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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农村生活

第一集

(0101)韦庄巷子深处 日 外

韦庄一条很深的巷子,两边是参差不齐而又十分简陋的土坯房。土墙上依稀可见已经褪色的“农业学大寨”的标语。

一个穿着短袖花格子上衣、身材壮实的农村中年妇女一边急速奔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陈小艺家电话!陈小艺家电话!”声音回荡在村庄的上空,妇女身后的尘土很快将她淹没。

(0102)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挺着肚子,一手牵着7岁的女儿韦开来,一手拉着3岁的儿子韦开爱,急急忙忙地朝着电话方向跑去。

中年妇女也正迎着陈小艺家的方向往这边赶,在拐弯处,中年妇女猛然看到了前面的人影,她慌忙停住了脚步,可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她摔倒在了地上,她不由大声骂:日他奶奶的!谁呀?恁不长眼!

陈小艺吓了一跳,很快认出了摔在地下的中年妇女:“是我,柳嫂,小艺!”

柳艳娜麻利地从地上一咕噜翻起:我的姑奶奶,你咋整的?把老娘也给撞翻了!

陈小艺:对不起了,柳嫂!

柳艳娜顾不上身上的灰:别扯蛋了,快看看你的肚子咋样了?

陈小艺:我没事,亏你停得快!

柳艳娜:“我的姑奶奶,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当不起。”突然想起什么:“快,长途电话!韦向前的!哦,对了还有朱六夫的!赶快呀!”

(0103)农村小卖部 日 内

钻井队队长韦向前和司钻朱六夫站在油田井队所在地的农村小卖部里,朱六夫手里拿着电话,正焦急地等待着:“咋还没来?”韦向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差五分钟呢!”

朱六夫奇怪地:你咋知道呢?

韦向前一脸的自信:你白打这么多次电话了,来回路上不就这个时间。

朱六夫恍然大悟:还是你心细,怪不得是队长!

(0104)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从村头的另外一个方向,韦丽花同样挺着个大肚子,分别牵着7岁儿子朱中原与3岁女儿朱中水的手,气喘吁吁地向前跑着,边跑边不停地喊道:“陈小艺!陈小艺!”声音逐渐由强转弱。

(0105)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空中俯瞰

陈小艺与韦丽花一个由东向西,一个由北向南,两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形成90度夹角。在她们身后的农村土路上掀起两道烟尘,如同独具特色的景观。声音伴随着烟尘,回荡在韦庄的上空,庄上不停地有人驻足聆听。

(0106)韦庄老槐树 日 外

一棵百年的老槐树记忆着韦庄的历史,巨大的树冠形成的树荫,覆盖着周边十来米的区域。这里成了人们休闲聊天的地方。

陈小艺与韦丽花两个人终于会合了。她们顾不上说话,分别扯着四个孩子朝着熟悉的方向跑去。两人气喘吁吁地、嘴里不停地发出:“快快快!”的催促声。

(0107) 韦庄小卖部 日 内

陈小艺扯着女儿和儿子、韦丽花拉着儿子和女儿,与韦向前和朱六夫激动而又急切的电话对话场景,镜头在柳艳娜小卖部和油田井队所在地的农村小卖部里交替转换。

韦开来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电话,一个“爸”字没落音,电话又被朱中原抢去了,他也冲着电话喊了起来:“爸爸! 爸爸!”

站一旁的柳艳娜心疼地:我的小祖宗,你们别抢了,电话抢坏了!

陈小艺大声呵斥:“开来、中原都下来!”两个孩子乖乖地从台阶上下来。

陈小艺顺势把电话交给韦丽花:你先跟你家六夫说!

韦丽花接过电话急切地:六夫,我是丽花!

朱中水迫不及待地:妈,还有我哪!

韦丽花不耐烦地:少不了你!

朱六夫焦急地:喂喂喂!

韦丽花不耐烦地:你“喂”啥吗!

朱六夫终于听到韦丽花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傻笑起来:呵呵,肚子里的儿子怎么样了?

韦丽花娇气地:还没有生,你咋知道是儿子呢?

朱六夫:我们老朱家生的都是儿子。

韦丽花:你吹啥吹,生中水那会儿你不也说是男娃子吗?

朱六夫:你都不会说些争气话?

韦丽花马上改口:我也想再生个男娃。

朱六夫:这就对了,老婆!

朱中原迫不及待:妈,你快点吧,我还没有跟我爸说上话呢。

韦丽花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六夫,你在井队可要注意身体,可别受凉了。

朱六夫:放心吧,老婆!

朱中原调皮地:爸爸,我不放心!

韦丽花:你不放心你说呀!

朱中原高兴地接过电话,韦开来马上去夺,嘲笑地:“拿错头了!”朱中原做了个鬼脸。

朱中原:爸爸!爸爸!爸爸!

韦丽花:你光爸爸个啥吗?你说话呀!

朱中原:爸爸!

韦开来:你脑子有病啊!

朱中原:你脑子才有病呢!

朱六夫:儿子,爸爸想你。

朱中原:爸爸,我也想你,你咋不回来呀?

朱六夫动情地:爸爸忙,回不去,你要听妈妈的话。

朱中原:我知道,你老是这句话。

朱六夫:这句话咋了?把电话给中水,让中水给爸爸说话!

朱中水:爸爸!

朱六夫:乖女儿,爸爸可想你了。

朱中水:我也想爸爸!

朱六夫:好了,乖女儿,让妈妈说话吧!

韦丽花:六夫,今年土地都承包了,你能回来还是回来一下,要不爸又该说你了。

朱六夫看着韦向前:小丽,你给你们老韦家的人说吧,他哪有那个善心让我回去?

韦向前瞪着朱六夫:我说朱六夫你能说点正事好不好?

朱六夫:回去收麦子难道不是正事?

韦向前:还早着哪,我不跟你说了,把电话给我!

韦向前拿起电话:小艺!

陈小艺:你干嘛那么凶?

韦向前:不是的,你不知道队上的情况。

陈小艺责怪地:那你也该好好说呀!

韦向前:六夫那是有意逗你们。

陈小艺:反正我觉得六夫说得有道理,今年麦子收成不错,收好收坏都是咱自己的,你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一趟,哪怕是看看我们娘仨也好。

韦向前:不是的,小艺,你不知道?

陈小艺:我知道,你是队长!

韦向前:好了,我说什么你也不理解。肚子里的儿子怎么样了?

陈小艺:你咋知道是儿子呢?

韦向前: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陈小艺:你们男人怎么都是一个样,自己不给自己台阶下。

韦向前:你胡说什么,让开来跟我说说话吧!

陈小艺不情愿地把电话交给了韦开来。

韦开来:爸爸,我是开来!

韦向前:知道了,我的好闺女,听妈妈话了吗?

韦开来:听了!

韦向前:咋听的?

韦开来想了想:听妈妈话就是妈妈让干啥就干啥。

韦向前:这就对了闺女,你把电话给开爱吧!

韦开来:爸爸,你偏心,刚才中原都讲了好长时间。

韦向前:听爸爸话,把电话给开爱吧!

韦开来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话筒给了韦开爱。

韦开爱:爸爸!

韦向前:开爱,我的好儿子,想爸爸没有?

韦开爱:想了!

韦向前:咋想的?

韦开爱腼腆地看着陈小艺,陈小艺指了指韦开爱的胸前:心里想的!

韦向前:这就对了,儿子,记着听妈妈的话,不要像你姐姐那样调皮。

韦开来听后撅着嘴。

韦开爱:嗯!

韦向前:快把电话给妈妈。

韦开爱把电话给陈小艺。

陈小艺:向前!

韦向前:小艺,咱爸、咱妈都好吧?

陈小艺:都好着呢!

韦向前:向进呢?

陈小艺:也好着呢!

韦向前:那我就放心了。你现在怀着孩子,自己可要注意身体,井队昨天才搬到这里。刚来事情多,就顾不上家里了。

陈小艺动情地:我知道!

韦向前:好了,不多说了,让六夫再跟小丽说说吧!

陈小艺把电话交给了韦丽花,韦丽花电话还没拿稳,朱中原又把电话抢了过去:爸爸,我想你!

朱六夫深情地:爸爸知道,好好听妈妈的话。

朱中原:爸爸,你回来看看我们吧!

朱六夫:爸爸一定回去看你们!

朱中原:爸爸,你说话要算数。

朱六夫:爸爸说话算数!

韦开来在旁边自言自语地:他们大人老是说了不算数!

(0108)农村小卖部 日 内

农村一栋陈旧砖瓦房内,一组老掉牙的柜台摇摇晃晃地支撑在那里,上面放了一部用深兰色粗布遮盖的电话机。

韦向前边问边掏钱:多少钱?

店员:一块零二毛!

韦向前:怎么这么贵?

店员:就这还给你少算了几分钱呢。

朱六夫要掏钱被韦向前制止住:我来吧,记着那头电话费让你老婆掏了。

朱六夫:我老婆自觉性高着呢。

韦向前:你咋知道?

朱六夫:你去问问你老婆不就知道了。

韦向前:不管咋说,下次在电话里给你老婆提个醒。

朱六夫:你咋不给小艺提个醒呢?

韦向前:哎,我说六夫,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朱六夫:队长说了算!

韦向前:这不就得了。

(0109)农村田埂 日 外

韦向前与朱六夫并排走在乡间小路上。

朱六夫:眼看着麦子一天天窜了起来,我看这次又难回去了。

韦向前:你说有什么办法,刚搬上口新井,一切都还没有正常,连轴转都忙不过来呢。

朱六夫:等正常了,麦子也早归仓了。哎,你说咱也不能不顾家呀!

韦向前:怎么顾吗?

朱六夫:至少回去帮助收收麦子,再种种秋吧!我倒是无所谓,你不一样啊,你不回去,把这一切都压在了小艺身上。人家一个女人家,就是再有能耐,那也是女人呀!

韦向前:哎!我咋不想回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朱六夫:给崔指挥长讲讲吧!

韦向前:怎么好开口啊?

朱六夫:那有什么?实事求是吗。

韦向前:队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没有到麦收时候,我的抽屉里就已经放了好多请假条,个个都有充足的理由。

朱六夫:就你没有!

韦向前:我有又有什么用呢?

朱六夫: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

韦向前:还用去试吗?队长能跟职工争着回去收麦子吗!

朱六夫: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是你家里确实有困难。

韦向前:职工就没有困难了?

朱六夫:你呀,反正总是有理。

韦向前:好了,不说了,新井刚开始,你要给我留神点。

朱六夫:“放心吧!”稍停:“每次搬家了,才跟家里通个电话。”

韦向前:平常谁也没有拦着你不让给家里打电话。

朱六夫:你说得可好听,要是天天打电话,那我不喝西北风去了。

韦向前: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你那几个钱。

朱六夫:你舍得吗?哪一次打电话不是我先提出来的。

韦向前:噢,你提出来就有理了。

朱六夫:提的人总比不提的人要关心家吧!

韦向前:你说的可好听,你以为我不想给家里去电话?你以为我心疼那几个钱?你以为我不想孩子们?我比你想多了!可想归想,你得回到现实。

朱六夫:现实是什么?

韦向前铿锵有力地:现实就是打井,就是别人能回你不能回!

朱六夫:那是你虚伪。

韦向前:我虚伪,你不虚伪,你回去啊!

朱六夫:这是你说的,我明天就回去。

韦向前:回吧,只要你能把班里摆平你就回!

朱六夫:哎,我说你讲不讲理呀?你让我回去,我还得摆平班里,那要你这个队长干啥吃的?

韦向前:干啥吃的,就是管你这个司钻吃的。班里搞不好,我拿你是问!

朱六夫:你这绕了半天,不是还不让我回去吗?

韦向前:回呀,谁不让你回呀!

朱六夫:你讲不讲理呀?

韦向前:我不讲理,你讲个理让我看看。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谁让咱们大大小小是个官呢!

朱六夫:我算个屁官?是你手下一个萝卜头罢了。

韦向前:你识相点好不好,跟着我咋了?我找老婆不也把人家韦丽花介绍给你了吗?要不是我,你小子还光棍一条呢!记着,萝卜头也是个官,你得把这个头给老子当好了。

朱六夫:你这个队长讲讲理好不好?

韦向前:我咋不讲理了?

朱六夫:你找陈小艺你们是自由恋爱,我找韦丽花虽说是你牵线搭桥,可我也是明媒正娶,不是你给我的。

韦向前:不就是个讲话方式吗?一回事嘛!我要是不看着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才不管呢!

朱六夫:我虽说是孤儿,可也是个有组织的人。

韦向前:你是哪个组织的?

朱六夫:在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韦向前:在油田呢?

朱六夫:是32670钻井队司钻!

韦向前:你们队长是谁?

朱六夫:韦向前!

韦向前:这不就得了,在部队老子管你,现在不照样还管你吗?

朱六夫:管了咋了!

韦向前:管了你就得听话。

朱六夫:听个球啊!

韦向前:说话注意点。

朱六夫:这又不是在队上。

韦向前:那也得注意。

朱六夫:好了,我知道了。

韦向前:知道就好!

(0110)韦庄老槐树 日 外

大槐树下,两家人寒暄一会。陈小艺向北,韦丽花向东,两人各自带着孩子分手回家。

(0111)韦巴邑家 日 内

一个破烂不堪的农家土院,屋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靠门摆放着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四方桌。里屋房间比较拥挤,朝里只放了一张床,是陈小艺和孩子们睡觉的地方。

韦向前的父亲韦巴邑,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面色黝黑,脸上的皱纹深深地烙着岁月的印记,显得比实际年纪要苍老许多。他嘴里噙着旱烟,蹲在门槛上,神情专注地抽着。母亲刘淑贞头上挽着发髻,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一脸愁苦的神色。她在灶台前忙碌着。

屋外床上,躺着韦向前的弟弟韦向进,他患有严重的小儿麻痹症,下肢瘫痪。看到陈小艺他们回来,他高兴地拿了个竹片摆来摆去,突然不小心,竹片把手划了一道口子,痛得他嗷嗷直叫。

刘淑贞听到喊叫,转身看了看,顺手从锅底铲了一勺锅灰朝韦向进手上一按,血顿时止住了。

韦巴邑站起来,他的背略微有些驼,拿着旱烟:咋说的?

陈小艺让两个孩子进屋:说是昨天才搬到新井,忙都忙不过来。

韦巴邑:“那就是不回来了!”他的声音一下提了起来。

陈小艺宽慰道:爸,离收麦还有一段时间。

韦巴邑:那还不快得很,老是说忙不过来,这满村子的人都没有他忙,分明是不想回来嘛。

刘淑贞唠叨着:你说平常不回就算了,现在地都是咱自己的了,又赶上收麦,你还不回来,就不怕别人笑话?

韦巴邑:他怕个啥,老婆、孩子都能舍下,一个人吃饱不饿了。

陈小艺:爸,向前也是有特殊情况。

刘淑贞:啥特殊情况?年年都不回来收麦子。

陈小艺:他是队长!

韦巴邑:队长才是屁大个官,人家韦支书比他大多了,管着好几百号人,人家也没有他忙。

陈小艺:这不是一回事。

韦巴邑:你就知道护着他。

刘淑贞: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韦巴邑把旱烟嘴朝鞋底下面猛地磕了磕,扭头走了出去。谁知刚迈出门坎,就一脚踏上了放在门口的脸盆,里面放着韦开来捉得小蝌蚪。他自己弄得也满身是水,小蝌蚪满地乱跳,韦巴邑气得一脚把脸盆踢飞了,吓得两个孩子一下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陈小艺赶忙起身向外边走去,看到已经离去的韦巴邑的背影。

两个孩子起身跑过来抱着陈小艺。

韦开来:妈妈,爷爷咋了?

陈小艺安慰着:没事!

(0112)韦巴达家 日 内

一座砖瓦结构的独门独院。院子坐落在村子的东头,整个院子的地基是用石头水泥勾缝垒砌而成。高大气派的门楼头将屏风墙与过道连接在一起。门前方方正正的正好十个台阶,预示着十全十美。

正房是由青砖青瓦圆木混合搭建的,正间是接待客人用的。靠墙是一条做工精细、雕刻有龙凤图案的条桌,条桌中央是用实木做成的一张正方形桌子,旁边是两把比较考究的实木椅子,东西两边是左右对称的正方形桌子和八把椅子,这种摆设将主人的身份一下子提了起来。左右厢房宽敞明亮,家具齐全,一眼就能看出家境的殷实。

韦丽花父亲韦巴达,韦庄村支书,一个精瘦干练的男人正与韦丽花的母亲兰春妮坐在床沿上。

兰春妮听到韦丽花的脚步声就隔着门:咋说?

韦丽花踏进门:能咋说,六夫不回来收麦子了!

韦巴达满不在乎地:有他没他一个样,他就是一个摆设。

兰春妮有些生气地:你咋能这样说呢?

韦巴达:你让我咋说?自打来到咱们韦家,他才回来过几回,等到用上他时,他却跑到人家家里去收麦子去了。

韦丽花:那他们不是一个队的吗?

韦巴达:一个队的,那韦向前咋不来咱们家收一回麦子?

韦丽花:人家不是没有回来吗?

韦巴达:就是回来了,他也不会来咱们家的。

韦丽花:人家真来了,能干个啥吗?

韦巴达:干啥?收麦子!

韦丽花:爸,咱不用他们不是也都收了吗?

兰春妮:那是你爸为人好。

韦巴达自豪地:那是!

韦丽花:还不是手里有权。

兰春妮:有权咋了?要不是你爸爸手头上能拔动人,我看你也得给我下地去!

韦丽花:下就下,我还不想待在家里呢?

兰春妮:这可是你说的,这回地都包了,你可没有那么轻闲了。

韦丽花:我早就想下地了。

兰春妮:这可是你说的。

韦巴达站起来:你娘俩都给我安安生生的在家待着,地里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韦丽花:我就要操心!

(0113)韦向前宿舍 日 内

韦向前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陈小艺与两个孩子的照片,一种强烈的思乡情绪在他心头涌动着。

(0114)朱六夫宿舍 日 内

朱六夫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家乡的来信,回想着打电话时的情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0115)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小艺挺个大肚子在拉风箱做饭。

韦巴邑在抽旱烟。

刘淑贞坐在一张吱吱作响的小椅子上纳鞋底。

韦开爱陪着韦向进在床上编东西玩。

韦开来在帮助妈妈干活。

陈小艺:开来,把二叔的桌子摆上。

韦开来:噢!

韦开爱:妈妈,我也要坐桌子吃。

陈小艺:你蹲着吃就行了。

韦开爱:不,我要坐桌子吃。

韦巴邑:你就让他坐吧!

刘淑贞:坐一会又不碍事。

陈小艺:“一会都不能坐!”说着把仅有的一盘青菜放到桌子上,又放上两个白馍和一碗面条。

韦开来已经懂事地把韦向进扶到了桌子前坐下,韦向进傻笑着:“我要吃饭了!我吃白馍了!”韦开爱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饭一动不动,口水已经反复咽了好几次,韦开来赶快打了弟弟两下,韦开爱这才醒过劲来。

韦向进埋着头吃饭了,陈小艺这才陆续地先给公公和婆婆盛了一碗面条,然后才是韦开来与韦开爱的。

韦开爱咕咚咕咚一会就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的,端着一只空碗眼馋地看着韦向进桌前的菜和白馍,被陈小艺用筷子敲打了两下。

韦巴邑看在眼里,一句话没说,走过去把碗里的面条拨到韦开爱的碗里。

(0116)韦巴邑家院里 夜 外

韦巴邑蹲在树下点着了旱烟,他眉头紧锁,一点胃口都没有,发愁着地里就要成熟的麦子。腹部突然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使劲吸了口烟,想把这疼压下去。

刘淑贞走过来:他爹,胃是不是又疼了?

韦巴邑压低声音:你瞎咋乎个啥吗?

刘淑贞:你这隔三差五地就来一次,该去看看了。

韦巴邑:“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说着在树旁靠了一会,感觉疼痛慢慢缓解了下来。

(0117)韦巴达家 夜 内

韦巴达坐在正屋里的四方桌前喝水,韦丽花坐在一旁喝着母亲做的鸡蛋汤,兰春妮围了个围裙,站在旁边亲昵地看着女儿。

兰春妮:他爹,鸡蛋你是吃煎的,还是煮的?

韦巴达:咋做都行!

韦丽花:爸爸,你还是吃煎的吧,这样有味。

韦巴达:就听小丽的,吃煎的。

兰春妮:你闺女说啥都是对的。

韦巴达:咋了吗?

韦丽花:妈----

兰春妮:好了。

韦巴达:哎!你可别把我的孙子和孙女忘了。

兰春妮:忘了谁,也不会把中原跟中水忘了。

不一会,堂屋的桌子上就摆上了四盘菜和一盘煎鸡蛋。

(0118)韦向前宿舍 夜 内

从房间窗户向外看,一幅“向铁人学习,建设新大庆”的标语整齐地挂在井队爬犁房毡墙上。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白底的红色大字显得尤为醒目。

韦向前住一个单间芦席棚房。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木凳子外,再也没有其它物品了。

韦向前躺在床上,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老婆和孩子们的照片,反复地看着,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韦向前爬起来,趴在桌上写信。

画外音:小艺,你好。拿着你和开来、开爱的照片反复地看,真的看不够,越看越觉得特别对不住你和孩子。每次见面都是急急忙忙,没有一次能够安下心来,好好地帮助你一把。我知道你从没怪过我,可我自己怪自己,自己责备自己。你现在有身孕,要照顾爸妈,还要看两个孩子,喂养家禽,你要特别注意身体,不要让肚子里的儿子受了委曲。我和六夫都很好,也很感谢你把小丽介绍给了六夫,使我们两家都有了一个照应。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越是想你……

估计今年收麦子又回不去了,你又要受罪了。原谅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一队之长呢!

(0119)朱六夫宿舍 夜 内

四个人住一个大间芦席棚房,朱六夫与工友们在打牌、贴纸条,输了让朱六夫透露和媳妇打电话时的私房话。

支南权:老朱,前几天跟队长一块给老婆通电话了?

朱六夫洋洋得意地:通了!

支南权好奇地:咋说吗?

朱六夫:还能咋说,不就是像平时那样说说吗?

王冠林:像平时哪样吗?

朱六夫:不就是老婆孩子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支南权:没有跟嫂子亲热一下?

朱六夫:电话里亲热个屁呀!

支南权:那也得说说悄悄话吗?

朱六夫:跟着队长打电话,屁话都说不了,全是大路话。

王冠林:要不你自己来点小动作不就行了。

朱六夫: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电话里头再说不管用,还是回去管用,想咋弄还不是咱爷们说了算。

支南权:去球吧,你就是嘴硬,用到正地方时说不定还不管用了。

王冠林:你咋知道?

朱六夫:就是呀,又不是你老婆,你咋知道?

支南权:我想都能想到。

王冠林:你体验生活了?

朱六夫:放个狗屁,老子跟你们玩真的了!

支南权:喂,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起来。

朱六夫:你这是啥球玩笑吗?我可告诉你们,别让队长整着你们了。

支南权:他整我干啥,我好几项竞赛指标都是队里的第一。

朱六夫:你牛个球啊!队长整你的是生活作风。

支南权故意地:喂,我作风有啥问题了吗?

王冠林左右看看:没有听说呀!

朱六夫:我这是警告,提前给你们这帮男人们打个预防针,别没规没矩的。

(0120)韦庄 日 外

一缕晨曦穿透浓雾,照射在这座山野小村,村庄在阳光下,渐渐露出清晰的模样。

(0121)韦巴邑家 日 外

公鸡一声鸣叫,陈小艺打开了自己家的木门,开门声吱吱呀呀。

听到木门声,牛圈里的牛叫声、猪圈里的猪叫声、鸡圈里的鸡叫声、鸭圈里的鸭叫声此起彼伏。

陈小艺拖着怀孕的身子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0122)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伸着懒腰,脚从舒舒服服的被窝里慢腾腾地伸出来。

兰春妮已经做好早饭等着女儿,韦丽花的儿女早已经被韦巴达带了出去。

韦丽花:妈!

兰春妮:哎!

韦丽花:中原和中水呢?

兰春妮:你爸早早都带出去了。

韦丽花:那你咋不早点叫我一声?

兰春妮:早叫跟现在叫有啥区别?

韦丽花:妈!

兰春妮:起来吧,我已经把稀饭又热了一遍了。

韦丽花:吃啥吗?

兰春妮:还不是老一套。

韦丽花:妈,我不想吃鸡蛋了。

兰春妮:这不是你想吃不想吃的事,你怀着身孕哪有不吃鸡蛋一说。

韦丽花:我看人家小艺都没吃,还不是跟我一样?你看开来比中原还皮实呢?

兰春妮:她们家就是想吃,从哪儿来呀?

韦丽花:妈,要不我给小艺送点鸡蛋吧,不管咋说,我跟六夫能够在一起,还不是人家向前与小艺从中做媒,要不我也不知道会嫁给谁呢?

兰春妮:话是那么说,可咱们家又不是开鸡场的,你天天的鸡蛋我都是算计着吃的,连你爸也没有说天天吃个鸡蛋。再说了,人家也是一大家子,你就是拿去了,就小艺那性子,她也是让向进吃。

韦丽花:我不管,反正我要给她拿些去。

兰春妮:回头再说吧!

韦丽花:再过几天小艺就要生了。

兰春妮:到那个时候也不晚。

韦丽花:那好吧!

兰春妮:快点吃早饭吧!

(0123)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母亲邵美彬一大早从家里赶过来,给女儿带来了一筐鸡蛋。

(0124) 韦巴邑家院里 日 外

陈小艺正在吃力地喂养家禽,邵美彬不知不觉地从正门进来了。

陈小艺准备给已经有浮尘的地上洒水,结果正好给迎面而来的邵美彬撞上:妈,你咋来了?

邵美彬:你都快生了,还没轻没重的。

刘淑贞从屋里走出来:哎呀,亲家母这么早就过来了。

韦巴邑看到邵美彬只是嘿嘿地笑了笑,有点手足无措。猛然他像想起什么,目光四处张望了一下,拿了个小凳子朝邵美彬面前一放。

邵美彬:“我过来看看小艺。”说着把一筐鸡蛋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刘淑贞:你看老是让你们接济着。

邵美彬:早都是一家人了,还分啥呀!

刘淑贞:说是那么说,你那边也是一家子人呢。

邵美彬:咋说,我那边也好办些。

刘淑贞:你娘俩说话,我去给小艺赶快打上两个鸡蛋。

陈小艺:妈,你先给向进打两个,向进好久都没有吃过鸡蛋了。

刘淑贞:向进不用!这筐鸡蛋谁也不能动,你眼看就坐月子了,还顾这顾那的。

陈小艺:妈,你听我的好不好?我的身体好着呢。

邵美彬:再好,也不能这么撑下去呀!

陈小艺:妈,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刘淑贞:这次你要听我的。

陈小艺:妈,你要是不给向进我就不吃了。

刘淑贞:唉,你咋恁任性呢?

陈小艺:妈!

邵美彬看看女儿,无奈地摇摇头:亲家,就听小艺的吧!

(0125)牛棚 日 内

韦巴邑一声不吭地把鸡蛋提了进去,放在灶上。然后走进旁边的牛棚,顺手捡起喂牛的饼子吃了两口,舀了一瓢水喝了下去。

(0126)韦巴邑家院里 日 外

邵美彬:小艺,感觉咋样了?

陈小艺:还好吧!这家伙就是不老实,晚上光踢我。

邵美彬:那是快到预产期了,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不能再像前几个月那样不停地干这干那了。

陈小艺:干点活还好一些,要不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邵美彬:你呀,就是干活的命。好端端的一个人,才几年功夫,就老相成啥了。

陈小艺:妈,你可不能当着我爸妈的面说,他们也心疼我的。

邵美彬:光口头上心疼,活不是还没少干吗?

陈小艺:咱们农村哪有女人不下地干活的。

邵美彬:咋没有?人家韦丽花不就是。

陈小艺:妈,她爸是村支书,人家吃喝不用愁,咱咋能跟人家比呢?

邵美彬:有啥不能比的,你爸不也是让我成天待在家里,地里的活我不也没咋操心!

陈小艺:那是因为我爸爸是村里的会计,人家都向着他呢。

邵美彬:你不也算城里人的女人,表面上光彩,那能顶饭吃,还不是乖乖地在地里干活,还不如找个农村人实在管用!

陈小艺:妈,你咋这样说呢?我跟向前那是自由恋爱,是心甘情愿的,再说向前还是队长呢。

邵美彬:队长管个啥用,几年都不回来收一次麦子,让自己老婆成天闷在地里干活,算啥男人?

陈小艺:妈,你能不能不说了。收麦的时候,他那边不也忙吗。再说他去年春天不还回来过一次。

邵美彬:一提这我还生气呢,他那叫回来?他那叫路过,你看他和六夫没待两天,打个卯就走了。

陈小艺:他不就是工作忙吗。

邵美彬:成天忙个啥吗?也没见忙个啥名堂。

陈小艺:妈!

邵美彬:好了,不说了,说了我还生气呢。

(0127)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韦巴邑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尴尬地相互看看,一句话也没说。

(0128)韦巴达家 日 内

一家五口人围着桌子吃早饭

门外有人恭敬地:韦支书!韦支书!

朱中原:爷爷,叫你哪!

韦巴达:“小孩子,自己吃好饭。”隔着窗户问:“有啥事吗?”

门外人:韦支书,土地都承包了,我家承包地可以盖房子了吧?

韦巴达:你家承包地不行,都去盖房子了,谁还去打粮食,还要组织干啥?

门外人:那外姓人都盖了,咱本姓人咋不让盖?

韦巴达:人家符合规定,不要说了,我还吃早饭呢。

门外人:那好吧,我过了饷再来。门外放了我家母鸡刚下的新鲜鸡蛋,您尝个鲜。

韦巴达:你弄这干啥?

朱中原起身把一筐鸡蛋拿了进来:爷爷,好重啊!

韦巴达接过来,拿出一个秤来,认真地秤了起来。

韦丽花:爸,你给人家办就是了,干吗收人家鸡蛋?

韦巴达:你懂个啥,吃你的饭吧!

(0129)朱六夫宿舍 夜 内

井队生活基地除了队部有几间爬犁房外,其它房子都是芦席棚。井队每次建房都是习惯性地五排设计建设。其中三排房子是职工往的,二排是来队家属住的。职工住的房子是一个大通间,靠南是两米宽的走廊。韦向前住在最东头,是一个小单间,其它职工是四人一间房。只要不上井场,韦向前每天晚上都要巡回查岗。

韦向前查到朱六夫床前,刚要拉上蚊帐时,朱六夫突然掀起被子,把韦向前抱住,两人掩嘴闷笑。

朱六夫:你呀,还是部队的老传统没变。

韦向前: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下钻呢。

朱六夫:放心吧!

韦向前:我再到别的房间看看。

朱六夫:自己注意身体。

韦向前:放心吧!

(0130)朱六夫宿舍 日 内

朱六夫在床上将芦席墙顺手扒开了小口,看外边的厕所是否还有人在排队:外边的几号了?

外边人:六号了!

朱六夫:今天咋这么慢呢?

外边人:老支拉肚子,多占了不少时间。

朱六夫:后边的快点,不要耽误了上班。其他人抓紧干别的了,别都挤到一起了。

外边人:不会的班长!七号!

王冠林:不好意思,轮到我了。

朱六夫:你小子快点好不好,老子受不了了。

王冠林:再忍忍!再忍忍!

(0131)钻井队基地 日 外

一个三米见方、二三米深的水池子,它通过地下水的渗透,慢慢地积聚出一个水源。几个职工在水池子里用绳子系着舀水洗脸。

(0132)朱六夫宿舍 日 内

外边传来王冠林的叫声:八号!

朱六夫慌忙大声应道:来了!

(0133)韦庄小卖部 日 内

陈小艺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在里面挑卫生用品

柳艳娜:哎,我说小艺,你都是快生的人了,咋还来我这里买东西?这次我看你怎么反应不大呢?

陈小艺:我得准备点用品,自己用习惯了,怕别人买不放心。要说反应还是不小,到时候还得柳嫂你费心。

柳艳娜:“那还用说,开来、开爱哪个不是我给你接生的,放心好了。”说着把新进的卫生纸介绍给陈小艺:“这是我才从县里进回来的,就是专门给你和小丽准备的,别人用不起。”

陈小艺看了看:我还是用原来的吧!

柳艳娜:我说小艺,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别的你可以省,这接生用的纸你还省个啥?咋说你男人也是城里人,俺们乡下人就不说了,你说你一个油田男人的老婆还说用不起的话,那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陈小艺:“柳嫂你就别说了。”正要再往下说时,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疼痛。

柳艳娜紧张起来:我的妈呀,不会是要生了吧!

陈小艺痛得蹲到了货架下面。

——第一集完

第二集

(0201)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小艺躺在用土坯和木板搭建的床上,满头大汗。

柳艳娜在一旁十分老练地指挥着刘淑贞:“快烧两炉开水!”话音刚落,又反复叮嘱着:“把小艺铺下垫厚实些!”

刘淑贞:“他爹,快把开水烧上!”说着从已经破损的柜子里正要拿被子时,被陈小艺制止住:“妈,那床被子不能动。”

刘淑贞疑惑地:咋了吗?

陈小艺:那是我和向前结婚时用的。

刘淑贞:都这会了,你还想他有啥用?

陈小艺恳求道:“妈,你就把它放回去吧!”刘淑贞不情愿地把被子放进柜子里,陈小艺这才缓慢地:“妈,你让我爸去趟陈庄,叫我妈来一下吧!”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刘淑贞慌忙地:他爹,快去叫亲家母!

(0202)农村田埂 夜 外

韦巴邑狂奔着向前,一路上不停地摔倒又起来。

(0203)陈东山家 夜 外

邵美彬独门独院门前,韦巴邑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引起村里的狗“汪汪汪”叫个不停。

(0204)陈东山家 夜 内

陈东山披上衣服坐起来:谁呀?

韦巴邑:我!

陈东山:谁呀?

韦巴邑在门外一边“哐哐”地继续敲门,一边扬着脖子答应着:我,韦巴邑!

陈东山:噢,是亲家啊!

邵美彬:磨蹭啥呀,快去开门!

陈东山把门刚一打开,韦巴邑快步跑向邵美彬住的里间,把邵美彬吓得赶紧用被子把身体裹住,韦巴邑这才感到自己的冒失,马上又退了回去。

韦巴邑上气不接下气:快!亲家母,小艺……

邵美彬:小艺咋了吗?

韦巴邑:小艺-----快生了!

(0205)农村田埂 夜 外

三人一路小跑向着韦巴邑家奔去。

邵美彬突然:“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陈东山:怎么了?

邵美彬一屁股蹲在地下:脚崴住了。

陈东山:那停一下。

邵美彬:“不行!要不来不及了。”说着在陈东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继续沿着崎岖的乡间小道行进。

(0206)韦巴邑家 夜 外

婴儿的一声啼哭从屋里传来,邵美彬一屁股蹲在了韦巴邑家的门前。

婴儿哭声响彻整个韦庄。

(0207)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接到电报:小艺添女孩,平安!

韦向前不声不响地把电报塞进口袋,一脚把放在地上的脸盆踢了个底朝天。

(0208)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与刚出生的女儿刚刚睡醒,眼睛还是朦胧着,一看韦巴邑不在,就问道:妈,我爸呢?

刘淑贞:赶集去了!

陈小艺:咋恁早啊?

刘淑贞:不管他,你安心歇着。

(0209)乡镇集市 日 外

韦巴邑扛着两张高粱簸朝地下一竖,眼睛一个劲地瞅着挎着篮子,里面装着鸡蛋的几个女人。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又羞涩地吆喝:“换鸡蛋了!换鸡蛋了!两张簸换十个鸡蛋!”

妇女甲看了一下韦巴邑。

韦巴邑把手中的簸扬了扬:“你看看我的簸,结实得很!”说着朝上面猛地拍了拍。

妇女甲:八个吧?

韦巴邑摇了摇头。

妇女乙:那九个?

韦巴邑:少十个不换。

妇女甲撇撇嘴:那你就等着十个吧。

韦巴邑:你再看看我的簸就知道了。

妇女乙:好了,十个就十个吧,我看你也是老实人。

韦巴邑把上衣朝地下一铺,把十个鸡蛋朝衣服中间一放,小心翼翼地拎起来,一溜小跑着。

(0210)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躺在床上,韦巴邑一声不吭地把十个鸡蛋放在那里,又去干活去了。

陈小艺赶忙把衣服拉开,看到十个新鲜的鸡蛋,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0211)韦巴达家 日 内

韦巴达家的一间内房里,堆放着别人送得不少营养品。

韦丽花选来选去的:妈,咱们就给小艺带瓶麦乳精和二斤白糖吧?

兰春妮不假思索地:你看着办吧。

韦巴达急忙插话:选些便宜的就行了。

韦丽花不高兴地:要选就选好的。

韦巴达不屑一顾地:咱家最差的也是她们家最好的。

兰春妮:就让闺女自个儿选吧!

(0212)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兰春妮带着韦丽花一同向陈小艺家走去,故弄玄虚地与村里人见面就打招呼。

村民甲:哎呀,她兰姨,你这是去干啥,咋还带着礼物呢?

兰春妮:这不淑贞家媳妇生了个女娃,我去看看。

村民甲:生个女娃还看个啥吗?

兰春妮:这不是向前与我们家六夫一个单位的,咋说我这当婶子的也该去看看了。

村民乙:提的啥吗?

兰春妮:舍不得吃的麦乳精和白糖。

村民乙:你还真舍得。

兰春妮:一个村的,有啥舍不得的。

村民丙:还是你心肠好。

兰春妮:谁让我们家小丽心眼好呢。

村民甲故意奉承着:咱这闺女一看就知道是好心人。

兰春妮:谁说不是吗,净挑好的送。

韦丽花不满地:妈,你显摆啥呢?

兰春妮:你懂个啥!

(0213)韦庄小卖部 日 外

柳艳娜看到兰春妮与韦丽花过来,赶忙应承着:她兰姨,你们这是去看小艺家吧?

兰春妮:你咋知道呢?

柳艳娜:都这会了,谁还挺个大肚到处走呢。

兰春妮:你看吗,还是你柳嫂知道心疼你。

柳艳娜:可不是吗。我咋说是看着小丽长大的,心里有数。

兰春妮:心里有数就行。

柳艳娜:放心吧,这回咱们小丽一定是个男娃了。

兰春妮:你咋知道呢?

柳艳娜:咱们村那个娃不是我接的,我一眼就看出了,这回保准是个带把的。

兰春妮高兴地:那我得给你发喜糖了。

柳艳娜奉承着:看你说的,韦支书那对我是没说的,这点感情我还是有的。

兰春妮:亏你还能记得。

柳艳娜心存感激地:咋能不记得的。这店不还是支书让我开的?

兰春妮:记得就行。

柳艳娜:小丽有啥早点叫我。

韦丽花不耐烦地:知道了!

(0214)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兰春妮看见韦巴邑满头大汗地背着刚刚割回的青草,故意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叔,割草呢?

韦巴邑慌忙应承:哎!

兰春妮:你先回去报个信,我和小丽一会就到。

韦巴邑这才愣过神来:哎!

(0215)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已经下床在干家务了。

韦丽花担心地:唉,我说陈小艺你要命不要了,才几天你就下地了?

陈小艺满不在乎地:哪有恁金贵的。

兰春妮关切地:这不是金贵不金贵的事,是你日后还想不想操持这个家的事。我说淑贞,你咋能这样呢?

刘淑贞无奈地:我哪能管得住啊!

兰春妮:管得住也得管,管不住也得管。

韦丽花:“刘婶,你管不住我来管。”说着就把陈小艺扯到床上,把被子一盖。“我让你还动!”使劲地压了压。

陈小艺:好了,我捂着不就行了。

兰春妮警告刘淑贞:我说淑贞,你也是坐过月子的人,你能不知道这月子人该干啥子吗?你可不要让小艺留下病根,到那时可没有人给你家干活了。

刘淑贞:她兰姨,你说我能不知道吗?可小艺她总是说家里事太多,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非要干嘛!

兰春妮责备着:她要干你就让干了?

陈小艺:兰姨,这不怪我妈,是我自己要干的。

兰春妮不依不饶地:不怪她怪谁,如果你还是要干,那我跟小丽就再也不理你们家了。

刘淑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兰姨,放心吧!

韦巴邑从陈旧的缸里舀出一碗水给兰春妮,兰春妮礼貌性地摆摆手:“我一会再喝!”韦巴邑放下碗就出去了。

韦丽花坐在陈小艺的床沿上,陈小艺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突出的肚子:我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韦丽花:可不是吗,我都感觉出来了,他老是在肚子里蹬来蹬去的。

刘淑贞:蹬来蹬去好,男娃就是不老实,爱动!

陈小艺:可不是吗,我这次没有感觉出来啥子就生了。

兰春妮:借你们家的吉言,他们老朱家就是一个劲地想再要个男娃。

刘淑贞赶忙附和着: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韦丽花:谢谢刘婶的吉言,我这次要是生个男娃,咱们俩家干脆结为亲家算了。

陈小艺不假思索地:好啊!

刘淑贞看着兰春妮的脸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韦丽花已经看出了刘淑贞不敢表态的缘由:妈!

兰春妮犹豫了一下,打起了哈哈:好好好!

刘淑贞:那感情好。

陈小艺:你可不要后悔。

韦丽花:我后悔啥?

陈小艺:你看我们家,到时候可没有啥子可陪嫁的。

韦丽花:我才不稀罕呢。

陈小艺:这可是你说的。

韦丽花:是的,咋了!

兰春妮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韦巴邑赶忙过来:你再坐会吧。

刘淑贞:“她兰姨你们慢走-----”慢字还没有说完,兰春妮已经走出了大门,韦巴邑和刘淑贞面面相觑。

(0216)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韦丽花责备道:妈,你咋那样?

兰春妮不高兴地:啥样了!

韦丽花:你自己知道,人家又没有亏欠你啥?

兰春妮:他刘淑贞是没有亏欠我啥,可你亏欠了我。

韦丽花:不就是娃娃亲的事吗?

兰春妮:你还知道啊。

韦丽花:咋了吗?

兰春妮:你说咋了。谁让你定的,你肚子娃还没有出来你就定了,你能拿准是男娃。

韦丽花信心十足:就是男娃!

兰春妮:就是男娃才不能跑他们家结亲的。

韦丽花:那为啥吗?

兰春妮:为啥?还不是为了你。

韦丽花一头雾水:为我?

兰春妮: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她刘淑贞家哪点能跟咱们家比。要房子没有一间像样的,要摆设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一家子人天天围着个穷灶台子转都转不过来。等有一天你靠不住你爸和我了,你能靠住他们家吗?

韦丽花:妈,你这是隔着门缝小看人,人家小艺能干着呢。再说人家向前还是六夫的领导呢。

兰春妮:领导咋了,我看城里人也不比咱们乡下好多少,你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缺啥了?向前咋了,不就是回来让女人怀个娃就走了吗,他能管个啥?从来就没看见他回来收个麦子毛。

韦丽花:人家那是在外边干大事呢。

兰春妮:屁个大事,都六七年了,也没见他韦向前干成啥大事。

韦丽花:反正我喜欢他们家。

兰春妮:你喜欢有啥用,又不是你跟他们家过,你是要让你的儿子跟人家过。懂了吗?

韦丽花:我不懂,反正已经定下来的事不能变了。

兰春妮:你说了也不算,还得你爸拿主意。

韦丽花:我的事我当家。

兰春妮:小丽呀,听你爸爸的,他啥风浪没有见过。

韦丽花:反正不能改了。

兰春妮:好好好,你别给我伤了胎气了。

韦丽花:那你得答应我,要不伤了胎气你可得负责。

兰春妮:好好好,我答应你。

韦丽花:妈,我就说吗。

兰春妮:说啥?

韦丽花:妈最疼我。

(0217)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把麦乳精递给刘淑贞:妈,把这个给向进冲冲喝了。

韦巴邑一把从刘淑贞手里夺了过去:“他不用喝这个!”说着指了指锅里已经泡好的饭:“这个就够他吃了。”

刘淑贞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小艺,韦巴邑生气地:放回去!

陈小艺:爸!我知道你心疼我,可爸,我的身子骨你跟妈都清楚,我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咱家唯一需要照顾的就是向进了,向前把向进交给我,我不能让他不放心。这桶麦乳精算不了什么,我吃了它也营养不到哪里去。但对向进就重要了,他老是躺在床上,本身体力就不行,如果他有个三长二短,你让我咋办,咋向向前交待呢?

刘淑贞乞求地:他爹,就听小艺的!

陈小艺:爸!

韦巴邑气得一扭头正要出去,突然,粗糙的大门被风猛地吹开,把韦巴邑哐的一下给弹了回去。

刘淑贞:老头子你慢点。

陈小艺忍不住笑了起来。

(0218)陈东山家 日 内

邵美彬心疼地:哎,我说她爸,不行咱把小艺娘几个接回来住吧?

陈东山不解地:不是还在坐月子吗?

邵美彬:是啊,要说是在人家婆婆家坐完月子再回来住的,可现在向前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别说坐月子了,就是吃饱饭都不容易。小艺又生了个女娃,谁知道人家是咋想的。

陈东山:不管咋想,还是得按祖宗章法来。

邵美彬:那你说非得等坐完月子才能回来?

陈东山:不是我说,是风俗。多少人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咱家为啥要破这个规矩。

邵美彬责备道:那你就不心疼女儿了?

陈东山:心疼归心疼,可你总得顾及人家韦家的面子吧。

邵美彬: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小艺再受苦了,当初要不是你坚持,小艺也不会嫁给他们韦家的,说不定现在跟他弟一样都是在城里吃饭的人了。

陈东山:你个婆娘,眼光放远些好不好,现在小艺是吃苦了,但你等着吧,向前通能干的,要不了多久小艺就能享上福了。

邵美彬:你就是说的好听。小艺已经嫁到他们韦家八年了,享啥子福了,成天一副吃不饱的样子,跟男人有啥子区别,天天泡在地里,我看都快变成男人了,没有一点女人味了。

陈东山:看把你说的,小艺打小也就能干,到他们韦家现在不是挑大梁吗?虽说不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但总比在别人家里成天看人家脸色好!

邵美彬:好个啥,要不是咱送去一筐鸡蛋,她现在不还是吃糠腌菜地过着。不管咋说这回你得听我的,咱们赶快把小艺接回来养养,不要拉下个啥子病了,到那时不还得你我跟着受累。

陈东山无奈地:你看吧,不过得问问长辈,能不能破这个规矩。

邵美彬:早问了,就是放挂鞭。

陈东山:没那么简单吧?

邵美彬:村东头的老陈家破这个例了。

陈东山:真的吗?

邵美彬:我还能骗你吗?

陈东山:那就接吧。

邵美彬:哎!

(0219)韦庄后山 日 外

后山树林,韦巴邑把树上够得着的枝枝杈杈不停往下砍。韦巴邑将地下的木柴整理妥当,用麻绳捆好,汗水顺着脸庞流下来。韦巴邑用手抹了一下,继续砍着,地上已经有了一堆木柴。他背着柴往山下走去,脚下一滑,连人带柴滚下山去。

(0220)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邵美彬一路上苦思冥想怎么说服陈小艺回娘家住。

(0221)韦庄后山 日 外

几个上山砍柴的小伙子发现了摔在山脚下不省人事的韦巴邑,便用他砍下来的树枝编成一个担架将他抬了回来。

(0222)韦巴邑家 日 外

刘淑贞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眼看到浑身是伤的韦巴邑:他爹,你这是咋了吗?出门还是好好的,咋成这样了!

小伙子:韦叔砍柴摔下来了。这会已经醒了,我们问过了,别的没啥大事,光说脚疼,走不了路,估计是脚崴住了。

(0223)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被抬进屋内,陈小艺急忙从屋里走出来:妈,我爸这是咋了吗?

刘淑贞气不打一处来:上山砍柴,摔着了!

陈小艺:那还不赶紧请个人看看?

刘淑贞手忙脚乱地:对,快去村卫生所!

陈小艺刚要出去,被刘淑贞喊住:小艺,你爸叫你呢。

韦巴邑上气接不住下气地:慌什么,我没事。脚崴了,歇几天就好了。

陈小艺:爸,咋说得找个医生看看。

韦巴邑摇摇头。

刘淑贞不放心地:他爹,你真没事?

韦巴邑咬着牙:没事!你给我烧桶开水我泡泡就行了。

刘淑贞:哎,我这就去!

(0224)韦巴邑家 日 外

邵美彬径直走进院子:亲家母!

刘淑贞颇感意外地:是你呀,亲家!

邵美彬:我来看看小艺。

刘淑贞:她在屋里,快进去吧!

(0225)韦巴邑家 日 内

邵美彬进到有些潮湿阴暗的屋里,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韦巴邑。韦巴邑也看见邵美彬了,挣扎着想起来,被陈小艺挡住了:爸,你躺着。

邵美彬奇怪地:你这是咋了,亲家?

刘淑贞:摔着了!

陈小艺:我爸他晌午去山上砍柴摔着了。

邵美彬:有事没,亲家?

陈小艺:脚崴住了。

邵美彬:那看没?

陈小艺:我爸不让看,说泡泡脚,歇歇就好了。

邵美彬:亲家,可不敢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得抓紧看。

陈小艺:妈,你咋来了?

邵美彬:过来看看你。

陈小艺:我挺好,没事的。

邵美彬:孩子呢?

陈小艺:刚吃了,睡下了。

邵美彬:“我去瞅一眼。”说着站了起来。

(0226)韦巴邑家 日 内

邵美彬掀开里屋的布帘,瞅了眼孩子,把陈小艺拉坐到床边小声地:妈今天来,是想给你说,让你回去住的事。

陈小艺不解地:回去住什么?还没坐完月子呢。

邵美彬:就是让你回去坐月子。

陈小艺:这样不好吧,从来没这规矩。再说,你看我能回去吗?我爸又摔成这样。

邵美彬:是呀!我刚开始给你爸说,你爸也说不合适,让我听听你的意见。我这不是过来一看,发觉你必须得回去了。

陈小艺:为啥?

邵美彬:你想想,你爸摔着了。你妈一个人又要照顾你,还要照顾你爸,还有开来、开爱和你那不省心的小叔子,你妈能忙得过来吗?

陈小艺默声不语。

邵美彬:再说了,你回去好好养养,回来不是还要照顾这一大家子人吗?要是你现在落下个啥病根的话,你咋还能照顾家人呢?

(0227)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和刘淑贞已经听到里面的谈话,两口子相互看了看,一脸的无奈。

陈小艺走出来:爸、妈,我妈来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去住几天。

韦巴邑直白地:咋能回去呢?你前脚走,后边我这老脸往哪放?咱家不能让人看笑话!

陈小艺:爸,这都啥年代了,你那是老观念了。

陈小艺看看刘淑贞:妈,你说我回去不回去?

刘淑贞忧虑地:你自己定吧!

陈小艺转身:爸,你看你摔着了,我妈要照顾这一大家子。现在不是管不管别人说的时候,咱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韦巴邑叹口气:我咋摔得咋恁不是时候呢。

陈小艺:爸,你可千万别多想,谁能没个意外。

刘淑贞:我看小艺说得也在理。

韦巴邑不再吭声。

刘淑贞:回吧,小艺。回去让你妈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陈小艺:那妈,我得把向进一块带去。

刘淑贞:你疯了?咋能带向进呢?

陈小艺:咋了吗?

刘淑贞:你是回去坐月子,向进去了算啥吗?

陈小艺:妈,你看你现在还要照顾我爸,向进你也顾不过来。再说,向前每次来信都让我带好向进,自打我来到咱们韦家,向进就没有离开过我,这次就让他跟着我回去吧!

刘淑贞:别人会笑话的。

陈小艺:我才不怕呢,自己的弟弟本来就该照看的。

刘淑贞:你不怕,我跟你爸还怕呢。

陈小艺:妈,你和我爸就是前怕虎后怕狼的人。干啥是咱们家的事,管别人说啥呢。

刘淑贞:小艺,我是怕你受累,你坐个月子我们都照看不好你,还让你回娘家去养身子。这事不说了,可你总不能带向进过一辈吧!

陈小艺:妈,我就是要带着向进过一辈子,还没结婚时,向前就给我说了他和向进的事情。说向进打小患小儿麻痹症,当时家里穷,向进没能彻底治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再说了,家里也都一直没有让向进看下去,一个劲地往向前身上花,让他上学、当兵,要不是这咋能到油田呢?我要让向前放心,这也是我和向前结婚时,我向向前承诺的,人不能不讲良心。

刘淑贞:小艺,这----

韦巴邑把床梆拍得响响的:这能行吗?

陈小艺:爸,你就听我一回吧!

(0228) 陈东山家 日 内

陈东山得知女儿要把小叔子一块带来时,不住地摇头:唉,你说咱闺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邵美彬:胡说啥呢。

陈东山:你说你回来吧,这是你自己的家,咋住都可以,可你把小叔子一块带回来,这算哪门子事呢?

邵美彬:要说也是,自家的姑娘咋说都好,可是突然来了一个外姓人,咋说也不方便。

陈东山:可咱闺女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任起性子来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邵美彬:拉不回来就不拉吧,她让向进来总有她的道理,咱闺女自个儿心里有数。

陈东山:那你答应了?

邵美彬:答应不答应还不是这样了。

陈东山:咋样了?

邵美彬:咋样啥子呢,你这个老头子呀,就是心里清楚得很,不愿意先说出来,非要拐弯抹角的,好像多有水平似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让闺女回来吧!她想带谁就带谁,反正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个啥你我的。

陈东山:哟,我说她妈,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0229) 韦巴邑家 夜 内

三个孩子一字排开躺下,等他们渐渐进入了梦乡。陈小艺把墙角铁盆里孩子们换下的衣服一一洗完,整个院子的里里外外已经被她洗的衣服挂满了。

她和衣躺下,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韦向前的声音。

画外音:

韦向前:小艺,我在外唯一不放心的是向进,他打小生活就不能自理,爸妈成天劳累在庄稼地里,你无论如何要把向进照顾好,向进好了,我在外也放心了。

陈小艺:向前,你就放心吧,家里的事,特别是向进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会一步不离地照看好他的,无论去哪,我都会让向进跟着我。

韦向前:这我都知道,就是觉得亏欠你的。

陈小艺:一家人了还说这话,放心当你的队长吧!

突然,韦开来的一个喷嚏把陈小艺惊醒,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朝周边看了一圈,马上起身去了向进房间,看到韦向进安静地睡着,才又回到床前,仔细看着三个孩子,从枕头下面拿出韦向前在井架平台上的照片,幸福地端详着。

(0230)陈东山家 日 内

陈东山喝着个小茶,听着个小曲,邵美彬在一旁纳鞋底。

陈东山越想越不对劲:你说我在队上当会计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嫂子要管小叔子的事。

邵美彬仍然干自己的:哎,你闺女可是带了个好头。

陈东山:这个头最好是不带。

邵美彬把活停下来:咋了?又要反悔啦?我可告诉你老头子,咱们可是答应了闺女的,可不能再说啥了,要是让闺女知道了,咱俩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东山:噢,闺女还能把我吃了?

邵美彬:这可是你说的。

陈东山:我可什么都没说。

(0231)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邵美彬坐着牛车去接陈小艺,刚到村口一群小孩子就围了上来,他们跟着牛车跑前跑后。牛车刚到小卖部门口,柳艳娜就扯开了嗓子:哎,我说她婶,你赶恁大个车干啥呢?

邵美彬:接闺女回去住几天。

柳艳娜:那也用不了恁大个车呀?

