩翩飞来,在他眼前嬉舞。郎凤城呆滞的眸子一亮。

画外响起主题歌《乱世蝴蝶》——

忘不了,两小无猜情真切,

曾记否,历经磨难志难灭。

梦几回,功成名就人似月,

谁知道,芳魂一缕凝碧血。

从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更哪堪,风刀霜剑严相逼。

空留下,大江无际秋萧瑟,

恨难咽,儒林幽冷桃李劫。

独嗟叹,乱世书生多悲歌,

罢罢罢,林泉高卧梦蝴蝶。

歌声中,各种有关蝴蝶的记忆纷至沓来——

竹林中,少年的茵姑与郎凤城追逐着一只蝴蝶。

街市上,青年的郎凤城正挥笔为顾客作画,一只蓝凤蝶跃然纸上。

府衙里,郎凤城展开由蝴蝶组成的寿字画。

短松岗,受伤的茵姑走来,裙裾飘飘,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孤坟前,郎凤城焚烧着那幅百蝶图。

那只高贵而美丽的蓝凤蝶飘飘忽忽,悠哉游哉。

忽然,蓝色蝴蝶雪花般漫天飞舞。

郎凤城追逐蓝色蝶群踉跄而去。

江天苍茫,残阳如血。

画外传来寺院的晚钟,一声声在天地之间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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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爱我吗”某女揉着酸痛的老腰,“爱呀”“那你为什么那么粗暴”某女满脸委屈,“我这不是我你爱到骨髓了吗"“儿子,亲亲,木马~”某王爷黑着脸把儿子拉在旁边,“儿子长大了,不需要亲亲”语气酸溜溜的,某人头上划过三条黑线:你这是在跟你儿子吃醋吗(ー_ー)!!“爱妃,我们今晚给儿子添个妹妹吧”“不要”某王爷默默的爬上床榻,某女一脚把他踢下床榻,“在上来就给我跪搓衣板”“老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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