邵美彬:小艺还要把向进接过去一块住呢。

柳艳婀惊讶地:我的妈呀,这算哪门子对哪门子的事呀。

邵美彬眼一瞪:咋了,你不愿意了。

柳艳娜:哎呀,她婶,你都真豁达,我能说啥?

邵美彬:感情你心里不舒服。

柳艳娜:舒服,她婶子,舒服!

邵美彬:舒服就行,走了!

邵美彬前脚走,后边村里人指指点点的,让韦庄整个村子的人都觉得很不好受,感觉像是戳自己韦姓的脊梁骨。

(0232)韦巴邑家 日 内

邵美彬一进屋里,就见韦巴邑躺在床上一口接一口地抽旱烟,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刘淑贞,忙搬两个凳子过来:亲家,你先坐,我去帮助她们收拾收拾。

陈小艺:妈,不用了,我都收拾好了。也不是要去多长时间,不用带那么多的东西。

刘淑贞:要说也是,回去看看就早点回来。

邵美彬:要住就多住几天吧,省得来来回回,搬来搬去的。

韦向进一看家里来了新人,就嚷嚷起来,被韦巴邑看到后,训斥道:你安生点吧!

韦向进坐在那里傻笑着。

刘淑贞:装车吧!

(0233)陈东山家 日 内

邵美彬一身轻松愉快地:哎,总算到家了。

陈小艺:回家的感觉真好!

陈东山:闺女,还是自个家好吧。

陈小艺:那当然啦。

邵美彬:你住东屋吧,房间敞亮些。

陈小艺:不,妈,我在家都想好了,把东屋给向进,他身体不好,得住向阳的地方。

邵美彬:可你还带着孩子们呢。

陈小艺:没事,妈,咱们家的孩子受摔打。

陈东山爽快地:就按闺女说的办吧。

陈小艺:谢谢爸爸了。

(0234)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把一小袋白面粉轻轻地放进破旧的厨柜里。

韦巴邑不耐烦地:你在那里干啥?

刘淑贞:就那点白面了,我把它放好了,别让老鼠再咬了。

韦巴邑:锅里的饭多泡一阵子。

刘淑贞:知道了!

韦巴邑:知道就好,咱们呀,填饱肚子就行了。

刘淑贞心疼地看着韦巴邑:他爹,小艺这次要走月把子的,你好坏也吃两碗白面,剩下的也够她们吃个十天半月的了。

韦巴邑:你说的轻巧,那十天半月后呢?

刘淑贞:那不早过满月期了。

韦巴邑:过满月期咋了,不是还得吃,总是人家在养孩子,咱们凑合两口不就过去了吗。

刘淑贞:我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个老东西!

韦巴邑:好了,抓紧把面放好了,锅里我看够咱们晚上吃了,我先下地去了。

刘淑贞:你脚还没有好利落,再歇两天吧!

韦巴邑:我当心点就是了。

(0235)韦巴达家 夜 外

韦巴达家灯火通明。

韦巴达与弟弟韦巴军,还有众多乡里乡亲把整个院子都站满了。柳艳娜忙里忙外,人进人出的。稍许,只见朱中原掀门出来,高兴地:姥爷,我妈妈生了。

韦巴达焦急地:生个啥?

朱中原答非所问的:是个娃!

韦巴达迫不及待地:是男娃还是女娃?

兰春妮高兴地从里屋出来:是男娃!是男娃!

韦巴达催促着:快放炮!快放炮啊!

门外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只一袋烟的功夫,村子的东西南北相继响起了庆贺的鞭炮声。

(0236)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与朱六夫争吵不休。

韦向前:你嚷嚷个啥吗,生了个男娃,看把你神气的。

朱六夫:不就是生男娃才放炮吗?

韦向前:这是谁定的规矩?

朱六夫:噢,你生男娃时就放了炮,等我生男娃时就不算数了?还说谁定的规矩,你,韦向前生男娃时定的规矩!咋了吗?

韦向前:你说咋了吗,你还登鼻子上脸了。

尹家平走了过来:你俩这是抬啥杠呢?

朱六夫走到尹家平跟前:指导员你来评评理,咱们队这几年是不是谁家生了男娃都要庆贺一下?

尹家平:是呀!

韦向前:我说不让你庆贺了?

朱六夫:那你为啥不让放炮呢?

韦向前:谁不让你放了?

朱六夫:“噢,这可是你答应的。”说着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功夫,队上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尹家平:队长,那六夫还要求会餐的事咋办?

韦向前:按老规矩办!

朱六夫突然冒了出来:谢谢队长了,不要忘了咱们可是亲家了。

韦向前:去你的,看把你美成啥样子了。

朱六夫满脸得意地:再见,指导员!

尹家平:那我去安排安排?

韦向前点了点头。

(0237)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兴奋地:妈,六夫来信了。

兰春妮:说啥呢?

韦丽花:他让与小艺家定亲的事早点办了。

韦巴达:我还没有同意呢。

兰春妮:老头子你就让一步吧,结为亲家这也是好事,咱们就听闺女的。

韦巴达:噢,当初是你反对这门亲事的,现在好了,倒埋怨起我来了。

兰春妮:当初我是反对,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孩子们的事咱们就不掺合了,他们认准的事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何况小艺和向前他们又都是本份人。

韦巴达:那本份人多了去了。

兰春妮:你不就嫌弃人家巴邑家穷吗,这又有啥子呢?他家穷不正好到时候咱们家的娃更能当家作主了不是?

韦丽花:妈说得对,咱们家可是统一思想了,不能再反悔了。

兰春妮不容韦巴达再说:给六夫回信吧,这个家我当了,我还是有眼光的,不信你们走着瞧。

(0238)陈东山家 日 内

陈小艺脸上明显有了血色,红润起来。

她站在窗前不停地张望着,焦急地等待着。

(0239)农田田埂 日 外

韦开来拿着一封信,一路小跑着。

(0240)陈东山家 日 外

韦开来一口气跑进了院门口,把两扇门撞得咚咚响。

(0241)陈东山家 日 内

韦开来气喘吁吁地:妈,我爸的信。

陈小艺:快拿来让我看看。

韦开来把信交给陈小艺,她拆开信专注地看了起来。

邵美彬凑上来:说啥了?

陈小艺:说井队今年特别忙。

邵美彬:今年又不回来收麦子了?

陈小艺点点头。

邵美彬:你说平时不回来就算了,媳妇坐月子你也不回来,收麦子这么大的事你还是不回,那地里的麦子让谁收呀?

陈小艺:妈,你放心,咱们自己能把这活干了,咱就让向前安稳地在井队上干。

邵美彬:话是好说,可麦子得一粒粒地收啊。

陈小艺:妈,咱不说不高兴的事了,信上还有高兴的事呢。

邵美彬:啥高兴的事?

陈小艺:向前与六夫两个人都同意咱们两家的娃娃结亲。

邵美彬:嗨,我还以为是啥事呢,他们同意人家韦支书恐怕不会同意的。

陈小艺:六夫在信上说,小丽父母会同意的。

邵美彬:那你可是高攀了。

陈小艺:妈,可不能这样说,这是我们两家的缘分。

(0242)韦向前宿舍 夜 内

朱六夫挤进来躺在韦向前的床上。

韦向前被挤到了床边:哎,你往里躺躺行不行吗?

朱六夫:我都靠住墙了。

韦向前:靠住墙咋了吗?你身子竖着!

朱六夫:竖着不舒服。

韦向前:你跟老婆睡咋老是竖着呢?

朱六夫:“老子愿意!”稍停:自己美滋滋的:“老子舒服!”

韦向前:别给老子扯淡了。哎,你老婆回话了吗?

朱六夫:你老婆呢?

韦向前:我老婆全都听我的。

朱六夫:那我老婆百分之八十听我的。

韦向前:看吧,自己当不了家还充啥胖子。

朱六夫:你放心吧,我老婆我知道。

韦向前:你老婆你不知道谁知道。

朱六夫:哎,我说韦向前你扭啥劲呢?

韦向前:好了,说正经的,咱们两家早就应该结亲了。你看,咱俩是一个队上的,你老婆和我老婆又是一个村上的,唯一不同的是,你岳父是个村支书。

朱六夫:你们两个是同一个级别的。

韦向前:你跟他是一个级别的,我还比他高一级呢。

朱六夫:吹吧,不就是个队长吗。

韦向前:队长咋了,老子就是先管着你再说。

朱六夫:你就知道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韦向前:谁叫老子跟你是亲家呢。

朱六夫:老子还没定呢。

韦向前:老子定了你就执行吧!

(0243)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爸,那定亲的事定在哪一天好?

韦巴达:我还没想好呢!

韦丽花:你不是都同意了吗?

韦巴达:我啥时间同意了?

韦丽花:妈-----

兰春妮:他爹你可要说话算数。

韦巴达:我说啥了?

兰春妮:两个娃的亲事。

韦巴达:那是你们娘俩个定的,我还没有正式表态呢。

兰春妮:这事你可不能反悔,六夫跟向前他们也已经同意了,整个村里都嚷嚷成一片了,你要是不同意,让向前家的脸往哪儿放?

韦巴达:他们想放哪就放哪,与我啥相干?

兰春妮:他爹,你要把眼光放远。

韦巴达:我还靠他们家不成?

兰春妮:谁靠谁这以后还说不定呢。

韦丽花:就是的!

韦巴达:我韦巴达这一辈子谁也不靠,二十多年了,我这个村支书不是干的好好的。

兰春妮:他爹还是把这事应承下来吧。

韦丽花反客为主:爸早就同意了。

韦巴达迟疑地:你---

兰春妮赶忙催促着:赶快捎个信给小艺。

韦丽花高兴地:谢谢爸爸妈妈了!

(0244)钻井队队部 日 内

几片白萝卜,一瓶二锅头,韦向前与朱六夫两个人对喝起来。

韦向前:哎,把你老婆的信拿来让我看看。

朱六夫:你先把你老婆的信拿来让我看看。

韦向前: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朱六夫:哎,咱们现在说的是家事,家事你总不能还拿着队长口气说话吧?

韦向前:家事也不行,也是我说了算。

朱六夫:你太霸道了吧?

韦向前:你别忘记了,你是老子介绍的,要不然你还是光棍一条呢。

朱六夫:去球吧,就凭我这个模样,再找几个也不成问题。

韦向前:哟,越说你越上脸了,是谁找老子哭得可怜兮兮的,是谁找老子拜佛的,求老子给他介绍老婆的。不,是介绍对象。

朱六夫:咋啦?找你介绍对象是看得起你,别人介绍我还不愿意呢。

韦向前:说得好,有老婆了把老子的恩情统统忘记了,这可不是你六夫的性格。

朱六夫:要不是你惹我,我也不会这样呢。

韦向前:好吧,你等着瞧,我有时间收拾你。等到韦丽花来了老子让她收拾你。

朱六夫:你也等着瞧吧,等陈小艺来了我会让她治你的。

韦向前:别瞎扯了。我姿态高,让你先看我老婆的信。

朱六夫:这不得了。

(0245)韦庄小卖部 日 内

刘淑贞急急忙忙地来给韦巴邑买药。

柳艳娜:哎,刘嫂,今天咋有空来我这里了?

刘淑贞:老头子老毛病又犯了。

柳艳娜:还要那几种药。

刘淑贞:这会疼得直在床上打滚。

柳艳娜:那再把药量加大些。

刘淑贞:“要是小艺在就好了,这几年都是小艺抓的药。”稍停:“你看着办吧!”

刘淑贞刚走,柳艳娜就把一个男孩子拉到身边,在他耳朵旁嘀嘀咕咕的,顺势从柜台里抓出一把糖来塞到男孩子手里,男孩子高兴地一溜小跑,倾颏间无影无踪了。

(0246)陈东山家 日 内

邵美彬一看陈小艺在收拾东西,奇怪地问道:唉,你这是干啥?

陈小艺:妈,我正要给你说呢。

邵美彬:咋了吗?

陈小艺:韦庄捎信,说是我公公的胃病又犯了,这次还挺严重的,我也出满月了,在这住这么长时间了,我得赶快回去看看。

邵美彬:你回去能顶个啥用啊。

陈小艺:公公每次有病都是我带他看的,这几年他的病因我也摸个差不多了,别人还真把握不准呢。

邵美彬:你都能把握准了,那你婆婆呢?

陈小艺:婆婆她只是知道个照顾,不知道咋用药。

邵美彬:我看你都快成医生了。

陈小艺:差不多吧。

邵美彬:那你给你爸说一声。

陈小艺:妈,来不及了,你给我爸说说,别让他生气啊!

邵美彬:你这孩子,说来一阵风,说走又是一阵风。

陈小艺:对了,妈,我先不带向进了,你得保证给他照顾好了。

邵美彬: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你放心吗?

陈小艺:只要妈妈答应的事,我一百个放心!

(0247)农村田埂 日 外

陈小艺背着女儿,拉着开来与开爱,在崎岖的土路上快步走着,此时麦子已经发黄,远远望去一片金灿灿的世界。

陈小艺:开来,你跟开爱快点。

韦开来:哎,知道了。

韦开爱:哎哟。

韦开来:咋了吗?

韦开爱:我的脚底下进了一个石子。

韦开来:进个石子你哎哟啥呢?

韦开爱:痛!

陈小艺:好了,忍着点。不行开来你来抱着开亚,我来背着开爱。

韦开来:来,开亚,让姐姐抱抱。

韦开爱:妈,你不累吗?

陈小艺:妈不累,妈妈只要背着我们开爱就不会累了。

韦开爱:那我怎么会累呢?

陈小艺:开爱你还小,等长大了、长高了就不会觉得累了。

韦开爱:妈妈,我啥时间能长大呢?

陈小艺:快了,你们都快了!

(0248)韦巴邑家 日 外

陈小艺迫不及待推开门,看到韦巴邑躺在床上,扑了上去:爸,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刘淑贞惊讶地:你咋回来了?

韦巴邑躺在床上直咳嗽:向进呢?

陈小艺:爸,向进放我妈那里了,过两天我再去接他。

刘淑贞:你咋能把向进放到你家呢?向进他不省心,让你们家帮助照料那哪成啊?要不我去接他去!

陈小艺:妈,你就放心吧,向进在我们家,又不是别人家,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个啥你我的?

刘淑贞:不管咋说,已经给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咋再好意思让你们家里人带向进呢?

陈小艺:“妈,我说没事就没事。”转身:“爸,你这老毛病咋又犯了?脚咋样了?”

刘淑贞:脚是好多了,能下地走了。你这一走,他还喝凉水,把饭泡在锅里吃。

陈小艺:妈那你该管管了。

刘淑贞:我哪能管得了呀,你一说他,他就说你们不在,让我们将就将就就过去了,哪有恁金贵的。

韦巴邑生气地:你少说些吧!

刘淑贞:我就要说,我不给小艺说,我还能给谁说呢?

陈小艺:爸,你自己的身体你都清楚,你还不注意,这好了,你生病了,花钱不说,还得自己受罪。

刘淑贞:小艺你先把孩子们安排好,我给你们做饭去。

陈小艺:妈,你看着爸,开来照顾好弟弟妹妹。

韦开来:哎!

陈小艺:妈,我先给爸擀碗面去。

(0249)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来到韦丽花家。

韦丽花: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陈小艺:你说呢?

韦丽花:是韦叔叔的事吧?

陈小艺:哎,我爸和我妈,你只要一眼看不到,他们就将就着过,连个热锅面都不吃,一天就知道节约节约的。

韦丽花:他们不节约又能咋办呢。要不是你们家经常接济着,说不定这个家早就过不下去了。

陈小艺:你说,在别人眼里咱们找了个油田人,还以为咱们也像城里人一样,可谁能想象向前与六夫成天在野外里跑来跑去的,连个稳定的住所都没有。

韦丽花:要说也是的,他们还不如咱们呢,咱们好赖还有个固定的住处,他们真的是把野外当家了。

陈小艺:咱们也不过落下个好名声罢了。

韦丽花:啥好名声,这几年要不是我爸,光靠六夫那俩钱,不喝西北风才怪呢。

陈小艺:你们家还好一点,向前家要啥没啥的,我想改善一下生活都得掂量着,这日子你说咋过呀?

韦丽花:咋过,不是一天天都过了吗?

陈小艺:咱们还是要想想办法。

韦丽花:能有啥办法呢?

陈小艺:走着看吧!哎,六夫跟向前一块来信了,六夫咋说?

韦丽花:向前咋说?

陈小艺:我问你哪?

韦丽花:我问你哪?

陈小艺:给,你随便看去!

韦丽花:给,你也随便看去!

陈小艺:这不得了。

韦丽花:咱俩家能有啥秘密可保的。

陈小艺:就是嘛!

(0250)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爸,妈,那开亚与中川定亲的事向前与六夫都同意了,小丽家也同意了,咱们选个日子给两个娃娃的事定下来吧!

韦巴邑:定亲的事我和你妈早都同意了,可这在谁家办呢?

刘淑贞:按理说他们家应该先到咱们家来提亲才对呀!

陈小艺:两家都在一个村上的,在谁家不在谁家没啥当紧的,咱们都不要再强求这和那了。

刘淑贞:他爹你说呢?

韦巴邑:听小艺的吧。

陈小艺:那我跟小丽家再商量商量。

刘淑贞:那行吧。

(0251)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爸,中川与开亚定亲的事我和小艺已经商量了,选个日子定下吧!

韦巴达:唉,闺女,这事他韦巴邑总得来咱们家说说吧,光靠陈小艺说说就行了?

兰春妮:行了,老头子,不管咋说这都是好事,有小艺说不就行了,你真让韦巴邑来,他还说不上个一二三呢。

韦丽花:就是的,还是妈说得好。

韦巴达:什么好不好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吧!

兰春妮:好了别再争了,这件事我看就按小丽与小艺商量的办,再说了,六夫与向前也都同意了。

韦巴达:你们呀,让我这个支书面子住哪放?

兰春妮:你呀,一辈子就是讲面子。

韦丽花:妈,你别说我爸了,我爸说得也对,向前家应该来咱家认亲,但是,这次是我和小艺在张罗的,也就从简了。

韦巴达:可有一条,这个定亲的仪式必须在咱们家举行。

兰春妮:这是肯定的!

韦丽花无奈又跟随着:对,这是肯定的!

(0252)韦巴达家 日 外

韦巴达家的大门处挂着两个红灯笼,门楼头的影墙正中是一个大大的“喜”字。再往里去,正房挂着四盏红灯笼,两边厢房是用红绸子打的结成红花的十个吉祥结。院子正中央放了四把古木凳子。

韦巴达、兰春妮与韦巴邑、刘淑贞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韦巴达以高傲的姿态笑嘻嘻的,根本不把韦巴邑放在眼里。韦巴邑则显得别别扭扭好不自在,好像平生第一次坐在了一个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似的。

陈小艺与韦丽花心花怒放。韦开来、韦开爱与朱中原、朱中水围着四周跑。韦开亚与朱中川躺在陈小艺和韦丽花的怀里,睁着双眼看过来看过去的。

院子里的人们个个喜笑颜开。

——第二集完

第三集

(0301)钻井队队部 日 内

朱六夫冲进队部,把安全帽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摔:这工作没法干了。

韦向前:谁又惹你了?

朱六夫:你惹我了。

韦向前:胡说啥呢?

朱六夫:我胡说?你看看,班里哪能运转开呀。本来人手就紧张,这下好了,你一下子就批了五个人回去收麦子。

韦向前:我批了五个人,那不是你同意了吗?

朱六夫:我那是没有办法,不是指望你帮助拦拦!

韦向前:你说的好听,好人让你做完了,你让我做恶人,我也没有那么傻。

朱六夫:那你也不能把这五个人全批了。

韦向前:噢,你批了五个人,我再把他们中的两个人拉下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朱六夫:那你说我现在咋办?

韦向前:我跟指导员商量一下,不行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办。

朱六夫:打破班级编制?

韦向前:对,不就是大家辛苦一些嘛。

朱六夫:那你今年又不回去了。

韦向前:你说呢?

朱六夫:这下又苦了陈小艺了。

韦向前:我早都给她说了。

朱六夫:她咋说?

韦向前:能咋说,还不是那句老话。

朱六夫、韦向前相互对视异口同声:有你没你都一样!

(0302)韦巴邑家 日 内

一家人为二十几亩麦子的收割发起愁来。

韦巴邑:她妈,那叉子都备好了吧。

刘淑贞:早备好了。

陈小艺:爸,这收麦工具的准备,你就别操心了,你身体骨还没有好利索。

韦开来:爷爷让我妈准备吧。

韦巴邑:你们都把我看成是啥人了,哪有恁金贵的,咱们生来就是庄稼地的人,这点病算了个啥。

刘淑贞:算个啥你别老是叫痛。

韦开来:就是的爷爷。

刘淑贞:看吧,娃都说你了。

韦巴邑: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干啥我心里有数。只是开来她妈,你自个儿注意些,不让你干肯定不行,但你能不能干点轻活,别再劳累了,终归开亚还得你带呢。

陈小艺:爸,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韦开来:我心里也有数。

韦巴邑:娃有啥子数嘛?

刘淑贞:娃还不是要替她妈当家了。

陈小艺:娃能当个啥家?

韦开来:我能当家。

韦巴邑:娃能当啥。

韦开来:我要当一个劳力使。

韦巴邑:哈哈,娃真是长大了,要当劳力使了。

刘淑贞:身子还没有长成呢,咋都能当劳力使了。

陈小艺:看把你能的。

韦开来:妈,我说的是真的。

刘淑贞:好,娃说的是真的。

韦开来:还是奶奶好。

韦巴邑:开来她妈,你把三个娃带好,地里的活你别管了,我多干两个晌头活就出来了。

刘淑贞:老头子你还是要当点心。

陈小艺:爸,不能太逞强了。

韦开来拿起镰刀:爷爷,我先下地了。

韦巴邑:好,爷爷跟着我娃。

陈小艺:开来当心点。

韦开来:知道了。

陈小艺:爸,你也当心点。

韦巴邑:知道了!

(0303)陈东山家 日 内

老俩口商议着麦收的事。

邵美彬:他爹,这麦子马上就要收了,你说这小艺家的麦子咋办呢!

陈东山:哎,我说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

邵美彬:你说我操的哪门子心?咋说不是你闺女家的事吗?

陈东山:人家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你这没完没了的操心,让韦家吃相(出洋相)呢。

邵美彬:咱们帮助他们,他们还能咋想呢。

陈东山:我说你把自己家的麦子收好就行了,别再想这想那了。

邵美彬:我是想让国华回来一下。

陈东山:回来干啥?咱们家的麦子用不着儿子回来,你也不用下地,咱有的是人。

邵美彬:我不是说咱家。

陈东山:那是谁家?

邵美彬:我是想让国华回来帮助他姐家收收麦子。

陈东山:你咋能这样想呢?你不知道国华的课程都是排得满满的。

邵美彬:咋能不知道呢。

陈东山:你知道还让他回来吗。那不是明摆着的让人家校长说他吗?

邵美彬:可小艺家的麦子总不能靠咱娃拼命去收吧!

陈东山:那韦巴邑呢?

邵美彬:他老有病。

陈东山:你咋知道的?

邵美彬:上回闺女回来急匆匆回去,就是因为他。

陈东山:那都好多天了,病也差不多好了。

邵美彬:反正我不放心咱闺女。

陈东山:到时间再说吧。

邵美彬:这可是你说的。

陈东山:是我说的。

邵美彬:板上定钉。

陈东山:唾沫星子都落地了,放心吧!

(0304)韦巴达家 日 内

韦巴达若有所思地。

韦丽花悠闲地躺着。

兰春妮做着针线活。

韦巴军走了进来:哥。

韦巴达:巴军来了,坐吧!

韦丽花:巴军来了,你可有时辰没来了。

韦巴军:可不是吗,地都分到家了,家里的地总得有人照看着。

韦巴达:你那民兵连的人呢?

韦巴军: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人也不好使唤了。

韦巴达:有啥不好使唤的?哪天你给我集中起来,我给他们上上课就好了。

兰春妮:你凭啥给人家上课?

韦巴达:“凭啥,就凭这!”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韦丽花不满地:爸,你管那门子的事干啥?

韦巴达:干啥?你天天躺在床上,地里的麦子能飞回来?

韦巴军:小丽就不要说了,你爸说得有道理,分田到户也没有说要解散民兵连。

韦巴达:就是的,我都不信了,党教育这么多年,说变啥事还都变了吗?

兰春妮:小丽你别管了。

韦巴军:大哥,那我去把人再招呼招呼。

韦巴达:去吧!

韦丽花:叔叔,你记着到时候民兵连集合起来了,可要帮帮小艺家把麦子收收。

韦巴军:再说吧。

韦巴达: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把心往哪操?

韦丽花:妈。

兰春妮:他爹,小丽说得也有道理,要是人能集中起来就顺便帮帮小艺家吧。

韦巴达:你说得好听,帮可以,谁给工钱?

兰春妮:他们啥时间要起工钱来了。

韦巴达:现在呀。你去问问谁还大公无私。

韦丽花:反正叔叔你要帮帮小艺家。

韦巴达不满地:你们两个就不要添乱了,好不好?

兰春妮:好。

韦丽花:反正我到时间就赖着叔叔你了。

韦巴达:你还有完没完了?

韦丽花:咋了吗?

兰春妮:咱们回屋去。

韦巴军:大哥?

韦巴达:你再琢磨琢磨民兵连的事,回头咱们再议议。

韦巴军:那我先走了。

韦巴达:去吧!

(0305)钻井队队部 日 内

井队队部的简易值班床上。

韦向前仰面躺着,一脸的疲倦,显然累得不行了。他闭着双眼,静静地听收音机里播着老家里的天气预报,对家里担心得不得了。

朱六夫骂骂咧咧地进来:这工作没法干了,又有一个人回去收麦子去了,挡都挡不住。

韦向前一言不发。

朱六夫追问着:哎,我说话你没有听到?你给我人呀!

韦向前突然一跃而起:要人!要人!你他妈的就知道要人,要球的人!

看韦向前生气了,朱六夫只好悻悻离去了。

韦向前思来想去,苦恼不已。

(0306)钻井队食堂 日 内

尹家平、叶玉文都在帮厨。

韦向前气势汹汹地:你们三个马上去井场上班。

叶玉文也要争着去:队长,我去吧!

韦向前:“书生气能干个球。”转身:“指导员!”

尹家平:队长,井场怎么样?

韦向前:也只能是单班职工干了。有的职工已经在井场20多个小时了。

尹家平:这样下去人会受不了的。

叶玉文:可不是吗,从医学角度讲,人连续工作不能超过8个小时,更何况已经是20多个小时了,这简直太不安全了,得赶快上去换人呀。

韦向前:换人换人,谁不知道换人?可人从哪里来,总不能把井停下来吧。

叶玉文:没有人的话,该停就停。

韦向前上前抓住叶玉文的衣领:你说什么,停钻!停钻要我们这些石油人干啥,你好意思说出口。

叶玉文:没有人,停钻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韦向前:只要我韦向前在井队,井场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尹家平:队长你消消气,井场是绝对不能停的,就像我们的生命一样,如果井场停了,那要我们这些钻井工人们干啥?

叶玉文:那能有什么办法?

韦向前:指导员,你看能不能这样,食堂先留下两个人吧!

尹家平转过来:叶玉文同志你还是先在食堂上管理一下,一定要确保大伙能吃上热饭喝上热汤。

韦向前:听清楚指导员说的了吗?

叶玉文:我知道队长,你和指导员放心去吧。

韦向前:那我们走了。

尹家平:队长,你先休息一下再上去吧,我先上去顶顶。

韦向前:还是咱们一起去吧,得先上去把时间长的人替下来,不然会出事的。

尹家平:那好吧。

(0307)农村麦田 日 外

陈小艺与公婆在收麦子,韦开来跑来跑去地拾麦穗。韦开爱玩弄着麦根,陈小艺把韦开亚放在柳条筐子里,放在树荫下面。

刘淑贞望着大片的麦田直叹气。

韦巴邑一声不吭地割麦子。

(0308)陈东山家 日 外

陈东山家进进出出,不停有人把收的麦子垛在院内一个用水泥砌的场子里。

邵美彬要干活时被他打了一下:有的是人,用不着你忙活。

干活人:陈会计还有什么活吗?

陈东山:“没了!”他坐在家里的凳子上悠闲地点上一支纸烟。

(0309)农村麦田 日 外

韦开来跑到了别人家地里拾麦穗,被一个哑巴看到了,哑巴挥舞着扁担追她,吓得她哭着跑着,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突然,一名年轻人跑过来,把哑巴扁担挡了回去,伸出拳头要打他,哑巴吓得转头就跑。

韦开来抱着年轻人哭了起来:舅舅!

陈国华背着韦开来来到陈小艺家的麦田里。

韦开来高兴地:舅舅来了。

陈小艺:国华,你咋来了?

陈国华:我来帮帮你,姐你咋不管开来呢?

陈小艺:顾不过来了。你来了,那学校的事咋办?

陈国华:我跟校长请假了,有别的老师替几天哪。

陈小艺:那影响多不好啊。

陈国华:怕影响你这麦子怎么办?总不能让它烂在地里吧!

刘淑贞走过来:国华过来了?

陈国华:阿姨,我来帮帮忙,多个人总能多割几把麦子。

刘淑贞:要说也是,只是耽误你上课了。

陈国华:误不了的阿姨。

韦巴邑:国华也来了。

陈国华:叔叔,你可要注意身体呀!

韦巴邑:我结实着呢。

陈小艺:国华,你先帮帮把麦子收弄到一块吧。

陈国华:姐,我还是先割吧。

陈小艺:好吧!

刘淑贞:国华,田头有水啊。

陈国华:知道了阿姨。

(0310)韦巴达家 日 外

韦巴达安逸地坐在凳子上,手里抽着纸烟。院子里,人来人往,忙上忙下。民兵连长韦巴军指挥着20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往院里垛麦子。

韦巴军指了指已经垛好的麦子:哥,这样行吧?

韦巴达:“咋不行呢。”说着把一包烟扔给韦巴军:“让他们抽抽吧!”

韦巴军把烟一一分给年轻的小伙子:抽吧!

小伙子:谢谢支书了。

韦巴达:这孩子们,谢个啥呀!以后多听你们巴军连长的,啥事都好办。

小伙子们点头哈腰的:是的!是的!

韦巴军:“大伙都回吧。”看看人都走了才坐下来:“哥,这帮人还是听招呼的。一说给你帮忙,他们二话没说,放下自己家里的活就来了。”

韦巴达:看你说的,咋说咱们韦家也是这村数得着的人家,咱们要是镇不住了,那谁还能镇住?

韦巴军:我是担心包产到户了。

韦巴达:到户咋了,不要共产党了?记住,这还是社会主义,还是共产党领导,要不还要我这个支书干啥?

韦巴军:是的,哥说得对。那我先走了。

韦巴达顺手从旁边拿出一条烟来:拿着吧,记着要学会利用自己的权力去管他们。

韦巴军:哎,我跟哥多学着。

韦巴达:去吧!

(0311)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与儿子朱中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兰春妮端上鸡蛋茶。

兰春妮:来,把这碗鸡蛋茶喝了。

韦丽花:妈,我不想喝了。

兰春妮:天热,你给我喝了。

韦丽花:我喝可以,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兰春妮:啥事吗?

韦丽花:那你得先答应了。

兰春妮:好好好!你喝吧!

韦丽花一口气把它喝完:妈,你让我爸帮帮小艺家收收麦子吧。

兰春妮找借口推脱着:你没看今年你爸收麦子多难呀,过去不用招呼人都把咱们院里占满了,现在承包了,人家都各顾各了,你爸也不管用了。

韦丽花:那这外边咋还是恁些人呢?

兰春妮:那是你叔叔民兵连的人。

韦丽花:那让叔叔去帮帮忙吗。

兰春妮:这我可不好说。

韦丽花:妈,你就试试吧。

兰春妮:唉,你这孩子跟他们家到底是啥关系?他们家的事比咱们家都重要。

韦丽花撒娇地:妈------

(0312)钻井队食堂 日 内

韦向前满身泥浆地来到食堂,边走边问:“饭咋还送不上去?”半天没有回音。

韦向前向厨房里面走去:里面有没有活人?

叶玉文听到有人说话,跑了出来:队长。

韦向前:你咋连个屁都不放呢?

叶玉文小心地迎上前:队长。

韦向前生气道:队长个屁呀,我问你饭咋还没送上去呀?

韦向前一看叶玉文不敢大声说话,就知道可能出事了,进去一看,果然。馒头让卫生员给蒸坏了,米饭没有蒸熟。韦向前恼火至极:“你说你能干个啥事。”叶玉文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韦向前直拍桌子:还不赶快下面条给老子送上去?

叶玉文吓得直哆嗦:好!好!好!

(0313)农村麦田 日 外

陈小艺正在弯腰收麦子,突然,韦丽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头上戴了碎花粗布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她轻轻掐了陈小艺一下,陈小艺扭过头,韦丽花拿出一块头巾让陈小艺戴上。

陈小艺惊讶地:你咋过来了?

韦丽花:我来帮帮水深火热中的“黑人”朋友。

陈小艺:你才是“黑人”呢。

韦丽花:就你这样不黑才怪呢。

陈小艺:黑又咋了?过不了多少天就慢慢缓过来了。

韦丽花:说得轻巧,就这天不让你脱上几层皮才怪呢。

陈小艺:你自己包严点吧,我包不习惯。

韦丽花:慢慢就习惯了。

陈小艺:你不要割了,帮助把麦子垛垛就行了。

韦丽花:我才不呢,我来就是要跟你好好说会话。

陈小艺: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陪你说话呀?

韦丽花:我看你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劲。

陈小艺:你要是嫁到我们向前家,就知道居家过日子的苦了。

韦丽花:啥苦不苦的。

陈小艺:不说了,你难得来一趟,咱们就说会话吧。

韦丽花:就是吗!

在麦田头的树荫下,两个人拿起粗糙的大瓷碗,韦丽花细细地品尝,而陈小艺则咕咚地喝着。

陈小艺:“把你的头巾取了吧。一会就给你捂出痱子了。”还没等韦丽花回答,就又唠叨着:“太阳照不到你,这棵树特别通情达理,保证晒不着你。”

韦丽花:我才不像你呢,收个麦子人都老了一圈。

陈小艺:有那么严重吗?

韦丽花马上递给她一面镜子:你看看你都让晒成啥样子了。

陈小艺:不就黑些吗?

韦丽花:你呀,要是找对象时,就你今天这个样子,那韦向前可不会要你的。

陈小艺:我还不要他呢。

韦丽花:你跟我一样就是嘴硬,其实心里都是想着他们呢。

陈小艺:你是不是又想六夫了?

韦丽花:肯定想啊。你说咱们做女人的一年见不到自己的男人一次,这算啥日子呢?

陈小艺:向前跟六夫他们也有难处。

韦丽花:有难处一年也至少回来两次吧,好呆也是夫妻,连睡一个床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为了要娃,我看他们跟本就不会回来的。

陈小艺:看你说的。不管咋说,就是二年三年不回来也是咱男人,也是娃们的爸!

韦丽花:我才没你那么宽心的。

陈小艺:好了,你再坐会,我得往前赶赶了,你看我那块已经落后我爸好远了。

韦丽花:自己家里还分这分那的。

陈小艺:不是的,至少不能让老人累着了。

韦丽花:我看是你是身累又心累。

(0314)钻井队基地 夜 外

韦向前与朱六夫两个人坐在地上,专心地听着收音机里家乡的天气预报。收音机信号不好,哧哧直响,听不清楚,朱六夫上前去调台,结果,信号全没了。

韦向前:你调个啥吗,都定好了的。

朱六夫:你定好了,咋不出声呢?

韦向前:你不动,它转一会就出声了。

朱六夫:好好好,我等着你出声吧!

半天还是哧哧的音。韦向前气得使劲拍收音机两下,结果突然音质又好了,两个人直贴着收音机,正好赶上家里预报的有中雨。

韦向前、朱六夫听到有中雨时,同时惊得跳了起来:啊?又下雨了!

(0315)韦巴邑家 夜 内

外面已经下起了中雨。刘淑贞在屋里急得走来走去。

韦巴邑看着老婆:走走走,走个屁啊。

刘淑贞心急如焚:这下可完了,要儿子管个屁用。

韦巴邑:现在你知道了?

刘淑贞:你说这娃儿咋这么不懂事呀?你平时不回来也就算了,可收麦子你总得回来一下吧。

陈小艺:妈,你别怪向前,他也有他的难处。

韦巴邑:他有啥难处?就是再难也不能不要爸和娘,不要老婆孩子。

陈小艺:爸,向前不是那样的人,小丽家的六夫不是也没有回来吗。

韦巴邑:咱咋能跟人家比呢?人家是支书,全村上上下下不都看着人家眼色办事呢。

陈小艺:那是过去,现在地都分到户了。

刘淑贞:说是那么说,可人家支书还是管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呢。你能说谁家没有个事找村里办,那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陈小艺:行了爸妈,人家爱找就找吧,不管咋说人家小丽家对咱们也不薄,咱家向前还管着六夫呢。再说了,我跟小丽还是好姐妹呢。

刘淑贞:说是那样说,你看看有劳力的人家都收完了,有的早都打完了。咱可好,收还没有收完呢。看这天,没有两天都别想进地。

陈小艺:妈,别愁了,愁也是要下雨的。趁着下雨,咱们也休息休息,缓缓劲。

韦巴邑:开来她妈,这哪是缓劲,这是要命啊!

(0316)农村麦田 日 外

陈小艺披着雨衣来到自己的麦田,看到就剩自己的一块麦子还突兀地立在那里,其他周边的麦子早都收完了,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很不是滋味。

陈小艺看着看着,突然朝天嚎啕起来。

(0317)陈东山家 日 内

由于下雨,人都窝在家里。韦巴邑家里未收的麦子牵动着一家人的心。

陈东山、邵美彬和陈国华坐在一起。

邵美彬责怪丈夫:让你派人过去,你说不急,现在可好,急也没用了。

陈东山:小艺这是自作自受,既然嫁了这样的人家,就要有去受罪的准备。

屋内片刻的安静。

陈国华:麦子的问题,全家人搭把手应该不是问题。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和我姐说呢。

邵美彬:啥事吗?

陈国华:就是韦开来该上学了,附近又没有学校,孩子已经耽误一年了,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陈东山:管他干啥子,我看他们家没一个有出息样的。

陈国华:“爸,你咋那样说呢?”稍停:“我想把开来带到县城去上学。”

陈东山:你疯了?

邵美彬:你带过去,孩子住哪里呀?

陈国华:我的宿舍支个床不就行了。

陈东山:那也不行,咱们家就你一个吃官饭的,咋说你也得给我老陈家争口气。

陈国华:爸,让开来去上学,跟我给你争气不争气没有关系,别说是我姐的孩子了,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不是一样要上学吗?如果耽误长了对孩子会有影响的。

陈东山:有影响也是他们韦家人造成的,与咱们有啥关系?

邵美彬:老头子别说气话了,国华说得对,咱们不管开来,谁来管?就让国华带开来去城里上学吧,兴许这娃还能有个啥出息呢。

陈东山:你呀,每次都是和稀泥。

邵美彬:不过国华,现在也不是开学时候啊。

陈国华:我想了,还是让开来早点过去,先从生活规律上抓抓,要不她猛一下去上学会不适应的。

邵美彬:老头子看吧,国华考虑事情多周全。

陈东山:“哼!”的一声,二话没说就出去了。

(0318)韦巴达家 夜 外

韦巴达披着蓑衣在麦垛旁边转着,不停地用绳子把盖在麦垛上的雨布绑紧。

透过窗户,传来韦丽花与兰春妮的说话声。

韦丽花埋怨道:爸爸自私,要是早点派人帮助小艺家收收麦子,也不会让她们一家的麦子现在还泡在地里。

兰春妮责怪着:咱们家的麦子你没收一粒,却跑到人家麦地里收,这还不够吗?

韦丽花:我一个人能收个啥?要是爸爸派上三五个人去,现在也不会让小艺这么为难。

韦巴达越听越烦恼,气得一脚把门踹开。

(0319)韦丽花家 夜 内

韦巴达:你跟她们过去好了。

韦丽花毫不示弱:去就去!咋了?

朱中原吓得一愣:姥爷!

朱中水直住兰春妮怀里钻:姥姥!

朱中川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看着韦丽花。

兰春妮:看把孩子们吓的!

(0320)农村麦田 日 外

雨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

陈小艺一家顶着烈日收麦子,韦开亚被绑着放在筐里。

陈东山与韦巴达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带着十来个青壮年过来帮忙。

陈小艺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0321)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国华帮助收了一天的麦,回到了姐姐的家里。

陈小艺:国华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冲个鸡蛋茶。

陈国华:姐别冲了,留着给向进哥吧!

韦巴邑:就一个鸡蛋吗,你也劳累一天了,就让你姐给你冲个吧。

陈国华:真的不用了韦叔。对了,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陈小艺:啥事?

陈国华:我想带开来去县城读书。

刘淑贞接过话:那感情好啊。

陈小艺:你一个人带她不方便吧。

陈国华:没事的姐,我跟家里都说好了,不就给开来增加一张床吗。

韦巴邑:那不耽误你上班?

陈国华:不要紧的韦叔,我会处理好的。

陈小艺:那还有个事你得帮忙。

陈国华:姐,啥事吗?

陈小艺:你把中原一块带去上学去!

陈国华:姐,这----

韦巴邑不满地:人家支书家还能用咱们操心吗?

刘淑贞:是呀小艺。

陈小艺:他们家在咱们村里可以,但到了县里就不一定行,更别说是上学了。

陈国华:姐,他们家的事咱们就别管了吧?

陈小艺:看你说的,收麦子的时候人家还来帮咱呢。将心比心,何况你姐夫跟中原他爹还是一个队上的。这事你姐夫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的。

刘淑贞:可毕竟国华带两个孩子忙不过来呀。

陈小艺:你先带着,等闲下来我去帮你。

陈国华有点为难地:姐!

陈小艺:不说了,国华,要不开来也不去,要去两个孩子一块去。

刘淑贞:小艺。

陈小艺:妈,你就让我当这个家吧。

陈国华:姐,不是我不带,是我怕带不好。

陈小艺:国华,你就放心吧,这两个孩子我了解,好带着呢。

陈国华想了想:那好吧!

(0322)韦巴达家 夜 内

陈小艺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韦丽花一家。

韦巴达高兴地:小艺呀,你这可是为我们韦家办了一件大事啊。我给你表个态,以后你们家有啥事尽管说,我保证当成自家的事去办。

陈小艺:那谢谢韦叔了。

韦巴达:都是自家人了,以后再也不能说这客气话了。

兰春妮:中原呢,快叫中原来。

陈小艺:不用叫了兰姨。

韦巴达:叫中原来。

韦丽花答应着:哎!

朱中原腼腼腆腆地进来。

兰春妮:中原,快向你陈阿姨说声谢谢。你阿姨家里人要带你和开来去县城读书去了。

韦中原高兴地:真的吗,阿姨?

陈小艺:是真的。

韦巴达:是真的。

韦中原高兴地蹦了起来:噢,我要读书了。我要去城里读书了。

韦丽花:看把中原高兴的。

韦巴达:小艺,快把你弟请来,我要当面敬他两杯。

陈小艺:不用了韦叔,这都是自己人。

兰春妮:应该敬!

(0323)韦向前宿舍 夜 内

韦向前与朱六夫睡在一个床上,两个男人轮流看着媳妇的来信。

韦向前:咋样?我老婆够意思吧。

朱六夫:够意思,这个情我和小丽不会忘的,以后你们家有啥事只管吭声。

韦向前:哎,我说老朱,好像你们家神通广大似的,啥事都能摆平。

朱六夫:那还用说,谁让我岳父是村支书呢。

韦向前:这可是你说的。

朱六夫:是我说的,大男人说一不二。

韦向前:那好,今后我家的麦子你们家给收了算了。

朱六夫:包在我身上。

韦向前:好。

朱六夫:别别别,收麦子的事是另一码子的事,你可不能乱理解了。

韦向前:去球吧,我说你这家伙就会吹牛。

朱六夫:哎,我说队长,你也讲点良心吧。我家小丽从来就没有收过麦子,这次破例到你家地里去收麦,你咋说也得有句感谢的话吧?

韦向前:朱六夫,我说韦丽花她比你强,知道互相帮衬着。你这家伙不行,光知道跟老子作对,跟老子过不去。

朱六夫:韦向前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朱六夫可总是在关键时刻向着你。虽然我朱六夫是个孤儿,没爸没娘,可我不是白眼狼。就拿这次收麦子的事吧,哪个班长没找你说?咱怎么样,没说吧?

韦向前:狗屁吧,就你给老子叫嚷得狠!

朱六夫:我是叫了,可最后还是我帮衬你最大。

韦向前:好,算是给你记上一笔好帐。那这次中原上学,你咋感谢老子?

朱六夫:那是人家小艺的情。

韦向前:陈小艺是谁的老婆?

朱六夫:韦向前的。

韦向前:这不就对了吗。

朱六夫:那你说咋感谢?

韦向前:请老子喝酒。

朱六夫说着从韦向前床下拿出一瓶酒,朝桌子上一放:喝!

韦向前:那是老子的酒。

朱六夫:也是老子的酒。

韦向前:你讲不讲理?

朱六夫笑了笑:“你喝不喝?”说着拿起酒瓶用牙咬开瓶盖,一仰脖子一咕咚地喝了大半瓶,韦向前心疼得,马上夺回酒瓶。

韦向前:好好好,我喝,我喝!

朱六夫笑了笑:这不得了吗。

(0324)陈国华住处 夜 内

一间房子本来就窄,再加上两张床更窄了。

三张床分别用二块布隔开。

陈国华:我给你们讲,来到这里读书跟在家里完全不一样。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按照一名小学生的要求去做了。

韦开来:舅舅,我们咋做吗?

陈国华:就是在离新学期还有一段时间里,你们先从生活规律上做起,我那就先带带你们熟悉熟悉学习环境,这样上学你们也就比较适应了。

韦开来:那也是上学吧?

陈国华:跟上学没有啥区别。

朱中原:那好吧。

陈国华:你们到了学校老师会对你们讲校规的。可你们住在我这里,我也给你们讲三条纪律。

韦开来:舅舅,你说吧,我和中原都会听的。

朱中原:是的叔叔,你说吧。

陈国华:这第一条就是睡觉时谁都不能动帘子。

韦开来:保证做到。

朱中原:我也能做到。

陈国华:第二条就是每天按我给你们定的作息时间执行。

韦开来:舅舅,我在家中午就没有睡过觉。

朱中原:是呀叔叔,我们都不瞌睡。

陈国华:中午休息是必须的,你们慢慢会习惯的。

韦开来:那好吧。

陈国华:第三条晚上做作业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

韦开来:舅舅啥作业呀?

陈国华:我会先给你们布置一些题做的,真正上学了你们就知道了。

朱中原:那好吧。

韦开来:舅舅,到你这里来咋这么多事呀?

陈国华:开来、中原,你们记着,你们马上就是一名学生了,学生与你们现在最大的不同是要开始以后的学习生活了,要遵守纪律了,要有理想。

韦开来似懂非懂地:知道了。

朱中原:那好吧。

陈国华:你怎么老是“那好吧?”

韦开来嘲笑地:舅舅,他就会“那好吧!”

(0325)韦庄小卖部 日 内

韦丽花来到小卖店。

韦丽花:柳嫂,把麦乳精和白糖各给我拿两份。

柳艳娜:是不是开来与中原在一个学校上学呢?

韦丽花:是呀。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柳艳娜:要我说呀,你们两家干脆合成一家算了。

韦丽花:看你说的,这哪是哪呀。

柳艳娜:你看你们两家男人在一个队上,你和小丽又像亲姐妹一样。就是两家家境有些悬殊。

韦丽花:柳嫂,不是那个意思。

柳艳娜:那是啥意思?

韦丽花:到时间再说吧。

柳艳娜:我看还是支书对小艺家有看法,要说开亚与中川已经结为娃娃亲了,中原与开来也是天天形影不离,叫外人看来你们已经是亲上加亲的人家了,那还能说啥呢。

韦丽花明知故问似的:那好吧,我就把柳嫂的意思给小艺讲讲,也叫向前与六夫有个思想准备,要是真成了,那柳嫂你可是大功臣了。

柳艳娜:这可是你说的啊。

韦丽花一边走一边扭头回话:我认这个帐了!

(0326)韦巴邑家 日 内

麦子终于收完了,一家人坐在一起,显得特别高兴。

刘淑贞:今年麦子收成不错,估摸着要比去年多收二成。

韦巴邑:要不是一些麦子收晚了,还不止二成呢,我看要到三成了。

陈小艺:爸、妈,不管咋说咱今年算是没有白忙活。

刘淑贞:可不是吗,多亏了小艺他爹。

陈小艺:还有人家支书呢。

韦巴邑:哼!

刘淑贞:老头子,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要不是小艺,咱们家就是再有本事也得不到这么好的收成。

韦巴邑一声不吭地使劲抽着旱烟。

陈小艺:爸、妈,有恁多的人帮助咱们,咱们的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韦向进在一旁哇哇直嚷嚷。

刘淑贞:还是我们家小艺为人好又能干。

陈小艺:爸、妈,我有一个想法,要同你们商量商量。

刘淑贞:有啥事你说了算。

韦巴邑:就是的。

陈小艺:那妈,我想把咱们的房子翻修翻修。

刘淑贞大吃一惊:干啥?

陈小艺:干脆给你们说到底吧。我想咱们今年收成不错,又有小丽家和我爸妈那边的帮助,咱们自己再努努力,干脆在老宅子上盖上几间新房,你二老和向进也该住住新房子了。

韦巴邑惊呆了:娃呀,你说这可是天大的事呀。

陈小艺:是的,爸,盖房对于咱们韦家来讲是几十年的大事,正因为是大事,所以咱们要下决心把这件大事干好。我也知道盖房子困难很多,但是咱们不怕,爸妈放心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和向前也能够克服。

刘淑贞劝解道:娃呀,你再好好想想,这可不是小事。

陈小艺坚定地:爸、妈,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咱们老是瞻前顾后的,那咱们韦家就永远被人瞧不起。

韦巴邑看了看自己的老婆:你说呢?

刘淑贞迷惑地不知所措。

陈小艺更加坚定地:那咱们就从现在开始准备吧。

(0327)邮局 日 内

韦向前把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准备寄出去。突然发现指导员也在邮局。

韦向前:哎,老尹。

尹家平:队长,你也过来寄钱啊。

韦向前:哎,冠林你也在呀。

王冠林:队长---

尹家平:你别说了。

韦向前:咋了吗?

王冠林:指导员,你别再遮掩啥了。

韦向前:冠林,快说出来。咋了?

王冠林:队长,指导员妈妈病重,可他还是把工资贴进食堂。

韦向前:“老尹,你这是不孝。不要再说了,正好我这还有二个月的工资,你先汇给家里解个急。“突然一摸口袋,大叫起来:”妈的,哪个鳖孙把老子的钱偷去了?”

——第三集完

第四集

(0401)农村河沟 日 外

在一处河沟荒土坡处。

陈小艺戴着一顶破草帽,头顶烈日,赤着双脚,一会和泥巴,一会拓坯。

(0402)韦巴达家 夜 内

韦巴达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坐在一把竹子做成的揺椅子上,悠闲自在地在听着戏曲,喝着茶水。兰春妮摆弄着韦中川的玩具,韦丽花在正房内走来走去的,实在忍不住了,就把收音机一关,把兰春妮摆弄的玩具一把抓了下来。

韦丽花:爸、妈,你们都先停一下,听我说!

韦巴达生气地:说啥吗?

兰春妮埋怨道:这好好的,又咋了?

韦丽花放慢语速:小艺家盖房子多不容易,咱们把家里存放的几根檩条给小艺家算了。

韦巴达:娃呀。那几根檩条是我十年前就攒下的,我一直把它当宝贝存着,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老榆木啊。

兰春妮:你爸为这几根檩条可没少费心,到现在还在村头池塘里浸泡着呢。

韦丽花:我知道。你看看小艺为了盖这几间房子,人整个瘦了一圈,成天没黑没夜地泡在地里拓坯,看了就叫人心疼。

韦巴达故意的:你心疼人家,可谁心疼我和你妈呢?

兰春妮马上附和道:就是啊。

韦丽花:妈,我啥时间不心疼你了?在咱们韦家庄,就我最心疼你。

韦巴达故意地:那我呢?

韦丽花:爸---

韦巴达:咋?

韦丽花:你们两个到底同意不同意吗?

韦巴达思考一会:我没有说不字呀!

兰春妮:我听你爸的。

韦丽花:那就是同意了。

韦巴达:咱这闺女是个急性子,说啥就必须得马上答应。

韦丽花:我就是的,爸爸,谁让我是你的女儿呢?

韦巴达: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了,我答应了还不成吗?

韦丽花一下子抱着韦巴达的脖子不放:爸妈,谢谢你们了。

韦巴达:回头我让你叔叔直接把这几根檩条送过去。

韦丽花喜出望外地:啊?那可太好了。

(0403)韦巴邑家 日 外

陈东山带着两个年轻人朝韦巴邑家来,老远看见韦巴邑:亲家。

韦巴邑:哟,是小艺爸呀,你这是---

陈东山:我从村子旁边的砖厂带来了一车机瓦,听小艺说还要用茅草,我自作主张,改用瓦吧,正好村子里有人烧,能省下不少钱呢。

韦巴邑:小艺他爹,你让我咋说呢?

陈东山:老哥哥啥都不要说了,谁让咱们是亲家呢。

韦巴邑:快进屋坐吧。

刘淑贞:小艺他爹。

陈东山:噢,亲家母。

韦巴邑:快进屋坐吧。

刘淑贞:开爱、开亚快来见姥爷了。

韦开爱背着韦开亚走过来:姥爷好。

陈东山:哎呀,快下来吧。我们的开亚也长胖了。

韦巴邑:可不是吗。

刘淑贞端着一个大碗:小艺他爹快喝口水吧。

陈东山:好。来,开爱,妈妈呢?

刘淑贞:老早都下地了。

陈东山:这个时候,又没有啥活干。

韦巴邑:拓坯去了。

韦开爱:姥爷喝水。

陈东山:来,开爱与开亚也喝一口。

刘淑贞:我去叫小艺。

陈东山: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韦巴邑:我陪你去,亲家。

陈东山:不用了,我知道地方。是不是河边那片荒地?

韦巴邑:是啊!

(0404)农村河沟 日 外

陈小艺赤着双脚,弯着腰正在和泥。

陈东山远远望去,一股辛酸油然而生,突然,“哎哟”一声,他看见陈小艺捂着脚蹲了下去,只见陈小艺从脚下挖出了一个半截玻璃瓶,鲜血从脚底冒了出来。她把脚放在河沟里冲了冲,顿时河水泛起片片红色,陈小艺用白布一包,穿上韦向前从井队带回来的了胶鞋,继续干了起来。

陈东山不忍心再看,含泪而去。

(0405)韦巴邑家 日 外

韦巴邑一点点做着盖房的准备。

镜头渐渐摇出:韦巴邑在割草卖给养马人家,又通过割柳条编框等到市场上去卖。

(0406)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正在家里数着一沓子毛票,刘淑贞突然进来,韦巴邑赶紧把毛票压在屁股底下。

刘淑贞:他爹是我,慌个啥吗?

韦巴邑:我以为是小艺呢。

刘淑贞:让小艺知道又有个啥吗?

韦巴邑:你要是让她知道了,不定又会咋样呢。

刘淑贞:能咋样?

韦巴邑:自己的媳妇你还不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还让我去割草吗?光是编个筐她都不愿意,更别说让咱们干别的啥了。

刘淑贞:孩子是关心你,谁让你这个胃病经常犯呢?唉,小艺嫁到咱们韦家没享过一天福,可人家娃从来都没说过啥。

韦巴邑:这是咱老韦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刘淑贞:唉,谁说不是。你赶快把这收好了,一会小艺就回来了。

韦巴邑又数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把毛票放在了一个纸盒子里,又把它放到一个箩筐里,吊到房子横梁上,这才放心地下了床。

(0407)小学教室 日 内

韦开来与朱中原在县城小学一个班上学。

学生甲厉声地:朱中原,把作业拿过来让我看看。

朱中原正要乖乖地送过去,突然被韦开来挡了回去:凭啥给你看?

学生甲:我就要看。

韦开来:就不让你看。

学生甲:朱中原,给我拿过来!

韦开来:朱中原,给我放那里!

朱中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学生甲突然起身把韦开来推倒在地,这下子可把韦开来惹恼了,她突然一个翻起,把学生甲从课桌前猛推了过去,整个一排课桌全都倒了下去,学生甲屁股朝天,一下子把进来的同学全笑开了。

学生甲正要起来再冲向韦开来时,被进来的刘雨老师一声吆喝:住手!

(0408)陈国华住处 夜 内

韦开来和朱中原在灯下写作业。

韦开来把作业和书一合:我做完了。

朱中原:咋恁快?

韦开来:快了还不好?可以帮助你这个笨蛋赶快完成,要不我舅舅回来了又该说我了。

朱中原不紧不慢地:叔叔能说你啥?要说还是说我。

韦开来:“你这个笨蛋还嘴硬。”说着拿起尺子朝朱中原头上敲了两下:“你以后给我争点气,别让我老是帮这帮那的。”

朱中原摸着头:你再敲我,我就告诉叔叔去。

韦开来:好了,我不敲了,限你二十分钟完成作业。

朱中原:我完成不了。

韦开来:再说完成不了,我可又敲了。

朱中原:好好好,我完成还不行吗?

韦开来:这不就得了。

陈国华突然推门进来:你们两个在干啥?

韦开来:舅舅,我和中原在讨论作业题呢。

朱中原:叔叔!

陈国华:开来、中原,你们做题一定要注意,能一次做对的,绝不再做第二次,只有养成好的习惯才能考出好的成绩。

韦开来忙显摆似的:“舅舅你看我的作业咋样。”话音未落,突然“噢”的一声蹲在地上。陈国华与朱中原吓了一跳。

朱中原:咋了?

韦开来面色发白:我也不知道,肚子疼得厉害。

陈国华:快去医院。

(0409)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钻井队搬家后,全队分成两个班,一班人在井场,负责生产组织;另一班在基地,负责新的生活基地建设。

尹家平忙上忙下的,看到已见雏形的五栋芦席棚子房,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朱六夫一身油泥地从井场回来:指导员。

尹家平:六夫,井场都收拾好了?

朱六夫:好了,队长放心不下基地这一块。

韦向前:我说朱六夫你能不能说个人话,指导员管生活,我有啥不放心的?

朱六夫:那你叫我来干啥?

韦向前:我让你来看看咋了。

尹家平似乎从韦向前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队长,你看这个水池深度够不够?

韦向前看了看,顺手拿起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喝了下去:水还是有点咸,再向下挖一些吧。

尹家平:“好的,我下来马上安排。”突然想起了什么:“噢,队长,这次基地多盖了两间家属房,你和六夫把嫂子们接过来住上一段吧。我知道你们是娃娃亲,我还没有见过这两个娃长啥样呢。”

朱六夫:那还用说,我家娃浓眉大眼的,像关云长。

韦向前:你看你美的那个样,你见过你娃了,你瞒过指导员还能瞒过我?

朱六夫:咋了,你希望开亚找一个张翼德?

韦向前:别跟老子瞎扯了。

朱六夫:那我走了。

韦向前:你敢?

朱六夫:指导员,你看队长太霸道了吧?

尹家平笑笑:这是你们亲家的事,我可管不了。

韦向前:咋的,还想上天?老子别人管不了,还就能管你,别总是拿亲家来吆喝我,我不吃那一套。回去跟你老丈人捎个话,好好帮衬我老婆,那你的日子也好过,要不然-----

朱六夫:要不然咋了?

韦向前:要不然老子不让你老婆来队。

尹家平:六夫,队长能不把你老婆来队的事一块考虑吗?

朱六夫:别别别,队长,我听你的,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保证听话。你无论如何让我老婆随你老婆一块来,我都想死他们了。

韦向前:看你没出息的熊样子,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朱六夫:我说韦向前同志,你能有点人味吧。别给老子装正经了,私下里你把你老婆的照片都看透了,就差那个了。

韦向前:就差哪个了?

朱六夫:你自己清楚得很?

韦向前说着要上去收拾朱六夫,朱六夫慌忙躲在指导员身后。

朱六夫:指导员赶快开民主生活会,要不队长没有一点约束了。

尹家平:好了,你们两个赶快看看新房吧。

(0410)县城医院 日 内

韦开来躺在急诊室病床上,一名女医生在她的肚子上按过来按过去。韦开来痛得哇哇直叫。

陈国华焦急地: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问韦开来:今天就吃啥了?

朱中原:她把我妈带来的豆饼全吃了。

秋果:你这孩子,那只能吃一点,吃多了肚子会胀的。

医生:原因找到了。

秋果:那咋办呀。

医生:饿上两天,排泄排泄就好了。

韦开来突然翻身而起:那我没事了?

医生:没事了!

韦开来:噢,我没事了,噢,我没事了。

(0411)县城医院 夜 外

陈国华和秋果从医院出来。

秋果:国华,你看开来,一听说没病了,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陈国华:他们本来就是孩子,一听说有病,就吓得全身出汗,一听说自己没病,就全解脱了,孩子总归是孩子。

秋果:这两个孩子很可爱,我可喜欢他们了。

陈国华:我也是,当初是想帮助姐姐解决负担,可现在不那么想了。

秋果:那想啥?

陈国华:真正开始想一个老师的责任。过去没有意识到,现在通过带这两个孩子,自己也突然感到长大了、成熟了。

秋果:不至于吧?

陈国华:反正也说不上来。其实上天就是这么捉弄人,要不是去姐姐家收麦子,我体会不到姐姐的艰辛,也就想不到要帮姐姐去带开来。要不是姐姐非要带中原一起来读书的话,谁能想到中原这孩子在农村会是啥样子。

秋果:肯定没有现在幸福。

陈国华:这不是幸福不幸福的事,而是他们命运的事,也可能是他们终身的事。

秋果:国华,你指的是啥?

陈国华: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带他们到县城来,而是任凭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那他们现在可能就在附近村里上学了,也可能还跟着妈妈在拾麦穗。

秋果:那也是一种生活。

陈国华:秋果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能是受限制的教育和生活。而他们来到县城就大不一样了,他们的命运说不定已经在改变了。

秋果:你指的是什么?

陈国华:说生活,他们跟咱们一起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你再让他们回到家里时他们会不适应的。说学习,他们接受了全县最好的教育,与城里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秋果:你说的有道理。

陈国华:有没有道理只能看今后了,反正眼下我对这两个孩子抱有很大的信心。

秋果:我也是。噢,对了,这是我这几个月攒下的粮票,你拿去好好给他们补补身子。

陈国华:那你呢?

秋果:我在家里还用你操心。

陈国华:那谢谢了。

秋果:跟我还客气?

陈国华:这也是应该的。你对我的帮助,对这两个孩子的关心,我终身不会忘记的。

秋果:看你说的,好像我要你还啥子似的。

陈国华:还情感哟。

秋果:那你亲亲我。

陈国华环顾四周,朝秋果脸上猛地一亲,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把秋果亲倒。

(0412)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把已经烙好的几个饼用白纱布包起来,放在韦巴邑的布袋子里,准备让他去看看在县城读书的韦开来。

陈小艺不停地交代:爸,路太远,你少带点东西,看看开来和中原就行了。

韦巴邑:那不行,你得多带几个饼子,把我的也带上。

陈小艺:爸,你去了国华那里,他咋说也要管顿饭的。

韦巴邑: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陈小艺:都是一家人还跟他讲啥客气。

刘淑贞:还是不要麻烦你弟了,开来与中原的事让人家费心成啥了。

陈小艺:他不管我爸吃饭,我还找他事呢。

韦巴邑:你们不要管我了,要不我也不去了。

刘淑贞:好好好,不说了。

陈小艺:爸,你把这几块钱带上。

韦巴邑:用不了恁多。

刘淑贞:带上吧,咱也不知道坐车得多少钱。

陈小艺:就是的。

韦巴邑把钱放到贴身衣服里,生怕丢了似的。

(0413)乡镇街道 日 外

韦巴邑背着简单的包裹穿梭在人群中。长时间不来镇上,他显得特别别扭和不自在,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0414)乡镇车站 日 内

韦巴邑来到乡镇车站,问一位身穿公路制服的人:“哎---”看没理他,就拉了拉那人的衣服。

车站工作人员:哎啥哎,拉啥吗,有话快问,别在那里占位置。

韦巴邑忐忑地:我问到县城有多远?

车站工作人员嘲笑着:不远,出了咱们乡,朝南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韦巴邑感激地:“好好好!”赶忙提着包裹朝南面走去。

车站工作人员:土包子,没钱还想坐车,做梦去吧。

(0415)县城公路 日 外

韦巴邑背着干粮往县城走着。他不停地问人,不停地叹气,又不停地向前走。

(0416)韦巴达家 日 外

陈小艺轻轻地敲韦丽花家的门。

韦丽花:“谁呀?这么腼腆。”开门一看是陈小艺,突然哈哈大笑:“我说小艺你啥时间变成这样了,这么温柔。”

陈小艺笑着:“那我再敲一次狠的吧。”说着拐回门口,朝大门咚咚地猛敲了两下。

兰春妮在内屋中听到厉声地:谁恁没规矩?

陈小艺正要回答,韦丽花抢先:是我,妈,我和小艺开玩笑的。

兰春妮:哦!

(0417)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兰姨好!

兰春妮:小艺,你有时间没来了。

韦丽花:“可不是,人家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干啥都离不开。”说着一转身:“我看你去看你男人咋办。”

兰春妮:别没规没矩的。

陈小艺:没事兰姨,我们两个一天不见想得慌,天天见了吵得慌。

韦丽花:我才不嫌吵得慌呢。

兰春妮:好好好,你们俩我看谁也离不开谁。

陈小艺:是的兰姨。

韦丽花:哎哟,小艺还真乖了。

陈小艺:就是的,咋了?

兰春妮:我看人家小艺比你乖。

韦丽花:妈,你偏心。

兰春妮:我从来不偏心。

陈小艺这才坐下来说正事:兰姨,我爸想开来了,说是要去看看。

韦丽花指着桌子上的物品:我刚才还跟我妈商量着把这些吃的给开来和中原送去呢。

兰春妮:还有这两斤白糖。

陈小艺:我爸他这会可能就到了。

韦丽花:你说啥?韦叔都到了,你咋不早点说呢?

兰春妮:就是呀。

陈小艺:老是让你们花钱,我爸妈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这回我爸专门给两个孩子带去了咱们自家的饼子。

韦丽花:哎呀!

陈小艺:哎,小丽,六夫和向前他们搬家了。

韦丽花:搬了又咋,还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兰春妮:看你这娃说的啥话。

韦丽花:“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扭头反问陈小艺:“你说呢?”

兰春妮:人家小艺不会像你那样。

韦丽花:那是她虚伪。

陈小艺:谁虚伪了?

韦丽花:看看,脸都红了。

兰春妮:要说也是的,开亚和中川都两岁多了,还没见过他们爸爸是啥样子呢。

陈小艺:兰姨,六夫和向前他们忙。

兰春妮:再忙也得要自家的女人和孩子吧。

韦丽花:人家向前是队长,这说得过去,我们家六夫就是个司钻,他整天忙个啥吗?

陈小艺:小丽,六夫是直接管人的,肯定比向前更忙。

韦丽花:你别安慰我了,我看他就是一个呆子货,没心没肺的。

兰春妮:唉,你们这两个苦命的女人呀!

陈小艺:兰姨,没事的,说不定我们过上个把月的就去油田了。

韦丽花突然高兴地:是不是向前跟你说了,让咱们去油田啦?

陈小艺:你想到哪了,向前与六夫哪一次不是同时来电话的?

韦丽花:那你不是骗我的吗?

兰春妮:我看你们就等着吧。

(0418)医院血站 日 外

县城医院,血站门前站了好多人,韦巴邑挤进去看热闹。

韦巴邑看到别人在卖血,便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也能卖?

卖血人:这可比你下地强多了。

韦巴邑:一次能挣多钱?

卖血人:20多块吧。

韦巴邑吓了一跳:啊!

卖血人:快去吧,一会说不定就够了。

韦巴邑急忙把胳膊伸过去。

抽血人:卖多少?

韦巴邑:都卖了。

抽血人嘲笑地:你不留了?

韦巴邑:不用了。

抽血人:那我不把你抽死了?

韦巴邑这才明白过来:你说抽多少就抽多少吧。

抽血人:先抽400毫升吧。

韦巴邑根本不懂:那就抽吧。

抽血人把针头插进去,一会儿在一张纸条上签个字:去拿钱吧。

韦巴邑:完了?

抽血人:不完了,你还想抽啊?

韦巴邑高高兴兴地来到领钱处。

付钱人:你好好数数,20块哪。

韦巴邑认真地用口水一张张地数着。刚一转身便碰到了一起卖血的人。

卖血人:第一次卖吧?

韦巴邑腼腆地点了点头。

卖血人:以后缺钱了就来卖,方便得很。

韦巴邑:人家让来卖吧?

卖血人:让着呢。

韦巴邑:那咱也不缺这(指血)。

卖血人:不缺。

韦巴邑:那还能卖吧。

卖血人:能着呢。

韦巴邑:那我再卖一次。

卖血人神秘地:等一下,她们换班了你再去。

韦巴邑:不是不让抽吗?

卖血人:“你呀,看来是第一次。这卖血两个月只能一次,你还想卖就得躲过刚才抽你的人,下个人不知道你卖过,你才能再去卖。”说着看了看已经换班的人:“好了,你去吧,记着别再抽左胳膊了,抽右胳膊。”

韦巴邑非常感谢地:谢谢你了。

卖血人诡异地:不用谢!

(0419)小学门口 日 外

韦巴邑背着从老家带来的饼子和干粮,手里提着一大堆从商店里买来的食品,有气无力,摇摇晃晃地来到县城小学门口,一下子被门卫拦了下来。

门卫:干什么的?

韦巴邑吞吞吐吐地:“找陈国华---”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慢慢倒了下去。

正在学校门口的群众“哗”地一下子围了上来。

门卫:快,叫陈国华老师!

(0420)小学教室 日 内

陈国华正在上课。

门卫突然急匆匆地走上前:陈老师,快,有个说是来找你的人,倒在了学校门口。

陈国华:是谁呀?

门卫:一个老汉。

陈国华赶忙对学生们说:“大家先上自习。”说完跟着门卫急匆匆地走去。

(0421)小学门口 日 外

韦巴邑不醒人事地躺在那里。陈国华推开人群,一眼认出了韦巴邑。

陈国华急忙喊道:“韦叔叔、韦叔叔!”这时秋果也赶了过来。

陈国华对秋果说:快,叫三轮车。

(0422)县城医院 日 内

韦巴邑躺在病床上,陈国华与秋果来来回回穿梭着忙个不停。

陈国华焦急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休息一下就好了。别的也没有啥病,主要是卖血过度造成的。

陈国华:“啊!”转身:“谢谢医生了。”

秋果:韦叔叔怎么能卖血呢?

陈国华:先不说了。

韦开来和朱中原突然推门进来,韦开来看到韦巴邑,便哭了起来:“爷爷!”听到喊声,韦巴邑眼泪顿时哗哗地流了下来。

朱中原也是泪流满面了。

(0423)农村河沟 日 外

陈小艺拓的土坯占满了整个河沟。她蹲在地下,用瓦刀一块一块地切坯。然后将晒干的土坯垛成四方垛子,不干的交叉摆成一排便于通风。

整个河沟东一块、西一块,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全都摆满了土坯。

(0424)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高高的太阳下,陈小艺毛巾包着头,用板车拉坯。在商店里的韦丽花,看了半天才认出是陈小艺,忙出来帮着推车。只一袋烟的功夫,韦丽花已经累得上气接不住下气,而陈小艺则显得轻松多了。

陈小艺故意地:要帮忙就多用些劲。

韦丽花喘息声不断:谁也没有你的劲大。

陈小艺:好了,就你这样,要不了一会儿就会给你晒掉层皮,到时候我可担当不起。

韦丽花:谁让你担当了?我又不是花瓶,你是隔着门缝看人。

陈小艺:好好好!你来拉一拉。

韦丽花:“拉就拉!”说着把陈小艺推到一边,自己拉了起来。结果,拉坯的车纹丝不动,搞得韦丽花很不好意思。

陈小艺:不逞强了?说你还犟,干力气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韦丽花心疼地:好了,你也休息休息吧,看把你累成啥样了。要是让人家韦向前见了,说不定认不出来了呢。

陈小艺:管他呢,反正在这又见不上面。

韦丽花:你不想他?

陈小艺:你呢?

韦丽花:咋能不想呢,一年到头连一次面都不见,见了他们又慌慌张张跟应付差事似的。

陈小艺:唉,这男人吧,也就是在外主事,家里的事他们想操心也操不上。

韦丽花:可咱是女人啊。

陈小艺:女人咋了?非得把男人拴到裤腰带上?女人就得有离了男人能忍受的志气。

韦丽花:狗屁,我才不信这个邪,女人就得跟男人一块过日子。

陈小艺:谁说不让你过了?你去吧,找六夫好好过过。

韦丽花:你这不是要我命吗?我想他,可他离我那么远,哪能说去就去了呢?

陈小艺:这不就得了,你明知道,还想他干啥?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韦丽花:我看你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不是个女人。

陈小艺:好好好,我不是女人,你把我当男人好了。

韦丽花:你恶心人。

陈小艺:好了,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让你脱两天坯,你就知道想不想男人了。

韦丽花:那我还是要想的。

陈小艺:你真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韦丽花:我就是离不开男人,咋了?我总比有些人强。

陈小艺:你说谁?

韦丽花:说你咋了。别看你嘴上说不想男人,可见了向前我看你比谁都野。

陈小艺:你胡说些啥呀。

韦丽花:咋了,揭到伤疤了。

陈小艺:看我咋收拾你。

韦丽花咯咯地笑着跑了。

(0425)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正在看报表,王冠林犹豫地在队部门前徘徊,犹豫着:王冠林,干啥吗,在门前晃来晃去的。

王冠林:队长,家里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韦向前:你小子,啥时间学会客气了,有屁快放!

王冠林:我老婆有病住院了,说是肚子内长了个瘤子,要开刀。

韦向前:那你赶快回去看看。回去写个假条,我马上批了。

王冠林:可……队长,我回去也不顶用。

韦向前:哎,我说王冠林,你回去不管用,那谁回去管用啊?

王冠林:我不是这个意思。

韦向前:有事快说,别磨磨叽叽的。

王冠林:老婆的病挺重的,能不能从成本员那里借些钱,发工资时再扣?

韦向前:噢,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给你说,你是老同志了,也知道队上的规矩,那是政策底线,没有人敢这样做。

王冠林:“我知道,可我确实没有办法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韦向前:“你哭个球啊你。”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工资来:“先拿着,回去解个急。”

王冠林:队长,我不能要你的钱了,你家里还等着盖房子呢。

韦向前:谁给你说的?是不是朱六夫?

王冠林:全队人都知道,指导员说不让职工再找你了。我可是想找队上的,你的钱我可不敢要,要不然,他们非把我吃了不可。

韦向前:你胡说些啥?叫你拿着就拿着,别惹我生气了!

王冠林:那?

韦向前:那啥吗?

王冠林:要是指导员他们知道了,我可受不了。

韦向前:你不说谁会知道。

王冠林:谢谢队长了。队长放心,我下月发工资一定先还你。

韦向前:去去去,净说些没屁眼的话。

王冠林刚走,朱六夫就进来了。

朱六夫:王冠林又来找你借钱了?

韦向前:你胡扯个啥吗?

朱六夫:不管咋说,向前,你最近是不能再向别人借钱了,你摸着你的心口想一想,人家小艺在家过的是啥日子?

韦向前:你别给我危言耸听啊。

朱六夫:好,我危言耸听了,你现在是自己吃饱不饿了,有两钱烧得不知道干啥了,让人家一个女人在家照顾老又照顾小的,就这还不说,还让人家一个人盖房子,也不知要个大男人好干啥,光知道生孩子是吧?

韦向前:朱六夫,你自己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他妈的充大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六夫:我是好不了哪里去,可我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比你强多了。

韦向前沉默不语。

朱六夫:你好好想想吧。

韦向前一言不发直愣愣地坐在那里,望着朱六夫走出门外。

韦向前内心自言自语地:我有啥办法?谁让我是队长呢!

(0426)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躺在床上强忍疼痛:“向前他妈,把水给我。”韦巴邑卖血住院回来后便卧床不起了,老胃病也犯了,还咳嗽个不停。

刘淑贞心疼地:你光靠喝水咋能把咳止住?

韦巴邑生气地:我说能止住就能止住。

刘淑贞:有本事你别咳呀。

韦巴邑:这回我的病看样子比上次重啊。

刘淑贞:你想想,本来就有胃病,可好,又卖血,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咋活呀?

韦巴邑打断:你别说些丧气话!

刘淑贞:“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看这家里的事咋办呀。”说完叹口气,一副发愁的样子。

陈小艺从外屋进来,听到两位老人的对话,忙安慰道:妈,别发愁,咱们一件件地办,别人家能做到的,咱们也一定能做到。眼下先把我爸的病治好,爸好起来了,咱们家就能好起来。

刘淑贞眼中闪出一丝亮光:对!小艺说的对!

韦巴邑强忍着,但一会儿又咳起来,不由气得直拍头。

陈小艺:“爸,你这是干啥吗。有病咱就治,谁没有个头痛发热的?”说着从提兜拿出药来:“这是我让国华刚从县城带回来的,赶快吃了。”

韦巴邑:我喝点水就会好的。

陈小艺:这那是哪吗,有病不吃药是不行的。快吃了吧!

刘淑贞:他爹,你就赶快吃了吧。

(0427)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把藏在柜子里的私房钱从最底层不声不响地拿出来,数了数,用手帕包好,自言自语道:你今天就属于陈小艺了,给她帮帮忙,让她少操点心!

(0428)韦巴邑家 日 内

韦丽花走上前,把东西递了上去:给!

陈小艺:啥子吗,搞得神神秘秘的?

韦丽花:你看看就知道了。

陈小艺大吃一惊:啊!你哪来的恁多钱呀?

韦丽花赶快用手捂住陈小艺的嘴:别嚷嚷呀!看你大惊小怪的。这是我当姑娘以来一直存的钱,连六夫都不知道,给你拿去盖房子。

陈小艺:这不行,这么多钱你让我咋办?

韦丽花:你说咋办,不就是为了盖房子吗。看把你愁成啥了,一天到晚连跟我说话的空也没有,除了拓坯还是拓坯。

陈小艺:我不拓坯又能咋样?就这还差不少呢。

韦丽花:那这些钱不是可以救急了?

陈小艺:小丽,这三百块钱不但能解燃眉之急,而且还够买砖用了,可我不能要,你想想,这可是你当姑娘这么多年一直存下来的,今后你总能用得上呢。

韦丽花:你别管,先解决解决你的问题吧。看你又黑又瘦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陈小艺:那我也不能用。

韦丽花:你再不用我可生气了。咱们两家谁跟谁吗,别再犟了。

陈小艺:那我给你打条子,要不我不会用的。

韦丽花:好好好!那就打条子!

(0429)韦巴达家 日 内

韦巴达咆哮如雷地:你现在就去把钱给我要回来,没本事盖房子充个啥能?

韦丽花:那是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兰春妮:小丽,你就听你爸的话吧!

韦丽花:妈!

一家人的争吵,正好被路过的柳艳娜听到。

(0430)韦巴邑家 日 外

柳艳娜把听到的话偷偷地趴在陈小艺耳朵旁告诉了她,陈小艺二话没说,进屋拿起借来的钱向韦丽花家走去。

看着陈小艺渐渐离去的身影,柳艳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0431)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急匆匆地赶到韦丽花家,刚到门口,就听到韦巴达:我说了半天你还不去要?

韦丽花:你就是再说,我也不去要。陈小艺她真的不容易。

韦巴达:她不容易还充啥能呢。没有金钢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没本事就别盖那个房子!

陈小艺听到这里,一把推开两扇木门,径直地走了进去:“韦叔叔说得对,我是没有本事,但我就是要盖这个房子。小丽的心意我们全家都领了。”说着把三百元钱一放,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兰春妮着急地:你看这孩子。

韦丽花气得把地跺得直响。

(0432)韦巴达家 日 外

韦丽花急追过去:小艺、小艺,陈小艺!

韦丽花一屁股蹲在地下嚎啕大哭。刚哭一会,突然想到的什么似的向外跑去,搞得全家人一头雾水。

(0433)农村池塘 日 外

韦丽花紧跟在后面,陈小艺跑到池塘边,望着静静的水面,两眼一闭,“扑通”一声跳了下去。韦丽花急忙叫了声:“小艺!”水面上溅起了水花,她望着陈小艺落水的地方大声呼喊着:“救人呀!救人呀!”

(0434)农村池塘 日 外

韦丽花不停地呼叫着,声音越来越嘶哑。陈小艺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冲着韦丽花:救谁呀?

韦丽花破啼为笑,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朝陈小艺扔过去:“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你想不开呢。”陈小艺撩起水花泼向韦丽花。

陈小艺:“我才不会想不开呢,我一定得好好活着,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说着游到岸边,把手伸过来:“拉我一把!”

韦丽花:可别把我也拉下去了。

陈小艺:就你这个旱鸭子,拉下去了不还是我的事。

陈小艺上岸后躲到树边拧衣服。

韦丽花:还生我爸妈的气呢?

陈小艺:不生了!跳进水中早就把这烦恼冲洗得一干二净了。

韦丽花:真的?

陈小艺:那还能有假!

韦丽花:我就说你不会记仇的。

陈小艺:记啥仇啊,感谢还来不及呢。

韦丽花:别说气话了。

陈小艺:哪是气话呀?你说你,想帮我就要和家里人商量好。

韦丽花:我哪知道他们会翻我的箱子呢。反正他们做得不对,我回去还要跟他们评评理哪。

陈小艺:评啥理呀,回去不要再惹老人生气了。我这边你放心,跳下去再上来一切照旧。

韦丽花:真的不生气了?

陈小艺:真的!

韦丽花说着把陈小艺压倒在地下,又咯咯地闹了起来。

(0435)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把刚熬好的药端上。陈小艺强忍着内心的悲伤,走进屋里。

刘淑贞:他爹,把药赶快喝了,一会小艺回来又要说我了。

韦巴邑扭过头去:喝喝喝!得多少钱往里填呀?

刘淑贞:那你不停地咳咋办吗?

韦巴邑:反正我不喝了,再喝就把这个家喝垮了。

陈小艺在隔墙听得一清二楚:爸,咱这个家喝不垮,咱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的病,何况还有向前在外挣钱呢。

刘淑贞:别提他了,只当我们没有这个儿子。

陈小艺:他是你们儿子,是我陈小艺的男人,是咱们这个家的梁柱子。钱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就放心吃药吧,把身体养好了,好带着开来他们下地干活。咱还要盖房,让你们两老住进去的。

刘淑贞:小艺!

陈小艺:妈,你别说了。让我爸吃药吧!

刘淑贞:喝吧!老头子!

韦巴邑端起药碗来,不情愿但在陈小艺的注视下不得不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

(0436)小学门口 日 外

看到朱中原从班里出来,远远的几个不怀好意的学生,相互使了个眼色。

学生甲快步跟上来:朱中原!

朱中原回头看了看,没有搭理,继续朝前走去。

学生甲:“朱中原!”说着,上去一下把朱中原扑倒在地:“我让你走!”

学生乙上来按住挣扎中的朱中原:我让你动。

朱中原被按在地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两眼直直地瞪着他们。学生甲上前一脚朝朱中原的肚子上猛踢两脚,疼得朱中原捂着肚子打滚。

学生甲:把钱交出来!

学生乙:快呀,要不然可有你好看了。

朱中原依然倔强地不理他们。

看朱中原不服软,学生甲气不打一处来,对朱中原大打出手。韦开来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冲天,一边大声大声喊道:“朱中原,要你的手干啥呢?”一边猛地向学生甲冲去。

学生乙看到韦开来的势头,吓得直向后退,学生甲则骂着:“赶快呀。”四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秋果刚好也从这里经过:住手!都给我住手!

学生甲和乙一看是老师来了,拔起脚就跑。

朱中原从地下爬起来,又顺势被韦开来一把推倒:人家欺负你,你就恁听话?

秋果气不打一处来:韦开来,你能不能安生点?

朱中原:秋老师,这不怪韦开来。

秋果:那怪谁吗?

朱中原:都是我不好。

韦开来:“都是你太老实,老是被人家欺负。”转身又对秋果:“秋老师,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

秋果:“开来,你看你哪像个女生的样子。”说着心疼地把她的头发整理一下,又把被扯开的衣服整理好:“你看脸上咋让给抓破了呢?”

朱中原:秋老师,你看她腿上还流着血呢。

韦开来:没事的!

秋果:什么没事的,赶快跟我去医院包扎一下!

朱中原:那我也去。

秋果:你去干啥?回去跟陈老师说一下,我们一会就回去,别让他操心了。

朱中原不情愿地:那好吧。

韦开来一边走,一边对朱中原喊着:朱中原,你又欠我一次了。

秋果生气地:开来,你好好走吧!

(0437)小餐馆 日 内

县城小餐馆。

服务员一看来了两位女客人便老远吆喝着:来啦,两位请!两位要些什么?

秋果也不看菜单,非常老练地:来碗牛肉汤和一笼包子。

服务员:两位稍等。

韦开来:谢谢秋老师。

秋果:谢我干啥?让你吃饱了再去打架?

韦开来:不是的秋老师,你看他们多猖狂,他们把中原欺负得不像个样子。中原已经给他们交了好几块钱呢。

秋果:那为啥不告诉老师?

韦开来:同学们都不愿意找老师,怕老师知道了挨批评。再个,同学们也会说闲话。

秋果:那就打架。

韦开来:打架也不对。

秋果:快吃吧!

韦开来:秋老师你也吃吧!

秋果讽刺似的:你吃吧,看你都受伤了。

韦开来不客气地:“那我吃了。”说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到开来狼吞虎咽的样子,秋果只觉得好笑:慢点吃,不够了再要。

韦开来美滋滋地:秋老师,打架真好玩!

秋果:你咋能这样说?

韦开来诡异地:打架了还能喝牛肉汤。

秋果哭笑不得。

(0438)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国华在家批改作业,看见秋果回来了,赶忙关切地问:开来呢?

秋果:上课去了。

陈国华关心地:伤得咋样?

秋果: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陈国华:这要是让咱姐知道了,可咋交待呀?

秋果:国华,我觉得,咱们对两个孩子要从常规的教育入手,不能只关心他们的成绩与学习。特别是这次开来、中原与同学们间的矛盾,我感觉不是一天两天留下的。当然,这里有同学间的问题,但从长期的教育来看,咱们不能单纯地只看成绩,要关心他们的身心健康才对。

陈国华不住地点头:你说得对。开来与中原本来是从农村来的,跟城里的孩子们在家庭教育上已经落了一步。现在进城了,与城里的孩子们一块生活,避免不了会出现一些隔阂。

秋果:现在不光是这些,真正的原因是城市如何接纳他们,他们如何融入城市。如何与城市的孩子们融合好。

陈国华:那咱们两个分分工吧。你侧重于素质教育,我侧重于课程教育。

秋果:国华,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陈国华:那你啥意思?

秋果:咱们两个不能分,咱们对他们思想要一致,教育方式也要一致,不能分侧重。

陈国华:噢。我听你的,你在这方面比我强多了。

秋果:那我说的对不对?

陈国华:肯定对了。

秋果:那以后再也不能以成绩论英雄了。

陈国华:学生还是要讲讲成绩的,要不然咋给姐交待?

秋果:你看看,刚说完又回到从前的观念了。

陈国华:让我慢慢来吧。

(0439)陈东山家 日 内

陈小艺一进来就看见妈妈正在做针线活,不声不响地绕到后边:妈!

邵美彬:哎哟,我的天呀,你吓我一大跳。

陈小艺撒娇地:妈。

邵美彬细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看你哪还有点女人味?”又盯着看了一阵子:“你看看你都快成黑包公了。”又把陈小艺的手拉过来:“再看看你的手,看看这老茧,比男人的还厚实。”

陈小艺把脚伸出来:再看看这脚。

邵美彬:你这闺女咋没了廉耻了?

陈小艺:妈,你再说我可走了。

邵美彬:走走走!现在就走!

陈小艺:你真赶我呀?

邵美彬:我哪敢赶你呀,想还想不够呢。

陈小艺:我说吗,要是妈也烦我了,我可活着真没意思了。

邵美彬:学会饶舌头了。

陈小艺:谁说的。

邵美彬:说吧,又有啥事了?

陈小艺:妈,没事我都不能回来看看你?

邵美彬:小艺呀,妈巴不得你能陪妈说说话,唠唠嗑,可妈知道你的难处啊。说吧,别再转弯抹角的了。

陈小艺:妈!

邵美彬:说吧!

陈小艺:还是妈了解我。可这回妈不许拒绝,要不我不说了。

邵美彬:说吧,我拒绝你和他们韦家啥事了。

陈小艺:妈,是这样的。我不是逞能吗,在村里说起了大话。现在呢,遇到了难题。

邵美彬:缺钱了是不是?

陈小艺:妈你真聪明。

邵美彬:不是你妈聪明,而是你把牛都吹到咱们庄上了。

陈小艺:谁说的?

邵美彬:早都有人来讲了。

陈小艺:那妈我就不再说了。你能给我拿多少钱?

邵美彬:你要多少钱?

陈小艺:妈你多给我点吗,三百咋样?

邵美彬也不回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鼓鼓的包裹:给,你数数,看够不够。

陈小艺:妈。五百呀!

邵美彬:这下高兴了吧?

陈小艺:妈你真好。

邵美彬:我和你爸早就打好主意了。我的女儿我了解,你走投无路时一定会回来的。咋样,我和你爸都说对了吧?

陈小艺:妈,都给我了,你们不留些?

邵美彬:算了,钱是身外之物,没了再挣,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和你爸最关心的。

陈小艺:妈!

邵美彬:好了,我也留不住你,回去跟你公公婆婆说一声,建房时让你爸把咱庄上的施工队也带去,自己人熟悉,要价也不会高。

陈小艺含着眼泪抱着邵美彬不放。

(0440)农村土路 日 外

陈小艺拉着装土坯的车往回走,路上遇到了上坡。三个小青年帮助推了上去。

陈小艺:谢---

青年甲不怀好意:“怎么谢呀?”另外两个社会青年也围了过来。

青年乙:嫂子还怪俊俏呢。哪个庄的?我们哥仨咋没有见过呢?

青年丙:就是哟,让弟弟好心疼啊。

陈小艺:你们几个想干啥。我可是韦庄的,前面我男人可在等着我呢。

青年乙:哎哟,你男人,我咋没看见呢?

青年丙指着青年甲:可不是吗!

陈小艺:你们别胡来呀,我可叫人了。

青年甲:叫啊!哥们还真想听听嫂子的叫声呢?

说着便上去拉扯陈小艺。陈小艺抛下车子,与三个青年斗了起来。

青年乙刚把陈小艺摁倒,正要扯开她的衣服时,陈小艺朝他的下身猛地踢了过去,青年乙捂着下身直叫。青年丙乘机从后边抱着陈小艺,她猛然朝青年丙猛地咬了一口,便乘机跑开。

陈小艺边跑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0441)农村土路 日 外

油田职工刘海涛正在路上走着,听到呼救声便急速跑过来。一看这情景,二话没说,朝三个青年直扑过来。三个青年一看这架势,拔腿就跑。

刘海涛上前安慰陈小艺:别怕!他们跑了。

陈小艺上气不接下气地:谢谢你。

刘海涛:谢啥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咋一个人在这里?

陈小艺:我刚把坯刮好,想着凑了一车好拉回去,谁想半路遇上这三坏蛋。真的该好好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不知道该咋办了。

刘海涛: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挺身而出的。你是哪个庄的?

陈小艺:韦庄的!你是哪个庄的?

刘海涛:前边刘洼庄的。你是韦庄的,听没听说过韦向前这个人呀?

陈小艺听到韦向前三个字,便泪流满面。

刘海涛:嫂子是不是我说错啥了?

陈小艺破啼为笑:韦向前是我男人!

刘海涛:哎呀,你是陈小艺吧!

陈小艺高兴地点了点头。

刘海涛:你看我,老乡不认识老乡了。我叫刘海涛,跟韦向前是一个油田的。

陈小艺:你认识我们家向前?

刘海涛:岂止认识,还是好同乡呢,我这次回来,他还专门让我到你家看看呢。

陈小艺:那我咋以前没有听向前说过呢?

刘海涛:我在油田机关工作。原来跟向前也不熟悉。这不向前当上油田劳模后,我们算是熟悉起来了。噢,忘记了,我这有你们家向前的信呢。

陈小艺看到韦向前熟悉的字体,激动地:是向前的字。

刘海涛:快看看吧。

陈小艺急忙翻看着:噢,是刘领导。

刘海涛:别叫我领导,我也是一般人员,就叫我海涛吧。

陈小艺:那我就叫你海涛了。

刘海涛:哎!这就对了嫂子。

陈小艺:海涛,我有个事想求你帮个忙。

刘海涛:你说吧。

陈小艺:我们家向前这不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我们家准备盖房子。再过几天就开工了,我想到时候你来一下,当着大伙的面说是向前让你专门回来的,也好给我们家撑个面子。

刘海涛:这好办,我一定按时来!

陈小艺:那我就代表向前先谢谢你了。

刘海涛:看你客气的。来我帮帮你吧。

陈小艺:谢谢海涛了。

刘海涛:看你又客气了。

(0442)韦巴邑家 日 外

鞭炮声响彻韦庄。

陈小艺家终于动工盖新房了,乡里乡亲的都来帮忙,陈小艺忙得不亦乐乎。

陈东山走过来,陈小艺迎上前:爸,你咋也来了?

陈东山:“闺女,你这儿动静恁大,爸爸能不来吗?”说着指着身后的一帮小伙子们:“你们说呢?”

众人:是呀!

陈小艺:谢谢爸爸了。大伙儿先歇歇脚,一会有的是活让你们干。

众人甲:放心吧,咱们陈庄人是陈会计带出来的,没得二话!

韦巴达:哎,我说老伙计,你咋把陈庄的人也带来了?

刘淑贞:这不都在帮小艺吗。

陈东山:老支书,我来了也给你分担一下,省得你成天得为小艺家操心。

陈小艺:就是的!

韦巴达:“小艺,你这就不对了,咋说咱们韦庄也不差劳力。”说着一扭头,朝着远处一吆喝:“小丽他叔,你说呢?”

韦巴军:咱们民兵连的小伙子说呢?

众人:就是的!

刘淑贞:哎呀,咋突然冒出恁多人哩。

韦巴邑:这都是小艺的好啊。

韦巴达:巴邑,你这算是说对了。

刘海涛:还有我呢。

刘淑贞满脸疑惑:你是?

韦巴达:敢问这是哪位领导啊?

陈小艺:爸妈,这是向前一个单位的刘海涛刘同志,是向前专门让他回来的。

韦巴邑:啊,是向前的人。

陈东山高兴地:是向前单位的。

韦巴达:哎呀,向前总算还惦记着这事。

刘淑贞:是呀!

刘海涛走到前面,以一位领导者的身份:乡亲们,我首先代表韦向前同志,对乡亲们多年来对陈小艺同志的帮助与照顾表示衷心的感谢。这次韦向前同志由于工作需要,不能回家亲自向乡亲们表示感谢,特意委托我代表他向大家表达谢意!韦向前同志是我们油田的一位非常出色的干部,是油田响当当的劳动模范。他数十年如一日,辛勤工作在油田一线,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一看四周没有人拍手,就自己先带头拍了起来。众人这才跟着拍了起来,掌声越来越大。

韦巴邑、陈小艺、刘淑贞都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0443)韦巴邑家 日 外

陈小艺带着刘海涛逐一地看看他们这个家。

陈小艺:让你见笑了吧?

刘海涛:小艺同志,不是让我见笑了,而是让我受到了一次十分震撼心灵教育。

陈小艺苦笑不已:看你说的!

刘海涛:向前同志舍小家,为大家,我要是不来,也根本不知道向前同志的家会是这个样子。

陈小艺:都怪我没有照顾好这个家。

刘海涛:这可不是你的责任。你不但很好地照顾了这个家,而且,还真正体现了一位母亲的伟大与无私。我为向前有你这样的妻子而感到骄傲。

陈小艺:刘同志,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刘海涛:看吧,这无声胜有声,平凡见真情。

陈小艺:我只是看好我的公公婆婆、向进和孩子们就行了。

刘海涛激动地:陈小艺同志,这就是伟大所在呀!

(0444)韦巴达家 日 外

刘海涛与韦丽花在一起,韦丽花说起陈小艺来滔滔不绝,刘海涛拿起笔记本认真地记着、询问着。激动的心情难以表达。

(0445)钻井队队部 日 内

尹家平:王冠林,快去叫下大伙儿。

王冠林:指导员,这才几点呀?队长现在说不定还没开完劳模会呢。

尹家平:让你叫人你就叫人,啰嗦个啥?

朱六夫:就是的,你小子长见识了,敢跟指导员顶嘴。

王冠林:你们大小都是个官,就知道使唤我。

支南权:你说啥屁话呢,这是指导员看得起你。

叶玉文:去吧!冠林同志!

尹家平:你们几个都啰嗦个啥,就你们能。啊!

朱六夫:没有的指导员。我们这不是准备欢迎队长凯旋归来吗。

尹家平:支南权,你到食堂看看红烧肉烧好没有?

支南权:好的!

尹家平:好了,都抓紧吧。报话机已经通知咱们了。

王冠林:哎,指导员你咋不早说呢?

尹家平:噢,我有事还得给你汇报。

王冠林:噢,不不不!是我给你汇报!

尹家平:这不得了。

(0446)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队上职工排着队迎接队长载誉归来。

王冠林远远地看到了一辆车驶过来:指导员,队长的车回来了。

叶玉文点着脚: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王冠林:你那四只眼能看个啥?

支南权:指导员,是队长的车!

王冠林指着叶玉文:小白脸,看清楚没有?

尹家平:快集合队伍。

队伍很快集合完毕。

欢送劳动模范的彩车一路敲锣打鼓地由远而近。车上,韦向前披红戴花,兴高采烈。韦向前一跃从车上跳下来,王冠林上去与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韦向前:想老子了?

王冠林:可想了。

韦向前:给,把花给老子收好了。

王冠林:放心吧队长!

支南权:队长!

韦向前:噢,今天给老子蒸扣碗肉了吧?

支南权:放心吧,够队长吃一阵子了。

韦向前:小白脸,想老子了吧?

叶玉文:我才不想呢。

尹家平:咋能不想队长呢?

叶玉文:我一想队长,他都得吃药打针。

韦向前:那老子也不想你了。

朱六夫:队长!

韦向前:六夫!

尹家平:队长!

韦向前:“老伙计。”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指导员,把奖金放你这,明天再吃顿肉,让大伙儿好好过过瘾。”

尹家平:队长,这---

韦向前:按老规炬办!

支南权:同志们。明天队长请客。

全场顿时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四集完

第五集

(0501)韦巴邑家 夜 外

陈小艺忙着收拾周边留下的建筑垃圾。用板车一车一车清理,突然一个钉子直直地扎入陈小艺的单鞋中,陈小艺用力拔出,血一下涌了出来,加上疲惫不堪的连续劳作,使她一头倒在地上。

(0502)钻井队队部 夜 内

韦向前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盘萝卜干和几棵大葱,一瓶光肚白酒快喝完了。

韦向前正要打开第二瓶时。

朱六夫忙拦住:别开了,一个人半斤够喝了。

韦向前:胡球说,今天是老子请客,一醉方休。

朱六夫:别逞强了,你又喝不过我。

韦向前:你以为我怕你呀。

朱六夫:来吧,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韦向前:你说啥,是我舍命陪你。

朱六夫:好好好!来吧,我看你能撑到啥时候。

韦向前:来,干了。

稍许。

朱六夫:我说向前,你该回去看看小艺她娘几个了。老家又在盖房子,你让小艺一个人咋整啊?

韦向前:唉,谁说不是呀,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身不由己。

朱六夫:啥由已不由已的,男人吗,说走不就走了?

韦向前:你以为我是你呀,想干啥就干啥?我是队长,是组织任命的人,不是自由主义者。

朱六夫:我也是有组织的人,你以为就你是呀?

韦向前:你是老子任命的。

朱六夫:你喝多了。

韦向前:我清醒得很。可我真的很想家,想老婆和孩子们呀。

朱六夫:我理解,是和我们不一样。

韦向前:啥不一样?

朱六夫:你是队长,是整个钻井指挥部的一面旗帜,又是劳模。

韦向前:知道了?

朱六夫:早就知道了。

韦向前:知道了。你还鼓动老子回去,你他妈的是啥意思吗?

朱六夫:你是人,你就是再先进,也他妈的是人。

韦向前:“我不是人,我是劳模,我是队长,我不是男人---”说着竟趴在那里睡着了。

朱六夫摇了摇:向前,队长---

(0503)小学操场 日 外

陈国华高兴地:开来与中原双双考取年级第一和第三,秋果,你功不可没!。

秋果:看你说的,要说功,咱们两个平分秋色。

陈国华:秋果,真的非常感谢你了。

秋果:哎,想想姐姐她可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要照顾你姐夫的弟弟,还有他的父母。一个人的能力就是再大,就像扁担一样,超负荷了也会承担不起的,我对你姐可真是佩服至极。

陈国华:她承受不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秋果:哎!你说你姐夫是井队队长,他就那么忙吗?会不会另外有人了,要不为什么常年不回来呢?

陈国华:你可别瞎猜啊!

秋果:我只不过随便问问。

陈国华:我姐夫他不是那种人。

秋果:那是啥人呢?

陈国华:是铁人!

秋果:那就是王进喜了。

陈国华:不确切,是王进喜式的人物。

秋果:是不是油田职工都是铁人?

陈国华:也不是,是铁人式的队伍。王进喜是一面旗帜。

秋果:你看过《铁人》这部电影吗?

陈国华:搞了半天你是在耍我。

秋果:国华,不是的,我从你那里了解了你姐夫,也了解了油田,不管怎么讲,这支队伍是非常了不起的。如果说从家庭生活的角度,他们可能都不是好丈夫、好男人,但从国家的利益上讲,他们是我们国家的灵魂。他不是你姐夫一个人,而是全体。

陈国华:我知道了。你帮的不仅仅是我和我的姐姐,而是帮助整个石油工人的家庭。

秋果:“你把我说的也太高尚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陈国华深情地看着秋果:“在我心目中,你比我说得还要好。“

陈国华火辣辣的目光,让秋果感到一丝害羞,她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0504)韦巴邑家 日 外

刘淑贞早上出来,端着一盆水朝着外边泼了出去,正好泼到陈小艺身上。刘淑贞正准备转身,突然看到了躺在地下的陈小艺,不由得大叫起来:“他爹!你快来呀,你看小艺她这是咋了呀?”说着扑到陈小艺身上直哭。

韦巴邑慌忙跑了出来:她妈,这是咋回事呀?

刘淑贞:“快叫人吧!”说着用手摸摸:“咋连气都没了。”

韦开亚与韦开爱也在一旁哭了起来。整个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0505)乡镇医院 日 外

乡镇医院的走廊里站满了人。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谁叫刘海涛?

刘海涛焦急地走上前:我是!

医生:病人叫你呢。

刘淑贞:医生,俺儿媳咋样了,要不要紧呀?

医生:你是她婆婆?

刘淑贞:是是是!

医生毫不客气地:你还好意思。你是把你儿媳当牛使的,我看你比黄世仁还狠!

刘淑贞一头雾水:黄世仁是谁呀?

医生:就是旧社会的恶霸地主!

刘淑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如何是好。

(0506)乡镇医院 日 内

陈小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看到刘海涛进来,便要起身,被刘海涛急忙拦了下来。

刘海涛:你快躺下!

陈小艺:真不好意思。

刘海涛:看把你累成啥样子了。

陈小艺:也不知道咋搞的,本来挺棒的身体,眼睛一晃就啥也不知道了。

刘海涛: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和劳累过度。

陈小艺:咱农村人哪有恁娇气的?

刘海涛:不是我说你,你要想让这个家撑下去,自己就必须把身体养好。要不然,别说两位老人家了,就是向前也得回来照顾这个家。

陈小艺:别别!你可别让我家向前知道这事,知道了一准他会回来的。

刘海涛:那你以后可得注意身体了。

陈小艺:我注意,我知道了,可你得跟我保证不跟向前说这事。

刘海涛:我给你保证。

陈小艺:谢谢你了刘同志。

刘海涛:看,又跟我客气。叫我进来是不是就为这?

陈小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0507)县城大街 日 外

陈国华与秋果在一起散步,陈国华若有所思。

秋果:国华,你在想啥呢?

陈国华:没有啊!

秋果:别自己骗自己了,我早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陈国华:看出啥了?

秋果:看出你心事重重。

陈国华:哎,怎么说呢?

秋果:有啥话你就说呗。

陈国华:我是在想我姐的事,想着怎么再帮她分担点。

秋果:姐姐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姐姐了。

陈国华: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秋果:国华,你想想,过去的姐姐,没出嫁之前,在家里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

陈国华:你说的是,姐姐没有结婚时,爸爸妈妈对姐姐像星星似的捧着。

秋果:可现在的姐姐呢?恐怕连你也没有想到吧。

陈国华:哎,秋果,你说姐姐现在的样子,真是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秋果:这是姐姐的个性所决定的。

陈国华:姐姐天生就是十分要强的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只要认准的事,没有她办不成的。

秋果:这也许就是中国女性的伟大之处。

陈国华:哎,你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吧!

秋果:是的,我为我们拥有这样的姐姐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陈国华:哎,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说说怎么样帮助姐姐吧!

秋果:那还用说,现在最好的帮助就是把开来与中原学习上的事情抓好,让姐姐一丁点都不为他们操心。

陈国华:咱们不但要关心他们的学习,生活上也不能让姐姐再操心了。

秋果:是的!

陈国华:秋果有信心了。

秋果:是的。我的信心来自你对我的爱。

陈国华:什么爱不爱的,你的情调还真高啊!

秋果:是的,我就是喜欢你。

陈国华:我也是。

秋果:就不能大点声吗?

陈国华放开嗓子:我喜欢秋果,上天为我们做证吧!

秋果高兴地抱着陈国华亲吻了起来。

(0508)韦巴达家 日 外

韦巴达看到朱中川在磨盘周边爬过来爬过去:小丽,你得看着点中川,不要让他爬到磨盘上了。

兰春妮:孩子们爬爬结实。

韦丽花:我妈说得对。

韦巴达:你这不是和稀泥吗。

韦丽花:爸,我妈不是和稀泥。你说不让中川爬磨盘这肯定是对的,爬上去了一不小心要是摔了下来,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兰春妮:你这个孩子,咋就不能说点好的。

韦丽花:妈,这和说不说没有关系,是确实存在的问题。

韦巴达:再说了,中川现在也上不去。

兰春妮:上不去你说他干啥?

韦巴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兰春妮:这要是搁以前,你还不定忙成啥样子了。要我说还是现在的政策好,包产到户了,谁的地谁说了算,她爸你也不用操心这操心那了。

韦巴达:你说得轻巧,地是分了,可这一大摊子事一件没少,谁不是有啥事还住咱这里跑?

兰春妮:那是你闲不下来,你不管总有人管的。

韦巴达:这可是你说的,前段时间你还不停地让我组织民兵帮助韦巴邑家收麦子,收完了,说不用就一脚踢开了,这人咋这样子呢?

韦丽花:爸,你这是说我还是说我妈呀?

韦巴达:我可是谁都没有说啊。

兰春妮:没说也对,人家陈小艺对得起咱们老韦家。

韦巴达:又说中原上学吧?

兰春妮:你还有完没有了?

韦丽花咯咯直笑。

韦巴达:我说得不对吗?

韦丽花:爸,你说得没错。小艺的能耐也就这么大了。可这和盖房子、收麦子的帮忙能比吗?让叔叔帮助小艺家收麦子,就那一顿饭的功夫。再说帮助盖房子,也就两三天的事。可中原在县里上学,不是谁说上就上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是好几年的事,是天天围着看、围着转的事,单不说是吃饭了,也不说住了,单就是作业辅导这一档子事,咱们就是再有能耐也白搭,有力使不上。这你想过没有啊,爸爸?

韦巴达低头不语。

兰春妮:闺女说得对,咱们不能忘记了人家的好,你也趁着现在还有点权力,经常想着帮帮小艺家。

韦丽花:中原上学这只是小艺家帮助咱们的一档子事。

韦巴达:那还有啥事?

韦丽花:爸,你是忘了。六夫要不是人家向前介绍,咱们能有中原、中水和中川吗?

韦巴达:这档子事是两厢情愿的事。

兰春妮:再情愿的事还是靠人家向前撮合,要不你能有个吃官饭的女婿吗?

韦巴达:你可不能这样说,我的女儿我心里有数,咋说至少是城里人。

兰春妮:生米煮成熟饭你逞起英雄了。

韦丽花:爸,你老是让人家记你的好,你就是不知道记人家的好。

韦巴达:我咋没记了?中原在他们陈家上学,我哪次不是带这和那的,我心疼了吗?

兰春妮:好了好了,我心里清楚。

韦巴达:清楚就好。

韦丽花:不管咋的,咱们现在的条件比小艺家强很多,能帮助的就要帮助。

兰春妮:还是闺女说得好。

韦巴达:我自己心里清楚。

(0509)郑长春办公室 日 内

郑长春看到刘海涛进来,一边接电话,一边高兴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放下电话:小刘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可就回来了?

刘海涛:郑指挥长,我回去都15天了。

郑长春:“有那么长时间吗?你要不说,我还真当你昨天还在我面前晃悠哪!”稍许。“家里都还好吧?”

刘海涛:好着呢郑指挥长,我妈还向你问好呢。

郑长春:好啊!好啊!我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刘海涛激动地:谢谢您了,我一定向我妈转达。

郑长春:这次回去又有什么收获吧?

刘海涛:有的郑指挥长,收获可大了。

郑长春:噢,那坐下来说说。

刘海涛:你还记得32670钻井队的韦向前吗?

郑长春:那咋不记得。

刘海涛:我这次回去见到了他爱人。

郑长春:噢。

刘海涛:他爱人叫陈小艺,是一个非常不简单的人。

郑长春:噢。

刘海涛: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照顾着丈夫卧床不起的弟弟和年迈的公公和婆婆。一个人种着20多亩农田,借债盖起了让人刮目相看的房子。可以讲,她是咱们油田家属中典型的代表。

郑长春:还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呀!

刘海涛:是的。

郑长春:好好关注关注!

刘海涛:是!

(0510)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看见朱六夫从他眼前过来,连忙喊道:哎!哎!哎!

朱六夫停下来:你对谁“哎”哩?

韦向前:唉,我说两天不批评你,你还不得了啦。

朱六夫:“好好好,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说着转身要走。

韦向前:你给我回来!

朱六夫:哎,我说队长,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韦向前:休息时间咋了?管不了你啦?

朱六夫:好好好,你管吧!说吧,又有啥事?

韦向前马上来了个180度的转弯:来来来,上座!满意了吧?

朱六夫:说吧,是不是又问我要钱了?

韦向前:哎,你说得好听点行不行。我那是借钱,不是要钱。

朱六夫:要和借有啥区别?

韦向前:区别大了。要是不还的,借是要还的。

朱六夫:这可是你说的。

韦向前:是我说的。

朱六夫:那好,以前借的钱现在该还了吧?

韦向前:还还还!应该还。我现在不是手头紧吗。

朱六夫:你啥时间没有紧过?全队人让你快救助一遍了,你就是开银行的也经不起这样啊!

韦向前:哎,说点正经的好不好?

朱六夫:我说的不对吗?

韦向前:好好好!都对!

朱六夫:那你说吧,要干啥?

韦向前:你说我能干啥?

朱六夫:又救助谁呢?你知道不知道,嫂子已经是一屁股的债了,等着你还哪。

韦向前:我知道,长话短说吧,把你的钱再借给我一百块。

朱六夫站在那里不动。

韦向前:我跟你说话哪。

朱六夫:不用说我也知道。支司钻的事队上大伙都已经兑了,你这次就算了吧。

韦向前:你净说些放屁的话。大伙都兑了,就剩下我不兑,你要是队长的话,你说咋办?

朱六夫:我早就知道你要干啥了。给,拿去!

韦向前:你这家伙逗我玩呢。

朱六夫:谁让咱们穿的是一条裤子呢,我还能不了解你?

韦向前:好了,你忙去吧!

朱六夫:噢,钱到手就撵人呀?

(0511)韦巴邑家 日 内

新瓦房已经矗立在院内,屋内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韦巴邑与刘淑贞在新房子里不停地盘算着还账的事。

韦巴邑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亲家的早点还了。

刘淑贞:那还用你说。

陈小艺从外边进来:爸妈,我们家的先放一放,终归是自家人,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韦巴邑:那就先把人家韦支书家的还了吧?

陈小艺:支书那不急,我看还是先把小卖部柳嫂的还了,她是要利息的,时间长了咱们拖不起。

韦巴邑为难地看了看刘淑贞。

刘淑贞:就按小艺说的去办吧。

韦巴邑不停地咳嗽。

刘淑贞责备道:让你吃药你又不吃,这咳过来咳过去的,听了就让人烦心。

陈小艺:“妈,我爸咋又没有吃药呢?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说着就拿着暖水瓶去倒水,刚把水端到韦巴邑面前,韦巴邑用颤抖的手接水时,碗突然失手落在地上。

刘淑贞:你看你跟个孩子似,连个碗都拿不住。

陈小艺安慰着:爸,你别着急,药是必须吃的!

韦巴邑着急起来:吃吃吃,咱们摊了一屁股的债,你还让我吃药,不能再这样白花钱了。

陈小艺:爸,咱就是再欠债,揭不开锅,你的药也不能停,如果你非要坚持停药,我就找向前去,让他回来给你说。

刘淑贞:“孩子,千万可别叫向前,他离咱大老远的。”说着对着韦巴邑生气地:“说让你吃你就吃,咱都听小艺的还不中?”

陈小艺:妈,不是非得听我的,而是爸的病经不起折腾,如果不吃药,那就不是简单的咳嗽问题了。我可是把丑话说到前了,如果爸不按时吃药,不但胃上的毛病治不好,还会连累其它毛病。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承担不起。

刘淑贞: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

陈小艺:那就让爸按时吃药。

韦巴邑叹口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0512)乡镇集市 日 外

陈小艺挎着一筐鸡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突然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瞬间又扭过头来朝着陈小艺看了又看,陈小艺以为遇到了的流氓,正要开口骂,只见那青年人摇着陈小艺的双肩。

赖正林:陈---陈---陈小艺!

陈小艺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面带疑惑:你是?

赖正林:你再看看我是谁?好好看看!

陈小艺脑海中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你是赖---

赖正林慌忙点头:对,我是赖正林!

陈小艺:哎哟,好多年不见,都认不出你了。

赖正林:我哪能在你脑子里有印象啊,你可是当年咱们的班花,我那时可够不上给你说话。

陈小艺:“去去去!别一见面就没正经的。”说着把赖正林从头到脚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惊讶地:“我说你这是在哪里做事?现在与我们乡下人可是格格不入了。”

赖正林洋洋得意地:看吧,当年不起眼的人,现在是不是不一样了?

陈小艺:你吹吧。不过从你这一身行头来看,真像是个人物了。

赖正林:那还用说!

陈小艺:快说说在哪里发财呢?

赖正林神神秘秘的:在南方干事的!

陈小艺:在南方干啥事?

赖正林摆了摆衣服:干这个呢。

陈小艺:装摆啥呢?

赖正林:我真是干这个呢。

陈小艺不耐烦地:干啥吗?

赖正林:干服装生意!

陈小艺:开服装厂的?

赖正林:不不不!不是的,是从南方把服装买过来,再批发给咱们乡里乡亲的。

陈小艺:噢,倒腾服装的吗!

赖正林只怕陈小艺看不起似的:你可别小看,它可比你在地里干活强一百倍。

陈小艺饶有兴趣地:真的?

赖正林:“那还用说,我能跟你开玩笑吗?”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件鲜艳的女士衣服:“就说这件衣服吧,在广州批发市场要多少钱?”

陈小艺满脸疑惑:要多少钱?

赖正林:可到了咱们这里又是多少钱呢,你猜猜?

陈小艺:这件衣服我们村里有人买过,要三、四块呢。

赖正林:你知道在广州批发多少钱?

陈小艺:多少钱?

赖正林伸出两个指头。

陈小艺吓得不敢说出数来,结结巴巴地说:二块钱。

赖正林:最多了。

陈小艺:我的妈呀,一件衣服就赚一块多钱呐。

赖正林:怎么样?这比你下地强吧。

陈小艺不住地点头。

赖正林:怎么样,跟我干吧?

陈小艺犹豫起来:我---

赖正林:咋了?你来跟我干,要是别人我根本不会考虑的。

陈小艺:你让我想想看。

赖正林:还想啥呢。过了这个村,可没有那个店了。

陈小艺:你让我想想嘛。

赖正林:不过我可给你说好了,做这生意首先是要本钱的。

陈小艺:我回去想想再说吧。

赖正林:好,给你两天时间,下批货我们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你可要想好了。

陈小艺:放心吧!

(0513)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神秘地站在韦丽花家门口喊道:“小丽!”过了一会又拖长声音:“韦丽花---”

韦丽花揉着眼睛:哎,你神神秘秘地干啥?

陈小艺:快出来,找你有急事。

韦丽花:哎,是不是让我陪你一块进城?

陈小艺:净想美事。

韦丽花:那你火烧眉毛似地找我干啥?

陈小艺:你出来再说。

韦丽花隔着窗户对里面说道:妈,我跟小艺出去办点事。

兰春妮:哎,早点回来啊。

韦丽花:知道了!

(0514)韦庄村头 日 外

韦丽花着急地催促着:有啥快说!

陈小艺毫不掩饰,直奔主题:我想去广州贩卖服装!

韦丽花一听吓一跳:我的姑奶奶呀,你再说一遍!

陈小艺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提了起来:我要去广州贩卖服装!

韦丽花:我的天呀,你是不是有病啊!咋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

陈小艺直截了当地:穷怕了,穷苦了。

韦丽花:你就是再穷,也不能去干那事呀。

陈小艺:咋了吗?看把你吓得跟掉了魂似的。

韦丽花:你跟谁去?

陈小艺:高中时的一个同学。

韦丽花:男的女的?

陈小艺:男的!

韦丽花:我一想就是男的。

陈小艺叫着:男的咋了?

韦丽花:男的就不行!小艺你想想,咱们俩男人都不在身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陈小艺:这那跟哪吗。

韦丽花:反正跟男人在一起就不行。

陈小艺:你胡说啥呀。

韦丽花:我才没有胡说呢。

陈小艺:你胡说了。你想想我陈小艺是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吗?

韦丽花:可现在不清楚了。

陈小艺:有啥不清楚的?我们家现在这个状况你最清楚。开来他爷爷身体不好,前一阵子说啥也不吃药了,我妈拿他也没有办法,要不是我拿向前说事,他还不吃呢。我妈成天累得跟个啥似的,一丁点的福都没享过,成天不是地里就家里。我吧你也知道,逞个强把房子盖起来了,结果拉了一屁股的债,成天看着那本让我发愁的帐本吃不好、睡不好的,挣个块儿八角的还不够还人家的角,这日子如果照现在的过法,我就是在地里再干20年,也还是还不完这拉下的人情啊。

韦丽花:那不是还有向前呢?

陈小艺:别提他了,他本来早几年还不停里给家里寄钱,现在好了,自打当上队长,钱就没有按时过,有时半年也没见过他一分钱,你说这还能指望吗?

韦丽花:那不还有我呢?

陈小艺:总不能老是要靠你帮忙,再说了,借你家越多我压力越大。当你拿着帐本,看着每天减不下去的帐时,你心里是啥嗞味?有的时候,我连跳井的想法都有了。

韦丽花:别别别,你可别吓我。

陈小艺:我不是吓你,是真的想过。

韦丽花:那你说我现在能帮你干啥?

陈小艺:你能支持我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韦丽花:“不就是说两句安慰话嘛,那好办。”说着冲着天大喊:“老天爷呀,你听着,陈小艺要去广州贩运服装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陈小艺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你叫啥呀,只怕知道的人少了?

韦丽花:你不是让我说安慰话的吗。好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让我回去给你借钱?

陈小艺:那你说呢?

韦丽花:得多少?

陈小艺:至少要两百块。

韦丽花大吃一惊:我的妈呀,你吓死我了。谁敢给你这么多钱呐?

陈小艺:反正我不管,现在只有你想办法帮我了。

韦丽花:我帮你可以,可是你要是拿着钱贩服装,把本儿搭进去咋办呀?

陈小艺:你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不会丢的。

韦丽花:这可是你说的,你对那个男人那么信任吗?

陈小艺:不是我对别人信任,而是我不见服装是一分钱不会出的,这点本事你要相信。

韦丽花:这我相信!

陈小艺:那你抓紧去借钱吧。

韦丽花:啥时间要?

陈小艺:后天。

韦丽花:咋恁急呢?

陈小艺:人家本来今天就走呢,是我要人家再停两天呢。

韦丽花:那我试试看。

陈小艺:好妹妹,拜托你了。

韦丽花:看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呀。

陈小艺:那还用说!

(0515)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回到家里,在屋里来回转个不停。

韦巴达不耐烦了:你来回晃个啥吗?

兰春妮:这孩子今天是咋了?

韦丽花仍然是一声不吭地在那里转悠着。

韦巴达不耐烦地:是不是心里有啥事?

兰春妮担心地:闺女,有啥事你就说出来,要不然会憋坏身子的。

韦丽花停下脚步,直率地:说就说,我说你们不许插嘴。

韦巴达:好了,好了,我们不插嘴就是了。

韦丽花:还有,我说完了,你们得按我说的办。

韦巴达:你这孩子咋能这样呢,还不知道你要说啥就要照你的办,你说的不对我们也去办,那不就等于害你吗?

韦丽花:妈,你说我连好坏都不分吗?

兰春妮:分分分!咱女儿咋能分不出个好坏呢。闺女你说吧,有啥事妈给你做主!

韦丽花:还是妈心疼我。

韦巴达心急如火地:好了,就快说吧,我还得去乡里办事呢。

镜头再现韦庄村头,陈小艺与韦丽花对话时的场面。

韦丽花一五一十地把陈小艺要去广州贩运服装借钱的事说了出来。

兰春妮听后大吃一惊:我的妈呀,这陈小艺真是敢想啊!

韦巴达:有啥不敢想的,人穷尽了啥事都能想得出来。

兰春妮:“可一个女人家的,跟着别的男人满世界乱跑算哪门子事嘛。”稍停一会,又叹气地:“不过话又说回来,小艺她有啥办法,那么多债放到她一个人身上,搁谁也受不了。他爹,你就看在人家帮咱们中原的份上借给她吧,不管咋弄,总有个盼头吧。”

韦巴达:借她两百块钱,咱家还能拿得出,可万一她做生意赔了怎么办?

韦丽花:爸,你就不会说点好的?

韦巴达:闺女,这做生意,要么赚,要么赔。咱们都盼着她赢,可谁又能保证她按时还咱们的钱呢?

韦丽花:我来保证。小艺要是赔了,我和六夫还你们。

韦巴达:你这胡说啥呢,你和三个娃成天在家,我收你一分了吗?六夫的钱就不是我韦家的钱了?

兰春妮:他爹,就借给她试试吧!

韦丽花:就是的。

韦巴达:借是可以借,但不能白借,两百块钱按三分利来算,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兰春妮:闺女这下该满意的吧?

韦丽花:妈,咱家中原在人家小艺弟弟家,问咱收啥了?钱还没借就算计着利息,叫我咋给人家小艺讲呢?

韦巴达:有啥不好讲的?中原在他们家咋了,那到现在她家借咱盖房的钱,咱收利息了吗?都没有吧。这回她是去做生意,咱不能白白的拿着钱让人家去生崽去。

兰春妮:好了,闺女,就听你爸的吧。

韦丽花不满意地把手一伸:给我吧。

韦巴达:丁是丁卯是卯,谁给我打借条,你给我打?

兰春妮:闺女,不要急,干啥都要有个程序。

韦巴达:看吧,你妈现在就成熟多了。

兰春妮:去去去!

(0516)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小艺不敢告诉老人去南方的事,只说去县城看看两个孩子。

刘淑贞:“来,把这几个饼子给开来带去。”韦巴邑跟着从外面进来:“把这几个鸡蛋也带去。”

陈小艺:爸,鸡蛋不能动,那是明年抱小鸡用的。

刘淑贞:不是还要下的吗?

陈小艺:那也不能动,咱得为明年的事情着想。

刘淑贞:他爹你就放回去吧。

韦巴邑无奈地:唉!

韦开爱:妈,让我也去看看姐姐吧?

陈小艺:去去去!别添乱了。爸妈,这回我去城里想多住几天。

刘淑贞:好好好!多住几天吧。看把你累得都不成样子了。

韦开爱:妈,你就带我去吧。

陈小艺:不行,你在家帮助奶奶照顾好开亚,我出去这几天,你得让爷爷按时吃药。

刘淑贞:这死老头子脾气犟得很,你让他干这,他非干那,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这回你放心,我盯紧他点,他不按时吃,你回来我非告他的状不可。

韦巴邑:你就会告状。

陈小艺:爸,我妈也是为了你好。妈,向进的事你也要多操心了。

刘淑贞: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我会干好的。

陈小艺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把柜子打开,从众多的压到低下的层层衣服中把自己当年结婚时穿的衣服拿出来,照着镜子看过来看过去的,又用包裹层层包好后,这才放心地躺了下来。

眼前浮现出她与韦向前结婚时的情景。

(0517)韦庄村头 日 外

赖正林骑着摩托在村口等着陈小艺。

陈小艺作贼心虚似的,用围巾包着头东张西望,赖正林有意把摩托车藏在大树后面,惹得陈小艺心急火燎地四处张望,赖正林“轰”的一下子把车开到她的眼前,吓得陈小艺直向后退,赖正林畅怀大笑。

陈小艺:你能不能小点声?

赖正林:这有啥嘛,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又不是偷鸡摸狗,怕谁吗。

陈小艺:你不怕我还怕呢。

赖正林:你怕啥吗?

陈小艺:我怕你把我拐骗了,怕你让我血本无归。

赖正林:嗨,都啥时候了,你还怕这个?只要你听我的话,哥们包你这次赚个金玉满盆。

陈小艺:去吧,你就会瞎吹。

赖正林:好好好!那你去找别人好了,看谁敢给你担保能赚上钱。

陈小艺:你要再不说正经的事我就回去了。

赖正林:别别别!姑奶奶,我现在还真离不开你了。

陈小艺:你又胡说了。

赖正林朝自己嘴巴上轻轻地打了两下:你看我这张臭嘴,净说不中用的话。好了,坐上吧我的姑奶奶。

陈小艺侧身坐到车上,与赖正林保持一定的距离,赖正林有意将摩托猛地一加速,巨大的惯性使陈小艺朝赖正林背上猛地靠了过去,不由自住地抱着了赖正林的腰,赖正林高兴得仰头大笑。

(0518)县城车站 日 外

赖正林与另一个小商贩嘀咕,商贩不停地看着陈小艺。

古振鼓对着赖正林:哥们好有艳福啊。

赖正林:你小子可不敢乱说啊,这女人是我的同学,你最好别惹她。

古振鼓:咋了,光兴你一个人吃独食?

赖正林:你他妈的可给我闭嘴,你要是再敢胡说,让她听见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古振鼓:兜着又咋了,你怕她,老子可不怕她,老子见过的烈性女人多了去了,还怕她不成?

赖正林:那你就试试吧?

古振鼓:这可是你说的,姿态真高啊!

赖正林:你他妈的再敢胡说,小心老子跟你翻脸。

古振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快给哥们介绍吧。

赖正林拉过陈小艺:来来来!这是古振鼓,我的合伙人,也是这次咱们去广州的同伴。

古振鼓:“噢!刚才听了正林的介绍,你这可是女强人了。来!幸会认识。”说着就去拉陈小艺的手,吓得她倒退好几步。

赖正林:我说你正经点好不好,咱们这里不兴广州的规矩。

古振鼓:好好好!我听哥哥的。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去把烟先买了?

陈小艺疑惑地:买烟干啥?

古振鼓:你没跟她说?

赖正林:你说吧。我怕我说她不相信。

古振鼓:噢,那好吧!咱们这次去广州买服装,说白了是要靠倒腾来赚钱。

陈小艺:倒腾啥吗?

古振鼓:先倒腾香烟!

陈小艺:咱们咋跟烟扯上了呢?

赖正林:你听他给你慢慢说。

古振鼓:咱们这次通过倒腾香烟把钱先赚回来,然后再用赚回来的钱去倒腾服装,这样的话,一分钱就能当两分使用了,至少把咱们三个人的路费和吃喝还有花费给解决了。

陈小艺看看赖正林。

赖正林:你就听他的吧!

古振鼓:放心吧,妹子,我还能当着正林的面去坑你吗?

陈小艺想了想:那也不行,我要跟着你们去买香烟。

赖正林看着古振鼓。

古振鼓:那就一块去吧,咱们谁跟谁呀。

(0519)广州车站 日 外

八十年代初的广州市大街小巷到处播放着《小城故事》《甜蜜蜜》《千言万语》等邓丽君的歌曲。

衣着时髦的年轻人穿着喇叭裤,戴着时髦的宽边墨镜,提着收录机,骑着摩托车,穿梭往返于大街小巷。

一条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他们三个人坐上出租车,抱着三箱香烟,来到一处交易地点。古振鼓一下车就与一名广州当地人握手寒暄: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齐哥。

齐哥用生硬的普通话:欢迎啦!

赖正林把古振鼓拉到旁边,小声地:以前跟咱们做生意的刘哥呢?

古振鼓:刘哥人家现在不做这小生意了,现在委托齐哥来跟咱们做了。怎么了,连你也不相信我了?

赖正林:没有!没有!只不过她是第一次来跟咱们做生意,我怕有个闪失不好交待。

古振鼓:放心吧,我能去坑你和你的相好吗?

赖正林:去去去!别没个正经的了。

齐哥:哎!古先生了。

古振鼓回过头:“知道了!”转身对赖正林和陈小艺:“把烟给他们吧!”说着自己第一个把烟交给了齐哥。

齐哥顺势把烟交给了跟班的:“把钱给古哥了!”

古振鼓点都没点地就把钱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赖正林看到这里也就交了出去,跟班的又把钱照数给了他。赖正林仔细数地数了两遍,这才放心地装进了口袋。

陈小艺迟迟不敢交。

古振鼓:快给人家呀。

赖正林:小艺,没事的!

陈小艺迟疑了一下,最后地把烟也交给了齐哥,跟班的把一沓新钱悉数交给了陈小艺。陈小艺连着数了几遍后点点头。

古振鼓:好了,齐哥,咱们后会有期!

赖正林高兴地与他们一一握手。

齐哥与陈小艺握手,色眯眯地盯着她:美女,下次来广州我单独请你啦。

古振鼓推着陈小艺:还不快谢谢齐哥?

陈小艺把手挣脱出来:谢谢齐哥!

(0520)小宾馆 夜 外

三个人找了一家简陋的相对比较干净的小宾馆。

古振鼓:今天晚上,咱们就将就将就。明天如果顺利的话咱们就能把事办完。

赖正林:“没事的,咱们出来,不就是挣两钱。”又对着陈小艺:“你说呢?”

陈小艺由于卖烟一下子赚了一百多块,因此,也是满面欢喜地:是的,是的,这条件比咱家里好多了。

古振鼓:你们没有意见就好,咱们早点睡觉吧。

赖正林:小艺你自己先去睡吧。

(0521)宾馆房间 夜 内

陈小艺与赖正林住的房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陈小艺小心翼翼地把房间看了个遍,又用手把门锁扭过来扭过去,生怕锁不好似的。检查一遍后,这才放心地躺了下来。白天的劳顿,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0522)宾馆总台 夜 外

古振鼓人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总台,把陈小艺住的房间的钥匙轻松地拿到了手。

(0523)宾馆房间 夜 内

古振鼓蹑手蹑脚地用钥匙打开陈小艺的房间,看到正在熟睡中的陈小艺,自己掀起被子钻进了陈小艺的被窝。

陈小艺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前摸来摸去,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当古振鼓爬到她身上时,才突然感到不对劲。

陈小艺睁开眼,一下看到了身旁的人。她用力把古振鼓推到床下,赶紧穿上已经被拉下的衣服。大声喊道: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古振鼓吓得赶紧捂陈小艺的嘴,被陈小艺一脚蹬得远远的,他连忙朝外跑,正好与赖正林撞在一起。

陈小艺披头散发地躲在床角处,浑身不停地哆嗦着: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赖正林一把抓着古振鼓的长发,一拳上去把古振鼓打翻在地。

古振鼓:你敢打老子,你不想做生意了?

赖正林:老子就是不做了,你敢背着欺负我的朋友,你试试看,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断。

古振鼓赶紧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能把我打死?”说着拔腿就跑了出去。

赖正林过来安慰陈小艺:都是我的错,是我认错人了。

陈小艺气愤地:你给我出去!

赖正林:你消消气。

陈小艺:出去!你出去!

赖正林只好悻悻地走了出去。

陈小艺看着赖正林的背影,抱着被子嚎啕大哭起来。

(0524)宾馆房间 夜 内

古振鼓看到赖正林进来,上去一把抓住他:你他妈的还假戏真做呢,看把老子打的。

赖正林:老子还找你呢,让你摆个样子算了,你还真做起来了。

古振鼓:老子不真做你咋能英雄救美人呢?你说咋给老子补偿?

赖正林:补偿个球!你都占了人家便宜了,还让老子补偿你,你想一箭双雕啊!

古振鼓:反正老子这次亏大了,你回去非得给老子个说法。

赖正林:好了!好了!咱们看看明天再说吧!

古振鼓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你不会是真看上这个女人了吧,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赖正林:要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上学时就有。不过人家那是班花,咱可高攀不上。

古振鼓:我可提醒你小子,可别惹火烧身,小心人家老公找你算账。

赖正林叹口气:不说了,这才那到哪呀。还是先办正事吧!

(0525)广州市场 日 外

广州服装市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古振鼓与赖正林跟在陈小艺的后边,边看货边与商贩讨价还价。三个人似乎已经从昨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过都各自怀揣起了自己的想法。

三个人在市场上转着,不时在商贩摊位前挑选自己中意的商品,不仅有手表、女式提包等,还批发了其它一些货物,赖正林和古振鼓先用他们的钱付款。

在另一个商贩摊前,陈小艺一下子相中一款女式裤子:这批裤子你还有多少条?

服装商:还有30多条。

陈小艺:我都要了。一条多钱?

服装商:五块钱。

陈小艺:三块钱!

服装商:折个中,四块吧!

古振鼓:好了,三块五吧。行,我们就提货,不行我们再找别的商家。

服装商:好了,就算亏本了!

赖正林:“就是,生意大家一块做嘛。”对着古振鼓:“掏钱啊!”

古振鼓:前几批,咱俩都付款了,现在该她了。

陈小艺:多少钱?

服装商:105块啦!

陈小艺从自己的内衣处把钱掏出来,数了两遍:给,你数数吧!

服装商接过来钱,拿出一张朝天上望望,又用手把钱抖动着:你这是假钱!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陈小艺打懵了。她有点语无伦次:不---不能吧?

服装商肯定地:这钱真是假的!

古振鼓:不可能!前边我们都是拿着一样的钱付的款,这个咋能是假的呢?

赖正林:“就是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钱的给服装商:“你再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服装商拿着用同样的办法照了照:这个是真的!

古振鼓:那前面也不可能是假的。

赖正林:就是的,你这是有意刁难我们。

服装商对着闻声过来的工商人员:你让他们验验吧!

古振鼓正想拉着他们离开时,工商人员已经把假钞拿在手里了,重新验了验,坚定地:这是假钞!

赖正林:“不会的。”稍许,另一位工商人员拿着一台验钞机,把陈小艺拿出的钱一张张验了一遍:“假钞!”

陈小艺一屁股坐在地下,不知如何是好。

服装商贩前,工商人员和闻讯赶来的公安人员把他们三个人给控制起来了。

(0526)派出所 日 内

三个人被带到了派出所。

公安人员声色俱厉地:“靠那边蹲着!”古振鼓好像非常熟练似地率先蹲到那里。赖正林也跟着蹲在那里。陈小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公安人员指着陈小艺:你坐那吧!

古振鼓:也让我们坐那吧。

公安人员:老实呆着吧,你们谁是领头的?

赖正林指着古振鼓:是他!

古振鼓急了立马反指着赖正林:是他!

陈小艺也指着古振鼓:就是他!

公安人员对着古振鼓:起来,跟我进去!

古振鼓:为啥让我一个人进去呢?

公安人员:让你进去你就进去!

赖正林与陈小艺心惊胆战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古振鼓,互相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对方。

隔壁房间,公安人员正在审讯着古振鼓,不时传来他嗷嗷的求饶叫喊声。

赖正林与陈小艺看着不停从自己身边押过去的社会闲杂人员,惊恐失色。

一会的功夫,公安人员押着古振鼓过来了,公安人员指着古振鼓:你让他说吧。

古振鼓不停在打着自己的嘴巴: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

赖正林与陈小艺一头雾水。

公安人员:你们两个还被他蒙在鼓里吧,他跟你们是一起去见一个叫齐哥的吧?

赖正林与陈小艺异口同声地:是是是!

公安人员:这个齐哥本身就是一个惯犯,前两天才被我们抓着。他就是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你们赚钱的急切心理,让齐哥用假钞换取了你们的香烟。不过你们贩卖香烟也是一种违法行为,政府也是要坚决打击的。

陈小艺:那我们的钱咋办呢?

公安人员:让他跟你们立个字据,你们的损失全部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陈小艺:那太谢谢公安同志了。

赖正林:那他呢?

公安人员:你们先出去,他要配合我们取证,还要跟他的同伙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古振鼓:钱我一定给你们。公安同志你就放了我吧。

公安人员厉声:老实呆着。

赖正林:公安同志,我们是一起的,又是同乡,我们能不能带他一起出去?

陈小艺:就是的,公安同志,我们一起出来的,他既然已答应把钱给我们了,咋说我们也有责任,不该去贩烟,去挣那不该挣的钱。你们就行行好,把他给放了吧?

古振鼓:谢谢妹妹了,我一定把钱如数还给你。

几个公安人员在一起一商量:好吧,我们先放你回去,让你做证时你必须按时过来,要不然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古振鼓:是是是!我一定配合公安!

公安人员看看古振鼓:假钞全部没收了。

古振鼓:应该的!应该的!

公安人员:好吧,看你认罪态度挺好,给你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放你们一起出去。

陈小艺:谢谢,谢谢你们了。

(0527)小餐馆 日 外

古振鼓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粉丝,没多一会,满满一碗就所剩无几了,吃完,他抹抹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的谢谢两位了,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你们宽宏大量,我古振鼓也许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蹲着呢。”又转过头对陈小艺:“谢谢妹妹不计前嫌!”

陈小艺:好了,我跟正林商量了,咱们是一起出来的,都不容易,我们两人的那份损失就算了,不让你赔了”。

赖正林:小艺说的对,算了。

古振鼓扑通跪下,朝着他们磕了几个响头:谢谢你们救了我。

古振鼓一抬头,额头上已是白花花一片了,陈小艺与赖正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0528)县城车站 日 外

县城汽车站内一片繁忙,车辆和人群川流不息。从广州回来的班车终于进到了站内。陈小艺他们三个人从车上下来,爬上车顶大包小包往下卸服装。

古振鼓在下面接着:这么多服装,咱们一下子也卖不出去,不如让我先找个地方放一放。

陈小艺:那不行!广州这一趟你已经骗了我们,要说这些服装已经没的你的份了。

古振鼓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是受害者呀。

赖正林:要不是你,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麻烦。

古振鼓:赖正林你不要没有良心啊,要不是我,你们咋能到广州去贩卖服装呢?说不定你们现在还是庄稼地里的土老冒。

陈小艺:好了,都别争了,古振鼓你记着,这批货一是不会放到你那里;二是这批货赚的钱咱们三个平分,我不会多拿一分。

古振鼓:这个我信,这回我别的没有收获,就是结交了陈小艺这个朋友。

赖正林:谁跟你是朋友!

陈小艺:好了,就这么定吧!古振鼓你该干啥就去干啥吧,我和正林趁着这几天是集市,先到市场上把服装卖出一部分再说。

古振鼓:那你们说话可得算数啊。

赖正林:知道了!

古振鼓:不行,我要陈小艺表个态。

陈小艺:我已经说过了,你放心走吧!

古振鼓: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0529)县城市场 日 外

这是一条商贩自己组织起来、被工商局反复查封的自由市场,赖正林与陈小艺拿着一批衣服,跟着他人开始摆起了地摊。

赖正林拿着衣服吆喝道:快来呀,这是新从广州进来的出口转内销的服装啊!

陈小艺赶忙阻止他:你咋乱说呢?

赖正林:小艺,这年头你不知道,只有说大了,人们才能相信你,你要不吆喝着,谁买你的账?

陈小艺:那咱也不能说慌呀。

赖正林:嗨,这年头,货能卖出去,钱能挣回来就是本事!照你说的,你坐到这,一天卖不出两件来,喝西北风啊。再说了,你是借来的钱,人家还跟你要利息的,你靠什么去还人家呢?老老实实跟着我先学着游几趟水再说,省得你下水呛个半死!

陈小艺想了想点点头:那你把男式衣服穿上,我把女式衣服穿上,这样卖起来就更好了。

赖正林:好啊。我说我没有看错人吗,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陈小艺与赖正林把广州新款衣服一穿,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陈小艺,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陈小艺:快来看呀,新近广州来的最新款式女装。

赖正林:快来看呀,出口转内销的最时尚品牌男装。

陈小艺与赖正林的靓丽着装再加上一唱一和、响亮的吆喝声,倾刻间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他们的摊位马上被蜂拥而来的顾客所包围。

顾客甲:姑娘,你身上穿的多钱一件?

陈小艺:阿姨,你是给谁买的?

顾客甲:给我女儿。

陈小艺:那阿姨,你买这一件好了,这件款式新,价格也低,适合年轻人穿。

顾客四:那多钱一件?

陈小艺:阿姨,要一件七快,要两件十三块。

顾客甲:那我要两件。

顾客乙:给我也拿两件!

陈小艺:好的,阿姨们别挤。阿姨这里还有你穿的,要不你也试试。

顾客甲:那你给我也选一件。

陈小艺:好的,阿姨!你看这件怎么样,你穿上大方又洋气。

顾客乙:就是的。

顾客甲:那我就要这一件了。

陈小艺:阿姨,你共买了三件,我再给你优惠一些,三件合起来给我二十吧。

顾客甲:哎,这姑娘真好!

(0530)县城市场 日 外

市场路口,几个工商局的人员分别从两个方向赶来。

(0531)县城市场 日 外

看到工商人员,所有的商贩倾刻间四处乱跑。

陈小艺与赖正林一边赶快收衣服,一边随着人流跑去。

陈小艺眼疾手快,一溜烟便跑了很远。赖正林却拉在了后边,眼看就要被工商人员抓住,陈小艺又折过来,背着他的包裹,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往前跑。赖正林好像突然间有了一种力量,在陈小艺的带动下,两人很快摆脱了工商人员的追赶。当他们停下来急速喘气时,才发现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扣在一起。陈小艺第一次与一个自己男人之外的男人的手拉在一起,她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急忙松开手。赖正林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商贩甲看到了他们俩人:你们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生意呀?

赖正林: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商贩甲:做正经生意还用得着到处跑啊!

陈小艺:谁跑了?

商贩甲: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初学者。别装了,我在这条街上做三四年了,啥样子的人我没有见过。

赖正林:那我们可要向你学学了。

商贩甲:学啥了?两个字。一个是灵!工商什么时间来要知道火候。另一个是跑,要跑得快,不要让他们抓住了。

陈小艺:那要是抓住了呢?

商贩甲:顶多货物充公就是了。不过你们也得掌握分寸,尽量少带货物,这样就是没收了,损失也不大。噢,我看你们现在手上还有不少货,车站西边还有一条道,工商很少去,你们可以先到那条道上出出货,工商今天也就是摆摆样子,现在已经回家吃饭了。

赖正林:你说的是哪条道?

商贩甲:就是那条,看到了没有?一直走,到了十字路口向西一拐就到了。

陈小艺:谢谢你了!

商贩甲:说啥呢,谁让咱们都是同路人呢!

(0532)县城市场 日 外

县城的另一市场。

陈小艺与赖正林刚把服装摆上,马上就有顾客围了上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0533)县城市场 日 外

市场路口。

刚才还跟陈小艺和赖正林出主意的小商贩正领着工商人员向陈小艺他们摊前走来。

(0534)县城市场 日 外

陈小艺摊位。

商贩甲指着陈小艺:“就是这两个人!”转头对其中一个工商人员:“我这回可有立功表现了。”

工商人员:等抓着他们了再说你的事。

商贩甲:你可得说话算数,我的货扣的时间可不短了,你们让我协助抓人,我也给你们找到了,到时候可不能少了我的货!

工商人员:“啰嗦个啥,知道了!”说着五六个工商人齐头并进、一拥而上,朝陈小艺的摊位围去,那个小商贩见状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陈小艺与赖正林正兴高采烈地卖着服装,那几个工商人员已经来到了陈小艺摊位前。

其中一个人对着正在买衣服的顾客:闪开!闪开!

顾客一看是工商局的,马上躲得远远的。

陈小艺赶紧护着衣服不让收:你们干什么的?这是我的衣服!

工商人员从兜把掏出证件一亮:看到了吗?工商局的!你们无照经营,东西没收了!

陈小艺:凭啥拿我们的东西?

工商人员:“就凭这!咋了,还反了你们了。”说着强行把陈小艺的服装装上车,一溜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陈小艺坐在地下木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0535)县工商局 日 外

陈小艺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地蹲在县工商局门前。

赖正林又一次端着饭来到陈小艺面前:吃点饭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这样下去人会垮的。

陈小艺:死了才好呢,这样我也省心了,他们(指着工商局院内)也省心了。

赖正林:你说些啥话呀。

工商人员已经出来了几次,看到他们还没有走:哟,我说你这是咋回事吗。我们收了这么多的摊贩,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你不吃不喝给谁看哪?

陈小艺厉声厉色地:我给我自己看的!

工商人员:你给你自己看的,你到别处去看去,守着我们的门干啥?

陈小艺不甘示弱地:我才不稀罕守你们大门呢,要不是你们收我的东西,八台大轿抬我,我也不会来的。

赖正林给陈小艺使使眼色,想让她少说两句。

工商人员:“去去去!既然不稀罕就赶快走!”

说着就去拉扯陈小艺。这一拉不要紧,陈小艺蹲守一天的怨恨一下子迸发出来,她坐在地下蹬着双腿,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立即引来围观群众的同情。工商人员一看这架势,扭头便走,也不再理会她了。陈小艺从地下呼地站起来,突然把工商局的大门关上了,并把门上的锁锁住。

赖正林趁势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大家评评理吧,工商无故把我们的服装收了,到现在不还不说,还推骂我们,这还让人活不活了?还讲不讲理了?

赖正林的推波助澜一下子把矛盾的焦点再次引到工商局,人们本来就对工商局的一些做法不满意,这下子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众人甲:工商局的人霸占人家的东西为什么不还!

众人乙:还人家服装,人家一天都没吃没喝了,还让人活不!

众人丙:工商局的人太不像话了,啥作风吗?

工商局大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七嘴八舌的声讨声交织在一起。

(0536)县工商局 日 内

办公楼内的工商人员隔着窗户站在那里把门外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有的气急败坏,有的幸灾乐祸。

工商人员甲:唉,我说你小子咋惹了这么个女疯子?

工商人员乙:还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非要让捉一放一不可。

工商人员丙:那你捉别的不行,非要捉这个女人?

工商人员乙:谁想捉她了?要知道是这种情况,倒给我一百块我也不去捉。

工商局长:你们嚷嚷啥呢?

工商人员甲:昨天上午收的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没走,这会又把大门关上了,外面人越聚越多,都在说咱们的坏话呢!

工商局长生气到:看看你们办的这事,窝不窝囊。

工商人员乙:那局长你说咋办?

工商局长:赶快放人放货!

工商人员甲:那不处罚她了?

工商局长:还处罚个屁,你想让他们把我们都围死吗?

工商人员丙:快快快!局长说放了,你们还磨蹭个啥吗!

工商人员乙马上转危为安:放人放货了!放人放货了!

(0537)陈国华家 夜 外

陈国华家的门外处,一个小石墩,几只破凳子。

陈小艺贪婪地把一碗面条一个劲往嘴里扒拉。

陈国华:姐,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秋果拉了拉陈国华的衣角,意思是不让他再说了。

韦开来:妈,你就是咋了吗?

陈小艺:没事,开来,妈妈只是太累太饿了。

陈国华:开来,你跟中原进屋学习去,我看着你妈。

陈小艺:你看着我干啥?

陈国华:吃饭呀!

陈小艺:我吃饭还用你们看吗?

秋果:姐,不是的,我们是担心怕你吃不好。

朱中原:阿姨!

陈小艺:乖,中原,听叔叔的话,你们进屋去吧!

陈国华看着韦开来与朱中原进到了屋内,这才问起:姐,你这大包小包的,咋弄这么多衣服?

陈小艺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小点声,姐这是去了趟广州。

秋果大吃一惊:啥,姐你去广州了?

陈小艺镇静自若地:有啥大惊小怪的!

陈国华疑惑地:“这些衣服都是你在广州买的?”不等陈小艺回话:“姐,你从哪里弄的钱?这可得好几百块钱呢!”

秋果迟疑地:是啊姐,你这到底是咋一回事吗?

陈小艺不慌不忙地:好了,反正姐干的是正事,姐的钱来的是正路钱,你们放一百个心好了。

陈国华: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姐!

秋果:姐你说一下吧,要不我和国华始终放不下心。

陈小艺:姐做事你们还不放心。

陈国华:姐,放心是放心,但你总该给我们说一下,也好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秋果:再者,也好给两个孩子讲清楚。

陈小艺:哎,我可给你们讲清楚,不管怎样,不能让开来与中原知道这事,他们还是孩子,要让他们把学习的事情做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国华:那要是这样,你更应该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们,我们也好知道怎么给两个孩子讲了。

陈小艺犹豫了半天,才把自己去广州的前前后后给他们俩个讲了个一清二楚(镜头重现)。

陈国华听后惊讶地:姐,你真的了不起呀!

陈小艺:我可没啥了不起,只不过是让家里的穷日子给逼的。

陈国华担心地:姐,不管怎么讲,你要是真的做起服装生意,还是要正正规规把营业执照办下来,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做生意了,工商局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秋果:可我听说办证挺麻烦的。

陈国华:不要紧,咱们学校的学生,有家长是工商局的,找他们办应该能行。

秋果:对,这主意不错。

陈国华:“姐,你先回去,办证的事我跟秋果来想办法,既然姐都敢跑广州了,我们办个执照还是有这个关系的。不过你回去,得先找一找你们的村支书。”

看陈小艺不太明白,秋果解释了一下:“姐,就是让支书开个证明。”

陈小艺信心十足地:这个我想比过去好办些,不管咋说,中原吃住都在你们这里,学习上也没有让他们多操心,我这就回去先跟小丽讲讲。姐这次出来还是靠人家给帮助的。

陈国华:既然他们钱都肯出了,我想,让韦支书开个证明应该不难。

陈小艺:姐这就回去找他们。

陈国华:姐,晚上就住这好了。

陈小艺拍了拍肚子:我也吃饱了,还是得先回去。

陈国华:那姐路上要注意安全。

陈小艺:放心吧!

(0538)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带着买的物品走了进去,朱中水刚好从屋里出来。

陈小艺上前拉住她:来,中水,阿姨专门给我们的中水带了一条花裙子。

韦丽花一看惊羡着:好漂亮的裙子呀,这是在哪里买的?得不少钱吧?

朱中川也凑了过来嘟嘟囔囔地:阿姨!

陈小艺把一把水枪从包裹里拿出来:这个给中川。

朱中水:阿姨,我也要枪。

韦丽花:女孩子哪有要枪的?带弟弟去外边玩去,妈跟阿姨还要说话呢。

韦巴达和兰春妮走了出来,看到陈小艺颇感意外。

韦巴达:哟,小艺回来了,这次出去还顺利吧,我看你的收获不小嘛!

陈小艺:“都是托韦叔叔的福。”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块电子表:“这个是给韦叔叔的,你看兴用不兴用?”

兰春妮高兴着接过来:兴用!人家小艺就是有眼光,一看带这东西就知道了。

陈小艺:“兰姨你又在夸我了。”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一条丝巾:“这个是给兰姨的!”

韦丽花:好漂亮的丝巾呀,也给我一条!

韦巴达:还能少了你?

陈小艺:“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说着把包裹一下子塞到韦丽花的怀里。

韦丽花高兴地从包里拿出一身运动装,一款女式电子表和一条鲜艳的围巾:我的妈呀,你是不是发财了,咋给我带这么多的东西?

陈小艺:看你说的,我这次之所以能出去,还不是韦叔叔把钱借给了我,要不是我往哪里去买了卖,卖了买。

韦巴达:哎,我说陈小艺,你该不会是投机倒把吧?那可是犯法的事呀!

兰春妮:老头子看你说些啥话。

陈小艺:韦叔叔的担心也是对的,不过请韦叔叔放心,我陈小艺就是再胆大也不会做出犯法的事来。不过---

韦丽花:不过啥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韦巴达:有啥事你就说吧!

兰春妮:是呀,孩子,你有啥事就说吧。

陈小艺正准备直接说出来,突然一想就卖了一个关子:我来之前,专门去看了开来与中原,他们现在的学习都可好了。

韦丽花:这还不得靠人家国华与秋果的照顾,这跟咱们给小艺借点钱真是不能比的。

陈小艺:说啥呢?小丽,我们家上上下下哪一点不是靠韦叔叔的关照,我爸都说过多少次了,让我干啥事先给叔叔说说。

兰春妮:这是你心眼好,你韦叔他心里有数。

韦丽花:是的,我爸只要当一天支书,就会给咱们办一天的事。

韦巴达:这孩子说些啥话,我当支书是给政府干事的。

陈小艺:是的,都是我不会说话。

韦巴达:有啥事你就说吧,咱们又不是外人,别绕圈子了。

韦丽花:爸!

陈小艺:韦叔叔说的对,那我就直接说了。

韦巴达:说吧!

陈小艺就把去广州和回到县城卖服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镜头重叠出陈小艺去广州的辛苦和初次做生意的不易)。

韦巴达若有所思地:噢!

陈小艺:韦叔叔,我这次来来往往算是清楚了,咱们干事就像你说的那样,还得守规距,按国家的要求去做,这样生意才能做久,也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

韦丽花:爸,你就帮帮小艺吧,不就是开个证明吗?

兰春妮:小丽,你也让你爸好好想想。

韦巴达思索一会:要说这事大吧它也是一件大事,但不管咋说,这个忙我肯定是帮的。

陈小艺:那就谢谢韦叔叔了。

韦巴达:不过---

韦丽花:不过啥吗?爸!

韦巴达:这开个证明好办,但到了县里,具体办的话可还得一段时间。

韦丽花:那爸你想想办法。

兰春妮:是呀,老头子,总不能让小艺那一大堆服装霉到家里吧。

韦丽花:就是的,妈都说了。爸!你会有办法的。

陈小艺:我弟也说了,学校里有工商局的学生,他可以找找人,托托关系的。

韦巴达:现在托关系不给人家送点,哪能那么好办的?

陈小艺:这个我懂韦叔,只要是花钱的事先记在我陈小艺头上,我跟借叔叔的钱一块还。

韦巴达一听,把大腿一拍:中!我明天就去趟县里,先把县里的执照办下来,咱们乡里的就好办多了。

陈小艺:谢谢韦叔叔了。

韦丽花扑上去搂着韦巴达的脖子:还是爸爸好!

韦巴达转过头来,朝着兰春妮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0539)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一推门就看到韦巴邑与刘淑贞两个人一脸生气的模样:爸妈,你们这是咋了吗?

刘淑贞:村里都传遍了,你到现在还瞒着我们。

陈小艺有意表露出毫不在乎地样子:我当是啥事呢。

韦巴邑目瞪口呆地:啥事有这大呀,咱们家祖祖辈辈的老实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让人家戳过脊梁骨。现在可好了,全村人都在说咱们家呢。

刘淑贞:孩子,咱们天生就是种地的,别想这想那了,让人家笑话咱。

陈小艺:爸妈,谁爱笑话谁笑话去,咱们又不偷不抢的,靠咱们的劳动过日子,谁爱说啥让他说去。

刘淑贞:小艺呀,你是不知道啊,人家说你被工商抓住关了起来。这还了得呀?

陈小艺:妈,那不是关,是我跟他们讲理呢。

韦巴邑:你咋能跟政府的人讲理呢?

陈小艺:爸,咱咋不能跟政府讲理呢,咱又不是做了啥坏事。

韦巴邑气愤地:“叫政府关了还不是坏事!”说着又咳漱起来了。

刘淑贞:老头子你别急。

韦巴邑气急败坏地:我能不急吗?这丢人现眼的,让我以后咋见人去!

陈小艺:爸,我还是那句话,咱不偷不抢的,谁想咋说就咋说去!

刘淑贞:小艺,你咋能这样对你爸说话呢?

陈小艺:妈,我不是针对我爸的,我是针对村里爱管闲事的人!

韦巴邑:人家也是好意。

陈小艺:爸,他们是别有用心。

刘淑贞:那你去支书家咋说?

陈小艺:人家韦叔叔还支持咱呢。

韦巴邑满脸疑惑的:是真的吗?

陈小艺:我还能骗你们吗?

刘淑贞:要是人家支书都说行,那政府肯定也说行。

韦巴邑:唉,你再好好想想,咱们家就是种地的,别再想别的事了,好好过日子吧。

陈小艺:爸妈,你们先睡吧。

刘淑贞:那你呢?

陈小艺:我先看看两个孩子。

刘淑贞:早点睡。

陈小艺:知道了!

(0540)韦庄小卖部 日 外

柳艳娜一看到陈小艺,一改过去漠不关心的样子,一下子热情起来:哎哟,是小艺,你这么早去干啥?

陈小艺:家里的地荒了不少,我得去看看。过会还要到乡里去!

柳艳娜:哎哟,现在去地里还早着呢,到我这里坐坐吧。

陈小艺不动声色地:有啥坐的。

柳艳娜不停地追着:哎哟,你就过来坐坐吧,你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陈小艺故意生气地:柳嫂你要说这,我更不敢过去了。

柳艳娜: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平常里挺会说话的,咋一见你就不行了呢。快过来吧,我本想去你家的,可又怕你公公婆婆不高兴,惹他们生气,所以呀也就没有过去,这不正好,你过来咱俩好好唠叨唠叨。

陈小艺实在是没有心情,可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好吧!

柳艳娜把凳子当着陈小艺的面用袖口擦了擦:你坐这儿!

陈小艺故弄玄虚地:柳嫂的店开得可好。

柳艳娜:小艺你这是讽刺我哩。你看看咱们这个村都是穷光蛋一片,买个盐还掂量过来掂量过去,女人买张纸还嫌贵呢。

陈小艺:你这不是说我吗,我也就那两天多的时候用两张。

柳艳娜说着朝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看我这张嘴,净说没有用的话。

陈小艺:好了!好了!你今天这样让我可有点受宠若惊了。

柳艳娜:看你说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咱们村里的女人不一样。

陈小艺:有啥不一样的,长了三头六臂?

柳艳娜: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看嘛,你这次一声不吭地干了件震动全村的大事,让全村人对你刮目相看。

陈小艺:看啥呀,还不是瞎闯荡,一分没有赢利,倒落了个坏名声。

柳艳娜:小艺你可别这样说,咱全村人哪一个敢像你一样去广州,就是到乡里去,扳着指头也数不出个一二三来。

陈小艺:不过,柳嫂你放心,我这次去广州算是大开眼界了,啥样的事我都经历了,啥样的人物我也都看到了,咱们村里就是太封闭了,外边的世界咱们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啥事都是支书传达的,要是咱们村里有几个像你这样有眼光的人合在一起那可不得了,肯定能干大事的。

柳艳娜一拍大腿:哎哟,自打你来咱们村,我都说这个村里只有小艺你能干成事。你看吗,不靠男人一个人把房子给盖了起来,这在咱们村里人中想都不敢想的。

陈小艺:那还不是柳嫂你们的帮助。好了,柳嫂,我先到地里看看,一会还得去趟乡里,回来咱们再聊。

柳艳娜:哟---你别着急走吗,我还有事没有跟你说呢。

陈小艺:啥事吗?

柳艳娜:我也想加入你的行当!

陈小艺:我有啥行当吗?

柳艳娜:就那个买卖服装的事。

陈小艺:那你不经营这小卖部了?

柳艳娜:经营还是要经营的,要不我那一口子吃不上饭又该叫唤了。

陈小艺:那你咋个加入法?

柳艳娜:你不是缺钱吗?我也借给你些,利息比支书的要低。

陈小艺心里暗暗窃喜,表面上故意表露出无所谓的样子:柳嫂,我现在手头也不太缺钱,等我确实需要的时候再来借吧。

柳艳娜:哎,我说小艺,是不是看不上你柳嫂的钱呀?我这可也是一分一分挣来的。

陈小艺:那你说的支书的钱就不是一分一分挣来的?

柳艳娜:我可没有说,你可不能乱说。

陈小艺:看吧,柳嫂,心虚了吧?

柳艳娜: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这里有钱让你也拿去用用。

陈小艺:用用可以,咱们合在一起做就行了。

柳艳娜:咋个做法?

陈小艺:盈了咱们皆大欢喜,亏了咱们也不互相埋怨。

柳艳娜:这要说是好,可万一亏了呢?

陈小艺:大家立个规矩,事先说好,到时候是亏是盈咱们谁都认了。

柳艳娜犹豫了一下:小艺,到时候你可别吭你柳嫂啊?

陈小艺: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柳艳娜七上八下的:不是的!不是的!不过这可是我一生的钱了,不会打水漂吧?

陈小艺:你说呢?

柳艳娜语无伦次地:不会的!不会的!小艺肯定能让我的钱生钱的!

(0541)县城市场 日 外

在没有执照的日子里,陈小艺挎着包裹,更加小心地东奔西跑着卖服装,不停地被工商人员赶得处处跑着、躲着、藏着。

(0542)陈国华家 日 内

陈小艺接到弟弟捎来的信,迫不及待、忐忑不安地来到陈国华的住处,一声不响地推开门。

陈国华见姐姐进来,便直奔主题:“姐!执照的事---”话没说完,就被陈小艺打断:“你不要说了,姐啥都知道了,老天爷不让咱们做的事咱们就是想做也做不成。”说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遗憾的眼泪。

陈国华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瞬间明白了,他连忙转过身去,拿起一张纸来,在陈小艺面前一晃:姐,你看这是啥?

陈小艺急忙接了过来:“营业执照!”顿时,陈小艺又破涕为笑,陈国华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陈国华:姐!姐!姐!

陈小艺激动地:姐这是高兴啊,姐这是高兴啊!

(0543)乡镇集市 日 外

拿到营业执照后的陈小艺名正言顺地在镇上摆起了地摊,更加大胆地开始卖从广州倒腾来的衣服。她的摊前顾客盈门,来来往往异常热闹。

顾客甲:哎,我想挑一件兰格花衬衣。

顾客乙:哎,我就要你身上穿的那件!

顾客甲:那我也选你身上这一件算了。

顾客乙:你看你身上穿的这件就是好看!得多少钱呀?

陈小艺:我这一件是从广州进来的,是出口转内销的货。

顾客甲:啥叫出口转内销?

顾客乙:就是呀!这是啥意思?

陈小艺:妹子,这是一种商品,是一种专门针对外国人生产的产品,外国人用不完了,这才拿回到国内销售,一般在大城市才能见得到。

顾客甲:那咋会跑到咱这儿来了?

陈小艺:是我专门去跟人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好说歹说才给我批了这么十几件。瞧!也就剩下了这七件了!

顾客甲:那你赶快给我拿一件。

顾客乙:也给我一件。

陈小艺:要啥颜色的?

顾客甲:就要你身上穿的颜色!

顾客乙:对,就要你身上穿的这一件,一模一样的。

陈小艺:好好好!

陈小艺忙着找钱装衣服,又有好几个顾客来到摊位前问这问那。她回头时,三个男人已经齐刷刷地站在了面前,看着这三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样子,顾客吓得纷纷离去。

胡翎伟:我也要一件你身上穿的。

苟自同:我也要一件!

孙晨熙:我也要一件!

陈小艺一看来者不善:没有货了!

胡翎伟:她们咋有货?

苟自同:就是呀!

孙晨熙:是不是不想卖给我们哥仨了?

苟自同: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陈小艺针锋相对,毫不示弱:没货就是没货了,咋了吗?

孙晨熙:“咋了?不咋!”说着三个人用力把货摊掀了个底朝天。

陈小艺一看自己好生生的摊位被三个不相识的人给砸了,不知道哪来的一鼓劲,朝着他们三个人猛扑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胡翎伟他们三个人原本以为陈小艺像其它摊主一样,会坐在地下大哭起来,然后求他们手下留情,没想到她竟然一下扑向了他们,四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0544)乡镇集市 日 外

与陈小艺一起做服装生意的人一看到这边打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抱着同情的心,还有的看不过三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在一旁抱打不平。

围观者甲:太不像话了,三个男人打人家一个女人。

围观者乙:咋不报案呢?

围观者丙:已经报案了!

(0545)乡镇集市 日 外

四个人扭在一起的时候,赖正林正好从县里回来,一看到这情景,二话没说,冲了上去。朝苟自同脸上就是一拳,紧接着一脚又踹在了孙晨熙的肚子上,疼得他嗷嗷直叫。这边孙晨熙一看两个同伙被打成这样,顺势拿起一根木棍,乘着赖正林不注意,一棍打在了赖正林的脑袋上,顿时鲜血直流,围观人群一下乱了起来。

围观甲: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正说着,派出所的干警赶到,及时制止了这场械斗。胡翎伟、苟自同、孙晨熙被公安干警带走。

赖正林在陈小艺的搀扶下去了乡卫生院。

(0546)乡卫生院 日 外

陈小艺用自己的手帕一直捂着赖正林的伤口。赖正林虽然吃了亏,头上也流了血,但看到陈小艺心急如焚的样子,内心却感到了一股股暖流。

(0547)乡卫生院 日 内

一个女医生看了看赖正林的伤口:打什么架嘛?看看你的伤口,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

陈小艺:不是我们打人家,是人家打了我们。

女医生:不管谁打谁,反正都是打架。

陈小艺正欲上前讲理,被赖正林拉了住:好了,医生,你赶紧给我包扎吧!

女医生:着啥急嘛,打架时就没有着急,现在着急了不是?

陈小艺:哎!我说医生,你分个青红皂白好不好,明明是他们把我们打了,你反过来还说我们不是。

女医生:人家打你了,你们的手干啥去了?有理就这样让人家打吗?

陈小艺气得说不出话:我---

赖正林:小艺,咱们不说了,先让医生看看吧。

女医生:你们是两口子吧?

陈小艺脸上顿时红了起来,赶忙解释:不是的!我们是同学。

女医生:傻子才信呢。不是两口子会这么卖命去挨打?我看是神经有毛病。

陈小艺气愤不过:你才有病哪!我找你们院长去!

女医生:去吧,让院长也看看这出英雄救美人的戏是真还是假。

陈小艺气愤又无可奈何地:我---

赖正林:医生,你总得先给我治疗吧,这不会有啥问题吧?

女医生:放心吧,我不在治着吗?

正在这时,孙晨熙进来了,一看到医生:婶子,你赶快给他们包一下,派出所那边要让他们去录口供呢。

女医生一听孙晨熙叫她婶子,脸立刻红了起来。

陈小艺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和他是一伙了。

女医生尴尬地:我可不知道是他们跟你们打的。

孙晨熙乞求道:婶子,你就好好给他们看看吧,我们这次可是栽了。

女医生:你咋出来叫他们呢?

孙晨熙:是我要求了,派出所的同志让我过来跟这两位大人好好通融通融,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先打人又抢东西。

女医生:派出所还没有问呢,你可自己承认了。

孙晨熙:人家围观的人都把我们给指认了。

陈小艺:这叫恶有恶报!

孙晨熙:婶子,你还不赶快给两位包好了?

女医生慌忙地:好好好!你们两个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0548)派出所 日 外

陈小艺与赖正林刚一进镇派出所,就看到了楼梯间的下面一个用铁栅栏围起来关押犯人的地方,迎面而来的发霉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

铁栅栏里关着胡翎伟、苟自同。孙晨熙刚一进院里,便也被关了进去。

赖正林在陈小艺的搀扶下来到派出所。

陈小艺第一次看到这些,心里产生很大的触动。

胡翎伟、苟自同与孙晨熙眼巴巴地看着陈小艺,脸上充满一种愧疚与期盼。

(0549)派出所 日 内

干警把陈小艺与赖正林带进屋内:你们坐吧,刚才我们分别对围观的人员进行的询问,责任不在你们这一方,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0550)派出所 日 外

铁栅栏里。

孙晨熙:这次咱们哥仨可惨了。

苟自同指着胡翎伟:都是你,我说这个女人不好惹,你偏说要摸摸老虎屁股,这下可好了。

孙晨熙:我看这回咱们弄不好三个人都得坐牢。

苟自同:有那么严重吗?

孙晨熙:看看那个男人就知道了,缝了10针呢!

苟自同:不会吧?

孙晨熙:我婶子缝的,我亲眼看见的。

苟自同:完了,这次算是全完了。我让你们动手轻一点,你们不听,照死里打,这下可好,牢是坐定了,弄不好还会判个几年。

孙晨熙:胡哥,你咋不吭声呢?

胡翎伟:我能说啥,现在就看人家两个人了,他们要是咬着咱们不放,那咱们只能认栽了。

苟自同痛哭流涕地:那不就彻底完了吗?

孙晨熙:我妈还说让我过几天去县里,找个事儿干干呢。

胡翎伟:现在就听天由命吧。

苟自同:都是你,要不是我们俩也不会惹这么大的祸。

孙晨熙:不要再埋怨了,咱们好好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吧。

苟自同:咋个宽大法吗?

孙晨熙:最好的结果是判咱们个缓刑。

苟自同:那不是还要判吗?

孙晨熙:那总比坐在牢里强吧。

苟自同:胡哥你说呢?

胡翎伟:最好是晨熙说的结果了。

苟自同:那咱们还不去向人家求情?

孙晨熙举着手铐:你说去就去了?

三个人正在相互埋怨,陈小艺与赖正林和公安干警一同从屋里出来。

苟自同一眼看到陈小艺就扑通跪下:“姑奶奶,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小人一般见识,我们不懂事,惹你生气了。”说着朝自己脸上打了起来。

孙晨熙:这次都是我们的错,你让我们赔偿我们就赔偿,多少钱都行。

苟自同:公安同志,我们认罪。

公安干警指着胡翎伟:怎么不见你表态呢?

胡翎伟:干警同志,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是主谋,是我让他们下手的,你们要判就判我一个人吧。

苟自同:就是的,你看到了吧,我本来是出来帮家里买东西的,一不小心让我这大哥给招来了。我还小着呢,公安同志,求求你关我几天,别判我行吗?

胡翎伟:干警同志,他说的对,就判我一个人吧,我认罪了。

孙晨熙:“我们打人家都不对,我们都认罪了。这位大哥的医疗费我们全包了,钱不够,我妈那里还有,我们真的包了。”说着,抱头痛哭起来。

苟自同始终跪着不起来。

公安干警: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起来吧。

三个人乖乖地站成一排。

公安干警:你们听好了,就你们犯的事,已经造成了中度伤害,按照法律规定,至少也得判个三年五年的。

苟自同一听又扑通跪下,正欲哭时,被公安干警吆喝住:好了,别装孙子了,早干啥去了?

公安干警:我告诉你们,这是我干干警以来第一次遇到,人家不再指控你们了。

胡翎伟惊讶地:你说啥?

公安干警:不指控你们了。

胡翎伟:那就是我们没罪了。

公安干警:“罪是有罪,只是对方不追究了。”说着把铁栅栏打开:“你们走吧!”

苟自同弄不明白:我们干啥?

公安干警:回家!

孙晨熙:这不是做梦吧?

公安干警:快滚!

苟自同:大哥,咱们可以回家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胡翎伟转身对着陈小艺和赖正林:“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说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0551)派出所 日 外

陈小艺与赖正林刚从镇派出所里出来,就被苟自同、胡翎伟、孙晨熙围了上去。

陈小艺:你们咋还不回去?

胡翎伟:我们哥仨商量好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们三个人跟你干吧,我们说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宽宏大量的人。

陈小艺:我是啥人吗?

苟自同:是我们的再生妈。

孙晨熙:不,是再生父母。

胡翎伟:反正是我们佩服的人。

孙晨熙:姐,就收下我们吧。

陈小艺看了看赖正林。

胡翎伟: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碍事的。

陈小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赖正林:你们胡说些啥?我跟陈小艺是同学。

胡翎伟:哎,是同学!是同学!

孙晨熙:姐,让我们跟你干吧,我算是服了,你卖服装那是一套一套的,为人那比我们哥们强百倍。

陈小艺:那你们可别后悔。

胡翎伟:“哪能后悔呢,一辈子跟姐姐了。叫姐姐。”三个人同时抱拳:“姐姐!今后愿与姐姐同甘共苦!”

陈小艺:好!咱们既然在一起,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陈小艺说到做到,只要是大伙的事,就是我陈小艺的事,大家有困难想办法解决,但决不允许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胡翎伟:姐姐,放心好了。

陈小艺沉思片刻:那胡翎伟与苟自同你们在乡里干,孙晨熙在县城干。

苟自同:我也想去县城干。

陈小艺:还听不听话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听话!

(0552)韦巴邑家 日 内

劳累过度的陈小艺一下睡到天亮。

陈小艺睁开眼:爸、妈,你们咋也不叫我一声,这都啥时间了?

刘淑贞心疼地:看把你累成啥样子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二短的,咱这家咋过呀!

陈小艺:“妈,看你说的。”说着从床上嗵地跳了下来,吓得刘淑贞后退了几步。

刘淑贞:哎哟,你可小心点吧。

陈小艺:“没事的,妈,我就是让你看看,我身体好着呢!”说着贴近刘淑贞的耳根:“要不我再给咱们韦家生个男娃。”

刘淑贞:还生啊!咱哪能养得起呀?再说了,你就是想生,向前这个狗娃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你一个人咋生?

陈小艺:那咱想要了就让他回来。

刘淑贞:真的?

陈小艺:真的,你说吧,我一会就去柳嫂那儿打电话,告诉他我要生娃,这次他要不让,他以后也别想回了。

刘淑贞:我的娃,我知道,他不会听咱们的,他哪把咱们当成一回事了,收麦就不回,现在肯定更回不来了。

陈小艺:那就看妈妈的决心了。

刘淑贞:小艺呀,你是不是在哄妈高兴啊?妈知道,现在就是咱想生,也生不了,你没看乡里的人,他们看得多紧,听说前几天村头韦老头的女儿,躲到家里还是让人们拉走给做了。

陈小艺:他们不是人,都七个多月了,还把人家给做了。

刘淑贞:所以呀,小艺,咱们把开来他们三个娃弄好了,长大就行了。

陈小艺信心百倍地:咱们不光要咱们的娃身体长好,还要有文化,不能再让他们像咱们这两代,只知道吃饭、种地。

刘淑贞:别想那么大,咱天生就是种地的人,你自己看看,就盖了那几间房子,把你累成啥样子了,要不是盖房子拖欠的,你能去外边没天没夜地跑?

陈小艺:还能让人家满村子的人风言风语说闲话?

刘淑贞:你咋知道呢?

陈小艺:妈,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村就是这个习惯,成堆的人守着这巴掌大的地方说来说去,要是有一个人到外边去走走,就说三道四没完没了。我说的对不对?

刘淑贞:对是对,这都是村子里上百年的老习惯了,改不了。

陈小艺:就是的,谁改了,谁就是不忠、不孝、不良。

韦巴邑在里屋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刘淑贞:老头子你就不会忍一忍?

陈小艺:妈,我爸他咋能忍呢?要是搁到咱,说不定比爸咳嗽得更厉害。

刘淑贞:药他也不吃。

陈小艺:咋又不吃药了?

刘淑贞:你问你爸吧。他老说没钱没钱的。

陈小艺: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就是再没钱,我爸的药也不能断。

韦巴邑在里屋上气不接下气地:那欠人家盖房子的钱就不还了吗?

陈小艺:爸,盖房子欠人家的钱咱肯定是要还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有的钱咱就是不吃不喝也得还,有的钱咱向后拖一拖再还也不迟。

韦巴邑从里屋里出来,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

刘淑贞:我给你拿药去。

韦巴邑:我不吃!

刘淑贞:你看你哪像个当家的样子?动不动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陈小艺:妈,你别说我爸了。我出去的时候咋给你说的,让你专门照顾好我爸。

刘淑贞生气的样子:你们都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得下地,我得喂猪喂鸭喂鸡,得给两个孩子做吃的,这上上下下的,转一下,一天就过去了。给你爸熬药,他一气就把药罐子摔了,我这是里外不落好。

陈小艺:妈,我没有说你不好。

刘淑贞:那你说谁吗?就咱们仨在。

陈小艺:妈,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我爸。

韦巴邑:这不怪小艺,她为咱们韦家已经是尽大力了。

刘淑贞:我可没有责备小艺一点,我是说咱们这家就是这个样子,你说咋办?

陈小艺:爸、妈,咱们外边有向前呢?家里有我呢,咱们现在还有了营业执照,还能去卖服装。咱们就是命硬,咋了?咱们韦家这辈子就是要出人头地!

韦巴邑与刘淑贞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这个他们认为老实又有想法的儿媳妇。

(0553)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得知陈小艺抛头露面,感到自己没有尽到男人的责任,与朱六夫商量一块回去探家。

韦向前明知故问: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婆的事?

朱六夫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啥事?

韦向前:别跟老子打马虎眼。

朱六夫:看你说的,你就是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呀。

韦向前:你非要让我把话挑明?

朱六夫:啥话你说吗?

韦向前:我老婆去广州倒腾服装的事,你不知道?

朱六夫:哎呀,我以为啥惊天动地的事呢,原来是陈小艺去广州倒腾服装,这算啥事吗。

韦向前: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朱六夫:哎,我说韦队长,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老婆在家干了这么个大事,你连知道就不知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还有理了,你了解你的家吗?你还关心他们吗?

朱六夫的几个连问让韦向前陷入了愧疚之中。除了队上井上的事,别的他可真没有考虑过。

朱六夫: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韦向前猛然醒过劲来: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我是没有关心老婆和家里的事,可让你当个队长看看,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朱六夫:我才不跟你一个样哩。当队长咋了?给老婆多打两个电话难道就不行吗?问问家里的情况难道就没有时间了吗?

韦向前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朱六夫:你也该回去看看了,有两年多没有回去了吧?也不是我说你,你每次回去都干啥了,不就是回去让老婆怀孕生娃吗,你除了这个还能干啥?

韦向前:你不是也是这样吗?

朱六夫:我以前跟咱们队上的人是一个球样,要老婆就是为了生娃,传宗接代。现在我思想解放了,要老婆也应该会享受。

韦向前:你享受个球啊,你跟老子卖起乖来了,老子不批假你能回去个球。

朱六夫:老子才不承你这个情哩。你又不是单批我一个人,队上的人你每年都批完了,可你自己呢?整天就会说离不开,我看你是没有把家放到心里去,整天就想着工作,想着全队的人,你要是能拿出一丁点儿时间,来照顾照顾你们这个家,那还能逼着陈小艺去广州倒腾服装吗?

韦向前低头不语,稍许:唉,我是该回去看看了,开亚长的啥样子我都不知道。

朱六夫动情地:队长,你真的该回去看看了,看看嫂子吧,她真的不容易。

韦向前:可咱们马上又要搬新井了。

朱六夫:这新井是上不完的,上完了还要咱们钻井工人干啥呢?

韦向前:“说是那么说,下口新井是一口探井,郑指挥长可重视了,我听说光给咱们崔指挥就交待了好几次呢。”稍停:“那你看呢?”

朱六夫:我不看,但有一条,我要彻底给你讲清楚。那就是不论陈小艺做任何事,你都要理解,这个女人为了你们韦家可真的不容易。

——第五集完

第六集

(0601)韦巴达家 夜 外

韦巴达家的院子与众不同。地面是用一种农村不常见,足足有十公分厚的青砖铺设而成,在正房的两侧搭建了两个凉棚,专门用作夏天乘凉的。棚子下面是用青石制作成的石凳石桌,院子四角是四棵足有二十公分粗的柿子树,上面挂满了柿子。

为了这院子里的设计与摆设,韦巴达可没少操心,专门请来风水先生,综合他们的意见,制成了时来运转石桌与石凳,种上了象征事事如意的四棵柿子树。你别说,自从这座宅子建成以后,韦巴达家还真是事事顺心如意。

每当夏天来临,一家人便围坐在石桌前喝水、聊天,外边来的人,也时常坐在这里向韦巴达汇报工作。

天色已晚,韦巴达把挂在棚子中央的四盏吊灯打开,顿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兰春妮与韦丽花像往常一样围着石桌悠闲自在地喝茶。

韦丽花看看家里的气氛比较好,就趁机把陈小艺还地一部分钱拿了出来。她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钱:爸,这是小艺还给咱们家的一半本钱。

韦巴达接过来数了数,拿着钱朝自己的手心里拍了拍:“利息呢?”稍许:“陈小艺现在长本事了,听说在镇上雇了两个男人,还带了一个男人去县里一块干呢!”

韦丽花生气地又从另外右边口袋里掏了出来:“在这那!”说着朝桌子上头使劲一甩,“通”的一声,震得茶碗里的水溅了出来,把利息钱也给弄湿了,韦巴达急忙拿起来吹了吹,用袖头抺过来抺过去。

兰春妮看不过眼:你这孩子咋跟钱过不去呢?

韦巴达:她是脑子进水了。

韦丽花气一打一处来:我就是有病,脑子也进水了,咋了?

兰春妮:这好好的,你又犯的哪门子邪呢?

韦丽花:你问我爸!

韦巴达:有啥子好问的?借钱还钱,这是天经之义。

韦丽花:那你咋不说那么高的利息呢?

韦巴达指着韦丽花的头: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当初陈小艺家是一分钱没有,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你,你又在我和你妈面前磨叽过来磨叽过去的,非要让我们借给她钱,借钱时咱们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她长本事了,又给我们讲价钱来了,她有本事就连本带利一次还清,那咱们以后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了。

韦丽花不依不挠地:你以为人家还不起呀!

韦巴达:那就还吧,我还真不想成天担这个心呢,你回头告诉她一声早还大家早省心。

兰春妮:好了,小丽,你爸不也是为了你和这个家好吗,你看咱们也是一大家子人,这每天的吃喝哪一样不掏钱呀?终归又不比从前,还不时地有人“接济接济”咱们家里。

韦巴达又把矛头指向兰春妮:老婆子你说这话好像咱们从前就是靠别人接济过日子的。你们都把这些年的事抖搂抖搂,我韦巴达为了咱们家那是呕心沥血,为了你们老朱家那也是煞费苦心,到头来你们在背后嘟哝我起来了。

兰春妮: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韦巴达:那你是啥意思呢?

韦丽花:我妈啥意思也没有,就是说现在咱们家干啥都得自己掏腰包,钱不够用了。

兰春妮:还是娃理解得快呀。

韦巴达:好了,我也不跟你们成天唠叨了。她陈小艺有本事就是挣座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

韦丽花:那爸,现在不是还有点钱,余下给小艺。我把这个钱当作一个投资进去,这样我也能跟小艺去广州一块儿做生意了。

兰春妮:这哪成啊?

韦巴达:就你这样,人家把你卖吃了你都不知道是咋回事,还做啥生意?老老实实待着吧,省得风言风语让人受不了。

韦丽花:有啥风言风语的呢?

韦巴达: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

韦丽花:我就是不知道吗?

韦巴达:村里的人,十个有八个都知道!

韦丽花:知道啥吗?

韦巴达:他陈小艺不干不净的事!

韦丽花:人家咋了吗?

韦巴达:咋了?一个女人跟一个没有成家的男人天天泡在一起,东奔西跑的,一会儿去广州,一会儿去县里,乡里都传开了。

韦丽花:那是他们在侮辱人家小艺。

韦巴达:侮辱她,咋不侮辱你呢?

韦丽花:我又没有去广州!

韦巴达:这不就对了,你要是去了,你爸这张老脸咋到乡里去见人呢?

韦丽花:爸,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兰春妮:这又不是你爸说的。

韦巴达:听见你妈说的了吧?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大家说的,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0602)广州市场 日 外

陈小艺在与一个个商户谈判。

一个人把大包大包的衣服装上客车顶部。

与司机已经很熟悉的样子。

(0603)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小艺满头大汗地接过陈国华递过来的开水,咕嘟一气喝个底朝天。

陈国华:姐,你慢点。

陈小艺:姐实在是太渴了,从广州到县城,一路上连一滴水也没有喝,你说姐渴不渴?

秋果:姐,现在咱们县都有到广州的客车了。

陈小艺:前两个月就开了,现在到广州方便多了,不用来回倒车了。

陈国华:还是改革开放好啊!

秋果:就是的!

陈小艺:国华,你和秋果可不要胡思乱想啊!

秋果:我们就是想也学不出姐姐样子来。

陈小艺:这都是逼的。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会想着到广州去呀!要不是欠账还钱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也没有胆一个人去倒腾服装啊!

秋果佩服地:姐姐能想,也敢干,要是国华有你一半的胆量就好了。

陈国华:你觉得我不敢像姐姐那样去闯世界?

秋果:那明摆的嘛。

陈国华:那好,我也向姐姐学习,辞职跟姐姐跑腿去。

陈小艺:那可要不得,你可不知道这外边的事多难办呀,姐姐有的时候一个人无助时,真想嚎啕大哭,把这世间的不公平全都给哭诉出来。可回头一想,现在比过去强多了,干事也没有那么多的婆婆妈妈的绊子?但还是让人心惊胆战啊,万一进错了货积压起来了,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自己把它咽下去了。

秋果赞许地:我看姐姐挺成功的。

陈小艺:姐姐这也是连血带泪,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呀。

陈国华:秋果总觉得姐姐有本事,挣钱来得快。可没有想到姐姐真是不容易呀。

陈小艺:秋果,你和国华好好教书,你们这安定的日子,姐姐想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你们得到了一定要珍惜它。再说了,现在开来与中原还在你们这里,他们韦家要想翻身,就必需让开来他们这一代人有文化、有知识,这样才能让人家看得起你,像姐姐这样顶多算是一个敢闯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三道四,你都得忍,不忍就啥也别想干成。

陈国华:听到了吗?咱们要听姐姐的话!

秋果:我可是一直都在认认真真听的,就是你,看见姐姐了,一会想起姐姐不容易,一会又想去向姐姐学习。一心不可二用。

陈小艺:秋果这话说得非常对,一心不可二用,你们好好教书,把开来与中原带出个模样来,让村里的人都看看,咱们陈家对他们韦家庄是啥样子的。

陈国华:姐姐放心吧。别的不敢吹,说到带学生,我和秋果那是没说的。

秋果信心百倍:都是一把好手。

陈小艺:这姐姐就放心了,你们这也是帮了姐姐最大的一个忙了。

(0604)乡镇集市 日 外

孙晨熙老远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陈小艺:哎,哥们,咱们老板来了。

苟自同点着脚,睁大眼睛:我咋没看到啊?

胡翎伟:你那鳖孙样能看到个啥?

苟自同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胡翎伟:快去迎接老板去!

孙晨熙:好嘞!

孙晨熙满头大汗地来到陈小艺面前:姐姐!

陈小艺:你干啥去了,咋一头汗呢?

孙晨熙:胡哥让我来迎接你不是。

胡翎伟:我有啥好迎接的。

孙晨熙:你是我们的老板,我迎接你可是工作。

陈小艺:“胡说些啥吗,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说着便来到了孙晨熙、苟自同、胡翎伟他们三个人开的摊位前。

陈小艺郑重其事地:你们仨个注意了,以后不准叫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了,就叫我姐姐,或是嫂子,都行。

胡翎伟:好好好,那就叫姐姐吧,姐姐看着年轻。

孙晨熙:姐姐不但年轻还漂亮呢。

苟自同:就是的。

陈小艺:又开始胡说了,不准阳奉阴违,不准阿谀奉承,不准尔虞我诈,你们要做本分的生意人。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是!

陈小艺:生意咋样?

孙晨熙:姐姐进回来的样式都可好了,卖的也可以,就是美中不足。

陈小艺:咋了?

孙晨熙:要是姐姐能来站班,那卖的就更好了。

胡翎伟:可不是嘛,我们三个大男人,人家女孩一看见我们好像要把她们吃了似的,要是有个像姐姐一样漂亮的人来,那咱们的生意肯定会更好。

孙晨熙:是的,姐姐,你给我们物色一个女人吧?

胡翎伟: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是女售货员。

孙晨熙:对对对,是女售货员!

陈小艺:这事要说也不难,现在村里到处都是人,找个人容易,但找一个聪明利索的人不好找,慢慢来吧。

胡翎伟:慢慢来,我们也不急!

陈小艺:我这次回来又带回来几个样品,你们先卖卖看怎么样?行了我下次去就跟人家把合同签了!

孙晨熙拿着一看,又朝自己身上一披:“真好看!”陈小艺又拿出一件女式服装,非常麻利地穿在身上:“怎么样?”

苟自同:哎呀,姐姐真是天女下凡!

陈小艺:“好了别奉承了。刚才咋要求你们的?”稍许:“我这次来,一是给你们送点货。二是要把孙晨熙带到县城里去,县里的铺位需要人手。”

苟自同:我也要去县城。

胡翎伟:你给老实待着吧。

陈小艺:你们都去了,乡里的事谁干?

苟自同:那也不能老让他一个人待在城里,过一段时间换换人。

胡翎伟:你小子就是一门心思想去县里。

陈小艺:好了,先这么定吧!

三个人又异口同声地:是!

(0605)陈东山家 夜 内

陈小艺走南闯北的事,经过不同人的传说,各种版本都有。陈东山与邵美彬不断地听到风言风语,不时地替女儿担惊受怕。

邵美彬:小艺的事你听说了吧?

陈东山:早听说了,又咋了?

邵美彬:我这不是担心嘛!

陈东山:有啥担心的,女儿大了,她们有她们的想法,这是好事。她们天天守在地里,到头来咱们不是还得去帮助他们收麦子,现在她们能干点事是点事,总比天天守着农田好。

邵美彬:哎,我说老头子你是咋想的?你就不替小艺想一想,她一个女人家的,一个人东奔西跑的哪像个女人?会被人说闲话的。

陈东山:我说老婆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过去你是操小艺家收麦的心,现在你又操人家做买卖的心不成。你总不能让女儿天天守着个锅台转来转去的,她在外边闯闯总比在家里强。

邵美彬:我这是为了女儿好,你抽时间去看看小艺。

陈东山: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又没有啥急事。

邵美彬:你去不去?

陈东山:不去!

邵美彬:这可是你说的?

陈东山:我说的!

邵美彬:那我现在就去我女儿那,你就一个人过吧。

陈东山:哎,我这是跟你逗着玩吗,你别当真。

邵美彬:那你去不去?

陈东山:去去去!

邵美彬:啥时间去?

陈东山:明天吧,正好我要去乡里,顺路去看看小艺。

邵美彬:跟她好好讲讲,咱农村的女人就是守着田地和自己的男人过,做生意是城里人的事,对咱们乡下人不合适。

陈东山:行!我见到了就把这话传到。她听不听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邵美彬:唉,你说这日子咋过的不让人省心呢?

陈东山:好了,你自己放宽心就是了。女儿啥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没看她爸就是拨弄算珠子的人吗?这就是遗传!

邵美彬:你这不是纵容小艺嘛?

陈东山:放心吧!自己的女儿你还能不清楚吗?

邵美彬:我这不是放不下吗。

陈东山:放不下也得放。孩子大了,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还能不懂事吗。

邵美彬:说是那么说,咱们是替女儿担心。

陈东山:好了。我见了小艺多说她一会。

(0606)小学门口 日 外

韦开来偷偷地把妈妈存放到舅舅家的服装拿到学校门口来卖,刚一摆上就被一帮男孩子围了起来。

男孩甲:哎,韦开来同学,你咋卖起来衣服了,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韦开来:不用、不用!我只是帮我妈卖一些,你们要是喜欢就买一件。

男孩甲:可这衣服不是我们学生穿的呀?

男孩乙:就是呀!

韦开来:你们可以给自己的爸爸妈妈买一件呀,可便宜了,样式也可好看,要不我穿上你们看看?

男孩甲:不用了,我给我妈买一件!

韦开来生平第一次卖了一件衣服,格外激动:真的谢谢你了,我再给你便宜两毛钱!

男孩乙:那我也要一件,也给我便宜两毛钱吧。

韦开来:好的、好的!买一件便宜两毛,买两件就便宜五毛钱。

男孩甲:那我要两件好了。

韦开来:真的谢谢你了。

男孩甲:谢啥子呀,不过我有个条件。

韦开来:啥条件吗?

男孩乙:帮助他做做题。

男孩丙:要是能帮助做题我也买两件。

韦开来:你不是没有钱吗?

男孩丙:那我先欠你的,回家问我妈要了再还你。

韦开来:做题可以,但有一条,不能是我先做,而是你们先做,然后我来帮你们改,保证交给老师的题是对的。

三个男孩子相互看了看,点头答应了。

正当他们几个人说得好好的时候,突然从他们中间窜出一个男孩。

男孩子:你这衣服我全要了!

韦开来奇怪地看着男孩:你全要了?

男孩子:“我全要了。”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十元钱来。

三个男孩全傻了。

韦开来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我要不了这么多钱。

男孩子:要不了,好!但我还要给你,算是我的作业费,你每天只要把我的作业做完就行了。

韦开来气不打一处来,接过来钱狠狠地摔在了男孩身上,一把十元钱落了一地:“你以为你的几个臭钱就能把人打发了?我有的是衣服,可就不卖给你!”

男孩上来,一下子把韦开来推了个仰八叉,韦开来怒气冲天,与男孩撕打在一起,两人还在撕打时秋果赶到了。

秋果: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此时男孩父亲也闻讯赶到了:谁打了我儿子?谁干的?

男孩子指着韦开来:就是她!

男孩父亲: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打人呢?

韦开来:是他先打我的!

男孩子:你打我的!

韦开来:你打我的!

男孩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韦开来:他拿钱让我帮助他做作业,我不答应,他就推我。

男孩子:谁让你把我的钱扔了呢?

男孩乙:就是他先打韦开来同学的。

男孩丙:就是的!

韦开来:你让同学们评评理。

男孩子用手指指帮助韦开来说话的同学:他们都是一伙的。

男孩父亲:“好,算你们能,你不是卖服装吗,到时候咱们走着瞧吧!”说着拉起儿子扬长而去。

秋果没好气地:好了,你们都去上课吧!

(0607)小餐馆 日 内

秋果带韦开来包扎完伤口,又让她喝了牛肉汤,韦开来一口气喝了两碗。

秋果:别急,别噎住了。

韦开来:秋老师,这汤真好喝?

秋果:想喝就让你喝个够!

韦开来:那我要是喝十碗呢?

秋果:“喝一百碗也行,只要你能喝得下去。”说着朝韦开来身上一拍。

韦开来:哎哟!

秋果:咋了,背上也有伤?

韦开来:没有,可能是那会打架的时候撞住了。

秋果:你呀,真快成野小子了!

(0608)韦向前宿舍 日 内

韦向前:这次井队搬迁比较顺利。

朱六夫:主要是搬迁组织的好!

韦向前:不管咋说,你小子现在进步不小。

朱六夫:何止进步,我还要当队长呢。

韦向前:“好啊,你小子要求进步是好事。”说着从床下拿出一瓶酒:“来,喝两口,祝贺祝贺你!”

朱六夫看看韦向前手中的酒:“你的酒不是上次喝完了?什么时候又冒出一瓶?”说完看看床底下:“不会是我的酒吧?”

韦向前拍了一下朱六夫的头:“你小子想什么呢,老子喝完不会再买?”稍停:“你不喝算了。”

朱六夫一脸谄笑:“喝喝喝!不喝白不喝,白喝谁不喝!”朱六夫拿起酒瓶先喝了一口,韦向前立刻抢了过来:“哎,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朱六夫:咱兄弟谁跟谁呀。

两人吃着萝卜块,边喝边聊,酒至酣处,韦向前把陈小艺的来信让朱六夫看:来,看看你嫂子的信。

朱六夫摆摆手,咂着舌头:我不看都知道上面说些啥,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回去一趟了。

韦向前喝了口酒:我想回呀!怎么能不想回,可是你看我能回吗?

朱六夫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你真不该结婚,好好当你的队长和劳模吧。

韦向前:你以为我想当这个队长呀?老子也是没有办法,谁来当这个队长都是这个球样。

朱六夫:都像你一样不要家了。

韦向前:跟老子差不到哪里去。

朱六夫:你去球吧。人家恁些队长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把老婆一放二三年都不碰。

韦向前:你以为老子不想碰老婆吗?老子想又有什么用呢?

朱六夫:回家呀。

韦向前:我现在能回去吗?

朱六夫:现在是回不去,可能回去的时候你回去了吗?

韦向前:你给老子说说,啥时间能回?

朱六夫:秋收后不行吗?

韦向前:秋收后就是上级的检查,你说咱们队又是油田标杆队,检查不好了,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吗?

朱六夫:死要面子活受罪,脸比老婆还重要吗?

韦向前:你少给老子说这话,老子的脸不重要,可队上的荣誉不重要吗?

朱六夫:队上的荣誉是重要,可老婆也重要!

韦向前:老婆跟队上荣誉你说哪个重要?

朱六夫:老婆重要!

韦向前:你别给老子瞎扯淡了。

朱六夫起身向外:老子算是看透你了,陈小艺对你来讲可有可无,她也就是个生娃的命。

韦向前非常生气地:你放狗屁,老子的老婆老子心里有数。

朱六夫:啥数?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韦向前:你再给老子说,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朱六夫:老子还真不给你这家伙说了呢。

韦向前:你给老子回来!

朱六夫晕里巴几的:老子不想给你说了。

韦向前把酒瓶朝地下狠狠地一摔:你给老子回来。

朱六夫我行我素地:老子回个屌。

(0609)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小艺在数挣的钱,并把还帐单拿了出来,反复地对着账单。

韦巴邑一边看着陈小艺手中的账单,一边朝外看着已经尺把多高的麦子,不断显出忧愁的样子:这地里的麦子长得老高了。

刘淑贞:你着啥急吗?都不能让人安生两天。

韦巴邑:谁不让你安生了?

刘淑贞:那你说它干啥?

韦巴邑:我还懒得说呢。

刘淑贞正欲再说时,被陈小艺把话拦了下来:“爸妈,你们别着急,离收麦子还有一段哪。”看他们两人不说话:“这回收麦咱们也变变法子,不能吊在一棵树上了。”

韦巴邑:有啥可变的?

陈小艺:爸,我想让我们陈庄村里的人来帮忙。

刘淑贞:这哪行啊?去年要不是你们家里帮忙,说不定咱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啥样子呢。

陈小艺:妈,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韦巴邑:有啥不一样呢?

陈小艺:这次咱们出钱。

韦巴邑:你说啥?

陈小艺:这次咱们出钱雇别人来给咱收麦子!

刘淑贞:小艺。你这是咋了呢?咋能想出这法子呢?

陈小艺:妈,我算了一笔帐,如果咱们把卖服装生意停下来,损失会更大,还不如花钱雇人来给咱们收麦子。这样服装生意不停,麦子还照样收了,你们说是不是一举两得?

韦巴邑:这事在咱们村里从来没有过。过去是地主雇人,现在咱们可不能这样子呀,让人家戳咱脊梁骨。

刘淑贞:就是呀!

陈小艺:这事咱们先不说,到了收麦子的时候我自有办法。

韦巴邑:啥办法也不能雇人!地是咱们的,咱们不收谁收?

刘淑贞:小艺,这事你可要听你爸的。

陈小艺:“好了,我说了这事咱们先不说。”稍停:“咱们家里现在还有些余头,说说这回把谁的借款先还了?”

韦巴邑:那这次把人家支书的那一半还了,要不见了人家的眼色可难看了。

刘淑贞:是啊!

陈小艺:我不是说了咱们跟他们家还有扯头哪?

刘淑贞:“有啥好扯的,不就是中原到你弟那里读书吗?咱们可不要再念叨这事了。人家支书帮衬咱们不少了。”稍停:“还了吧,咱们惹不起人家呀!”

韦巴邑:人家是支书,往后说不定又要人家帮衬的。

刘淑贞:还吧!孩子!

陈小艺气不过的:还也还不完呀。

刘淑贞:能还多少算多少吧。

陈小艺:你们容我再想想吧。还钱的事咱们还是要统筹考虑,上下好有一个平衡。

韦巴邑:有啥好想的,我和你妈的话你也不听了?

刘淑贞:你让小艺算计算计嘛?

陈小艺: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韦巴邑:有数没数都得先还支书的,要不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刘淑贞:你好好给小艺说。

韦巴邑把烟嘴敲得嘣嘣响:她不是不听嘛?

陈小艺不服气地:听!还!等咱再有余头了,把他们家的全还了!

刘淑贞:老头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韦巴邑一声不吭,闷着头又把烟丝按进烟嘴,点着烟只管不停地吸着。

(0610)县城商店 日 内

整个街道大中午时都是静悄悄的。

韦开来一边帮妈妈看商店,一边认真地做着作业。

陈国华与秋果蹑手蹑脚来到店前时,韦开来全然没有反应,仍然专注地做作业。

秋果细声细语地:开来同学!

韦开来猛地一吃惊:啊!秋老师!舅舅!

陈国华责备道:开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

韦开来:我妈妈回家去了。

秋果:那你吃饭没有?

韦开来摇摇头:“我妈妈说饿的话,就让我去买个饼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线来。

秋果故意逗着:我带你去喝牛肉汤吧?

韦开来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突然她又摇了摇头:我走不开,我还要看店呢。

秋果:没事,让你舅舅先看着,咱们去吃。

韦开来高兴地走出来,也不管陈国华答应不答应,就顺势:谢谢舅舅了!

陈国华:看把你高兴的。这牛肉汤啊,下次我也带你去喝,让你喝个够!

秋果与韦开来刚走一会,陈小艺就带着孙晨熙和新雇员一起来到商店里。

陈小艺:哎,国华你咋在这哩?

陈国华:你还说我哪,你咋能叫开来看店呢?

陈小艺:我不是急着回去叫人嘛!

陈国华:姐你再急给我和秋果说一下,我们谁来顶两天不就行了。开来本来就因为卖服装的事,已经在学校里造成了不良影响,你还让她来看店,这要是让学校领导和老师知道了,人家不说开来,会说我这个当舅舅的管教有问题,还会连累着秋果呢。

陈小艺:好了,别生气了,是姐姐考虑不周,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开来好,可话又说过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点让开来到社会上看看,也没有啥坏处。

陈国华:姐,你咋还这样说呢?上次开来为了帮你卖衣服就让人家给打了,到现在还留下一块伤疤呢!这次你又一个人把她放在店里,这大中午的,街上一个人都不见,开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咋给我姐夫交待。

陈小艺:有啥不好交待的?他就是个世界上最忙的人,成年也见不到一面,他不给我们交待就是好的了,还让我给他交待啥吗?

陈国华:你说得轻巧,这是开来没事,要是有事了,你自己也知道个轻重了。

陈小艺:“好了,咱俩也不要说啥了。”说着转身:“来吧,你们也认识一下,这是我新雇来的。”

孙晨熙:哥哥,我叫孙晨熙。

陈小艺:这是晨熙从家里叫来的。叫啥名字呀?

刘新:哥哥,姐姐,我叫刘新。是晨熙哥一个庄的。

陈国华:你们来了也就好了,开来再也不用看店了。

孙晨熙:哥哥请放心,小艺姐对我有恩,我保证把店里的事情办好了。

陈小艺: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国华:有啥放心不放心的,反正你就没有让咱家里省过心。

陈小艺:看你说的,再说姐可生气了。

陈国华:本来嘛。

陈小艺:好了,姐不跟你斗嘴了,你回学校吧。

陈国华:一会秋果跟开来就回来了。

陈小艺:你先回吧。等她们一回来,我就让她们马上回学校。

孙晨熙:哥哥再见!

陈国华:让你们多操心了。

孙晨熙:放心吧,哥哥!

(0611)县城商店 日 外

陈小艺把陈国华送出店铺,陈国华似乎还有话要对陈小艺说。

陈小艺:好了,你赶快回校吧!

陈国华:哎,姐?

陈小艺:咋了?

陈国华:你用这两人可靠吗?

陈小艺:放心吧国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姐不会看错人的。

陈国华:反正你要当心。

陈小艺:姐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了,这个你放心,姐心里有数。

陈国华依依不舍地:那我走了。

陈小艺望着陈国华渐渐地离去,内心不知咋的,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情绪在翻江倒海般地涌动。

(0612)钻井队队部 日 内

油田报纸刊登出了刘海涛撰写的长篇报道《麦收季节》,反映了韦向前七年没有回家收麦子的先进事迹。

韦向前看到朱六夫进来,顺手把报纸递给他: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还能回去收麦子吗?

朱六夫接过报纸扫了一眼:这报纸我看过了,登的可都是真的。

韦向前:真的有啥用?

朱六夫:当然有用了。

韦向前:“你说有啥用?”看朱六夫不说话:“你说吗?”

朱六夫嬉皮笑脸地:我可以回去了。

韦向前:你想得美,我回不去,你也别想回去。

朱六夫:这可是你说的。

韦向前:是我说的又咋了。

朱六夫:那咱俩个都不回。我回头就去告诉我老婆,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韦向前前思后想,拿起报纸:这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朱六夫:韦向前,你可不能怨枉人哪。

韦向前:那你说这是咋回事吗?

朱六夫:“你自己看看报纸。”说着读了起来:“记者在走访他家里乡亲时,许多人把韦向前这七年来的责备统统吐了出来。”

韦向前:这报纸你看过了?

朱六夫:你说我能不看吗?

韦向前:算是老子怨枉你了。

朱六夫:那你赔礼道歉!

韦向前:道个屁啊。

朱六夫:“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扭头就走。

韦向前:哎!哎!哎!你给我回来!

朱六夫:我凭啥听你的,这是八小时以外,是我的休息时间。

韦向前:给你谈工作还不成吗?

朱六夫不得不回来:啥工作?说呀!

韦向前看了朱六夫一眼,又从床下拿出了一瓶酒。

朱六夫:别别别!我喝不起你的酒,你还是留给自己喝吧。

韦向前:别给脸不要脸。

朱六夫:“你说谁的?”说着扭头就走。

韦向前:我说你了?

朱六夫:就咱俩个人,你说你说谁的?

韦向前拿起报纸摇得哗哗响。

朱六夫:酒不喝了,有啥事说吧。

韦向前:你看我是回不去了,可你想回吗?

朱六夫:我想回有啥用,你这个铁公鸡对我能有个啥照顾的。

韦向前:这次我也开个后门。

朱六夫:啥?让我回去?

韦向前点了点头。

朱六夫高兴得直跳:这可是你说的。

韦向前:一言九鼎!

朱六夫:驷马难追!

韦向前:不许后悔!

朱六夫:高兴还来不及呢!

韦向前:还喝酒吗?

朱六夫:喝!

韦向前:一醉方休!

朱六夫:不醉不归!

(0613)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邮递员骑着车子,一边骑一边吆喝着:韦丽花、陈小艺电报!韦丽花、陈小艺电报!

听到吆喝,村里的人从不同方向探出了头,目光齐刷刷地一直跟着吆喝声远去。

(0614)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边往屋里走边打开电报,韦开爱与韦开亚紧随其后,韦开爱迫不及待地:妈妈!

韦开亚只知道跟在陈小艺的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生怕被别人带走似的。

陈小艺手中电报的特写镜头:井队搬家,回不去!

韦巴邑一看陈小艺的脸色,就已经猜出了七八成:他咋说吗?

陈小艺:井队刚搬家,回不来了。

韦巴邑一听大发雷霆:我就知道这小子成心不想回来的。要他一点用也没有!

陈小艺有气无力地:爸!

刘淑贞赶快出来圆场子:他那不是有事吗?

韦巴邑:屁事,离了他人家都不转了。

刘淑贞:看你说的。

韦巴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紧接着转身:“自打小艺进了这个家门,你看他回来收过麦子没有。成天就是搬家、打井,除了这别的他说过啥了。要个儿子你们说有啥用吗?不就成了摆设了吗?”

陈小艺默默地坐在那里。

刘淑贞:咋说儿子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韦巴邑:“顶个屁用,不就是生个娃,传宗接个代嘛。”突然感到说过了头,这时的陈小艺已经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进了里屋。

刘淑贞:你看你老头子净说些啥话。

韦巴邑一声不吭地蹲在那里吸旱烟。

刘淑贞赶忙进到里屋与陈小艺并坐在床上:你别听你爸在那里胡说了,他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了就过去了。

陈小艺:“妈,我爸说的有道理。”刘淑贞好像雾里看花似的。陈小艺接着:“我回头跟小丽商量一下,这回收麦就让他们俩个一块回来一次。咋说他们也有两年多没有回来了,就是轮也该轮到他们了。”

刘淑贞担心地:那你可好好跟向前说。

陈小艺:成,妈你放心吧!

(0615)邮局 日 内

韦丽花与陈小艺一同去邮局发电报。

镜头特写电报内容:韦、朱见报速回!

(0616)邮局 日 内

韦向前与朱六夫也发了一封电报。

镜头特写电报内容:朱回,韦不回!

(0617)朱六夫宿舍 夜 内

韦向前帮着朱六夫收拾东西,做着回去的准备工作。

韦向前把一袋子大白兔奶糖交给朱六夫:把这个给小艺他们带回去。

朱六夫:哎,我们家小丽的呢?

韦向前转身从挎包里又拿出一袋:能少了你们家的吗?

朱六夫:那你一块拿多好,为啥还藏着掖着呢?

韦向前:我也得看看你的态度嘛。

朱六夫把已经装好的挎包倒了个底朝天,里面所有的物品统统都是两份:看清楚了吧?

韦向前:还是老规矩!

朱六夫:“那还用说!”稍停:“要不你写封信给小艺吧?”

韦向前:有啥好写的。

朱六夫:那你得让人家有个念想吧?

韦向前:想和不想有啥不一样的。

朱六夫:肯定不一样了。

韦向前:那你说给我听听。

朱六夫:你看吗,我回去了你没有回,我咋跟小艺讲呢?

韦向前:有啥说啥呗。

朱六夫:我说你是榆木疙瘩,这方面咋不开窍呢?

韦向前:你开窍不就行了。你当我不知道写信好啊?你回去了,小艺本来就不高兴,你再让她看我写的信,她不是更难过吗?

朱六夫:那你咋不早点说清楚呢?

韦向前:这还用说吗?

朱六夫:还有啥交待的?

韦向前:还用我交待吗?

朱六夫:不就是收麦子的事吗?

韦向前:你知道就好。噢,回去多看看向进。

朱六夫:这个你放心吧。

韦向前:今天这个班你不要去了,我上去顶顶。

朱六夫:那不行,我也想当劳模呢。

韦向前:你上个班就能当劳模了?告诉你,还差得远哪。

朱六夫:这不是在慢慢赶嘛?

韦向前:好了,别贫嘴了。

朱六夫:那就谢谢了。

韦向前: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六夫:我清楚得很!

(0618)县城商店 夜 内

晚上临近收摊时,突然一群地痞来到商店,这群人一进来,二话不说,见东西就砸。其中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卷毛的男人边砸边说:给我狠狠砸。看你生意还好不好!

孙晨熙极力上去阻拦,被这群人大打出手。

孙晨熙受伤被送到了医院。

(0619)韦巴达家 日 内

上上下下忙着收拾屋子,做着迎接朱六夫的准备。

韦丽花脸上挂瞒了久旱逢甘露般的喜悦。

(0620)韦巴邑家 日 内

与韦丽花家忙忙绿绿的热闹气氛相比,韦巴邑家则显得死气沉沉。一家人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有韦向前从井队带回来的坐钟在那里滴滴答答地吃力地响着。

陈小艺坐在屋里纳鞋底,韦巴邑蹲在床边上吸旱烟,刘淑贞呆呆地坐在床边,韦开爱与韦开亚在那里嬉水,韦向进躺在床上拿着韦开爱的玩具不停地摆弄着。一家六口子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出声。

(0621)韦巴邑家 日 外

陈小艺站起来走到门口,屋外,家禽不时咯咯叫着,听到这叫声,更让人感到心烦,陈小艺顺手抓起一把谷子,向家禽洒去。家禽们扑向谷子啄食起来。稍许,吃完了的家禽又在那里咯咯叫着,陈小艺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愣劲,一脚把盛满水的盆子踢了个底朝天。

(0622)韦巴邑家 日 内

两位老人从屋里看到眼前的一切,心疼地看着任劳任怨的儿媳。

(0623)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柳艳娜一路小跑着。

陈小艺家门口,柳艳娜猛地“哐啷”一声闯了进来,上气接不住下气地:小艺,城里电话!

陈小艺正要出去接电话,柳艳娜马上又拦了回去:别接了,来不及了,是城里商店来的电话。

陈小艺着急地:咋了吗?

柳艳娜:商店出事了,说是让人砸了。

陈小艺:什么?

柳艳娜:你快去吧,说是人也伤着了,都住进医院了。

陈小艺急得火冒三丈:到底是咋回事吗?

刘淑贞:你快去吧!

柳艳娜:城里人说完就把电话放了。

陈小艺头也不回正要向县城去,韦巴邑与刘淑贞突然从屋里出来。

刘淑贞:小艺。

陈小艺:妈,没事的,你和爸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刘淑贞:不行让你爸跟你一块去。

陈小艺:不用了,我弟他们都在城里,会有个照应的。

刘淑贞:那有啥事你跟你柳嫂说一声,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陈小艺:“妈,你就别操心了。”说着跟柳艳娜一路小跑地不见了。

韦巴邑:你说这日子咋就没有叫人消停过。

刘淑贞:老头子你少说些吧。

韦巴邑:我说了又咋了吗?

刘淑贞:闭住你的嘴吧。

韦巴邑气哄哄的把旱烟朝地下敲得乓乓响。刘淑贞用不满的眼光直盯着他。

(0624)乡村公路 夜 外

陈小艺心急火燎地往乡里车站跑去:师傅,往县城里的车还有没有了?

值班员:“最后一班车早开走了。”陈小艺焦急地在路边不时张望着,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陈小艺招招手:“老乡,你去哪里?”拖拉机减慢了速度,一位50多岁的男人看看陈小艺:“去县里,啥事?”

陈小艺:大叔,我想搭个车中不?

拖拉机手:“没班车了?”

陈小艺点点头:“是的,大叔,让我坐上吧,我去县城有急事!”

拖拉机手:那上来吧!

陈小艺连着说了几声:谢谢!谢谢!

(0625)县城医院 夜 内

孙晨熙头上打着绷带,正在门诊病房与赖正林商量怎么找人报复。陈小艺猛然推门进来,两人看到陈小艺都吃惊地站了起来。

陈小艺急忙走到孙晨熙旁:咋样?伤着哪了?

孙晨熙:头上破了点皮,包一下就没事了。

陈小艺: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吗。

赖正林:伤口都包扎上了,你哪能看得到呢。

陈小艺这才意识到自己惊慌过了头:那医生咋说吗?

赖正林:伤口缝了七针,属于轻伤。好在没有伤着头骨,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孙晨熙:“没事的。我的头通能打着呢。”陈小艺和赖正林不由地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了。

陈小艺:你那个伙计呢?

孙晨熙:是刘新吧,他没事,这孩子怕事,一看这架势就躲到桌子下头了,连根汗毛都没碰着。

陈小艺这才放心地:“那就好!”稍停:“知道是谁干的吗?”

孙晨熙:知道了,就是上次跟开来打架的男孩子他爹指使人干的。

陈小艺:真是无王法了。

赖正林:咱们这次可不能饶了这帮人。我和孙晨熙都商量好了,这事小艺你只装不知道,其它的事就交给我们哥俩好了。

陈小艺:咋个交法?

赖正林:以牙还牙!

陈小艺:还打架呀?

赖正林:好多事就是打出来的!

孙晨熙:是呀小艺姐,这事咱要是不摆平,今后咱们还咋在这里做生意呀。

陈小艺安慰道:别冲动,还是先看病吧。咱们按正常法律渠道办事,不要再走过去你打我我打你的老路了。

赖正林:那不行!

孙晨熙:是呀姐姐。

陈小艺生气地:“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稍许:“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听我的就行了。”

两人不情愿地点头。

(0626)县城医院 夜 外

赖正林与陈小艺在医院内的小路上走着。

陈小艺:你回吧!真不好意思,老是找你麻烦。

赖正林: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吗。不管咋说咱们是老同学了,再说了,你搞好经营了,对我这个股东不还是有好处的吗。

陈小艺:说是那么说,你看看眼下老百姓干个事多么不容易呀!今天不是这个来,明天就是那个来的,就没有让人省心过。

赖正林:“你想开点,干啥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事都是起步难,你这还算是比较顺利的了。当年我开始的时候你是不知道,那难呀,真是不堪回首。”稍许:“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陈小艺感受到了赖正林的异样:太晚了,我就不回村里了,我得先到店里看看。

赖正林:算了先别看了,我已经叫派出所的人去照了相。明天好好收拾收拾咱们再重新开业,我就不信了,恁大个县城就没咱们赚钱的地方了。

陈小艺:你说的对,咱们没事不找事,遇事不怕事,挺起腰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赖正林:不过这次事件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把证据做实了。

陈小艺:这个我已经让孙晨熙他们实事求是地跟公安讲了,这边你不是说派出所已经取证了吗。其它的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别的事先放一放,把重新开业当作大事就行了。

赖正林:小艺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与智慧。

陈小艺: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讽刺我?

赖正林:别别别!诚心诚意的夸奖!

陈小艺:好了,不管咋说,我还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赖正林:“你这不是见外嘛,咱俩谁跟谁呀。”说着就想住陈小艺身边靠去。

陈小艺已经意识到了:别别别!正林---

赖正林:你叫我啥?

陈小艺:正林啊。

赖正林激动地:对,就叫正林。

两个正说着时,突然,陈小艺隐隐约约听到弟弟陈国华在医院外呼喊着自己。

陈国华:姐姐、姐姐!

赖正林:是国华的声音。

陈小艺:国华、国华!

陈国华已经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姐姐,快呀!

陈小艺惊讶地:咋了?你说呀!

陈国华:姐姐,开来他爷爷跳井了。

陈小艺一听突然晕厥了过去。

陈国华吓得:姐姐!姐姐!

赖正林掐着陈小艺的人中:陈小艺、陈小艺!

陈小艺慢慢地醒了过来:快,送我回村里。

陈国华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赖正林冷静一些,迅速把摩托发动着。

(0627)村卫生所 夜 内

村卫生所外边已经让村里人围得水泄不通。里面一张简易的床上,韦巴邑已经被抢救了过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浑身湿漉漉的,刘淑贞已经哭得不醒人事。韦开爱与韦开亚都跟着在那里哭喊着。

外边有人突然说了一句:韦支书来了。

围观的人们自觉地让出一道路来。韦巴达与韦丽花急忙来到床前。

韦巴达一看:快给巴邑换衣服啊。

韦巴军:衣服来了。

韦巴达:快换上、快换上了。

韦巴军正欲脱韦巴邑的衣服时,遭到韦巴邑的强烈反对。韦巴军不知所措,韦巴达生气地把床前的布帘一拉,冲着韦巴邑吼道:“把衣服给我换上!”韦巴军这才又进去。

刘淑贞哭喊着:死老头子你就听支书的吧!

人们刚刚平静下来,外边突然间又一阵子躁动。只见赖正林带着陈小艺慌慌张张地赶到了。

陈小艺一骨绿地从车上跳下来:“爸!爸!爸!”当一眼看到韦巴邑时突然泪如雨下:“爸!你咋能这样。都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

刘淑贞忙从哭喊中清醒过来:小艺这不关你的事,都是这死老头子自己找的。

陈小艺哭喊着:“爸,都是我不好,我惹你生气了,向前离家远,把你和妈托付给我,我没尽到一个儿媳的责任,让你成天为家里的事担心,我没有看好你,让你受委屈了。”说着一屁股蹲在地下,双腿跪地:“爸,你醒醒,咱们回家,我再也不让你和妈受委屈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把你的病治好了,把欠的债还了,让你和我妈享上几天清福。”

听到陈小艺的嚎啕声,外边已经议论纷纷。

韦巴达果断地:“嚷嚷啥呢!都给我回去吧!”支书的一句话让看热闹的人迅速离去了。

韦丽花不停地搀扶着陈小艺:小艺、小艺!

陈小艺这才看清楚韦丽花,突然抱着她又嚎啕大哭起来。

韦开爱与韦开亚跟着越哭越厉害。

(0628)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把中药端到韦巴邑眼前,被韦巴邑一把打翻在地。刘淑贞气得蹲在地下哭了起来,正赶上陈小艺从外边买药回来,看到这一幕陈小艺气不打一处来。

陈小艺:爸你这是干啥?不管咋说一定得把药吃了,你要是再不吃药,咱们这个家就真的要完了。

韦巴邑一声不吭。

陈小艺厉声厉色地:你要是再不吃药,咱们家就不开火了。我们都看着你还不成吗!

刘淑贞:他爹,你这是没事找事啊!

陈小艺:妈,你别说我爸了,他心里也难受。

韦巴邑听到陈小艺这句话,便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

陈小艺:爸,你有啥委屈就说出来吧,说出来要好受些。

韦巴邑只流泪不说话。

刘淑贞:老头子你有啥话给小艺说嘛。

陈小艺:爸!

韦巴邑仍然倔犟地不说一句话。

刘淑贞:老头子你就说句话吧。

陈小艺:爸,你不说我替你说了。你心里烦这我们都知道,向前不回来你生气,我去卖衣服不顺利你担心,开来上学你操心,向进身体这个样子你也生气,欠的账你操心着还,麦子快收了你操心,吃药花钱你心疼。可爸你想没想咱们现在比前两年不是好多了吗?你看看房子咱们盖了起来。欠帐不是在天天还吗!

刘淑贞:就是呀老头子,你这是做孽呀!

陈小艺:妈,不许你这样说我爸!爸,你不用担心,咱们干啥都有个过程。向前回不来咱不指望他,恁些年了他没有回来收麦子,咱们不是都过来了吗?爸,咱不能怕事,就是硬着头皮咱也要住前走。

韦巴邑的脸色这才稍微地有点缓和。

刘淑贞:就是呀,人家小艺不是说了吗,收麦咱们不行就请人。

韦巴邑一听这话,突然又剧烈地地咳嗽了起来。

陈小艺:“爸,咱现在啥都不说,你先把药吃了,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二短的,叫我和妈咱办。”这句话一出口,陈小艺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这边向进与开爱、开亚等都先后又哭了起来。

韦巴邑一看这情景便用手指了指药碗,刘淑贞马上把药给他喂了进去。这时一家人才止住哭泣。

(0629)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走在路上,感觉到村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形的压力让陈小艺喘不过气来。

陈小艺前脚走,后边就有人把对她指手画脚。

(0630)韦庄小卖部 日 内

柳艳娜一眼看到陈小艺身后人们议论纷纷的样子,便为陈小艺抱打不平:指啥指吗?有本事你们就站出来,在人家身后戳脊梁骨算啥本事!

枊艳娜的话可谓一语双关,一来表面上替陈小艺说话了,实际上她对陈小艺在韦庄独家经营的服装生意一直耿耿于怀,算是同行是冤家吧。二来也把乡亲们对陈小艺的指责更加公开化了。无形之中对陈小艺更增加了一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柳艳娜关切地:小艺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陈小艺:知道了。

柳艳娜:小艺要买啥吗?

陈小艺:给我爸买瓶麦乳精。

柳艳娜:这有新进来的牛奶。

陈小艺:“也给我爸来一瓶吧!”陈小艺买完物品正欲离开时,柳艳娜心有余悸地:“小艺,城里的店铺没事吧?”

陈小艺:放心吧柳嫂!

柳艳娜:那都搞好了?

陈小艺心里清楚,她是怕自己借她的账的利息还不上了,但城里店铺的事陈小艺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家里的事已经压得她缓不过气来,但一想只能是硬着头皮说大话了:是的,都又开业了。

柳艳娜半信半疑:你咋知道的?

陈小艺:城里带信过来了。

柳艳娜这才舒了一口气:噢!

——第六集完

第七集

(0701)火车站 日 外

韦向前叮嘱着:回去一定给小艺好好解释一下,帮我做做工作,不要让我爸妈为这事再生气了。

朱六夫:放心吧!知道你这个队长和劳模的难处。小艺会理解的。

韦向前羡慕地:你小子真有福气。

朱六夫:那还不是你批的。

韦向前:我现在后悔了。

朱六夫:要不咱一块走?现在还来得及!

韦向前:可能吗?

朱六夫:那你说这干啥。

韦向前:心里憋屈得慌。

朱六夫:有啥憋屈的,不行就回家放放嘛。咋说你也有两年多了吧,到了放水的时候了。

韦向前:哎,我说你要脸不要脸。你的脸皮咋恁厚呢。

朱六夫嬉皮笑脸的:好好好,我不要脸,我脸皮厚,那你就继续憋着呗,我看你能憋到啥时间。

韦向前:老子憋屈两年多了,不是照样过来了?不像你还没见哪就上瘾了。

朱六夫:我想上瘾明天就能,你呐,回去自己安慰安慰它吧。

韦向前:你脸皮真厚。

朱六夫:厚了咋了,我这是敢作敢当,不像有些人虚伪得很。

韦向前:你给老子听好了。

朱六夫双腿立正:报告队长,朱六夫到!

韦向前:看你美的。

朱六夫:“你想象不到吧,回家的感觉真好。”眼看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

韦向前:好了,回去再美吧。记着别一头扎到老婆被窝里不出来,多到我们家去看看。

朱六夫:“放心吧!”说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韦向前不经意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0702)火车上 日 内

朱六夫掏出韦丽花与儿子和女儿的照片反复地看。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们了,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喜悦之情。

(0703)韦向前宿舍 夜 内

韦向前掏出陈小艺和子女的合影照片呆呆地看着。

座钟铃响了半天他才听到。他回过神来,拿起手电筒又踏上了夜巡的路。

(0704)火车站 日 外

朱六夫一下车,韦丽花就看见了。她不停地招手大声喊着:六夫!六夫!

朱六夫也看到了韦丽花,他拎着东西快步走上前。韦丽花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两人终于见面了。朱六夫看着韦丽花只是一个劲傻笑。

韦丽花:咋了?不认识了?

朱六夫嘿嘿两声:哪能呢!

韦丽花牵过女儿朱中水:快叫爸爸。

朱中水有点认生,躲在韦丽花后面。

韦丽花:这孩子,天天喊爸爸,这会见了反而又怕了。

朱六夫:“没事,一会就好了。”说着从兜里掏出糖塞到朱中水手里。稍许:“中川呢?”

韦丽花快人快语地:咋了,想儿子了?

朱六夫:看你说的,能不想吗?自打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个儿子呢。

韦丽花神秘地:再让你馋一会吧!

(0705)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朱六夫被孩子们和婆娘们前呼后拥的,逢人就打招呼,不时给孩子们发着糖,孩子们跟在他的后面抢着、叫着,热闹异常。

(0706)韦巴达家 日 外

院里院外围了不少人。

石桌上摆了不少物品专供来人用的。

韦巴达正襟危坐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用手招呼着男人们自己在已经打开的烟碟中拿烟抽。

看朱六夫到了,所有的人马上起身,年龄大的、辈份大的都叫:“六夫!”年龄小的、辈份小的叫:“朱叔!”。各种叫法把朱六夫也给搞糊涂了,他一个劲在点头、弯腰应酬着。

热闹非凡的场面,足以显出韦巴达在韦庄根深蒂固的人脉关系。

(0707)韦巴达家 日 内

朱六夫把每个人的礼物都拿了出来。朱中水这会已经和朱六夫不陌生了,他不时围在朱六夫身边跑来跑去。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韦巴达:你总算回来了,这么长时间,家也不顾了,孩子、婆娘也不要了。

朱六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爸!井队里真是走不开。这不,要不是向前照顾让我回来,这次还是回不来。

韦丽花上来打圆场:就是的,爸爸,你看向前这次就没回来。小艺上次收到向前打来的电报,难过了好长时间。

韦巴达深有感触地:当领导的都是这样的。

(0708)韦巴达家 日 外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韦丽花打开门,看见陈小艺站在门外。

韦丽花高兴地:快进来,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陈小艺:我听说六夫回来了,过来看看。

朱六夫走上前:小艺。我和小丽正准备去你那。

朱六夫打开包,把韦向前让带的物品和信交给了陈小艺:这是向前让我带回来的。

陈小艺拿着不知不觉地突然流下了泪。

韦丽花忙上前安慰道:小艺,别难过了。

朱六夫:是呀。向前是一队之长,确实走不开。你那有啥事尽管给我交代好了。

陈小艺抹抹眼泪:我没事。你们忙吧,我先回了。

(0709)农村麦田 日 外

陈小艺与韦巴邑、刘淑贞提着中午要吃的盆盆罐罐来到自己家的麦地里。看到地里一个人正在忙碌着,身后的麦子已经翻倒了一大片。

陈小艺走近一看,原来是朱六夫,心头猛地一热:“怎么能让你干呢?你刚回来。”朱六夫只穿了件单衣,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朱六夫:小艺,你说啥呢。你家里的活就是自家的活,分那么清楚干啥。别说向前交代了,就是不交代,我也会来的。

陈小艺:你赶快回去帮小丽家收吧!我这次已经花钱雇了五个人来地里帮忙了。

朱六夫:你不用操心,就是她一早催着让我过来的。

陈小艺给朱六夫倒碗水,朱六夫“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水,朱六夫把碗递给陈小艺:其实,向前心里也挺矛盾的,思想斗争很激烈。有好几次他都说,干脆回来种地算了,这样可以天天和老婆孩子在一起。

陈小艺一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这咋行呢?”稍停:“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向前是个只顾工作不顾家的人,私下里也没少责怪他,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能理解向前的难处了,谁让他是一队之长呢?”

朱六夫:油田和咱们农村还不一样,不像我岳父那样能够照顾家里的一切。井队队长就是一个干活的命,不光是向前,连我这个司钻也是这样,只要到钻台就高度紧张,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家里的事。这次要不是你和小丽发电报过去,向前还是不会准我的假的。

陈小艺: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我操持这么一大家子,有时心里面也想像别人那样能有个男人帮衬一下,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挺累挺委屈。但又一想,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男人不能像女人那样天天守在家里,那样能有啥出息,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事情。咱们村里就你和向前在外吃公家饭,每次回来,村里老老少少都是一脸的羡慕,我们脸上也感到有光,那时候觉得就是再累也值了。

朱六夫:小艺,有你这样想法的人还真是不多,怪不得咱们村就你能干成点事。

陈小艺:“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也是没办法。”犹豫了一会,陈小艺小心地问道:“我爸的事你知道了吧?”

朱六夫:听说了。

陈小艺叮嘱着:你可不能告诉向前,他要是知道了,不定会闹出啥事来的。

朱六夫接过话:这个我心里清楚。

陈小艺:还有---

朱六夫:“就是你开商店的事是不是?”陈小艺点了点头。

朱六夫:你的事和向前家的事小丽都跟我说了,说心里话,我和小丽都挺佩服你的。

陈小艺:我有啥可佩服的?

朱六夫:你一个人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个男人也比不上。

陈小艺:那都是生活逼的。

朱六夫:有些人就是再逼也逼不出个名堂来。可你就不同了,盖房子、开商店这一般男人都做不了的事,你却做起来了。

陈小艺:有时间我好好给你摆摆,但是不管我再苦再累,就是想不通我爸爸的事。

朱六夫:老人家的事咱们晚辈的下来再多开导开导他们。

陈小艺:你这一说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0710)农村麦地 日 外

韦巴达和兰春妮一边在地里忙碌着,一边发着牢骚。

兰春妮:你说你还是支书呢,人家陈小艺家还雇五个人帮忙呢,你没看村里都炸开锅了。可想着六夫能回来帮帮家里,他可倒好,一大早就跑到陈小艺家去了,你说这算啥事呢。

韦丽花:是我让去的。实在不行,爸爸还是让民兵连来收一下。

韦巴达恼火地:收个屁!你以为现在还像过去一样,人那么好使唤?

韦丽花:爸,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

韦巴达:好听顶个屁用,好听这麦子能自己收了?

兰春妮:他爹,你对娃发个啥脾气吗?

韦巴达:我再不发脾气,咱们家的麦子就快成全村人的笑话了。

韦丽花:有啥可笑的。

韦巴达:原来咱们家的麦子是全村第一个收完入仓的,现在可好了,我看要成最后一个收完入仓的了。

韦丽花:最后一个咋了?

韦巴达瞪着眼:你说咋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

兰春妮:小丽不许你再跟你爸顶嘴了,快去叫你叔叔过来。

韦丽花不情愿地去了。

(0711)农村麦地 日 外

朱六夫和新雇佣的五个人的加入,使陈小艺家里的麦子还不到傍晚,就已经收割完了。

朱六夫又帮助陈小艺把地里的麦子运出来,看看收拾干净的地里,陈小艺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陈小艺擦着汗:去屋里吃个饭再回吧。

朱六夫脸被晒得红彤彤的:不啦,我得回了,都出来一天了。

陈小艺:真不知道咋感谢你和小丽了。

朱六夫:看你说的,谁让我们是亲家呢。

陈小艺:还是有男人和没男人不一样啊。

朱六夫:这你可说错了。应该是有男人回来收麦子和没男人收麦子就是不一样。可不是有男人没男人的问题了。

陈小艺:你说得对。要是向前能回来多好啊!

朱六夫:我说吗,还是想向前了吧?

陈小艺:哪能不想啊!两年多了,也没见他个人影。

朱六夫:快了!

陈小艺:是快了。

朱六夫:小艺你可别难过啊。

陈小艺拿起毛巾又擦了擦汗:不会的!

朱六夫: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啥活你尽管说。

陈小艺:少不了还会麻烦你的。

朱六夫:都是一家人,还那么客气。好了,我回去了。

陈小艺: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一定过来。咱们好好唠叨唠叨。

朱六夫: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0712)韦巴达家 夜 内

朱六夫刚迈进家门。

韦巴达便讽刺道:活雷锋回来了?

兰春妮:他爹!

韦丽花:爸,你这是啥意思吗?

朱六夫笑着问道:爸,你说我这个雷锋当的咋样?

韦巴达:当然好了!

朱六夫:我知道爸是讽刺我的。可爸也是为了我好。

兰春妮:你这话说的。

朱六夫:妈,你看,其实我爸也想让我帮助向前家的,只不过我爸不直说罢了。

韦丽花:就是的,六夫关心小艺家,回去还不是向前关心六夫吗。

朱六夫:哎呀,我说这次回来小丽咋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韦丽花:去去去!

韦巴达:就你们能。

朱六夫:不是的爸。我回来嘛本来应该是给咱们家收麦子的,结果,我却跑到向前家去了,杵着谁都会有意见的。

兰春妮:那你明知道还去呀?

朱六夫:妈你想想,现在小艺家最缺的是人情。

韦巴达:你这次回来带东西不是两家一个样吗?

朱六夫:那只是物的东西,向前家接连不断地出事,这个时间最需要人去安慰了。我去他们家一下那绝不仅仅是收麦子的事,是从情感上给他们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韦丽花:六夫说的对。

兰春妮:六夫说的有道理。

朱六夫:爸,其实我这次能回来,是人家向前照顾。向前一个人把活都承担了,我才能抽出时间回来。再说,在井队,向前也一直照顾我,我这命还是人家向前给的。上次起下钻时,吊卡掉了下来,我被向前一把推了下去,捡了条命,人家向前还受伤了呢。你说咱现在帮人家干点活,不也是应该的吗?

韦巴达听了一声不吭。

朱六夫笑了笑:再说,我之所以能来到咱家,不还是人家韦向前介绍的嘛。

韦丽花:还有中原到城里上学不也是小艺弟弟在那里照顾吗?

韦巴达:那咱们也没少帮衬他们家呀?

朱六夫:是呀。所以咱们两家人谁也离不开谁了。

韦丽花:就是的,要不咋还是亲家呢。

(0713)韦向前宿舍 夜 内

韦向前与叶玉文竖起耳朵在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

叶玉文:队长,你的心操得可是够远的。你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呀!

韦向前:去去去,你小子懂什么?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叶玉文:队长,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嫂子不会怪你吧?

韦向前:怪又有什么用,谁叫咱们干这一行呢!

叶玉文:实在不行让嫂子过来呗。

韦向前:过来,你小子想得简单,咱们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的,自己都没个固定的地方。过来往哪安顿?

叶玉文挠挠头:队长说得也是个问题,那办法总比困难多吧?

韦向前一声不吭,叶玉文的话已经让他有所触动了。叶玉文一看韦向前不说话,便心领神会地:队长,这事你交给我办吧!

韦向前明知故问:啥事吗?

叶玉文:啥事你别管了,我知道就行了。

韦向前:你能干个啥?

叶玉文:那不是还有指导员吗?

韦向前:好了,别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叶玉文自作聪明地:我就想操这个心。

(0714)韦向前宿舍 夜 内

叶玉文走后,韦向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心想着家里的事。索性坐起来,自言自语地:麦子该收完了吧!

(0715)韦巴达家 夜 内

两年多没在一起过夫妻生活了,韦丽花和朱六夫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韦丽花心疼地抚摸着朱六夫起泡的手:看你这手,都成什么了,你干活真是不要命呀。

朱六夫嘿嘿笑笑:石油工人的手,没有这么娇贵的。

韦丽花:那也不能老扎人家呀?

朱六夫:你看我都忘了,一会我就动嘴不动手。

韦丽花:去你的吧,你还没完没了了。

朱六夫:那可不嘛,这两年多了,咋说也得好好补补了。

韦丽花指着朱六夫的头:你好好补补这儿吧。

朱六夫嬉皮笑脸地:都补!都补!

(0716)韦巴达家 日 内

早上一家人都在吃早餐。

韦巴军走了进来:吃饭呢?

韦丽花喊了声:叔叔!

韦巴达:这么早你咋来了,吃没?

韦巴军:准备去地里,就顺路拐了一趟。

韦巴达:地里活干得咋样啦?

韦巴军摇摇头。

韦丽花:叔叔,让民兵连再帮帮家里,把地里的活干干。

韦巴军:现在不像过去了,民兵连可以随便调动,现在都承包到户,谁还愿意帮你收麦子。

朱六夫:咱自己干吧,最多辛苦点。

韦巴达看看朱六夫不再说话。

(0717)农村麦田 日 外

陈小艺带着五个雇佣来到韦巴达的地里。看见韦巴达她似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陈小艺:韦叔叔!

韦巴达抬起头:噢,是小艺呀!你这是干啥呢?

陈小艺:韦叔叔,你看我家第一天收麦子,六夫就来了,过去,年年都要您照顾我们家。今天我带他们五个人,是来帮您和兰姨收麦子的。

韦巴达吃惊地:“哎呀---”忙转身:“小丽她妈,你看看,人家小艺多能干,都用起人来了,这在咱们村里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呀!”

朱六夫:这不合适吧?你看你们家到现在还欠着别人的债呢。

陈小艺:没事的,六夫,债是肯定要还的,可这麦子也得收呀。

韦巴达:是呀,你们看看人家小艺的胸怀,那多大呀。

朱六夫:胸怀归胸怀,可眼下你们也是要过日子。

陈小艺:那些话都不说了,我们家之所以还能过得去,不就是靠韦叔叔的关照吗。

韦丽花:小艺---

陈小艺:好了,小丽,人都来了,还有啥说的?

兰春妮:你看人家小艺,有个啥好处了第一个就想到咱们家。

韦巴达:可不是嘛。

陈小艺:韦叔叔、兰姨,那叫他们干吧,我走了。

韦巴达试探着:那他们就收收麦子?

陈小艺干脆利落地:韦叔叔您看着办吧!反正他们都归您使用了。

韦巴达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0718)韦向前宿舍 日 内

房间凌乱不堪。

一台收音机的天线伸得长长的。

韦向前打开一瓶酒,就着一包花生米,一边喝着一边听天气预报。

尹家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旁:队长,喝酒呢?

韦向前一愣:来,咱俩喝两杯!

尹家平:家里麦子收得咋样啦?

韦向前:谁知道呢。你家呢?

尹家平:我家好一些,我两个弟弟都在家,不缺劳力。

韦向前叹叹气:“哎,我家难呀!”稍许:“不过这次六夫回去了。”

尹家平:就是的,至少也是个照应。

韦向前:帮也是有限的,人家也是一大片地呀。

尹家平:我说队长,你这成年不回去收麦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咋行啊?

韦向前:一天天就这么过了,你说我咋办?

尹家平:把嫂子接来住一段吧。

尹家平这么一说,韦向前似乎有所触动。

尹家平:卫生员也给我说了,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正好六夫在家,让他带着嫂子们一块来。

韦向前:那六夫家呢?

尹家平:你们两家啥时间分开过?

韦向前点点头,拿起酒瓶递给尹家平。尹家平咕咚喝下去了一大口。

(0719)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六夫,地里活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今天不要去了,一会给他们送送水就行了。

朱六夫:看你说的,我一个大爷们,回来就是干活的。

韦丽花:狗屁,你回来不光是干活,还有别的任务。

朱六夫:什么任务?

韦丽花:生孩子呀,你个榆木疙瘩。

朱六夫看着老婆,一脸地傻笑:那你的身子又不是时候。

韦丽花:等行了你也累跨了。

朱六夫把衣服掀了起来,照着肚子拍了拍:没事的,有的是力量,就怕你受不了。

韦丽花害羞的样子:去你的吧!我非把你的老底挖空不可。

朱六夫:你是挖不空的!

(0720)韦巴邑家 夜 内

刘淑贞:哎,这地里的活总算都干完了。

陈小艺一看韦巴邑还在那里不停地吸旱烟:爸,你少抽些吧,医生不是说了不让你抽了?

韦开来:“就是的,爷爷!”说着过去把韦巴邑的烟袋收了起来。

韦巴邑:抽两口又有啥嘛?

韦开来:爷爷,抽了就是不好!

刘淑贞:我看呐,也只有开来能管住你了。

陈小艺:妈,这事得靠我爸他自己控制才行,开来明天就回县城上学,也不能老看着我爸吧。

韦开来:那我就不去上学了。

韦巴邑:你这孩子,胡咧咧啥呢?

刘淑贞:谁说不是了。

陈小艺瞪了韦开来一眼:那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

韦开来吓得吐吐舌头。

韦巴邑不服气地:我还能活几天,不就是抽两口烟吗?

刘淑贞:看你这个倔劲,谁能管得了。

陈小艺:我看咱们谁说也不管用。

韦开来举起手来:爷爷听我的。

韦巴邑:“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我知道了。”说着把烟嘴头朝床头上磕得“砰砰“响。

刘淑贞:好了,让你爷爷躺下睡吧。

韦开来急忙去扶着韦巴邑躺下。

(0721)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开来要回县城了。刘淑贞从鸡窝里给她掏了两个鸡蛋:开来,把这两个鸡蛋带上。

韦开来死活不带,放到了弟弟的碗里,就径直走了。

韦巴邑:开来!

韦开来:爷爷!

韦巴邑又把两个鸡蛋放地她的手里:把它带上吧。

韦开来:“爷爷!”她转过身来看了看陈小艺。

韦巴邑:带上!

陈小艺:“带上吧!”说着就送韦开来出去。“记着回去后,到商店看看!”

韦开来:人家不是赔偿咱了吗,还看个啥呢?

陈小艺:让你去看你就去,多留个心就是了。

韦开来似懂非懂地:妈妈对他们不信任吧?

陈小艺:“看你说的。”稍许:“不管咋说,还是多留个心眼在里面。”

韦开来:我懂了,妈妈!

(0722)韦巴达家 日 内

院子树荫下。

韦丽花正用绷带在给朱六夫换药。

陈小艺进来了:这是才下的鸡蛋,韦叔和兰姨你们尝个鲜。这瓶老白干给六夫。

韦巴达不好意思地看着陈小艺:你看人家小艺多懂事呀!

韦丽花:爸,你这不是说我的吧?

兰春妮:你听着就是了,就是爱顶嘴。

韦丽花瞪了兰春妮一眼,兰春妮只当没看到:“小艺,你这又是花钱帮助我们干活,又是---”还不等她再往下说,韦丽花就急忙拉着陈小艺的手进了房间,神秘地:这次我们两个可不能一起怀了。

陈小艺:现在就是怀上了,也不会再让咱们生了。

韦丽花:不怕,有我爸呢。

陈小艺:有你娘也怕是也不行了,计划生育政策现在严得很。你爸恐怕也做不了主。

韦丽花高兴地:“管它呢,先怀上再说。”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外边人听到了笑声。

兰春妮:还不快出来吃凉粉?

韦丽花:知道了!

两个人说着走了出来,端起碗边吃边偷笑着。

(0723)县城商店 日 内

陈小艺来到商店,与孙晨熙和刘新一起盘货

孙晨熙:小艺姐,这个月盘下来咱们可是不咋赚钱的。

刘新:就是的,要是把新从广州进来的上衣多加点的话,咱们可就发了。

陈小艺:你们俩个可一定记着了,咱们做生意要细水长流,可不能一次就把人家给吓着了。你们说得不假,这批女式上衣如果多加些的话,咱们肯定是嫌大了,但你们想没想过,现在的市场已经不是咱们当初的市场了,顾客回头率你们想没想到呢?如果咱们一次把人家钱嫌够了,是一时多了不少利润,可下步怎么办呢?把咱们已有的顾客群给丢了,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的生意还咋做嘛?

孙晨熙:小艺姐,我们也知道这个理儿,可眼看着白花花的票子就这样流走了,真让人心疼。

刘新:就是的!

陈小艺:就是啥吗?好好看好这个店铺就行了,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刘新:咋不想呀姐姐?

陈小艺:有啥可想的?

孙晨熙:有啥你就说嘛。

陈小艺:你说吧,别再找个传话筒了。

孙晨熙:那我就说了。

陈小艺: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孙晨熙:小艺姐,你现在是给我们提成开钱,你也知道,我们卖得越多提成也就越多,这个道理谁都懂的。

刘新:就这批货,再高出三块钱也照样能卖出去。

孙晨熙:要说也不给会给咱们的业务带来啥损失,可如果照现在的卖法我们收入少了,姐姐你收入不是更少了?

陈小艺:我听明白了。

孙晨熙:那我还说不说了?

陈小艺:你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

刘新:那我们下步咋弄吗?

陈小艺:你们看这样,过去你们是按收入多少来发工资,从今天开始改为按数量计提工资。也就说把衣服分成三类,根据不同的类别来计提工资。

刘新:那咋个提法吗?

陈小艺:不同类别的衣服按计件提取工资。三类分别按三块、二块和一块来提。

孙晨熙:好啊,姐姐!

刘新:谢谢姐姐了!

陈小艺:那咱们先这样定。如果不行再调整。

孙晨熙:不用调了姐姐,我们都听你的!

(0724)陈国华住处 日 内

四个人在一起吃饭。

陈国华给朱中原夹菜:中原多吃点!

韦开来:舅舅偏心!

秋果:来,阿姨给你夹。

朱中原朝着韦开来撇了撇嘴。

韦开来:你撇啥呢?

陈国华:好好吃饭。

韦开来:舅舅他给我撇嘴。

陈国华问韦开来:“你看到了?”转身问朱中原:“你撇了吗?”

韦开来:你说你撇没有?

朱中原心虚地:我撇了吗?

韦开来气不打一处来:你敢说你没撇?

陈国华明知故问:中原你撇了吗?

朱中原:我撇了吗?

韦开来:“你还嘴硬。”说着转过身来把朱中原的耳朵提了进来:“你说你撇了吗?”

朱中原:我撇了还不行嘛。

三个人朝着朱中原都笑了起来。

陈国华:吃完了快去复习功课。

韦开来:舅舅,我的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

陈国华:中原呢?

朱中原:还有二道题还没有弄懂。

韦开来:那你还敢撇嘴?看我不给你讲。

朱中原:那让叔叔给我讲。

韦开来:那不行,我能讲的就不能让我舅舅讲。

朱中原:那为啥吗?

韦开来:不为啥,因为我能给你讲。再说了,我给你讲一遍,不也是自己复习了一遍。

朱中原:你自私!

韦开来:你让不让我讲了?

朱中原没有办法:让让让!

韦开来:这不得了。

韦开来给朱中原讲题,朱中原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

韦开来生气地:你就不能用点心呀?

朱中原委屈地:我用心了。是你自己讲不明白。

韦开来:“你还找理由。”说着上去要拧朱中原的耳朵,他一下躲开了。

陈国华走了过来:想当老师,就要有点耐心。

韦开来:我够有耐心了。要是换别人,我早就不讲了。

秋果笑着走过来:也真难为我们开来了。来,我来帮帮你。

韦开来:秋果阿姨,我会的,我就是要教训教训朱中原上课要多听多记,要不然还得求我这个老师。

朱中原:谁求你了?

韦开来:“看看,又开始充男子汉了不是。”说着转过身:“舅舅、秋果阿姨,你们去忙吧,你们在这他理由多得很,你们一走他就老实了。”

陈国华与秋果会意地笑了笑:好了,你们两个人可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韦开来:放心吧,舅舅。

朱中原:我不放心。

韦开来张开巴掌,朱中原急忙叫喊:叔叔你看她。

秋果:不是说了不动手吗?

韦开来:阿姨,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陈国华:好了,你们抓紧做功课吧,我们也出去走走了。

韦开来:舅舅再见!

朱中原忐忑地:叔叔早点回来。

(0725)韦巴达家 日 内

镜头来回切换着。

朱六夫与韦丽花在里屋的房间,韦巴达与兰春妮在外屋。

朱六夫:要说小艺可真不容易。

韦丽花:是啊,现在还欠了人家一屁股的账。

朱六夫:那总得还吧。

韦丽花:说是那么说,可还起来总得有个过程吧。

朱六夫:你知道现在她还欠人家多少?

韦丽花:这个我也说不清。只知道现在欠柳嫂的不少。欠咱家的前一阵子还了些。

朱六夫:咱家的还提他干啥?

韦巴达:谁说不提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你说不提就不提了?这往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你屁股一拍走了,让他们娘仨咋过?你只知道自己吃饱喝足的,也不管她们娘仨,今后的日子咋过呀!

兰春妮:你看,你看!你给孩子们说这干啥?

韦巴达:干啥?我是让他们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了。

兰春妮:现在你不还是支书吗?

韦丽花:就是的,爸,你说句话咱们韦庄从东到西,哪个人不听你的了?

韦巴达:现在是还听,但往后就不一定了。

兰春妮:有啥不一定的?

韦巴达:就你们这个眼光,我看也就那么回事了。

朱六夫:爸,不管咋说,你这个支书的话谁敢说个不字?

韦巴达:话是那么说,那个陈小艺不是开了个先河了嘛。

朱六夫:她开啥先河了?

韦巴达:咱们自打解放到现在,谁雇过人吗?

朱六夫:爸说的是雇人收麦子的事嘛,这不算啥吧?

韦巴达:这不算啥?你爸干了一辈子的支书,也没有敢雇人收个麦子,可她才出头几天,就没大没小地疯着干事了。这还了得!

朱六夫:爸,你这是多虑了,现在不是要解放思想吗?

韦巴达:我多虑了,你没有多虑,你不是还给人家收麦子吗?现在好了,还要想着人家欠的债,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韦丽花:爸!六夫脑子没有进水,是我的脑子进水了,是我说的要替小艺还债的!

韦巴达:你这会充英雄了,你也不照个镜子看看,自己半斤八两的样子,还管人家还债?

朱六夫:爸,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小丽。

韦丽花:爸,你说我可以,但不能指桑骂槐说六夫。

韦巴达:“好了,我谁都没说,是说我自己的还不行嘛。”说着把一个小凳子一下踢得远远地,拿起一把扇子径直出去了。

兰春妮:“老头子!”转身:“看你们把你爸气的。六夫也是难得回来一回,就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说着也拿起一把扇子跟着出去了。

朱六夫和韦丽花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一声不吭。

韦丽花:六夫,你别往心里去,爸最近心情不太好。

朱六夫:这都是我不好,让家里人生气了。

韦丽花:这又不怪你。

朱六夫:都是我引起的。

韦丽花:看你说的,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毕竟咱们是人家介绍的。再说了,人家向前也没少帮助你。

朱六夫:小丽,我不是那个意思。

韦丽花:那你是咋想的?

朱六夫:眼看我要回去了,我是想能帮助小艺他们一下是一下,能帮助多少算多少,也不是非要把他们家的欠债给还了。

韦丽花:那你给爸爸好好说就是了。

朱六夫:我知道,是我的方法上有点问题。

韦丽花:你给爸爸好好说说人家小艺帮咱们家的事。

朱六夫:啥事吗?

韦丽花:你真是榆木疙瘩。

朱六夫:啥吗?

韦丽花:中原的事!

朱六夫:噢,你看我咋把这个事给忘了呢,我知道了!

韦丽花:你知道啥了?

朱六夫:我知道咋跟爸爸说了。

(0726)县城大街 日 外

陈国华与秋果手挽着手,亲妮地走在一起。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韦开来与朱中原。

秋果:开来这孩子可争气了,刘雨老师给我说了好几次,说开来脑袋瓜灵光,理解得快,知道复习的重点与难点。

陈国华:灵光归灵光,就是有点太调皮,性格像个男孩子。

秋果:她和中原正好颠倒个个,中原腼腆不爱说话。

陈国华:谁说不是呢,这在我这里都这么调皮。

秋果:哎,我说陈国华同志,你说话能不能考虑全面了再说?

陈国华稍愣了一下:噢,对不起了,我知道了。是我们这里,是秋果和陈国华这里。

秋果:下次可不准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陈国华马上立正,做出一个军人的敬礼:是!

秋果:哎,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挺有缘分的。两个人的父亲都是在一个井队工作,两个母亲又形同姐妹。这两个孩子打小在一起长大。

陈国华:缘分归缘分,就是两个家庭条件差别太大。

秋果:这也可能是两个孩子性格差异的原因。

陈国华:那你说开来因为家庭条件差,所以,性格就开放,就调皮。

秋果:就是有这个道理。你看,中原打小就生活在一个条件十分优越的家里,可以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小就没有什么生活压力。

陈国华:毕竟挨着大树不长苗啊!对,开来能有啥生活压力嘛?

秋果:这就不一样了,开来打小就没有过多的管教,放任自由了,吃的苦也多,至少是吃了上顿还要考虑下顿,所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陈国华:这一点我也从日常的生活习惯中可以看得出来,开来的生活自律能力远远比中原强。

秋果:所以吗,她就有一种敢作敢为的勇气。

陈国华:哎,你说这个我相信。你看在学校,没有哪一个男生敢欺负开来的。

秋果:上次她跟人打架的事你还记得吗?

陈国华:咋能不记得呢。要不是你拦着,学校能不处理吗?

秋果:单从性格上看,开来比中原灵光。

陈国华: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秋果:你别说,我可是用心观察过的。

陈国华:给我举个例子。

秋果:就说课堂练习,开来不会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弄懂为至。而中原往往爱面子,不直接去问,下来再找开来。

陈国华:这就是性格问题了。

秋果:我说的对吗?

陈国华:是的,我们的秋果老师越来越成熟了,知道观察与分析人物了。

秋果看着陈国华:你以为我是谁呢?

陈国华:是我的秋果。

秋果:就是的。

陈国华:秋果,说真的,有你在我身边,我对开来与中原的教育更有信心了。

秋果:放心吧,本来两个孩子就很懂事,加上目前的学习状态又好,不会让小艺姐失望的。

秋果:那咱们就一起努力吧!

陈国华深情地看了看秋果,把她的手拉得更紧了。

秋果:你怎么又酸起来了?

陈国华:“我可是认真的。”说着把秋果的手放在嘴边深情地吻了一下。

(0727)韦巴达家 日 内

朱六夫接到韦向前的电报:方便的话让小艺、小丽来队上小住!

朱六夫看完电报,顺手把电报递给了韦巴达。

韦巴达不屑一顾地:你不是都回来了吗,还让她们去个啥?

朱六夫:爸,我是回来了,可向前他没有回来,再说了,我在家里又不能呆太长时间,过两天就得走。

韦丽花:就是的,我也想和小艺去井队看看。再说,向前为了让六夫回,自己都没回,小艺更应该去。

韦巴达:你们呀,尽考虑别人了。

兰春妮:他爹,这次我支持小丽她们。不管咋说,孩子们在一起比啥都强。

韦巴达:那中原与开来呢?

朱六夫:他们不能去,孩子们上学关紧。

韦丽花:只要爸爸同意,他们还能有啥意见?

韦巴达一声不吭。

韦丽花高兴地抱着韦巴达:爸爸真好!

(0728)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从韦丽花家回来。

刘淑贞关切地:他们家找你又有啥事?

陈小艺:没事的,妈!

刘淑贞这才放心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小艺:妈,要说有事,还真有个事呢。

刘淑贞:我就说嘛,不会没有事闲叫咱的。

陈小艺:妈,不是你想的那种事。

刘淑贞:那能是啥事吗?

陈小艺:是向前给六夫发的电报。

韦巴邑一下神经紧张起来:向前有事了?

陈小艺:没事,是向前给六夫发电报让我和小丽到井队去住一段时间。

刘淑贞:我的妈呀,这孩子总算活出个人样了,也知道让你去住住了。

韦巴邑: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淑贞:老头子你看你都说些啥话。

韦巴邑: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淑贞:不许你再说了,我儿子要说也是为了你们韦家。

陈小艺:爸、妈,你们都想到哪去了?现在计划生育多紧,咱们还能要吗!

刘淑贞:是该去看看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向前那干活啥样儿。

韦巴邑:这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淑贞:看你这老头子说的,向前这也是好意。

陈小艺接过话:是的,爸!也许是向前想着自己回不来,所以才这样的。

韦巴邑:“要是那样,这小子早该让你去了。”说着又咳嗽起来了。

陈小艺:爸,你今天吃药没?

韦巴邑:吃了。

刘淑贞:吃了怎么还咳嗽?

韦巴邑:我还能骗你们?

陈小艺:爸,你可一定得按时吃药,要不我可放心不下。

韦巴邑:知道了!你就安心去吧。

(0729)县城小学 日 外

陈国华:啥时间走?

陈小艺: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陈国华:姐夫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陈小艺:听六夫讲,安排好了。

陈国华:快有三年没见姐夫吧?

陈小艺:是呀。

陈国华:这三年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恐怕姐夫一无所知。

陈小艺:让他知道那么多干啥,反正他也帮不了啥忙,要是知道了反而分了他的心。

陈国华:姐姐既然去了,就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陈小艺:说是那么说,可家里这一摊子事咋办呢?

陈国华:姐姐放心去吧,抽时间我会回去看看的。

陈小艺:我是说你姐夫家的事,开来她爷爷身体不好,向进成天躺着,家里又养了那么多的鸡鸭,谁有精力去管它呢?

陈国华:姐姐,你就不要操这边的心了,抓紧准备吧。都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牛郎织女各一方,这哪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陈小艺:咋了,你开始打抱不平了?

陈国华:就是的!

陈小艺: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姐夫可是自由恋爱,是当时咱们乡里惊天动地的事。

陈国华:姐姐那时候真是勇敢。

陈小艺:你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吧?

陈国华:我相信!姐姐的例子非常有说服力。

陈小艺:你是不是笑话姐姐呢?

陈国华:哪能呢?我敬佩姐姐还来不及呢。

陈小艺:不管咋说,嫁给了你姐夫,姐姐就是再苦再累也不后悔。

陈国华:这一点全家人,包括全村人都很佩服姐姐。

陈小艺:佩服我干啥吗?不过我给你说了,别的事你不用操心?我都安排了,就是城里的铺子你和秋果多留意些。货我都进差不多了,账上的事我也交待了,你们记着去看看。还有,这家里有人跟没人去看不一样的。

陈国华:放心吧姐姐,我一定去的!

陈小艺:还有开来与中原的事你们要多操心了。

陈国华:姐姐为啥不带他们一块去呢?

陈小艺:他们的学习比去见他爹重要。

陈国华:姐姐,你想错了,姐夫们井队旁边肯定有学校的,我们学校开个证明,让他们先在附近学校就读,等回来了再到班上就是了。

陈小艺:我是怕他们学习受影响。

陈国华:你不让他们去,恐怕更会影响他们。

陈小艺:我回去跟小丽商量商量再说。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辆本田摩托车从他们两个人身边横穿而过,陈国华一把推开姐姐,他自己却被摩托车撞倒了。

——第七集完

第八集

(0801)县城医院 日 内

医院病房。秋果在照看陈国华,陈小艺轻轻地走了进来。

陈国华:姐姐,你怎么又来了?

陈小艺:你不欢迎我,可人家秋果欢迎我的!

秋果:是的,我就喜欢小艺姐!

陈国华:看吧!拍马屁了不是?

秋果:你胡说些啥嘛。我是对小艺姐敬重,在咱们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小艺姐现在可是鼎鼎有名呀。

陈国华:姐姐,你看人家秋果多会说。

陈小艺:秋果说啥我都爱听。

秋果:吃醋了吧?

陈国华:我才不吃醋呢,反正我看见姐姐就是高兴嘛。

秋果:还说我拍马屁呢,看看你酸不溜秋的样子。

陈小艺: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再说我了,快说说你的伤咋样了?

陈国华:姐姐,没事的,都是皮外伤。再说肇事者已经抓到了,医药费没问题了。我这边没啥事,你赶快准备准备,别再错过了探亲机会。

陈小艺点点头:你安心养伤吧。

陈国华:我放心不下。

陈小艺:要说放心不下的是我,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真不放心,现在有了秋果我才放心了。

秋果:看吗,小艺姐表扬我呢!

陈国华:不过,姐,说句真心话,秋果在我身边,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秋果:这还差不多。

陈小艺:患难见真心,这会你知道有家的好处了。

秋果马上脸红彤彤的:小艺姐。

陈小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头了:好好好!姐姐喜欢你才说的。

陈国华:那不就差一张纸了吗,回头我们就去办。

陈小艺:人家秋果还不知答不答应呢,你就想做主了。

陈国华:秋果你说?

秋果低头不语:我听姐姐的。

陈国华:那姐你说。

陈小艺:我代表咱们全家,热烈欢迎秋果同志来到陈家!

陈国华:看吧!秋果同志。

秋果:谢谢小艺姐了。

陈小艺:谢个啥子嘛,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陈国华:这话我爱听。姐,你快点回去吧。

秋果像想起什么:噢,小艺姐,这是开来与中原的临时转学介绍信。

陈小艺:这两天可不能对他们松劲。

陈国华:放心吧,姐,人家秋果天天在盯着呢。

陈小艺:秋果辛苦了。

秋果:看小艺姐说的。

陈小艺临走悄悄把200元钱放在了陈国华的枕头下。

秋果把陈小艺送出门:小艺姐,你放心走吧,国华这有我呢。

陈小艺点点头:没想到国华又来了这一档子的事。

秋果:小艺姐,你别想太多了。国华这边没啥大事,家里我和国华也会去照顾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陈小艺:那你这就多受累了。

秋果:小艺姐,你就别说这见外的话了!

(0802)韦巴达家 日 外

韦家外边摆了一大堆的物品,村里精明一点的人知道朱六夫要走了,就拎着鸡蛋、拿着核桃和红枣等物品过来为他送行。

大家坐在一起吃着喝着,热闹异常。

韦巴达端着酒杯挨个敬酒:大家放开吃!

村民甲:韦支书,油田到底啥样?

韦巴达:这个嘛,不好说,反正都是油!

村民甲:那油咋从地里弄出来呀?总不会跟俺刨红薯样的刨出来的吧?

韦巴达:看你说的,刨要刨到啥时候,怎么着也要挖土机挖吧?

朱六夫听到两人谈话,不由笑了起来:叔,地里的油都是用井抽出来的。

村民甲:你说就像打水井?

朱六夫:跟那差不多。打油井要用钻头,要打好几千米深呢。

村民惊讶张大嘴:乖乖!这么深。

韦巴达:我就说嘛。你以为找个油这么简单?来喝酒!说着把酒端了过来。

(0803)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忙着烙饼子。

陈小艺在一旁收拾东西。

韦巴邑在门口蹲着抽旱烟。和韦丽花的家里相比,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陈小艺叮嘱着:爸,我走后,你可得按时吃药,别叫我妈操心,要不我去了也不放心。

韦巴邑把旱烟敲敲:我没事,你就踏踏实实去吧。

刘淑贞:你个老头子每次都说没事,哪次不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韦巴邑:谁让你们管来着!韦巴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眼看着两人要争执。

陈小艺忙劝起来:妈,你就让着我爸吧。

刘淑贞心有不甘:我都让他一辈子了。

陈小艺笑了笑:“那就继续让吗。”突然想起什么:“哎,爸、妈,向进你们看好了,天气好了,得让他多出来晒晒太阳。”

刘淑贞:你就放心去吧!

韦巴邑:少不了他吃喝的。

刘淑贞:小艺,向进的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0804)陈东山家 日 内

陈小艺反复叮嘱着:妈,生意上的事,你可要多操心了。

邵美彬:你看你这孩子,你都给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了,乡里、县里要多去跑跑、看看!

陈小艺:妈,我知道你忘不了。我这不是出远门嘛,心里没底!

邵美彬:你这次去一趟也不容易,可得把他们仨都带上。开亚这孩子自打出生到现在都快三年没见他爹了,你可不能只想着赚钱,忘了亲情。

陈小艺:妈,咋会呢?我前两天还去了趟城里,秋果已经把开来与中原的临时转学证明都开好了。

邵美彬:这还差不多,反正也耽误不了几天。

陈小艺:我知道,妈你就别操心了。

邵美彬:我别的心不用操,就管好你的商店就行了。

陈小艺:妈,这就够了。

(0805)韦巴达家 日 外

有些醉意的韦巴达无所顾忌地教育着来给朱六夫送行的人:别看现在承包了,可这政府的事,不是还要我操心吗。

村民甲:谁说不是呢,咱们村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不是你拿的大主意?

村民乙:不管咋整,我就听支书的,你说让我们干啥我们决不含糊!

村民丙:就是的,这没啥说的!

(0806)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和朱六夫正在里屋收拾东西。

朱六夫:小丽,爸喝多了。

韦丽花:爸那是高兴。好多天了,爸都没有这么高兴地喝酒了。

朱六夫:要不,我出去劝劝爸别再喝了?

韦丽花:放心吧。爸那是借酒在教育他们呢。

朱六夫: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吗。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呢?

韦丽花: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出个名堂?

朱六夫:我不是脑子笨嘛。

韦丽花:我看你是明知故问。

朱六夫赶忙解释:没有!没有的事!

韦丽花:咱们收拾咱们的,让爸喝他们的酒。

稍停一会。

朱六夫:小丽,你把人家送给咱家的土特产给带点,要不说起来我回家了,总得给大伙带点吃的吧。

韦丽花:我知道,不用你操心了。

朱六夫:稍微多一点。

韦丽花:我明白你啥意思了,不就是把小艺的那份也带上吗?

朱六夫:看吧,还是老婆最了解我。

韦丽花:不是我最了解你,是我和小艺心心相印。我们说好了,我带土特产,她带广州的洋货。我们两家合在一起让你们队上的人们看看,也好给你长长脸。

朱六夫:那感情好,我就知道老婆不会给我丢人的。

韦丽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当然!

(0807)县城医院 日 内

陈小艺来到医院病房。

陈国华一看陈小艺惊讶地:姐,你怎么又来了?

陈小艺:我是来接开来和中原的,顺道过来看看你!

陈国华:看我个啥吗?这不是好好的嘛!

陈小艺:再好不也还是住院吗?

陈国华:“是秋果不让我出院的?要不我早就在学校了。”稍停。“哎,姐。开来和中原我已经让秋果给他们班主任请好假了。你在这呆一会,她们快放学了。他们和你一样非要天天来一躺不可。”

陈小艺:谁让你是开来的舅舅呢。

陈小艺:哦,国华。我先出去一下,等开来跟中原来了,让她们在这等我。

陈国华:你去哪?

陈小艺:我再去店里看看!

陈国华:姐,你啥事都是太操心了。

陈小艺:听姐姐的就是了!

(0808)陈东山家 日 内

两人有些依依不舍地。

邵美彬:老头子,你去县里招呼生意。

陈东山:我在镇上算了,人熟好办事。再说了,县里那两个娃还算听话,镇上这两个娃调皮呐。

邵美彬:那我只有去县里了。你一个人可得把自己招呼好了。

陈东山:放心吧,老婆子,我又不是小孩子。

邵美彬:看你说的,这几十年了,你还没离开过我呢。

陈东山:可不是嘛?

邵美彬:你的换洗衣服我都给你放好了。记着只管换就行,不要自己洗了。

陈东山:你就是让我洗,我也不会洗的,这辈子啥都靠你了。

邵美彬:我说嘛。

(0809)县城商店 日 内

陈小艺在远处看了一会,径直走到了店里。

孙晨曦惊讶地:小艺姐?

陈小艺:我要出门了,店里的事你就多操点心。我已经给我爸妈交代了。有啥事给她们说。

孙晨曦:小艺姐,你就放心吧。店里的事有我呢。

陈小艺:那你就辛苦了。

孙晨曦:看你说的小艺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店里生意好了,我也受益。

陈小艺:刘新呢?

孙晨曦:吃饭去了。

陈小艺:噢!

(0810)小学教研室 日 内

韦开来来到班主任刘雨办公室。

刘老师正在改卷子,看到韦开来,高兴地拿出她的试卷:“来来来!开来,你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名。”韦开来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

刘老师奇怪地看着她:怎么考好了也不高兴?

韦开来摇摇头。

刘老师:你有别的事对不对?

韦开来用力点点头:老师,我是来请假的。

刘老师一下想起了什么:你看我这记性,你舅舅已经给我说了,是要去看爸爸对不?你和爸爸好长时间没见了,去吧!回来,老师给你开小灶!

韦开来高兴地鞠了个躬:谢谢刘老师!

(0811)县城医院 日 内

韦开来与朱中原背着书包,拿着行李已经在病房内等着了。

陈小艺推门进来。

韦开来高兴地:妈妈!

朱中原:阿姨!

陈小艺:你们都请好假了吧?

韦开来:请好了。

陈国华:姐姐,你快带他们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陈小艺:秋果呢?

陈国华:一会就下课了。

陈小艺:“那好吧!”说着就去拿两个孩子的行李。陈国华趁陈小艺不注意,把上次住院陈小艺给他的200元钱,又放在了陈小艺的小包裹里。

(0812)韦巴邑家 夜 内

韦巴邑和刘淑贞看到孙女回来了,赶忙给孙女去打荷包蛋。

陈小艺拦住了:妈,不用那么讲究,小孩子吃点苦有好处。

刘淑贞生气地:开来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吃个鸡蛋还不行吗?

韦开来反过来劝两位老人:爷爷、奶奶,我不吃,让二叔吃吧。

韦巴邑:他吃管个啥用?

陈小艺:爸,向进可是向前一手交给我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咋向向前交待嘛?

刘淑贞无奈地:他爹,你就听小艺的吧!

吃饭的时候,陈小艺心事重重。

陈小艺:爸、妈,我不在家,向进就交给你们二老了。

刘淑贞:小艺啊,向进的事你都说多少遍了,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你爸呢。

韦开来天真地:那你们得让二叔吃鸡蛋!

韦开来的话音刚落,陈小艺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0813)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来找韦丽花。

陈小艺吞吞吐吐:我想推两天再走。

韦丽花惊讶道:全村人都知道了明天走,再说六夫假期也超了,就为等你。

陈小艺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来好事了。

韦丽花一听,不由搂着陈小艺格格地笑了起来:你呀---

(0814)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全村像过年一样热闹。

韦巴达与兰春妮走在队伍前面。

韦巴邑与刘淑贞跟在最后。

陈小艺和韦丽花两家人走在中间。

韦开来与朱中原跑前跑后的。

韦开来:奶奶,你咋老在后头呢?

刘淑贞:奶奶老了呀。

陈小艺似乎看出了公公婆婆走在后边的意思:爸,你走快点。

韦巴邑:让人家支书走前面吧。

两家人把韦丽花和陈小艺送到路口。

兰春妮拉着韦丽花的手:到油田可跟家不一样,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咋来咋来。

韦丽花:知道了。

朱六夫:爸,妈,你们放心吧,那边有我呢。

陈小艺对刘淑贞说:“妈,你们回去吧!”然后转过来看着韦巴邑:“爸,记得按时吃药。”

韦丽花和陈小艺带着朱中原和韦开来坐上了车。

两家人和她们招招手告别。

兰春妮和刘淑贞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兰春妮用手绢擦,刘淑贞用袖头抹。

(0815)火车站 日 外

车站站台里人头攒动。

朱六夫前抱后背的,在前面一路小跑。韦丽花和陈小艺手里掂着物品,孩子在后面紧紧跟着。韦开亚与朱中川实在是跑不动了,蹲在那里。

陈小艺:开来,去拉妹妹。

韦开来与朱中原过去拉着开亚与中川往前赶。

朱六夫先挤上车。陈小艺她们准备上车时,却被人群挤着怎么也上不去,眼看车要开了,陈小艺情急之下在下面使劲拍车上的窗户,这时两位解放军同志把窗子打开。

陈小艺急忙恳求着:解放军同志,请帮帮我和孩子!

一位解放军迅速趴到窗户上,把韦开亚与朱中川从窗户里拉了进去。

韦丽花:“还有哪!“说着就把韦开来、韦开爱与朱中原与朱中水一个个的拉了上去。

火车已经拉响了汽笛,车上韦开亚与朱中川看着自己的妈妈没有上车便大声地哭了起来,韦丽花与陈小艺急得满头大汗。

车上的解放军同志急忙把手又伸了出来:你们两个快呀!

陈小艺与韦丽花两个人灵机一动,急忙把手伸过去:快,拉一下!

两个解放军同志把她们两个也拉了上去。

朱中川一把抱住韦丽花。六个孩子一下把她们两个全围了起来。

陈小艺和韦丽花气还没喘过来,便一个劲地感谢:谢谢!谢谢你们了!谢谢解放军同志了!

(0816)火车上 日 内

火车内人满为患,走道上也挤满了人。

陈小艺与韦丽花带着孩子们大包小包地走了两个车厢才找到朱六夫。

韦丽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死到哪去了?让我们娘几个差点落下了!

朱六夫:我上了车厢不停在朝你们摆手,你们却朝那边跑了。

韦丽花:啥那边不那边的,要不是人家解放军同志,我看你自己回去算了!

陈小艺:好了,上车了就不要再埋怨了,赶快找个地方吧。

他们带着孩子挤来挤去的,在车厢的接口处坐了下来。

韦开亚与朱中川刚刚坐定,便看到了车厢内吃烧鸡的人,两个人直愣愣地盯着,直流口水,韦丽花急忙打了朱中川一下。

朱中原不高兴地:“妈,你打中川干啥?“韦丽花也不说话,只是朝吃烧鸡的人方向指了指,朱中原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妈妈直笑。

陈小艺急忙用身子挡住吃烧鸡的人,拿出烙好的饼子:“来,一人一个!”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0817)火车站 日 外

一辆解放卡车早已经等在了站台外。

尹家平带着叶玉文在火车站外焦急地等待着。

韦开来眼尖,老远就看到了身穿油田制服的尹家平和叶玉文:妈,快看,那是油田的叔叔!

陈小艺:你咋知道呢?

韦开来:我爸爸就是穿这样的衣服。

朱中原:跟我爸爸现在穿的一样。

陈小艺一回头:六夫,你咋把衣服都换了?

朱六夫:回来了嘛。

韦丽花:你看看回来了,还害羞呢。

朱六夫:去你的吧!

几个人说着来到了尹家平面前。

尹家平接过陈小艺的物品,非常客气地:老听队长念道嫂子。

尹家平看看站在旁边的两个孩子:这是开来和中原吧?

陈小艺点点头:开来、中原,快叫叔叔。

朱中原有点怕生,还是韦开来大方:叔叔!我爸爸呢?

尹家平:他在井上,让我来接你们!

叶玉文忍不住捅了朱六夫一下:你这回可得劲了。

朱六夫一下脸通红起来:你小子会说个人话吗。

叶玉文:队上都是这么说的。

尹家平:“大家快上车吧。队上还等着你们呢。”说着拉着陈小艺让她坐到驾驶室去。

陈小艺急忙拉住韦丽花一同坐了进去。

(0818)钻井队基地 日 外

职工们已经接到通知,兴高采烈地排好队准备迎接队长媳妇的到来。

王冠林:怎么还不见队长嫂子呢?

支南权:你着啥急吗!

王冠林:我这不是替队长着想吗?

支南权: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冠林:你说点好听的好不好,人家可是健全的人。

支南权转身问身旁的钻工:是吗?

钻工甲:这一点我敢保证。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支南权:哎!哎!车来了,车来了!

王冠林双手按在旁边人的肩上,猛地向前张望,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下。

钻工甲:你干啥吗?

王冠林:我看看!我看看!

支南权:快快快,车到了!

整齐的队伍用掌声和笑声欢迎着陈小艺和韦丽花两家人的到来,这让陈小艺感到从未有过的荣耀,也为自己有这样的男人而自豪。

(0819)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与朱六夫在井队的芦席棚住房只有一席之隔。由于是简陋的临时用房,因此,两个孩子两边玩着玩着,就把头从隔着的席棚中钻了过来。陈小艺与韦丽花看到后直笑。

(0820)钻井队基地 日 外

井队洗漱地。

地下池子三米见方,二三米深,它通过地下水的渗透,始终刚刚够一个水桶的打水用量。

陈小艺与韦丽花自己用水桶从地下池子里打水,两人有说有笑地用盆接着水在旁边洗脸。

陈小艺:你看这房子,孩子们用手都给捅了个洞。

韦丽花:咋说也比不上咱们家里的条件,还油田呢。说出去村里人会笑掉牙的。

陈小艺:将就着住吧,不就一个月的时间!

韦丽花:我能将就,你不会能将就吧?

陈小艺:到广州弄服装时,我不是在马路边也凑合了。

韦丽花:这不一样,你跟向前都快三年了,晚上总得热火热火吧!我可给你说好了,你晚上你可得注意了,别动静太大。

陈小艺红着脸:去你的,说啥呢。

(0821)钻井队队部 日 外

几名职工站在队部爬犁房顶。

一辆汽车刚开过来,他们便大声喊起来:队长回来了!

下边的人相互传着:队长回来了!

声音响彻整个钻井队基地。

(0822)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丽花敲着一席之隔的棚子墙:快,你们老韦家的回来了。

陈小艺显得异常激动。

韦开来破门而入:“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然后拉着陈小艺往队部跑去。

(0823)钻井队队部 日 外

一辆解放牌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晃来晃去。

一大帮职工列队等候着,王冠林扯着嗓子喊:下来了!

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班司钻支南权。

尹家平急问:队长呢?

支南权:井场卡钻了!

尹家平:不是解决了吗?

支南权:刚下钻又卡了!

尹家平:那你回来干啥?

支南权:队长让我回来拿工具呢。

尹家平:他妈的,早不卡晚不卡,偏偏这会它卡钻了!

(0824)钻井队餐厅 夜 内

几条木桌子分两排一字摆开。

韦开来和朱中原看到这阵势,带着韦开亚、韦开爱和朱中水、朱中川,高兴地窜上窜下。

尹家平:今天咱们队里来了两位稀客,我想,我不用介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首先我代表咱们井队欢迎这两位家属和孩子们的到来!

我们的家属为了我们能够安心工作,牺牲了很多。既要赡养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就说我们队长爱人陈小艺吧。她在家一个人无怨无悔地照顾着生活不能自理的队长的弟弟,还要管老人和孩子。她一个扛起生活的重担,还自力更生盖起了房子。她是我们家属的楷模,我们为有这样的家属感到骄傲,让我们向所有像陈小艺这样的家属表示敬意!

食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尹家平:下面请陈小艺和韦丽花给大家讲两句。

两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家平在一旁鼓励着:随便说两句,咋想咋说。

陈小艺:那我先讲两句。

尹家平:大家欢迎陈小艺同志讲话!

陈小艺:说心里话,来之前,心里还挺埋怨。向前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过来一看,才知道他也不容易。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打井,只有你们才能做得到。我为自己能有这样的男人而感到自豪,大家都是好样的!

职工们高兴地嗷嗷直叫。

陈小艺捅了捅愣住的韦丽花:该你了!

韦丽花:我也不会说个啥。

职工们不同意:不会说个啥,那就唱首歌吧!

职工甲:是呀,唱个歌吧!

韦丽花看看陈小艺。

陈小艺:那我们就给大家唱首家乡的歌吧。

两人唱了一首当地的民歌,赢得大家的一致叫好。

(0825)钻井队基地 夜 外

韦丽花与陈小艺吃完饭来到驻地的田野旁。

韦丽花:这里条件虽然不好,但吃得还可以,大家心情也好。

陈小艺感叹:还是当工人好!吃国家饭有保障。

韦丽花:就是住得太差了。

陈小艺:你没听指导员讲,队上说搬家就搬家,房子都是临时搭建的。

韦丽花:那也不能不让人干活嘛。

陈小艺故意的:你干啥活了?

韦丽花:你这是明知故问。

陈小艺:我问啥了吗?

韦丽花:你坏啊!

(0826)朱六夫住处 夜 内

韦丽花与陈小艺蹑手蹑脚地回到棚子内。

那边朱六夫的鼻鼾声已经在两个棚子内回荡起来。

韦丽花伸出头来对着也伸出头的陈小艺说:对不住了!

陈小艺吐了下舌头,两个人不由笑了起来。

(0827)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职工们排着队喊着号子进厕所。一问,原来厕所就一个蹲坑。

女厕所也是一个池子。

陈小艺蹲在那里,似乎总能听到隔壁的动静,这让她觉得不安宁。

职工们似乎已习以为常。

(0828)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不停地往井场方向张望。

韦丽花突然:哎!的一声,想男人了吧!

陈小艺故意生气地:去你的!

韦丽花:看吧,脸都红了!

(0829)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接班的人坐车走了,陈小艺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刚来时的激情已经荡然无存了,心里不由地伤感和失落起来。

尹家平不知道啥时间来到了陈小艺的身后:井场的事马上就处理完了,向前很快就回来了!

陈小艺:“没事的,指导员!”说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0830)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开来姐弟三人在一起玩要,看见陈小艺不高兴:妈,爸爸为啥不回来见我们?

韦开爱: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陈小艺生气地:不许你们胡说。你们没听尹叔叔说吗,爸爸在井场上处理事情。

韦开来:咋恁长时间呢?

韦开爱:妈妈,我要爸爸!

陈小艺:一会儿爸爸就回来了。

韦开来:妈,你是不是也特别想爸爸?

韦开爱:妈妈你哭了。

韦开来: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陈小艺:看你说的,在这里还有谁敢欺负妈妈呢。

韦开来:那妈妈你哭了干啥?

陈小艺:妈妈这是高兴!你们的爸爸快回来了!

一家人正说着时。远处便听到了韦丽花的吆喝声:韦向前回来了。

(0831)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汽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

听到汽笛声和吆喝声,陈小艺激动地从席棚房里跑出来。

韦丽花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韦向前回来了!

车越来越近,陈小艺看到了坐在驾驶室里的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油工衣,脸庞黝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陈小艺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韦向前。

韦丽花跟着汽车跑着,高声地喊道:韦向前!韦向前!

陈小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韦向前从正在开着的车上跳下来,直冲陈小艺而来。韦开来与韦开爱也跟着叫爸爸地跑着。

队上休息的职工也跑了出来,大家不由自主地用掌声表达内心的喜悦。

——第八集完

第九集

(0901)韦向前住处 夜 内

一串晚上休息的号声通过广播传进了陈小艺住的芦席棚内。

韦向前与陈小艺隔着芦席看着三个孩子睡着了,才到床上。陈小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朝思梦想的男人,当看到丈夫肩膀磨得一道道印子,有的地方都渗出血来,她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着:疼不?

韦向前笑了笑:没事!井场上搬水泥磨的,过几天就好了。

陈小艺又拉过丈夫的手,把布满老茧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手的粗糙让她感受到了丈夫的不容易,她躺在韦向前的怀里,顿时热泪盈眶。

韦向前隔着芦席看着熟睡中韦开爱,仔细打量着韦开来,不由自主地:真快呀,孩子都这么大了!

陈小艺:能不快嘛,你都三年没回去了。

韦向前内疚地:你受苦了。这么多年麦收我都没有回去过,向进又不省心,爸妈又要靠你照顾----

陈小艺听到韦向前说到爸妈时,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韦巴邑跳井时的情景,不由得泪涌满面,她紧紧靠着韦向前:收麦子再苦再累我都能挺过来,就是看着爸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我就觉得没有尽到儿媳的责任。

韦向前:看你说的,人家刘海涛同志回来,专门给我说了在家里看到的一切,说你可能干了,全村人都佩服你呢。

陈小艺毫无遮掩地:可村里人也有风言风雨的。

韦向前:“不就是到南方倒腾服装的事嘛,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要不是你东拼西凑,咱们这个家还咋过嘛。”稍许,看着陈小艺一言不发,韦向前内疚地:“你受苦了!”

陈小艺紧紧靠着韦向前: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韦向前又转过身子,透过芦席缝隙打量着韦开来。

陈小艺:我看了,咱们这几个孩子,以后真正有本事的还是开来这死丫头,她生来就是男孩子的性格。

韦向前:我看也是!学习怎么样吗?

陈小艺:门门优秀!

韦向前:真是辛苦你了。

韦向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小艺,这两天有时间多去钱工家看看。

陈小艺:谁是钱工?

韦向前:就是井队的工程师。他家爱人现在还在坐着月子呢。

陈小艺:咋能来队上生孩子呢。

韦向前:钱工回不去,是我让他把爱人接来的。原来他爱人不知道油田的情况,来了后情绪低落得很,你多去安慰安慰她。

陈小艺:我知道了!

(0902)朱六夫住处 夜 内

韦丽花与朱六夫两人透过芦席看着孩子们都睡熟了,这才坐起来说着悄悄话。

韦丽花已经看出了韦向前在这里的位置:你得好好跟人家向前学习,家里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有出息了,我和孩子脸上也有光。

朱六夫说:“打死我也赶不上韦向前的水平,他就是一个不知疲惫的铁人,成天没夜地泡在井场,除了这我看他也没啥值得学习的。”稍许:“噢,忘了,人家是油田劳动模范,在油田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了。”

韦丽花:你可真是没出息,还大老爷们呢,是不是嫉妒向前了?自己就不长点志气。

朱六夫嘿嘿一笑:人和人哪能一样,不能是你爸当官我也能当官。再说了,我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一个管七八个人的司钻呢。

韦丽花撒娇地:就你这点出息,你呀---

朱六夫嬉皮笑脸地:“我呀---就是---”说着把韦丽花压在了身下。

(0903)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韦向前与陈小艺亲昵的动作大了一些,不经意地传到了朱六夫那边。

朱六夫有意咳嗽了一声。

韦向前这边的声音立马小了许多。

(0904)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韦向前与陈小艺正在一起时,韦开爱光着屁股出来要尿尿。两个人相互看看谁也不敢出被窝。陈小艺用手指指床下:尿壶在下面。

韦开爱揉揉惺忪的眼睛,走到床下,尿了起来。

(0905)朱六夫住处 夜 内

韦开爱的尿尿声传到朱六夫的耳朵里:是开爱在尿尿。

韦丽花奇怪地:你怎么知道?

朱六夫:男娃撒尿的声音比女娃响,而且时间还长。

韦丽花:为啥?

朱六夫:他们站的高,战线长嘛!

韦丽花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朱六夫把韦丽花又按了下去,两人非常小心地进行着。然而,只要一用力床就吱吱地响,搞得他们苦笑不得。

(0906)钻井队基地 日 外

一声起床号让沉睡的人们一下子醒了过来。

一大早,家属区的孩子们睡眼惺忪地都提个夜壶,到厕所来排队,如同一道风景线。

(0907)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与朱六夫两家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

陈小艺忙上忙下张罗着,韦丽花不怎么会做饭,只是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韦向前:两家合在一起吃算了。

韦开来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朱中原马上跟着举手:我也同意!

韦开来上去把朱中原举起的手拉下:“拉到吧!你应该说:我同意韦开来同志的意见!”说完感觉不对:“不不不!是,我跟韦开来同志一样!”说完还是感觉不对:“爸,中原应该咋表态呀?”

韦向前笑着:按韦开来同志的意见去办!

韦开来:“对对对!就是的,以后我咋说,中原你就咋执行!”说着转过身来问朱六夫:“朱叔叔,对不对?”朱六夫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好点头不语。

陈小艺看出来朱六夫心里的不愉快:开来、中原带着弟弟妹妹先出去玩玩。

韦开爱调皮地:妈妈,我要吃个棒棒糖再出去。

朱中水:我也要吃!

韦开来马上生气地:你们都听好了,谁也不准吃零食了,一会咱们要会餐了,还要吃红烧肉呢,这会咱们出去找叶叔叔去,让他给咱们吃宝塔糖(打虫丸)吃。

众人:好好好!

陈小艺:你们看咱们俩家在一起多好,人多又热闹的,吃起饭来也精神,咱们合伙的事就这样定了。

韦丽花不好意思:好是好,就是太麻烦。我又不会做饭,六夫老是上井,这不得全仗人家小艺了。

陈小艺:“这有啥麻烦,就是添几双筷子嘛。“说着转身对着韦向前与朱六夫:”我说孩子们先出去了,你们哥俩要不先喝上两杯?“

朱六夫高兴地:那咋不行!

韦向前顺势拿出一瓶酒来:今天喝好的,咱们两家子总算又聚在一起了。你们两个一会也来两杯。

朱六夫:是呀,是得好好喝点。还是得喝好酒了,要不你们家向前会把酒独吞的。

朱六夫说着把酒拿过来,睁大眼睛:乖乖呀,这真是宝贝酒啊,我今天可算是沾光了。

韦向前:你小子光知道喝我的。

朱六夫:咱们两家谁跟谁呀。倒酒!倒酒!

(0908)乡镇集市 日 外

熙熙攘攘的农村集镇市场人声鼎沸,集市集中摆摊在一条不过十米宽的街道,它足足有三四百米长的距离。来赶集的多数是当地农民,中间夹杂着身着油田鲜明服装特征的职工,也包括一些穿着五花八门的来队家属。

韦丽花与陈小艺每个星期六逢双都来赶集。

陈小艺在集市上转过来转过去。

韦丽花奇怪地:小艺,你找啥呢?

陈小艺:想买只老母鸡。

韦丽花:你又不坐月子,买那干吗?

陈小艺:是向前让我买的,说是给钱工家王苏英买的。

韦丽花不解地:为啥给她买呢?

陈小艺叹了一口气:哎,这说起来话长了,钱工和王苏英两个人都是上海人,也都是有学问的人,钱工还是啥工程师呢,说是井队谁都能离开就是离不开钱工。这不,人家老婆要生孩子了,钱工说啥都要请假回去照顾王苏英,可井队又离不开他,是向前好说歹说地,非让人家从上海来到这不着边的地方生孩子。孩子是生了,可又没有人照应,这不,向前就把这个事又交给我了。

韦丽花快人快语地:我咋说你们家向前发善心了,让咱们来队上探亲,我看八成是让你来照顾人家的。你说你们向前家现在咋藏恁深干啥?

陈小艺:小丽,你别多想了,这不咱们来了也没有啥事吗。再说我也不是那种闲着的人,有个伺候人的事,我不也能发挥发挥作用吗。

韦丽花:你呀,天生就是一个干活的命,一天不干心里慌。

陈小艺:这还真让你说中了呢。

韦丽花一转身突然看到一位卖老母鸡的:快快快!那个老太太那-----

陈小艺也看到了,两个人赶紧过去。

(0909)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在细火慢炖着鸡汤,汤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了。

韦开爱与韦开亚争着要喝。

韦开爱:妈妈,咱们家是不是要吃这个了?

韦开亚喃喃地:妈妈!

陈小艺:开爱、开亚听话了,这个汤呢是妈妈给你们王阿姨炖的。王阿姨呢生了个宝宝,她呢,要补补身子,妈妈就给她炖上了,你们呢回头妈妈让你们到爸爸的食堂去打个菜,好不好?

韦开爱撅着嘴:妈妈不是到爸爸这里来要给我们买好吃的吗?

陈小艺:妈妈是说过,你们不是吃了红烧肉了不是,是不是比你们在家吃的好了?

韦开爱点了点头。

陈小艺:这是给生宝宝的阿姨吃的,她需要营养。妈妈明天也给你们买个好吃的。

韦开爱:妈妈说话不算话,你都说了要给我们买好吃的,可又不让我们吃。

陈小艺上前搂住开爱和开亚:“乖,听话!妈妈一定会给你们买的。”说着拿出一个勺子来从鸡汤里舀了两勺让两个孩子尝了尝,两个孩子这才高兴起来。

(0910)钱汉全住处 日 内

王苏英坐在床上,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刚满月的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陈小艺端着鸡汤走进来:来来来!喝点鸡汤。

王苏英感动地:嫂子---

陈小艺:啥都别说,今早向前专门让我到集市上去买的,快趁热喝了。

王苏英:让你和队长操心了。

陈小艺转过来,看看孩子还在睡觉,自言自语:过来小宝贝,让阿姨好好看看。噢,睁开眼睛了。这孩子小脸长得可真白净,这个天不用包得太严,免得出汗塌湿了衣服。

王苏英:“行!我听嫂子的。”稍许:“队长又去井上了?”

陈小艺点点头:他呀,除了井场还是井场,天天睡觉还不停地唠叨着井场上的事呢。

王苏英深有感触地:这井队上的男人们呐,天天不着家,即使你在他们身边,一天也见不了个面,跟没女人差不多。

陈小艺噗哧笑了:你说得太对了。不过他们也太辛苦了,老婆不在身边,既要工作,又要忍受寂寞。说个不好听的话,要是换了别人我看早跑进城里去了。

王苏英一听这话顿时满脸通红,陈小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赶忙解释:我是说俺们村上的人的。

王苏英若有所思地:嫂子是指从城里来的人吧?

陈小艺:不全是的,只是城里人和俺们乡下人比,肯定吃不了这个苦。

王苏英:嫂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家汉全应该是能吃苦的人了。他跟你们家向前我看是一路货色,成天穿得破破烂烂的,远看就是一个要饭的,谁还想到他是一个名牌大学生呢?

陈小艺:那你后悔不?

王苏英摇摇头:我现在都习惯了。没人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怕,对着湛蓝的天空不知疲惫地在那里猛吆喝、喊叫。遇到女司机时他们恨不得要想把人家吃进肚里。喝酒时能喝不能喝的都胆子大得跟熊似的,喝倒了就往床上或地下一躺呼呼地睡个不停。

王苏英转过身来:嫂子难道就没有仔细观察向前吗?

陈小艺:我一个乡下女人哪能有你那水平呢?

王苏英:嫂子这不是水平不水平的问题,是自己的男人天天就是这个熊样子的时候,你能不感觉出来点什么吗?

陈小艺:要说没感觉那是瞎话,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咋说咱就咋做吧。

王苏英: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我听说你在家乡可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陈小艺:啥人物不人物的。就是想普普通通地过日子,种好地有个好收成,能再盖个房子,让公公婆婆住好一点算是儿媳的孝心了。可房子盖起来又欠了一屁股债,没有办法就去广州倒腾服装。现在男人需要自己了,就来男人这里吧,要不,成天不跟男人睡一起,咱咋还当女人呢?

王苏英:嫂子你真伟大。只是你自己感觉不到,要是让我们上海人去给你摆摆,那你可比向前队长更有故事,故事也更精彩了!

陈小艺:我可没有啥故事。

王苏英:这就是于无声处响惊雷呀嫂子。

陈小艺:你都给我说迷糊了。我就是觉得男人们也不容易,我们做女人的得给他们把家操持好了。

王苏英:嫂子你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了。

陈小艺催促着:别说我了,你还是快喝鸡汤吧。

王苏英叮嘱着:嫂子,我喝着你到我的书架上选上两本书看看吧。

陈小艺:你不说我还真想都不敢想了,没进韦家时成天与书打交道,进了韦家门成天与鸡鸭猪牛打交道。

王苏英:来到井队就是跟人打交道了。不光是男人还包括我这样的城市女人。

陈小艺高兴地:可不是嘛!

(0911)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探亲家属们一到下午就都坐在用钢管和芦席搭起的棚子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传授着各自的生活经验,还有的把夫妻间的事拿出来晒晒,听起来让人咋舌。

大人们在一起说话,孩子们则在一起嬉笑打闹,家属区内一派祥和的氛围。

陈小艺感觉大家说话声音太大了,就指指隔壁王苏英住得屋子:你们说话别太露骨了,钱工爱人可是大学生。

家属甲:大学生咋了?比别人多长个东西吗?

家属乙附和着:就是的,大学生也是人呀,啥不是一模一样的!

家属丙:就是的!大学生咋了,还能是“三头六臂”不成?

家属乙神神秘秘地:不会是真多个东西吧?

家属甲:哪能是啥东西吗?

家属丙:不会是你男人的东西吧?

家属甲:要是也是人家男人的---

家属丙:啥---

家属甲:啥---你的头成了吧!

众家属:哈哈哈地直笑。

陈小艺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呀---

(0912)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韦向前疲惫不堪地回来,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地睡着了。

陈小艺不免有些扫兴,看到男人如此辛苦,就用毛巾给他擦汗洗脚,突然间韦向前睁开了眼睛,把陈小艺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韦向前已经把他压在了身下。

(0913)吊车 夜 外

韦丽花朱六夫藏匿在吊车内

韦丽花慌里慌张地:六夫,你快把衣服穿了,我看有人来了。

朱六夫满不在乎地:穿啥呀,大半夜谁来呀!

韦丽花指指不远处:你看那有灯光!

朱六夫一看巡检的人已经到了车下,慌忙穿着衣服,结果不小心把放在方向盘上的锁给碰了下来,“扑通”一声。

叶玉文和王冠林忙向这边赶来,大声地吆喝着:谁?

王冠林跟着吆喝:谁?再不出来我们喊人啦。

朱六夫不好意思地探出头:嚷嚷啥呢?

王冠林惊讶地:啊,是六夫呀,你在这干啥呢?

叶玉文:好啊,朱六夫你也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韦丽花一听只好伸出头来:还有我哪!

叶玉文:啊!嫂子!

王冠林马上明白过来:朱六夫---你呀,回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呆够?

朱六夫急忙跳下车朝王冠林打去:我让你说!

王冠林边跑边喊:打人啦,朱六夫打人啦。

朱六夫听到喊声,一下子惊慌起来,他哀求着:别喊了,王冠林你别喊了。

王冠林停下来看着朱六夫:那你说咋办?

朱六夫:明天我请客!

王冠林立刻眉开眼笑地:“好嘞!”然后仰天:“平安无事啰!平安无事:啰!”

朱六夫被王冠林弄得哭笑不得。

(0914)钱汉全住处 夜 内

钱汉全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先抱起自己的儿子亲了又亲,看了又看,陶醉在父爱之中。

王苏英:汉全,你轻点,不要惊动儿子了。

钱汉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着把儿子举得高高的:“我要把你培养成真正的铁人!”

王苏英:汉全,你胡说啥呢?咱们的儿子肯定是在上海成长的,不可能像你这样走南闯北的当一个石油工人。

钱汉全:那他也是我们石油工人的后代。

王苏英:“这个我可以授权给你!”稍停:“不过你别说,你们这里的人很单纯,也特别善良,白天队长爱人专门到集市上买了只老母鸡炖的鸡汤端了过来。”

钱汉全:队长这个人确实让人佩服,不光技术上响当当的,对各方面的事都考虑得那么周到,我跟他这么多年,队上的人他差不多照顾一遍了,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家的事放在心上,这次要不是我们几个人非要他把爱人接过来,说不定他还是倔在那里的。

王苏英:“你们这里人都是好人,可就是工作环境与条件太艰苦了,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想给孩子营养营养的都没这个条件。”稍许:“哎,汉全,不如咱们回上海工作吧?”

钱汉全生气地:你怎么又提这个问题呢?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井队上正是用人的时候,咱们撂挑子不干了,上对不起组织关怀,下对不起职工的信任,更对不住韦队长了。

王苏英:你总是瞻前顾后的,就是抺不开面子,那你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吧?

钱汉全:眼下生产这么忙,以后有时间再说吧。不过我可给你说了,你的一举一动对队里的影响都特别大,咱们两个在家可以什么话都说,可一出这个门你得懂这石油人的规矩。

王苏英:“这个不用你教我都知道,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不过汉全话又说过来了,孩子一满月我是必须回上海的,这一次你不要再给我争个啥了。”稍许:“我也是从孩子的生活环境与条件出发考虑问题的,再说了,这里的生存环境对孩子的教育也是不利的。”

钱汉全:你说这话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孩子刚出生就要受教育,就讲究教育环境了?

王苏英:我看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土老帽,现在的西方社会已经兴起胎教了,没听说吧!

钱汉全揺了揺头。

王苏英骄傲地:没听说就靠边站着去!

钱汉全故意地朝边上站了站,王苏英满意地抿嘴一笑。

(0915)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

陈小艺过来:向前,起来吃点饭吧?

韦向前一翻身坐了起来:啥时候了?

陈小艺:九点多了。

韦向前一听不由生气地:你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陈小艺:不是想着你昨天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嘛。

韦向前:你呀!井场上还有事呢。你看这弄的。

陈小艺把饭端过来:那你吃了饭再去。

韦向前:吃个屁呀!

韦向前说着把凳子踢得底朝天,径直走出门去。

(0916)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丽花到陈小艺这儿串门,看到她脸上挂着泪,像是刚哭过:你这是怎么了小艺?谁欺负你了,不会是向前吧?

陈小艺坐在那里不吭气。

韦丽花:肯定是向前!这才亲热几天呀,就翻脸不认人了?

陈小艺:不怪向前。

王苏英正好过来送鸡汤碗,韦丽花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韦丽花:苏英,你看看这才来几天,就开始欺负人了。

王苏英:嫂子是怎么了吗?

陈小艺:我还不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嘛!

王苏英:嗨,你别说他们都对时间特别的敏感,汉全有两次跟我急了,把脸盆都给我弄翻了。这回我从上海回来,第一个想到的事就是给他带过来一个闹钟,你说几点叫你我就给你定好了,这不,大家都省心了。

韦丽花:哎,你别说这倒是个办法。赶明咱们到集市上给他们也买一个闹钟不就行了?

王苏英:这是最好的办法。嫂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呀,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满足了就一门心思地想着井场,稍有不如意就耍脾气。

陈小艺自己责怪自己:都是我没有做好。

韦丽花:你呀,还帮他说话。

王苏英:嫂子,你做得太好了,我们驻队家属都说了,啥时间你给我们做做报告,让我们好有个标准向你学习学习。

(0917)乡镇集市 日 外

韦丽花与陈小艺带着四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赶集。

陈小艺和韦丽花边走边看。

陈小艺:咋没有看到闹钟呢?

韦丽花:我也是,一家都没有放过。不过你想了,咱们老家不都是看看日头就知道几点了吗,谁还去买这玩意呢?

陈小艺:早知道把我从广州买的电子表带来了。

韦丽花:哎,你别说,这倒是个办法。

陈小艺: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韦丽花:那咱们接着看吧!

韦开爱跟在韦开来与朱中原后面,两人只顾往前走着,忘了身后的韦开爱,等两人再一转身时,朱中原:开来,开爱呢?

韦开来:不是一直跟着咱们吗?

朱中原焦急地:哪有啊?

韦开来慌忙扯着嗓子:开爱!开爱!韦开爱!

嘈杂声、吆喝声混杂一起,淹没了韦开来和朱中原的声音,吓得他们赶紧跑回去找陈小艺和韦丽花。

韦开来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妈妈!

陈小艺:这是咋了吗?

朱中原:阿姨,开爱走丢了。

陈小艺一听,身体摇晃了一下,韦丽花赶紧把她扶住了:中原,你说啥?

韦丽花一看陈小艺六神无主忙安慰:小艺,你别急!我们赶快去找找!

陈小艺一下醒过来:快找啊!

几个人一路小跑,不停地喊着开爱的名字,但是依然是不见踪影

陈小艺痛苦地:开爱,你在哪呢?

韦丽花:“我看这样找不行,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喊人去。”说着就往基地方向跑去。

(0918)钻井队队部 日 外

韦丽花披头散发赶回到队部,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尹家平:指导员,不好啦!不好啦!

尹家平:嫂子,你慢慢说!慢慢说!

韦丽花一下蹲在地上:韦开爱走丢了!韦开爱走丢了!

尹家平安慰着:“你说什么?”一看她在那里拧鼻涕,忙把一张报纸递过去:“你快说呀!你说清楚呀!”

韦丽花这才稍稍缓过气来:我和小艺早上去集镇赶集,韦开来与朱中原他们带着韦开爱、韦开亚、中水和中川他们在后边走---

钱汉全正好也在队部,心急火燎地:嫂子你捡重要的说,中间环节就不要说了。

尹家平催促道:你就说韦开爱现在咋了?

韦丽花:韦开爱他走丢了。

尹家平:在哪里走丢的?

韦丽花:在集市上。

尹家平:哪个集市上?

韦丽花:就是离咱们最近的集市。

尹家平:是江外集市了?

韦丽花赶忙点头:对对对!

尹家平转身一边拿衣服、一边拿安全帽,又对着钱汉全:马上召集人,拉警报!

钱汉全:是!

(0919)钻井队队部 日 外

一声刺耳的警报顿时响彻整个基地,只五分钟的时间,在基地休息的职工就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队部门前集合完毕。

尹家平表情严肃地:“同志们!”整个队伍“唰”地一声立正。尹家平巡视一遍列队的同志:“稍息!”

尹家平:“同志们,队长的儿子韦开爱刚刚在江外集市走丢,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到集市去。现在分工如下:一班从东向西寻找;二班从西向东寻找;三班从南北两个出口寻找。队部人员跟随我和钱工从集市中心向四边寻找。”分工刚刚完毕,尹家平又庄重地巡视一遍自己的队伍,声音猛然地爆发:“同志们听清楚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听清楚了!

尹家平大臂一挥:出发!

整个队伍井然有序地坐上早已经等待的解放汽车,声势浩大地向江外集市急速驶去。

(0920)乡镇集市 日 外

集市上到处都是穿工装的石油工人,老百姓从来没看到这么多石油工人,大家都惊呆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陈小艺、韦丽花、尹家平、钱汉全等和队上的工人在集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着韦开爱。

镜头分别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播放寻找的过程。

王冠林专门挑选一些卖小吃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寻找。

一辆扳车拉了一车甘蔗,地下已经堆满了甘蔗皮,王冠林寻找到这里时,一眼看到了韦开爱坐在地下,从甘蔗皮堆里寻找大一点的甘蔗头啃着吃。这时陈小艺与韦丽花和尹家平、钱汉全也寻找到这里。

王冠林激动地:“韦开爱!”说着又失声地:“韦开爱!”

听到喊声的人们马上向这里赶过来。

王冠林指着正吃在头兴上的韦开爱:“嫂子,那不是咱们的开爱嘛!”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陈小艺扑过去一下抱住了韦开爱。韦开爱好像没事似:妈妈,这个真好吃!真甜!

钱汉全与尹家平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的眼泪与大家一样唰唰直流。钱汉全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对着卖甘蔗的老汉:“你这车甘蔗我全买了!”转身又对已经寻找到这里职工高声地:“我要让咱们石油工人的孩子们吃个够!”

(0921)钻井队队部 日 内

尹家平与韦向前发生前所未有的争吵。

韦向前在房间来回踱步:职工们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现在井上活又重,这样下去职工们会吃不消的,得想想办法增加点伙食,实在不行,动用一点油料也行,有的钻井队已经这样做了。

尹家平:我是听说了,可是咱们队跟别的队不一样。你是油田的劳模,我们又是标杆队,咱们如果也跟风这样干了,那这面旗帜就变颜色了。

韦向前:总不能让职工吃不饱肚子上井场吧?

尹家平:队长你别激动,我再想想办法!

韦向前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百元:先缓缓急吧!

尹家平:队长你可不能这样子了,嫂子们刚来,生活本来就不够定量的。

韦向前:“别说了,能缓一下是一下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尹家平拿着钱不知如何是好:队长---这---

(0922)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回到住处,陈小艺赶忙把凉开水递过去,韦向前一饮而尽。

陈小艺:“向前你慢一点吗!”一看韦向前叹气的样子:“你心里有事?”

韦向前:哎,现在队里供给比较困难,职工伙食定量标准本身就不够,再加上这么多家属,就更不够了。

陈小艺一声不吭地看着韦向前。

韦向前:你盯着我干啥?

陈小艺:我在想你说的话,是不是想让我们回去了?

韦向前:不行就先回吧!你是队长家属,也算是带个头。

陈小艺:这才来几天呀,你就赶我们走?

韦向前:不是赶你们,这不是有实际困难嘛。

陈小艺赌气地坐在那里:我不回!队长家属怎么了?队长家属也不兴守活寡!

韦向前:看你这点觉悟,跟农村妇女有啥区别?

陈小艺:我本来就是农村妇女。

韦向前摆摆手:好好,我说不过你。

(0923)尹家平宿舍 日 内

尹家平回到房间躺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叶玉文走过来:怎么了,有心事?

尹家平叹了口气:还不是职工伙食的事嘛!今天队长又给我说这事,还差点跟我发脾气了。

叶玉文:你和队长的难处我们都知道,不过也不能说就没办法了,活人哪能让尿憋死!

尹家平一听马上坐了起来:那你说说看。

叶玉文:这事只能暗着干,不能让队长知道,即使以后有事,他也不会受影响。

尹家平:那怎么干吗?

叶玉文:前头有车,后头有辙,人家咋干咱咋干。

尹家平若有所思地:噢!

(0924)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和韦丽花在一处棚架下聊天。

陈小艺:小丽,你想不想回去?

韦丽花突然一惊:“咋了!”稍停便坚定地:“我才不想回去呢!在这里多好,能天天守着六夫。咋,你不想待了?”

陈小艺仰天叹气:我咋不想呆呀!可人家不让我呆了,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硬呆下去吧!

韦丽花迷惑地:到底是咋回事嘛?

陈小艺:向前昨天跟我说,队上的生活供应有困难,想让我带个头先回去。

韦丽花:他韦向前是不是吃错药了,脑子进水了。咱们是最后来的,为啥让咱们第一个离开呢?要走也是先来的先走啊!

陈小艺无奈何地:他不是说我是队长家属嘛!

韦丽花:队长家属咋了?他不要女人,咱们女人还非要赖着他这个男人不可呢。成年不回就算了,还没有呆几天呢,就让回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啦?

陈小艺沉默不语了:这哪是哪吗。

韦丽花:你呀,就该是个活寡妇。韦向前就不该有女人。你是有了男人也不会用,别看你能成个样子,就会倒腾衣服。

陈小艺:那你说咋弄?现在队上有困难。

韦丽花气愤地:“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必须讲个理。前头来的走了,我韦丽花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咱们心甘情愿。要不,别说咱娘们不好惹,谁说也没那个门儿!”说着起身,也不搭理陈小艺生气地走了。

(0925)乡镇集市 日 外

陈小艺独自一人来到集市上,远远地看到乡亲们在排队买在广州处处可见的花布。她马上联想到了让广州的服装来到这偏远的乡村。她自言自语:“销路一定不错。”说着突然撞在了一辆板车上,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陈小艺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专门卖老母鸡的地方,与卖主显得很熟悉,她把所有零用钱掏出来,才刚够买一只。

(0926)朱六夫住处 夜 内

韦丽花让孩子们早早睡了。

韦丽花深情地:现在可以开始了!

朱六夫疑惑地:开始什么?

韦丽花:你这个呆子,难道还要在车内让巡逻的抓去?

朱六夫这才恍然大悟:噢!

(0927)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韦向前想跟陈小艺亲热。

陈小艺把他挡了过去:你还是注意身体吧,别明天又起不来了。

韦向前生气地:你啥意思吗?

陈小艺: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韦向前:我现在就需要这个!

陈小艺:我现在不需要这个!

韦向前一看硬的不行,就迫不及待地服软起来:好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陈小艺:你是队长,我哪敢呀?

韦向前:那就听我的号令了。陈小艺!

陈小艺一本正经地:到!

韦向前小声地:躺下!

陈小艺突然站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呢?告诉你,老娘今天不服待你了!

韦向前继续安慰着:小艺同志听话了。

陈小艺:向前同志,小艺同志不听话咋办?

韦向前:“依法办事!”说着不分由说把陈小艺按倒在床上。

两人顿时又和好如初了。

(0928)钻井队卫生室 日 内

韦丽花与陈小艺神秘兮兮地来到叶玉文的卫生室。

叶玉文:嫂子,你们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韦丽花看看陈小艺,陈小艺看着韦丽花,两个人笑而不答。

韦丽花大大方方地:那个什么,现在不是不让多生吗?我们想看看有啥办法把它控制住。

叶玉文噗哧一笑:现在可以吃药,还可以用东西---

韦丽花和陈小艺仔细听着。

韦丽花自言自语道:“真麻烦呀,不如直接的!”说着自己竟笑了起来。

陈小艺满脸通红地站起来。

叶玉文毫不在乎地:那嫂子,你们慢走,啥时需要啥时过来。

韦丽花与陈小艺头也不回地赶忙离去。

(0929)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陈小艺与韦丽花隔着一席之隔不停地互相敲着,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暗号,告诉对方回来没有。

(0930)钻井队洗澡间 日 内

陈小艺与韦丽花一边洗澡,一边商量着回还是不回。

韦丽花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先让孩子们回,你说呢?开来和中原还要上学,他们在这也不能呆太长时间。

陈小艺:你说的也是个法子,那其他孩子咋弄?

韦丽花:这四个孩子还小,离不开人,再过几天跟咱们一块回去。可是开来和中原咋回?

陈小艺:就是呀!

韦丽花:看还有谁探亲,带回去不就行了?

陈小艺:你盘算的可真好,哪有恁巧的事情?

正说着呢,突然发现一个人正从窗户的护网外,偷看她们两个人洗澡,她们不由大叫起来。

陈小艺与韦丽花齐喊着:“抓流氓啊!抓流氓啊!”听到叫喊声,偷看的人“嗖”地一下从窗户下溜走了。

——第九集完

第十集

(1001)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陈小艺耷拉个头,端着脸盆满脸不高兴地回到住处,韦向前一见:咋回事吗?谁又惹你了?

陈小艺:你说谁惹我了?来到你这里住吧,让人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娃娃们知道个啥了。吃吧,天天也就那么回事,这倒好,我和小丽洗个澡也被人偷看,你看你这算哪门子事嘛。

韦向前:他妈的,还有这回事,真是翻天了,你们看清楚是谁没有?

陈小艺:要是看清楚就好了。

韦向前:这也太不安全了,指导员是咋管理的吗。不行!我得去找他说说。

陈小艺:你现在去干啥?

韦向前:现在就得给老子加固了,要不这还了得!

陈小艺:那你去了可得好好说,别乱发脾气。

韦向前摆摆手:知道了!

(1002)钻井队队部 日 内

尹家平正在队部整理材料,看他进来,赶快站了起来。

韦向前单刀直入:怎么连个澡堂都看不好?婆娘们洗个澡都不安宁。

尹家平:我已经听说了,应该不是队上的人,估计是附近村子的人。

韦向前:不管是谁,反正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出现了,你让人们怎么看吗?

指导员:我已经安排人了,这两天就去弄好。

韦向前:现在就去弄!

尹家平:那好吧!我现在就带着他们去。

(1003)钻井队洗澡间 日 外

尹家平带着人员在加固洗澡间。

王冠林:指导员,是不是把窗户都封死?

尹家平:把低处人能够看得着的地方都封死,只留上面的天窗。

王冠林:那有人爬到上面去咋弄?

支南权:那你说都不要窗户了。

尹家平:不要窗户不行,不通风人不都闷死了?以后再有人洗澡,大家勤转着点。

王冠林:婆娘们洗个澡还要咱们男人去看守,谁的婆娘谁看守。

尹家平:让你干个活看你唠唠叨叨讲个没完没了,以后你老婆来还洗澡不洗了?

支南权:对!要是你老婆洗澡让人看了你咋想嘛?

王冠林:看就看吗,谁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吗!

支南权:这可是你说的,下次你老婆来了你可得看好了,别让人去天窗看走了。

王冠林:你能说个人话吗?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

支南权:“好个球,你这是为你自己好。”稍停:“好了,再说也没有那么严重的,不过我们大家都留意点,下次可别叫我再见到这龟孙子,再见到他非把他皮剥了不可。”

王冠林:就是的!

尹家平催促着:赶紧干活吧!

(1004)钻井队队部 日 内

尹家平关切地:队长,你是不是让开来与中原他们自己回老家?

韦向前:孩子们也不小了,加上近期队上没有人回去,让他们自己回去也是一种锻炼。

尹家平:孩子们自己回去肯定不行,他们都没出过远门,这不安全。

韦向前:那我这不也走不开?

尹家平:要不这样,我去送他们。

韦向前:怎么能让你跑呢!

尹家平:我也想出去走走了。再说了你们两家这个亲上加亲的事,我还真想在娃娃们身上体验体验。

韦向前:这不合适吧?

尹家平:有啥不合适的,下次我儿子来了,你也帮我送送,让他们接触接触你,好好学习学习。

韦向前想了想:那好吧!要不这样,你也回去看看。

尹家平:我就不回了。不过我提前给你说好了,今年麦收我是必须要回的,我向我老婆都承诺好了。

韦向前:好!

尹家平伸出巴掌,两个人合力一击:一言为定!

(1005)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韦丽花和陈小艺嘱咐两个孩子。

陈小艺:回去赶紧让老师把课补补,别落下太多了。

韦开来:没有的,我们在这里学得也挺好的。

陈小艺:再好,也没有你舅舅的学校好。

韦开来:那你们啥时间回去?

陈小艺:我再呆几天再说。

韦开来偷偷地:是不是还老想我爸爸?

陈小艺:你这鬼丫头,别没大没小了。

韦开来:妈,你别再装了,我晚上啥都知道。

陈小艺立马脸上红了一片。

韦开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似的,大声吆喝着朱中原:中原你快点。

韦丽花这边不停地叮嘱着中原:在路上要听话。

韦开来突然插过来:知道了,要听尹叔叔的话,不要乱跑,回去告诉爷爷奶奶。

韦丽花:陈小艺,你看你们开来。

陈小艺:开来,别没大没小的。

韦开来:“我这是替你们说话呢?”转身问中原:“对不对?”

朱中原左右为难,被韦开来一把抓住后,急忙地:对对对!

这时尹家平过来了:我看你们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正好相反。你看人家开来大大方方的,中原你倒像个大姑娘似的。

韦开来:看吧,尹叔叔表扬我了。

陈小艺:“别没大没小的了。”转身:“指导员,让你多操心了。”

尹家平:看你说的,都是咱们的孩子嘛。

韦丽花:要不叫六夫送吧?

尹家平:咋了,不信任我呀?

陈小艺:可没有,小丽不也是怕耽误你工作。

尹家平:没事的。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韦开来立正做出敬礼姿势:报告,韦开来、朱中原准备完毕。

韦开来话音刚落,立马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1006)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在用煤火炉慢火炖鸡汤。

韦丽花掀起门帘走了进来:老天,恁香!小艺呀小艺,你自己坐月子,也没见你喝上鸡汤,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可比谁都着急。

陈小艺看了看韦丽花:人家大学生背井离乡多不容易,咱们这不是赶上了,都是女人,咱不帮助谁帮助?

韦丽花:你呀,觉悟也快赶上劳模了,跟向前真是没白在一起呀。

陈小艺:你呀,就会说风凉话。

(1007)钱汉全住处 日 内

王苏英坐在床上,细心地照顾着自己刚满月的儿子。

陈小艺与韦丽花掀起门帘,端着鸡汤进来。

王苏英激动地:嫂子,你们家那么紧巴,你还花钱给我炖鸡汤。

陈小艺:没事的,我们家向前每天都要给我唠叨几句,让我照看好你和孩子。

王苏英:那多不好意思呀。

韦丽花:没事的,我们的陈小艺同志也在起模范带头作用。哎,我说要是在咱们家属中也评选劳动模范的话,我看陈小艺当之无愧。

王苏英:我看她这个劳模够格。

三个人不由笑了起来。

王苏英深有感触地:当个石油工人的妻子真是不容易,我本来应该留在上海生产的,可老钱非说这里多么多么好。一来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有什么办法,都快到临产期了。

陈小艺:生就生吧,反正在哪都是生娃娃,我生娃时就在自家的家里。

韦丽花捅了一下陈小艺的胳膊肘儿:咱们呀,也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陈小艺感叹着:谁让咱们这辈子嫁给石油工人呢!

王苏英:说句心里话,在这里生产条件确实不好,但人情味特别浓。队长指导员他们不时来问这问那的,就是心里不舒服也早让他们的情感给融化了。

韦丽花:就是嘛。

陈小艺:不管咋说,你跟我们乡下女人不一样。

王苏英:有啥不一样的吗。

陈小艺:俺们向前说了,给你照看好了,钱工就可以放下包袱专心管井场的事了。

王苏英:这个向前队长啊,啥时间管管自己的事就好了。

(1008)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走在基地外的田埂上。

陈小艺看着周边的空闲地:这地空着太可惜了,种点东西多好。

韦丽花:是呀,可以种点蔬菜。不过,咱们又能住上几天呢?

陈小艺:住一天干一天,再来的女人接着干。

韦丽花感叹地:我真佩服你了,真是闲不住的人!

(1009)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陈小艺:哎,向前,你看咱们基地旁边那么多的地都白白搁置了,看了就叫人心痛。我和小丽商量了,想把闲置土地利用起来,多少种点蔬菜,这样也好给队上的职工吃,也可以减少些支出。

韦向前:小艺,你这个想法是好,但咱们井队是一个经常搬家的单位,如果在一个区域集中勘探,住的时间长,如果在边远处就住不了那么长了。

陈小艺:我知道了。现在咱们在一个相对集中的地方,你不是说还要住上三个月吗?我们就种些短平快的,两个月就让它见收益。

韦向前:这个事队上可不会给你们投一分钱的。

陈小艺: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不让队上投钱,反过来我们还给你们队上送菜还不行吗?

韦向前左右为难的样子:可你们也住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呀?

陈小艺:是不是现在就想赶我们走?

韦向前赶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陈小艺:你放心,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韦向前:那我回头跟指导员说说。

陈小艺:这你就别管了。我去找指导员,你只管把地交给我们就行了。

韦向前:好吧!

(1010)乡镇集市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来到集市的蔬菜摊旁,与卖种子的菜农讨价还价。买完后,两人又来到老汉的卖鸡处。

韦丽花:你是不是还要给王苏英买鸡呀?

陈小艺笑了笑:咋了吗!现在人家正是下奶的时候。

韦丽花:我说你像劳模的样子,你还真当真了。她们家钱汉全是工程师,收入比向前还高呢,人家就不知道来买鸡,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好干啥?

陈小艺不听劝告,又用仅有的伍元钱,买了一只母鸡。

韦丽花用眼睛盯着她:怎么说买就买了?

陈小艺:你说咱们还能住几天,既然向前说了,咱们不就是多花两钱又有啥吗?只要向前好,队上好就行了。

韦丽花:我说呀,他们老韦家就是没事专门给你找事的。

韦丽花说着从兜里掏出自己从老家带来的钱递给了陈小艺: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本钱。交给你了,你看着用吧。

陈小艺:你把你的钱收好吧,我这还有点钱,什么时候没有了再用你的。

韦丽花:“你看你,咱俩还分这么清。再说了你还能有啥钱吗,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说着把钱硬塞到陈小艺手里。

(1011)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钻井队基地周边,陈小艺、韦丽花带着钻井队探家的嫂子们来挖地。她们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基地旁边的空地耕完。

(1012)钻井队洗澡间 日 内

陈小艺与韦丽花一进来就先看窗户。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两个人不由地笑了。

韦丽花:这回应该不会有事了。

陈小艺:指导员已经找人加固了,你就放心洗吧。

韦丽花:我才不会不放心呢,我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陈小艺:好像你会舒服一样。

韦丽花:我可不怕,反正又不会少点啥。

陈小艺:你呀越来越不知道害羞了。

韦丽花:你知道害羞,你们家向前可不稀罕你害羞,他可想让你再主动点。

陈小艺:“你呀,真没治了。”说着把水撩起来泼了过来。两人打闹了一会。不一会儿探家的女人们就挤满了整个澡堂。大家用各自的家乡话说笑着,整个澡堂热闹异常。

(1013)钻井队基地 日 外

一辆小车从外边开来,引起整个钻井队女人与孩子们的好奇,孩子们追着小车不放。

(1014)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与指导员在门口迎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邢正平热情地打招呼:韦队长好!

韦向前认出这个人是钻井指挥部保卫部主任邢正平。韦向前忙把手伸了过去:欢迎邢主任来检查工作。

邢正平:韦队长,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韦向前:您是大忙人,轻易不来一趟。

邢正平摆摆手:韦队长是嫌我来的少了,那我以后可得多来。

韦向前:“你说笑了不是。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说领导的不是。”两人说笑着走进了队部。

(1015)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邢正平刚一坐定,就开门见山地:向前队长,我们一行来的目的,是调查你们队用柴油换猪肉改善伙食的问题。

韦向前大吃一惊:我们队上有这样的事吗?

邢正平拿出一封信来:这里都说得一清二楚,还用我给你们念念吗?

邢正平这么一说,韦向前心里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韦向前:这个事能不能让我先了解一下?

邢正平:可以!

(1016)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和指导员坐在会议室里一声不吭。

韦向前看着尹家平:这个事不用说了,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事是我提的建议,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尹家平:怎么能让你一个承担?这都是为了队上的职工。再说,你是咱们队上的灵魂,是钻井的一面旗帜,你身上不能有一丁点儿污点。我也是队上领导,这事你就别管了。

两人争执不下。

(1017)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回到家,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陈小艺过来给他脱鞋子,他也不理会陈小艺。

陈小艺:怎么了?出啥事了?

陈小艺问了半天,韦向前仍然一声不吭,她只好一个人悻悻地从屋里出来。

(1018)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陈小艺径直地来到队部,叶玉文正在那里。看陈小艺满脸忧愁的样子:嫂子,你咋有时间到队部来了,队长没有回去吗?

陈小艺:队上是不是出啥事了,你们队长一回到家连一句话都没有,咋问就是不吭声,这不把人给憋死了吗!

叶玉文:唉,嫂子你也别生气,这不刚刚才把瘟神送走。

陈小艺:你看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到底是出了啥事吗?

叶玉文:嫂子,你别担心。上头来了个姓邢的干部,说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

陈小艺关切地:举报啥?

叶玉文:举报咱们队上用柴油换猪肉的事。

陈小艺:是不是我们刚来到队上时,大伙儿吃的红烧肉?

叶玉文:不是的,哪能让你们背锅子呢。

陈小艺:那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事吗?

叶玉文:就是最近大伙儿连着吃的这几顿。

陈小艺:是不是挺严重?

叶玉文:别的队也换了,可没有人告状啊。

陈小艺:是不是要处理向前呢?

叶玉文:这事是指导员安排的,压根就没让队长知道。指导员就是怕万一有啥事了,牵扯到队长。

陈小艺:这事能补回来吗?

叶玉文:“这咋能补回来呢?再说了上级已经来人了,都知道了,就是想补也补不回来了。”稍停:“这回指导员可能要受到处分。”

陈小艺:处分得重不重?

叶玉文:可能要免职下放到班组去了。

陈小艺听了一下晕倒了,吓得叶玉文不停地:“嫂子!嫂子!嫂子!地叫。”好在他是医生,只一会功夫就掐着人中让陈小艺缓了过来。

(1019)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两人坐在外边的石凳上直发愁,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韦向前。

陈小艺:不如咱们回去吧,在这里咱们也安宁不了,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穷日子过着踏实。

韦丽花:你可想好了,泼出去的水可就收不回来了。

陈小艺:早想好了,在这里不也是成天提心吊胆的为他们担心这担心那的。回去了也可以减轻向前与六夫们的压力,他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韦丽花:回就回吧,我也不想让他们再为咱们犯愁了。

陈小艺:这可说好了。

韦丽花:你是不是怕我变卦?

陈小艺用一种信任的眼神看着韦丽花:哪能啊!

(1020)韦向前住处 夜 内

夜静人深,陈小艺与韦向前亲热之后,陈小艺深情地给韦向前端了一杯开水。

陈小艺:向前,我跟小丽商量好了,最近就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呢。

韦向前不加思索:回就回吧。我也一直想找机会给你想说这个事,就怕你和小丽有想法。

陈小艺:你都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好歹也是队长的媳妇,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韦向前开玩笑:是呀,队长的媳妇,觉悟就是比别人高,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陈小艺:去去去!

(1021)朱六夫住处 夜 内

朱六夫与韦丽花在孩子们都入睡后,两人才胆子大一些地在一起亲热。与韦向前不同的是,结束后朱六夫下床给韦丽花倒了一杯开水。

朱六夫:来,喝杯水去去热气。

韦丽花不好意思地:去去去!你呀,就是一个事后诸葛亮。

朱六夫:咋了吗?

韦丽花:干活时不要命。

朱六夫:我这不是对你好嘛!

韦丽花:你看你把我身上抓的,用恁大力干啥?

朱六夫嘿嘿地傻笑。

韦丽花:哎,六夫我给你说个正事。

朱六夫:啥事吗?恁正经的。

韦丽花:我跟小艺商量了,我们准备回去了。

朱六夫吃惊地:为啥?

韦丽花:听小艺讲,队上不是出了个事吗。

朱六夫:队上出个事与你们啥相干吗。我不同意,刚刚被窝没热上几天的,就又让人家一个人睡大房了。

韦丽花: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这回时间可够长了,你回家都快20天了,我们也来10多天了,这前前后后都快40天了,天天睡在一起还没够?

朱六夫:就是没睡够!

韦丽花:好了,人家小艺都同意了。

朱六夫:他韦向前逞啥能呢?

韦丽花:好了,我先回去一阵子,等你想我了,我再来。

朱六夫:我明天找韦向前问问去。

韦丽花:好了,我都说了,咱们一个村的,多少要有个照应的。

朱六夫:咱们还照应他们少吗?我回去不是全顾他们了吗。

韦丽花:那我来,人家向前也没少照应啊。

朱六夫:反正我说不过你,你跟陈小艺也开始向先进看齐了。

韦丽花:先进总比落后好听吧。就听我的吧!

朱六夫:“唉!”说着把床单朝自己身上来了个满盖。

(1022)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来到基地旁边的地里,看着已经发了芽的蔬菜,她们提着水一点点地浇着,像呵护自己的孩子。

韦丽花:这次一浇完,下次不知啥时候才能再见它们了。

陈小艺:看你弄得跟告别似的。

韦丽花:那你说菜地咋弄?

陈小艺:不是上次说好了吗,把菜地委托给其她来队的家属。

韦丽花: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陈小艺:我看你是舍不得六夫吧?

韦丽花:就是舍不得咋了?

陈小艺:那你就在这好好陪着六夫吧。

韦丽花:可惜你们家向前不答应。

陈小艺:你也该知足了,咱们就是两地分居的命,你还想天天炕头热乎乎的呀?

韦丽花:我就是想!

陈小艺:那叫啥来---噢,想起来了,白日做梦!

(1023)钻井队基地 傍晚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两个人正在农田里忙碌着。突然看到了她们居住的芦席棚大火四起,顿时浓烟游泳滚滚。

韦丽花急忙喊叫着:小艺,你快看!着火了!

陈小艺扔下浇水的东西叫了声:“我的妈呀!”说着拼命往回跑,韦丽花紧跟在后面。

(1024)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钻井队家属们驻地大火纷飞。

大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吞噬整个基地。

人们端着脸盆来回奔跑着。

(1025)钱汉全住处 日 外

王苏英慌里慌张地从大火中抱着一团小被子跑了出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抱着一个枕头,她不顾一切地准备再扑进去,结果,整个棚子已经全塌了,还在里面的儿子被无情的大火吞噬。

王苏英坐在用水浸泡过的洼地上,使劲地哭喊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呀!”突然一下晕了过去。

(1026)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韦向前带领着井队职工赶到时,大火已经被消防车扑灭了。

井队芦席棚全部化为灰烬。

钱汉全抱着王苏英不停地叫着:苏英!苏英!苏英!

王苏英不醒人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小艺走过来,钱汉全转过来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紧紧盯着陈小艺: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陈小艺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淌。

(1027)钻井队队部 夜 外

队部的空场里,职工们已经站成一排,每个职工脸上都神情肃穆。

韦向前声泪俱下:我是队长,没有尽到责任,给职工和驻队家属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请求组织免去我队长的职务。

尹家平站了出来:我是指导员,按分工我是管生活的,是我没有把防火的事做好,愧对了全队职工和家属。

韦向前推开尹家平:我是一队之长,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

钱汉全悲痛欲绝:你们再怎么讲我也不干了。来之前给我讲得天花乱坠,让老婆接来生孩子,说会照顾好的。现在好了,我的孩子没了,你们的承诺呢?你们赔我儿子!

尹家平上前安慰:钱工,你冷静点,我们也都很难过。

钱汉全:“你们难过顶个啥用?我冷静得了吗!我的儿子没了,你说我能冷静吗!”说着抓住尹家平的衣服不放。

韦向前一看这种情况,不由大声吼了起来:钱汉全,你把你的手给老子放开了。你儿子不幸遇难全队上下都非常悲痛,可人走了他还能复生吗?不能的,不能复生了!不能复生怎么办?我们必须挺起腰杆,谁让我们生在这个石油家庭?生在这个家庭,就等于我们选择了石油,选择了石油就要有为找油牺牲的准备,就要懂得会有牺牲,况且,我们还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石油男子汉呢!

钱工被韦向前这么一吼,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沉默了一会,他一屁股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尹家平走上前要安慰他,韦向前摆摆手:让他哭吧。要不他心里拗不过来的。

(1028)钱汉全临时住处 夜 内

驻队家属房被烧后,队上临时租用了当地农民的房子。

陈小艺、韦丽花陪着不醒人事的王苏英,不停地喊她,并给她喂一些麦乳精冲的水。

叶玉文寸步不离地在房间内守着。

钱汉全破门而入:我要带苏英回上海去,这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叶玉文:她这么虚弱,怎么能动得了呢?你这不是要她命吗!

钱汉全:去你的吧,你们说会照顾好她的,可你们干了啥事?

陈小艺:钱工,你冷静一下。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大家谁也不好受,向前他们那更难受,你如果真想回,也得等苏英嫂子恢复好了才能走呀。

钱汉全转身对着陈小艺:嫂子,我不是针对你的。

陈小艺:可你也得为苏英想想啊?

钱汉全看到屋里的人们都在为自己的爱人着想,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反过来又是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哭泣。

陈小艺怕他影响王苏英,赶快让叶玉文把他劝出去。

(1029)韦向前临时住处 夜 内

韦向前直愣愣地一个人坐在那里,陈小艺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可要振作起来。

韦向前叹了口气:哎,指导员的事还没有一个结果,钱汉全老婆生孩子人家本来是要回去的,是我让人家来队上生的,还给她做了保证,现在好了---

陈小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意外,谁也不想这样。事情总会过去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房子搭建起来。

韦向前:“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我都没法交代!”说着用双拳猛击自己的头部。

陈小艺生气地吼着:韦向前!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振作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让职工看到了他们咋办?

韦向前:你说我咋办?

陈小艺:天塌下来也要顶着!

(1030)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推土机手正要推已经烧毁的渣物,陈小艺急忙跑来:师傅,你先停停。

王苏英拿了一束野白花,把它郑重地放在废墟那里,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眼睛红肿红肿的,陈小艺和韦丽花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

陈小艺:走吧,苏英妹妹!

王苏英站起来喃喃自语:孩子,我的孩子!

韦丽花: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想开点呀。

王苏英:“我要孩子!”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

(1031)钱汉全临时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和韦丽花守在王苏英的住处。

陈小艺:苏英,孩子的事我们心里都挺难过,你自己一定要想开点。

韦丽花:是呀,韦队长这几天也是一直不吃不喝的。

陈小艺:听说指导员也到指挥部去给领导做检查去了。

韦丽花:就是呀!

陈小艺:不管咋说,事情都发生了,你还年轻,一定要注意身体,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

韦丽花:再大的事,也得吃饭。

陈小艺:苏英,你就喝口水吧。

任凭两人怎么说,王苏英就是一言不发。

(1032)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和韦丽花带着家属们,帮着职工搭建新的芦席棚。

家属甲:大家加把劲,咱们就有地方住了,要不大人小孩在一起太不自在了。

家属乙:我看真要让你太自在了,说不定你还不想了呢。

家属丙:“她不会的,她旺得很!”话音刚落,家属们便哄堂大笑起来。

陈小艺:你们呀,就这点事,赶紧干活吧!

家属丁:这样说着干着才有劲呢,你们说是不是?

众家属:是啊!

(1033)钱汉全临时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带着开爱守在那里,细心地照顾着王苏英。王苏英每次一听到开爱的说话声,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1034)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新的家属住房初具规模,陈小艺和韦向前心里也稍稍有了些安慰。

休息时,陈小艺走到韦向前那:等房子盖好后,我就回去了,你看看谁还住的时间长,我好把菜地交待一下。

韦向前:“我知道了。明天你去找一下指导员,让他安排一下。”过了片刻,韦向前又说:“小艺,这次实在是对不住,在这也没呆多长时间。”

陈小艺:说实话,我也是想着跟你多呆一段时间,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化吗。

韦向前: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埋怨我。

陈小艺:不说这些了,你有你的难处,我和小丽商量好了,这边再安排一下我们就回去了。

韦向前点点头。

(1035)钱汉全临时住处 日 内

陈小艺端着已经做好的米汤进来,王苏英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陈小艺放下碗走过去,摇了半天,王苏英一点反应都有没有。陈小艺不由大声呼叫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叶玉文听到陈小艺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忙赶过来。当他看到王苏英床旁边的一个药瓶时,急忙对陈小艺:不好!王苏英吃安眠药了。

陈小艺一听立刻惊慌起来。

叶玉文:快去找车!

陈小艺这才醒过劲来,慌忙跑出去,很快她找来一辆板车,两人把王苏英抬上车,往乡卫生所送。

(1036)农村土路 日 外

叶玉文在前面拉着车,陈小艺在后面推着,两人都已是满头大汗。

(1037)乡卫生院 日 内

抢救室内。

医生赶紧给王苏英洗胃。

陈小艺和叶玉文守候在那里。

韦向前、指导员、钱汉全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韦向前:怎么样了?

陈小艺:人还在里面。

韦向前一脸的怒气:你们是咋看的?

陈小艺低着头不说话。

叶玉文:是我疏忽了。

医生刚出来,钱汉全赶紧拉着医生焦急地:医生,我爱人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没事了,还好,幸亏送得及时。

几个人长长舒了口气。

——第十集完

第十一集

(1101)乡卫生院 日 内

抢救室内。

王苏英静静地躺在那里。陈小艺与叶玉文守候着,她一看到钱汉全进来便又痛哭起来。

钱汉全眼泪也禁不住地刷刷直流。

王苏英:汉全,咱们的孩子,孩子。。。。。。孩子没了。

钱汉全强忍内心的悲痛安慰着:苏英,你别难过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王苏英:可我要孩子呀!

钱汉全一声不吭地给她擦眼泪,王苏英用双手捶着他的前胸:“我要孩子呀!你还我的孩子!”说着痛不欲生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吓得叶玉文与陈小艺赶忙过来掐她的人中。

(1102)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陈小艺背对着韦向前,当韦向前去转她的身体时,陈小艺生气地把韦向前直直地往外推,一边推一边气息还未平地:这事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韦向前态度坚决地:同意不同意由不得你,再说了,我已经给钱工讲了,你让我咋收回?

陈小艺气愤地:韦向前,你要是个爷们就为韦家留个种,韦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你还非要把他过继给别人?

韦向前:要是过继给其他人,我也不同意,这是过继给人家大学生,是要进大城市的。

陈小艺:我说韦向前,你啥时间变成势利眼了。大学生咋了?她可以再要啊!大城市你有本事也带着我们进呀!

韦向前:你别强词夺理了,他们这不是不能要了嘛。

陈小艺:你说啥?

韦向前: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钱工爱人就是因为来到井队生孩子,在乡村医院接生时不注意,产生连带问题,造成了她再也无法要孩子了。

陈小艺:“韦向前呀韦向前,这可都是你造的孽。人家生孩子本来可以在上海的,你偏让人家来,让人家来了,你这个大老爷们又不会管。”稍停:“哎,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这次发善心让我们来,是不是你事先都想好的,让我来伺候人家?”

韦向前突然吼起来:“是的!又咋了?你是我的婆娘,我要你来你就来,那么多的嘴干啥。”稍停:“你来替我想想,这么一摊子的事你让我咋弄?”

陈小艺不依不饶地:“我才懒得管你的屁事。”稍停:“我好心好意地替你照看着钱工一家,你还说我的不是。”稍停:“韦向前你拍着胸脯想想,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容易嘛,我坐月子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咱妈说是要给我杀个母鸡补补,可我不能吃啊,那是下蛋的鸡呀,它还得为向进增加营养啊!就是我吃的鸡蛋也是我妈从陈庄带来的,咱爸看不过去卖了个簸才换回来十个鸡蛋啊!你可好,动不动让我到集市去买老母鸡说是让人家大学生补补,说什么是下奶的,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奶是咋下的吗?啊!”

韦向前自知理亏:你在家里的苦我都知道,你为我们韦家作出的牺牲我也知道,我打心眼里感谢你!真的,小艺,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韦向前对你不忠,天打五雷轰我。

韦向前话音刚一说出口,陈小艺赶忙上前去捂他的嘴。

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地在那里呕气。

韦向前缓和道:把开爱过继给钱工,这是没办法。钱工儿子不在了,你也看到,两人到现在缓不过来,还差点出人命。

陈小艺难过地:你就知道为你自己考虑,可你考虑过我和孩子没有?

韦向前:队里来个大学生不容易,这事出了以后,钱工一直闹着要离开。我和指导员劝了半天,一点用都不起。

陈小艺赌气地:我不管!

韦向前:你以为我心里好受,那也是我的孩子呀。

陈小艺:反正我不答应!

(1103)钱汉全临时住处 夜 内

井队生活基地家属房重建后,队里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钱汉全家。

钱汉全试探着:苏英,要不咱们先搬到芦席棚去---

钱汉全话音未落,王苏英突然全身发抖,不停地抽搐,吓得钱汉全大声呼喊:叶玉文!叶玉文!

叶玉文急忙从外边跑了进来,用听诊器听着王苏英粗重的喘息声。他把钱汉全拉到一边:以后不要再提“芦席棚”这三个字了,我跟队长说说,就让她住到这里,不要再搬来搬去了。

钱汉全低头不语:我知道了!

钱汉全转身安抚着王苏英:苏英,你别难过了,人家队长给我说了两次了,他和嫂子准备把韦开爱过继过来。

王苏英仍然一言不发,然后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钱汉全。

钱汉全:你放心,韦队长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王苏英看着钱汉全,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1104)韦向前住处 夜 内

韦向前:我知道你心里转不过这个弯,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陈小艺:我知道你是一队之长,几年不回去也就算了,我也能理解。在这里呆了这些天,我看到你们也确实不容易,但你总不能当个队长连孩子也不要了吧?

韦向前:话不是这么说的。跟我当队长没有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本来好好的孩子,一下说没就了。你也是当母亲的,你想想会是啥滋味。

韦向前这么一说,陈小艺一下沉默起来。

韦向前继续劝说着:再说孩子即使过继给她,他不是还是咱的亲骨肉嘛!

陈小艺:那我回去咋跟咱爸咱妈交待?

韦向前:这事你不用管,有我呐!

(1105)钱汉全临时住处 夜 内

钱汉全仍然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你就放心,等开爱过继给咱了,你就带孩子离开这里回上海去。

王苏英转过身追问道:那你呐?

钱汉全:我得在井队呀。你想想队长为了留住我,把儿子都过继给了咱,我要是再跟着你回去,那良心都说不过去的。

王苏英不信任地:那他们能让我和开爱离开吗?

钱汉全:这个我敢给你打包票。

王苏英:这可你说的。

钱汉全:是我说的。

王苏英:那嫂子会同意吗?

钱汉全:这个你放心,队长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再说了嫂子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1106)钻井队餐厅 日 内

尹家平主持韦开爱过继仪式。队部的几个同志,陈小艺与朱六夫以及钱汉全一家参加。

在餐厅东边中央摆着四把凳子。凳子的前方铺上了一块塑料红垫子,垫子的后面是几排木条椅。

尹家平站在东侧: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经过韦向前夫妻与钱汉全夫妻双方的同意,把韦向前家的儿子韦开爱过继给钱汉全一家。现在仪式开始。第一项,请双方家长入座。

韦向前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整洁的工衣,而陈小艺则把自己来队从未穿过的,从广州带回来的一件的确良上衣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端庄与大方。

钱汉全一身中山装,满身透出知识分子的气息。王苏英特意打扮一番,把头发由下向上盘出,这是南方女人一生不再生育的发饰。

韦向前与钱汉全两家自右向左入位。

尹家平:第二项,签定过继协议。

叶玉文用颤抖的手将两张协议夹在一个平常做资料用的夹子里,然后分别让韦向前和钱汉全签上各自的名字。

尹家平:第三项,行过继礼。

韦开爱在尹家平的带领下,懵懵懂懂地向双方行了跪拜礼。

尹家平:第四项,双方家长讲话,先请韦队长讲话。

韦向前:前段时间大家也知道,队上出了点事。我们钱工的孩子没了,不仅钱工一家万分悲痛,我们队上每个人也都很难过。我作为一队之长为没有照顾好钱工一家感到内疚,我和爱人陈小艺反复商量,决定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钱工一家。

韦向前沉默了一会:“钱工一家舍弃繁华的大城市来到这里,是我让王苏英同志过来生孩子的,现在队上出了这样的事我是有责任的,所以不管以后开爱在谁那里,他都是我们大家的孩子,更是钱汉全与王苏英的亲骨肉!”韦向前说着眼睛湿润了。

钱汉全走上前来紧紧握住了韦向前的手,激动地:韦队长,我们全家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们的期望,我们一定会把孩子照顾好的,开爱也一定会出类拔萃的。

这边陈小艺与王苏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韦丽花也扑到了她们俩个人身上,三个人久久不愿分离。

(1107)钱汉全临时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帮助王苏英收拾物品。

陈小艺:“开爱就交给你了。”说完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王苏英:嫂子,你和队长的心意我和老钱领了,我会让老钱在这里安心工作的,你放心,开爱我把他带到上海后,会像亲儿子一样待他,把他送到全上海最好的学校让去读书。

陈小艺不住地点头。

(1108)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陈小艺与韦丽花坐在一起,谁也不先开口。

韦丽花实在憋不住了:你憋在心里干啥,该说的都说出来。

陈小艺:我说出来还有用吗?

韦丽花:至少心里好受些吧!

两个人又在那里相互对视着。

韦丽花安慰着:你放心,开爱不管到哪里去,都还是我们韦庄的种。

陈小艺点点头:我也认这个账。

韦丽花:好了,别难受了,咱们还是把开爱的东西准备准备吧。

陈小艺默默地帮韦开爱收拾物品。

韦丽花把一串珠子拿到陈小艺面前:这个还让开爱带着吗?

陈小艺:让他带着,我跟苏英同志说了,别的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让开爱能够自始至终的带着这串珠子,也算是我们对开爱的一种念想吧。

韦丽花疑惑地:她同意了?

陈小艺:刚开始有顾虑,后来就同意了!

韦丽花:那会不会到了上海人家就把它取下来?

陈小艺:我想不会吧。这串珠子是开过光的,是我和向前唯一的传家物了。

韦丽花半信半疑地:那就好!

(1109)钱汉全临时住处 日 外

解放车已经把王苏英的物品放在了车上。

韦开爱高兴地与王苏英坐在一起,好像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陈小艺看到这里,内心愈发地难受。

(1110)火车站 日 外

王苏英拉着韦开爱正准备上车,陈小艺突然大声呼喊:“开爱!”听到喊声,韦开爱扑向妈妈,陈小艺紧紧地搂着儿子。

陈小艺:去了要听阿姨的话。

韦开爱天真地: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去呀?

陈小艺:你先去,到时妈妈去看你。

韦开爱听话地点点头。

看到这里,韦丽花红着眼睛把韦开爱与陈小艺拉开。

陈小艺看着慢慢启动的火车,她转过头来,抱住韦丽花失声痛哭起来。

(1111)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已经两天未进一粒米了,韦丽花一直守候在她的身旁。

韦丽花:小艺,你要吃点,不吃身体就垮了。

陈小艺一声不吭。

韦丽花:你要想开点。开爱送走不一定是坏事,到大城市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你看咱们这是啥地方,穷乡僻壤,小孩在这里能有多大出息。再说,你永远是孩子的亲妈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陈小艺听了这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说得好听,那你为啥不把中川送给他们呢?

韦丽花:你看你,我不也是安慰你嘛?

朱六夫不知道啥时间已经进来:“有你这样安慰的吗?让你送中川你舍得吗?不要再当老好人了。”转过身来:“小艺,你放心,这个事错在了向前,咱们干啥冲着自己发火呢,等回来咱们好好收拾他。”

韦丽花:你咋回来了?

朱六夫:我就知道你做不好工作,还会出洋相,所以就回来了。

韦丽花:看把你能得!

朱六夫:“你不感谢我,还讽刺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不让人家陈小艺把你吃了。”此话一出陈小艺破啼而笑。

韦丽花:噢,我知道了,你是让向前指派回来的。

朱六夫:小艺说实话,这几天我看你家向前整整瘦了一圈,上班无精打采的,我生怕再出个啥事了。

陈小艺一听说自己男人这个样子,就坐起身子来:你回去给向前说,我没事了。让他放心!

朱六夫马上应答着:“哎!”转身对着韦丽花:“你看你!”

韦丽花:我咋了?

朱六夫:你净惹人家小艺生气。你看我!

韦丽花:看你啥?

朱六夫:看我说话人家小艺就是听!

韦丽花:“别臭美了。快向你们队长复命去吧。”说着把朱六夫推出了门外。

韦丽花把朱六夫推出门外的一瞬间,陈小艺总算扭过了这劲。

(1112)韦向前住处 日 内

韦向前与陈小艺坐在一起。

韦向前: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陈小艺: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心安了,我也该回去了。

韦向前:看你说的啥话?

陈小艺:我说的实话。

韦向前: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替我和这个队上考虑考虑。

陈小艺:我还没替你考虑吗?我把亲儿子都送人了,难道我还没有替你和你的钻井队考虑吗?

韦向前:事情都过去了,你咋还这个样子?

陈小艺:我啥样子了?

韦向前:反正跟以前不一样。

陈小艺:是不一样了,你说我现在还能一样吗?

韦向前:我不是说让你替我和这个井队考虑吗?

陈小艺:韦向前,可你什么时候也替我们母子想一想,那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

韦向前: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不好受呀。那也是我的亲骨肉呀。

韦向前说着突然哽咽了。

陈小艺很少看到韦向前流泪。她以往只是看到了这个男人坚强的一面,当韦向前真的流泪时,她开始心疼起来,先前的怨气渐渐平息下来。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这次举动,由愤怒不理解到开始慢慢地接受,多少有些原谅了。

(1113)朱六夫住处 日 内

韦丽花独自一人在那里发呆,陈小艺悄悄地进来,把韦丽花吓了一大跳。

韦丽花:你咋神神秘秘的?

陈小艺:是你自己心不在焉,还说别人呢。咋了吗,想啥呢这么专注?

韦丽花埋怨着: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回去吗?

陈小艺深有感触地:“是啊,他们爷们的事办完了,有咱没咱人家都照过不误。”稍许:“趁这几天还在,把菜管管,找个好把式交给她。”

韦丽花:“小艺,我不是说你,开爱这么一走把你的心也带走了,你呀,根本就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了。”稍许:“行啊。再来也不知道啥时候了,把该干的活赶紧干干吧。”

陈小艺若有所思地:没想到这一趟来,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韦丽花:谁说不是呢。

陈小艺:有时候想想挺后悔的,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都不知道回去该咋交代。

韦丽花: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陈小艺叹气地:再想有用吗?只有离开这么个鬼地方,心里才能有个缓解。

韦丽花:小艺你放心,咱姐妹一场我听你的。

陈小艺:有的时候想想,看要不是你和六夫在身旁,我一个就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韦丽花突然手一摆:不说了!

(1114)钻井队基地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精心地为菜地施肥。

(1115)钻井队洗澡间 日 内

陈小艺与韦丽花忘乎所以地洗澡。

(1116)县城小学 日 内

韦开来与朱中原两个人分别拿着各自的期终考试卷子,显得特别高兴。

韦开来:没想到你小子这次进步挺大。

朱中原:那还不是你辅导的好?

韦开来:哟,几天不见,嘴会说了。

朱中原:秋果老师不是说了吗,让我多跟你学着点。

韦开来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就是的!

朱中原:你还真不谦虚呀。

韦开来:“你懂吗?谦虚来自于勤奋。不!谦虚来自于聪明。”说着指着朱中原:“你谦虚,不,也勤奋,但就是这(指脑子)比我差一点点,懂吗?”

朱中原只管自己一个人走,韦开来上去把他的领子一把抓起:告诉你,老师说话你要乖乖地听,知道吗?

朱中原大声叫到:“不知道!”说着便跑了起来,韦开来立即追赶着:“还反了你了!”

(1117)学校教研室 日 内

陈国华正在备课,韦开来的班主任刘雨走了进来。

刘雨:陈老师,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课,成绩不但没有落下来,还直线上升呢。

陈国华:多亏了刘老师和各位老师的教育。

老师甲:这两个孩子有灵气,不过也争气。

刘雨:还是陈老师教导有方呀。

陈国华:我倒没咋管,主要还是秋果的常规教育抓得好,两个孩子也知道自己到这里读书不容易。

正说着,秋果进来对陈国华使使眼色,陈国华急忙收拾已经改过的卷子:这两个孩子我还要拜托各位老师了。

刘雨:陈老师快走吧,“领导”已经在那里摆手了。

陈国华不好意思地跟秋果一块走了出去,教研室里大家笑声一片。

(1118)小学操场 日 外

两人在操场走着。

秋果:你听说没有?姐姐店铺最近生意不好,你也不去看看。

陈国华:你听谁说的?

秋果:阿姨昨天还跟我说呢。

陈国华:前一段不是好好的吗。

秋果:那你也应该去看看吗。

陈国华:我这两天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秋果:有空还是得去看看。阿姨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陈国华:是呀,我也在惦记着这个事。

秋果:姐姐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要把店看好。

陈国华:这事怪我,想着店里有人,我也就松懈下来了。

秋果:明天咱们去看一下,看看那边到底是啥情况。

陈国华点点头:好吧!

(1119)县城商店 日 外

孙晨熙在照看商店,陈东山与邵美彬隔着远远地看着。

陈东山:你这能看出个啥名堂来?

邵美彬:老头子别看你是会计呢,我看你在队上记个账还可以,真让你自己干,我看你也就那么回事了。你想想,也只有这会才能看得更清楚。

陈东山:你是不是怀疑他们?

邵美彬:我总觉得店里的货也不错,他们咋老说货不好卖,价格也上不去呢?

陈东山:那你能看出个啥道道?

邵美彬:你是老会计了,你说这是啥原因吗?你也帮帮我查查看吗。

陈东山:你站到这里能查个啥吗?要查得查看账本。

邵美彬:我咋说你的,就会记个账,你现在从账本上能看出个啥吗,傻子才会让你在账上看出来问题呢。你得先从外围观察开始。

陈东山:噢,我说老婆子别看你平时不吭不哈的,没想到你脑子转得挺快的吗。

邵美彬:看你说的,女儿把店交给咱们了,咱们不操心谁操心?

(1120)韦巴达家 日 内

朱中原拿着成绩单回到了家:姥爷、姥姥!

韦巴达一看是朱中原:哎哟,我的乖孙子,你回来了,可把姥爷想坏了。

兰春妮忙拿毛巾给他擦汗:中原这是放假了吧?

朱中原:是的姥姥。这是我的成绩单。

韦巴达一看高兴地合不拢嘴:中原学的还真不赖。在班里排第几名?

朱中原:在年级排第七名。

韦巴达:好好好!中原这孩子真争气。噢,那韦开来呢?

朱中原:她是年级第二,比第一名就差一分多。

韦巴达:“噢,还怪有本事呢!”稍停:“这第七和第二也没差个啥吗。”

朱中原:姥爷差23分呢。

韦巴达:这不算啥,说赶不就一顿饭的功夫吗。快快快!让你姥姥给你冲碗鸡蛋茶去。

兰春妮一边去冲茶一边叮嘱着韦巴达:你呀,这事多亏了人家国华,应该好好地感谢感谢人家陈小艺家。

韦巴达满不在乎地:我这两年可没少帮他们韦巴邑家吧?

兰春妮:咱这点忙跟人家比还真不算个啥。

韦巴达:嘿,你这老婆子,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呢。

兰春妮:我这才不是拐不拐的事,我是让你留意些,咱中原上学还要些日子,你得细水长流地照顾照顾人家了。

韦巴达:这个我懂,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沙滩还多,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兰春妮:你呀,就是一辈子不谦虚。

韦巴达:谦虚----谦虚容易让人骄傲,懂吗?

(1121)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国华心神不宁地走到秋果面前:跟你商量个事情。

秋果:你啥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陈国华:我客气了吗?

秋果:你说呢?

陈国华:哎,秋果,我想继续把开来和中原留在身边上学。

秋果沉思一会:我这边也没啥意见。不过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陈国华笑了笑:看你说的,咱俩有啥不能说的。

秋果:你看,咱们俩时间也挺长的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老是这样终归也不是个事。

陈国华爽快地:我早就等不及了,态度我也早表了,你不是一直态度不明朗吗。

秋果:可我也有顾虑呀。你想想,如果咱们结婚的话,再加上两个孩子,屋里就这点地方,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说这日子咋过。

陈国华犹豫了一会:你说的倒是个实际问题。不过我认为学还是要上,两个孩子能有现在的成绩不容易,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你不是也说县城教育要比农村好吗,实在不行以后让这两个孩子住校算了。

秋果点点头:这也算是个办法。

陈国华:下步对这两个孩子要侧重于自理能力的锻炼。

秋果:开来的自理能力强着呢,就是中原要差些。

陈国华:我说的是学习的独立分析与理解能力。

秋果:你的眼光还真够远的。

陈国华:你没听一位哲学家说,一个没有想法的人,只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一个有想法的人是一个过好日子的人。一个有长远考虑的人,是一个不仅自己过好日子而且能让社会幸福的人。

秋果:啥时间成哲学家了?

陈国华:要说这也是带这两个孩子给我的启示和心得。

秋果:看样子你是没白带,而且是越带越有经验了。

陈国华:实践出真知嘛!

(1122)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从农田里回来,坐在那里抽旱烟。

韦巴邑:这个家没有儿媳真是过不去。

刘淑贞:以前媳妇在的时候,到没怎么感觉,现在媳妇不在了才发现,这还真是少不了她。

韦向进一个人在床上玩着。刘淑贞走过去,给他穿衣服,扶他起来的时候,明显感到很吃力。刘淑贞要给韦向进刷牙。

韦巴邑说:穷讲究个啥?

刘淑贞:“不刷小艺回来又该埋怨了?”说着把韦向进扶起来。

韦向进:刷……我要刷牙。

韦巴邑一把把牙膏和牙刷夺了过来,朝床上一扔:刷个屁!刷!

(1123)韦巴达家 日 内

兰春妮把村民送来的鸡蛋准备给陈小艺家送去,韦巴达满脸不高兴地:哪有村干部给村民送的?

兰春妮:你光看到眼前的利益,你要为孩子的未来想想。

韦巴达有点不耐烦:行行行!你送吧!

兰春妮:“你呀就是倔,为了孩子,还拿啥架子嘛!”说完不再理韦巴达,自己去准备去了。

(1124)陈国华住处 日 内

秋果:哎,让开来与中原住校的事得早点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陈国华调皮地:我看是你得早点有个准备了。

秋果满脸通红:我不给你说了。

陈国华:放心吧!两个孩子不是已经在学校了吗。回头咱们给他们说说,也让他们心理有个准备。

秋果:他们准备啥吗?

陈国华:你不知道,就这几天两个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不让他们再来县里学习了。

秋果:噢---

(1125)县城小学 日 内

陈国华来到两个孩子的学习处,看着他们如饥似渴地利用假期还在那里学习,心里很高兴。

陈国华:开来、中原,你们先休息休息,秋果阿姨有事情要向你们宣布。

秋果:韦开来与朱中原同学。

韦开来立正:到!

陈国华拨了拨韦开来的头发:就你调皮。

秋果:经过我与陈国华老师郑重研究,决定你们新的学期还在县城上学。

韦开来与朱中原高兴地把他们两个人搂住了。

韦开来对秋果:阿姨,你对我们真好,像妈妈一样。

秋果听了很感动:这是阿姨应该做的!

陈国华郑重地:不过新学期开始,你们的后勤保障要发生质的变化了。

韦开来精明地:是不是舅舅要娶秋果老师了?

秋果高兴地:这孩子一点就灵!

(1126)陈东山家 日 内

邵美彬:国华呀,你得考虑考虑你们自己的事了。

陈国华明知故问:啥事吗?开来与中原上学的事我和秋果都商量好了,两个孩子还在县里上学。

邵美彬: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玩捉迷藏啊。我说的是你和秋果的事。

陈国华:妈你没有说清楚嘛。

秋果说:阿姨,我们都想好了,等姐姐回来就结婚,让姐姐也高兴高兴!

邵美彬:就是吗。妈先高兴高兴。你姐姐也就该回来了。

陈国华:“听开来说,姐姐也就这几天会回来的。”稍停:“我姐姐她就是个操心的人。”

邵美彬:“可不是吗!说不定这两天就回来了。”稍停:“也不知你姐夫一块回不?要不又是你姐姐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陈国华:谁知道呢,我看悬乎。

邵美彬叹口气:唉!

(1127)韦巴邑家 日 内

刘淑贞:他爹,韦支书咋突然要请咱们吃饭呢?

韦巴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淑贞:你就积点德吧,人家能有这个心也不容易。

韦巴邑:要不是中原的事他会有这个好心?

刘淑贞:不管为啥,反正人家说了,咱们不能让人家难看。

韦巴邑:要去你去。

刘淑贞:那行,我一个人去,你看着办吧,今后仰仗人家的事多着呢。

(1128)韦巴达家 日 内

韦巴邑很别扭地坐在那里吃饭,陈国华与秋果倒没有那么拘谨。

韦巴达把酒给几个人倒上,端了起来:中原多亏有你们的照应才能学成这样,我代表六夫和小丽感谢你们了。

陈国华:叔叔,你对我姐夫家不也是这么关照?再说这两个孩子又在一起长大,这么要好,我们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韦巴达不好意思地:“要说关照我做得还不够,你们也知道,现在支书这个职务也不好干,千把子人的事哪个不得你出来摆平。不过两位老师放心,只要我在这位置上一天,就不会亏了他们的。”转身又对着韦巴邑:“你说呢?”

韦巴邑尴尬地:噢噢噢!

(1129)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国华把商铺赚来的一点利润交给了韦巴邑:韦叔叔,这是我妈让带过来的。

韦巴邑把钱交给刘淑贞:你收好,等小艺回来把钱给她。

韦巴邑:他舅,账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跟你妈说说让她别担心了。

陈国华:这就好,我姐回来压力就会少一些了。

刘淑贞把开水端上来:他舅你喝水。

陈国华忙起身:阿姨你坐吧。

刘淑贞坐下,韦巴邑则蹲在那里吸旱烟。

陈国华把凳子递过去:叔叔你坐这。

韦巴邑:“不用!不用!”说着又起身:“我去给亲家抓个鸡蛋。”

陈国华:不用了叔叔。

刘淑贞:他舅你让他抓吧,这样他好受点。你要是不要他会生气的。

陈国华:可叔叔的身体也不好呀。

刘淑贞:最近好多了,还了钱,人没压力就轻松了,也不差这几个鸡蛋。

陈国华:不行让开来吃吧。

刘淑贞:都留着哪。还有你姐姐的。鸡子下的蛋他一个也没吃,都存着等你姐姐回来呢。

陈国华听后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1130)韦巴邑家 日 内

孙晨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陈老师,商店被盗了。

陈国华: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孙晨熙:今天早晨一开门才发现。

韦巴邑焦急地:那东西呢?

孙晨熙:没盘!感觉偷了不少。

刘淑贞走了过来,她几乎带着哭腔:这可咋办?

陈国华:报案没?

孙晨熙:已经报了。

陈国华:“走。赶紧回去看看!”说完跟着孙晨熙急匆匆地走了。

韦巴邑与刘淑贞刚刚平静的心里又翻起了波浪。

——第十一集完

第十二集

(1201)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与韦丽花又踏上了村里的土路。一群群小孩在她们身后追着、闹着,不停地朝她们要水果糖。村里的人见到她们,不时地跟她们招呼,让她们似乎有了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韦丽花喜笑颜开地把果糖撒给孩子们。

朱中水与朱中川和韦开亚三个孩子跟着跑前跑后的凑热闹。特别是中水与中川从妈妈那里拿来果糖后,竟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给自己的小伙伴们撒了起来,愉悦之情写满稚嫩的脸颊。

韦巴达在老槐树路口迎接她们,他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挂满笑容,见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主动跟大家点头。

村民甲:支书,接娃娃们呀?

韦巴达:对,接娃娃们,他们从油田回来了。

中水、中川老远看见韦巴达:“姥爷!姥爷!姥爷!”地跑了过来。

韦巴达顾不上问候陈小艺与韦丽花,迎上前去:中水、中川快来让姥爷看看。噢,两个娃娃都吃胖了,证明这油田的日子好啊!

村民甲:人家城里肯定比咱乡下好。

韦巴达:那还用说!

韦丽花:爸看你说的,好不好的不都是一个吃法。

韦巴达:“那是不一样的,人家是城里人,比咱们乡下人讲究。”说完对着众乡亲:“城里人比咱们乡下人讲究!”

韦丽花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陈小艺自始至终还没有从韦开爱送人的阴影中走出,加上眼前这一幕,让她显得更加孤独。

韦丽花急忙推了推:小艺,你怎么了?到家了还不高兴!

陈小艺勉强地笑笑:我没什么。

韦丽花:还说没什么,都挂到脸上了。好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别再想了,过去就过去了。

韦丽花上前拉住她的手,两人一块走着。

(1202)韦巴达家 日 外

还没进门,韦巴达老远就喊开了:春妮!春妮!

韦丽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屋,兰春妮放下手里的活,两人一下抱在了一起。

兰春妮高兴地:老天啊,可回来了。

韦丽花撒娇的:妈,想死我了。

兰春妮:尽哄人,要想咋不早点回来呢?

韦丽花:这不回了嘛。

朱中水眼看着她们亲热:姥姥,还有我和中川哪。

兰春妮:快快快!让我看看中水和中川。

朱中水喃喃地:“姥姥!”说着推了一把朱中川

朱中川:姥姥好!

兰春妮:“好好好!”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哎哟,你看我这记性,鸡蛋还在锅里煮着呢。”

朱中水:姥姥我要吃茶蛋。

兰春妮:姥姥知道,大清早姥姥就给你们煮上了。

朱中水拉着朱中川:“噢,我们可吃上茶蛋了。”说着向屋里跑去。

(1203)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与刘淑贞亲热地在一起,见到陈小艺韦向进高兴得直晃头,陈小艺亲昵地走过去摸着韦向进的头。

韦向进吃力地喊了声:嫂--子---

陈小艺高兴地:哎!

刘淑贞:你走了,他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韦巴邑把一个煮熟的鸡蛋给韦开亚,韦开亚刚拿到手上就被陈小艺一把抓了过来:开亚把鸡蛋给二叔。

韦巴邑生气地:他吃了没用。

陈小艺坚定地:“爸,你这是偏心,咱们这个家只要向进好这个家就好。”说着噙着眼泪:“爸,你就听我的吧!”

刘淑贞:老头子你就听小艺的吧。

韦巴邑看看了,右手紧握着另一个鸡蛋急忙出去了。

陈小艺这才从包里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1204)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巴邑在屋里没有看到孙子韦开爱,着急地从里到跑到外,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急忙回到屋里。

韦巴邑:开爱呢?开爱呢?

陈小艺脸上的表情骤然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还在向前那里。

刘淑贞焦急地:在向前那里他怎么工作呀?

陈小艺忐忑不安地:向前想让开爱跟钱工程师的爱人去上海读书,说那里教学条件好。

韦巴邑:自己的孩子咋能让人家带去读书呢?

刘淑贞:就是的。

陈小艺:我跟向前也都商量好了,先让开爱去上海读书,孩子要是不适应,啥时要想回来就让他回来。

韦巴邑似乎意识了什么:是真的吗?

陈小艺一脸地镇静:爸,看你说的,咱自己的孩子啥时间让他回来不是一句话的事吗。你看开来在城里上学那教育水平就是不一样,你也知道了开来在年级还考个第二呢,这以后还不是吃城里饭的人了。

刘淑贞附和着:老头子你都想些啥事吗。

韦巴邑半信半疑地:那过一段得让开爱回来看看!

陈小艺:放心吧,你说啥时间让他回来,我给向前打个电话就行了。

韦巴邑听了这才不再说什么。

(1205)县城小学 日 内

陈国华催促着:你们俩个赶快收拾一下,一会咱们一块回去。

韦开来:舅舅,今天太阳还没出来呢?

陈国华:今天太阳打西边已经出来了。

韦开来:舅舅有啥好事?

陈国华:你们猜猜。

韦开来:是朱中原他姥爷请客吧?

陈国华:你就知道吃。

朱中原:是我姥姥给煮茶叶蛋了。

陈国华:你们两个人才回来几天就知道嘴馋。

韦开来:那舅舅到底是啥事?

陈国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妈妈回来了。

韦开来:真的吗?

陈国华:千真万确!

朱中原:我妈妈也回来了?

陈国华:回来了。

韦开来猛地打了一下朱中原一下。

朱中原:你打我干啥?

韦开来:赶快收拾东西了。

朱中原高兴地:噢噢噢!

(1206)陈东山家 日 内

陈小艺走了进来。

陈国华正跟邵美彬说话:“妈,你看你眼角上又增加了皱纹了不是。”转身:“你让我姐看看。”

陈小艺走近把邵美彬的几根白发朝里理了理:妈,你就别为我再操心了。

陈国华:姐,你要是不让妈妈操心,那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不要着急,啥事不都是一件一件去办吗,哪有一下子就把事办完的呢?

邵美彬:小艺呀,国华说的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陈小艺:妈,有些事不急能行吗?再说了,我现在都习惯了,你让我闲着我才着急哪。

邵美彬:那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呀。

陈小艺:看你说的,哪有恁金贵的?

陈国华:“姐,反正你要听妈的。”稍停:“我把开来和中原都带回来了。”

陈小艺:他们在哪,还好吧?

陈国华:都回去了。俩个孩子都挺听话的,学习也用功,成绩也不错。等开爱上学了我也把他带到城里去上学。

陈国华话音刚落,陈小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地直流。

陈国华着急地:姐,你这是咋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小艺摇摇头:没事!

陈国华:你肯定有事,要不你不会这样。

邵美彬:小艺你有啥委屈就直接说出来,这儿没有外人。

陈小艺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妈妈嚎啕大哭。

陈国华不知所措地:姐,你有啥事不能给家里说呢?

陈小艺起身把眼泪擦干,沉默了一会,就如实把韦开爱过继给王苏英的事告诉了他们。

镜头出现了韦向前与陈小艺商量将韦开爱过继给钱汉全以及尹家平主持过继仪式的片段与对白。

大家都惊讶万分,表示不能接受。

邵美彬:亏你还是她妈,你怎么能舍得呀?

陈小艺:那不是没办法吗。再说向前也跟人家应允了。

邵美彬:他应允你干啥吃的,你就没有主意了吗?我给你说,这事要是让你公公婆婆知道了,跟你没完。我劝你去韦向前那里,赶紧把韦开爱要回来。

陈小艺说:妈,不可能的了,人家已经把户口迁到上海了。

邵美彬:你呀,糊涂啊!

(1207)韦巴邑家 日 内

韦开来一蹦一跳的: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刘淑贞:哎呀,是开来呀,快快快,你爷爷在里屋哪。

韦巴邑听到韦开来的声音,赶忙从里屋出来拉着孙女的手不放,只怕她再跑了似的。

韦开来:“爷爷,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说着把一个关公拿大刀的吹糖人递了过去:“喜欢吗?”

韦巴邑:喜欢!喜欢!

刘淑贞:你呀,只要是开来喜欢的你都喜欢。

韦开来:奶奶,我妈妈呢?

刘淑贞:到你外婆家去了。

陈小艺站在那里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但理智让她迅速恢复了平静。

韦开来:妈!

刘淑贞:你可回来了。

陈小艺:“回来了。”说着把韦开来拉到怀里:“看看又长高了。”

韦开来:妈妈,开爱、开亚呢?

韦开来这么一问,全家谁都不说一句话了:妈妈,弟弟和妹妹咋了?

陈小艺:开亚在外边玩呢。

韦开来:那开爱呢?

陈小艺:开爱到上海读书去了。

韦开来:他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呐。

陈小艺:先去上幼儿园。

韦开来:谁让去的?

陈小艺怕再说下去了老人们伤心:“回头我再给你说。”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一件外衣:“这个给你。”

韦开来:我不要,你给我说开爱咋了吗?

陈小艺:听话!开爱好好的。

韦开来倔强地:妈,我不信,我要开爱回来!

韦巴邑从屋里出来,不分由说拉着韦开来的手进了里屋。

(1208)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家人。

刘淑贞: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陈小艺:妈,我没事!我都在家呆好几天了。

刘淑贞:是不是惦记着店里的事?

陈小艺:等我给家里安置好了,我就过去看看。

刘淑贞:店里可以去看,可不能再南来北往地跑了。

陈小艺:哪有恁金贵?

刘淑贞叹口气:你呀,就是要强!

陈小艺:妈,啥强不强的,这日子就得积攒着过。存钱时就得攒三聚五的来,干活时就得一点不落地干。

刘淑贞:那也不能不要命。

陈小艺:妈,这命是越干越硬的。

(1209)韦巴邑家 日 外

陈小艺仍然在院子里忙上忙下。刚闲一会,就又提着倒剩饭的桶去了邻居家,准备将收回来的剩饭喂猪。

邻居甲:小艺,你看你回来了也不知道多歇会。

陈小艺:哎,家里事太多,多干一点,就少一点。

邻居乙:小艺,你没待多长时间,怎么会回来了。

陈小艺不想跟她们多聊:向前那边也忙,不想给向前和六夫添麻烦了,这不就回来了。

邻居甲:回来好,真叫咱们吃官饭咱们还吃不踏实呢。

陈小艺:可不是嘛,在家乡里乡亲的惯了,他们那里到处是蛮子,说个话也听不懂,还别扭呢。

邻居丙:咋说不是跟自己男人在一起了,过着也舒坦。

邻居乙:“你呀,就是离不开男人。”话音刚落,引起其他人哄堂大笑。

(1210)乡镇集市 日 外

陈小艺与母亲邵美彬来到自己的服装摊前。

赖正林看到陈小艺喜出望外:你可回来了,你一走咱们这个摊子算是干不成了。孙晨熙这家伙吃里爬外,把商店也给盗了,还蒙着说商店是被别人偷的。

陈小艺大吃一惊:妈,这是咋回事嘛?怎么没听你说呢?

邵美彬反而镇静地:唉!说和不说不是都一样嘛,反正已经发生了,说了你能把心操坏,缓缓再说也好让你安宁几天。

陈小艺又转过来问赖正林:损失大不?

赖正林:反正不小。

邵美彬:小艺你想开点吧。只当咱们没有这个商店就行了。

陈小艺:妈,你说得轻巧,商店里的哪一件衣服不是我辛辛苦苦从广州买回来的?哪一分钱不是靠一点一滴抠出来的?说没就没了,你让我咋给人家投资的人交待呀?

赖正林安慰道:这个你放心,我会去帮助你说服的。

邵美彬:就是的,大伙都再想想办法吧。

陈小艺缓了缓:“算了,由他去吧,就当是买个教训。”转身:“现在农村慢慢好起来了,有些人更注重样式了,所以我们要在款式上上一些新品牌。最好咱们能经营一个广州的品牌,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提高咱们的知名度,还可以增加收入。”

赖正林:好是好,就是需要不少本钱。

陈小艺:我也打听过,确实要不少钱。有时间咱们再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赖正林点点头:行!

(1211)县城车站 日 外

车站内韦开来高兴地挽着陈小艺的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韦开来:妈,你来了,就在县城住吧?

陈小艺:妈又不是来享福的。

韦开来:妈是来盘店的。

陈小艺:你就别管店里的事,把学上好就行了。你可记住了,学习上一点都不能松劲,一定得给咱们韦家争光。

韦开来非常自信地:放心吧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小艺听到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1212)县城车站 日 外

刚出车站,陈小艺站在马路对面催着韦开来:快点跑过来。

韦开来瞅准急跑过来,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条狗,一下把韦开来给咬了,她痛得蹲在地上不能动。刚想站起来,陈小艺已经跑了回来:咬到哪了?

韦开来把腿撩起来:这儿!

陈小艺四处看看:谁家的狗?

韦开来:不知道,狗早跑了!

陈小艺这才楞了过来:“得赶紧去打狂犬疫苗!”说着背着韦开来就向防疫站方向。

(1213)县城大街 日 外

陈小艺带着韦开来打完针出来:我还背着你吧?

韦开来:妈,不用了,再说了你能天天背我去上学吗?

陈小艺:那你走不成了,我不背你谁背你吗?

韦开来:谢谢妈妈了,你看我能下来走了。

陈小艺:“你还是老实点吧。”说着搀扶着开来:“咱们这会回吧。”

韦开来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陈小艺:怎么了?

韦开来:上次我有病时,秋果阿姨就带我喝了牛肉汤。

陈小艺摸了摸裤兜:那你要干啥?

韦开来:妈你说吗。

陈小艺:喝牛肉汤?

韦开来使劲点头。

陈小艺第一次慷慨地:那好吧!

(1214)小餐馆 日 内

陈小艺刚坐定,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陈小艺不假思索地:来碗牛肉汤吧!

服务员:还要啥?

陈小艺:不要了!

韦开来马上插话:妈,我要再加二两牛肉,碗里都是清汤,没有一点肉味。

陈小艺瞪了韦开来一眼:那就再来二两牛肉吧!

服务员问陈小艺:你不来一碗?

陈小艺:我吃过了!

服务员:好嘞!

一眨眼的功夫牛肉和汤就上来了。韦开来熟练地把牛肉往汤里一倒,拌了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陈小艺看着韦开来的吃相:“慢点好吧,谁也没跟你抢。”稍停:韦开来用手把嘴擦了又擦,突然间:“妈,我还想让狗咬一下。”

陈小艺听了心里一阵酸楚:跟着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韦开来: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是跟你说着玩呢。

(1215)县城小学 日 外

韦开来一瘸一拐地坚持上学。

朱中原扶着她,低着头,不敢看人。韦开来却大大方方的和同学打招呼,惹得朱中原一阵阵脸红。

朱中原:以后我可不敢送你了。

韦开来却当没事似的:你看就你这点胆量,你要不想送就别送了。

朱中原:我没说不想送呀,我不是怕同学嘲笑你吗。

韦开来:谁爱笑谁笑,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朱中原壮着胆:你不怕,我也不怕。

韦开来:就是吗,你连这个胆都没有以后还能干个啥吗。

朱中原:这跟胆不胆没关系的,是男女授受不亲。

韦开来:哎,我说你一个小学生,咋还恁封建呢?

朱中原:你再说我不管你了。

韦开来:“就你这点出息,不愿管就走吧,离了你我还不上学了?”说着自己坚持一个人走,刚走一步就“哎哟”地叫了起来,吓得朱中原赶忙去搀扶着她。

朱中原:说不让你充能你还真不得了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二短的我可不负责。

韦开来:谁让你负责了?你走吧,我就是腿断了也要爬着上学去。

朱中原老老实实的:还是我来搀扶你吧。

韦开来:“这不得了,谁让你让我浪费那么多的口舌呢。”说着,当着众多同学的面:“走,朱中原同学!”

朱中原低着头不敢看人。

(1216)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小艺在给秋果说开专卖店的事:我想了想,咱们商店要想继续开下去,现在最好的机会是把南方的商品专卖店开过来。

陈国华正好进来听到:我赞同姐姐的决定。

陈小艺:这才那到哪呀。

陈国华:有想法就一定能实现,姐姐,我相信你。

秋果:我觉得还是要谨慎点,毕竟这是一笔不小投资。姐姐先对市场做个了解,资金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陈小艺:我也是这样考虑的,这几天我就先考察考察市场情况,钱的事咱们慢慢合计再做打算吧。

(1217)县城大街 日 外

陈小艺一条街一条街地看,走累了就坐在那里从包裹里拿出饼子啃啃,用油田带回来的水壶喝两口凉水。

陈小艺背身看门面招牌,一不小心腿碰到后面的一辆架子车,车把正好撞到她的腿肚上,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蹲到那里一动不动,好长一阵子才一瘸一枴地站起来往回走。

(1218)农村公路 日 外

陈小艺一个人往村里赶,路上越发感觉腿吃不上力,她强忍着咬牙走到村头。

(1219)韦巴邑家 日 内

陈小艺一瘸一拐地做饭,韦丽花来串门一看陈小艺这样。

韦丽花惊讶地:小艺,你这是咋了吗?

陈小艺:碰着了。

韦丽花:在哪碰的?

陈小艺:昨天去县里不小心碰到了板车上头。

韦丽花:你看你这样瘸得这么厉害,快去看看,别落下毛病了。

陈小艺:顾不了那么多,咱们乡下女人哪有恁娇气。

韦丽花走过来,抢过陈小艺手中的活:不行,得去看。

陈小艺拗不过韦丽花,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

(1220)村卫生所 日 内

韦丽花陪着陈小艺做腿部检查。

医生:骨头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韧带拉伤了,回去多休息。

韦丽花:那需不需要开点药?

医生:肯定得吃点活血的药,再用点外敷的药,这样好得快一些。

陈小艺:那得多长时间呀?

医生:没有事的,不过咋说也得十天半月吧!

陈小艺一听就急了:我还有好多事呢?

韦丽花:你可就别再操心了,先把腿养好吧。这家可都指望你一个人呢。

医生把药方开好,韦丽花要去拿被陈小艺阻止了,她顺手把处方拿过来,朝兜里一装:“我回头再来拿吧!”说着拉着韦丽花:“本来就是小毛病,你大惊小怪的非要来,根本用不着。”

韦丽花:你呀,非得躺到床上动弹不了才叫有病。

陈小艺过去捂住韦丽花的嘴:你说点吉利的行不行?我一大堆子事呢。

韦丽花:走走走!算我是守着公鸡下蛋瞎操心。

陈小艺笑笑:好好好。我听听的!

(1221)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在队部整理资料,朱六夫进来向韦向前报喜:咱们队上今天日进尺创最高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尹家平:你可千万别提改善生活的事,现在谁还敢多吃一口肉?上次要不是队长跑到指挥部去给我讲情,恐怕我不只是一个记过处分,饭碗都不好说了,至少是干部身份会报销的。

韦向前:你能不能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不管怎么说,兄弟们这么辛苦,总得有所表示吧。

尹家平:那就用油渣包回包子算了。

韦向前:六夫满意了吧?

朱六夫:基本满意。

韦向前:就这么定吧!

(1222)钱汉全宿舍 日 内

韦向前悄悄地进来,钱汉全吓了一跳。

钱汉全:我的妈呀,队长你咋不敲门呢?

韦向前:你又没有干啥见不得人的事,还怕敲门吗?

钱汉全:我不是那个意思。

韦向前:“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可不要当真了。”稍停:“钱工,你得守信用。”钱汉全二话没说,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

韦向前拿过来仔细地看着,自言自语地:“长高了。”然后又依依不舍地放下照片。

钱汉全:韦队长,坐下喝杯茶吧。

韦向前强忍着不提韦开爱的事,钱汉全知道韦向前心里的想法。

钱汉全:孩子一切都好,她妈非常关心他,你就放心吧!

韦向前:算了,下次到了月头我也不看了,不过今天这个照片我得要。

钱汉全:行,这张你拿着,那下次我就不每月给你看照片了。

韦向前点点头,把韦开爱的照片放在上衣兜里,心神不定地走了。

钱汉全:哎,队长慢点。

韦向前六神无主地:知道了!

(1223)韦向前宿舍 夜 内

韦向前在床上辗转反侧,拿起韦开爱的照片看个不停,眼前不停地出现韦开爱玩耍的镜头。

韦向前自言自语地:开爱,你别怪爸爸心狠,爸爸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事理,等你懂事的时候,对爸爸也就能理解了。

韦向前一边看一边说,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

(1224)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早晨,队上的广播响了起床号。职工与驻队家属们像往常一样,可韦向前的门一直关着。

(1225)钻井队食堂 日 内

大家开始吃早饭,仍不见韦向前的踪影,职工们便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钻工甲:咋没见队长呢?

钻工乙:是不是去公司了?

钻工丙:不会的,队长外出都会在队部小黑板上告知的。

钻工甲:那队长会到哪去呢?

钻工乙:要不问问指导员去?

钻工丙:走,咱们去问问去!

(1226)韦向前宿舍 日 内

朱六夫与尹家平着急地推门进去,一看韦向前还在睡着,一摸头烫得要命。

朱六夫:你怎么了?向前!

韦向前昏昏沉沉地想起又起不来。

尹家平见韦向前不说话:赶紧去喊卫生员。

朱六夫这才醒过劲来:哎!

(1227)韦向前宿舍 日 外

韦向前病了的消息传遍全队,大家都守在队长的住处。

王冠林哭叨着:队长,你这是咋了吗?我自来到队上从来就没见你病过,今个这是咋回事吗?

支南权:队长,你吭一声吧!哪怕“咳”一下也行啊!

钻工甲:队长,你可不能倒下了,我们还等着你带着干活呢!

朱六夫:你看你,快点好起来吧,要不然队上就没法生产了。

韦向前一听生产就勉强坐起来:你们快回去给大伙说说,都回去上班吧,我没事,要是再不走我就生气了。

尹家平安慰着:大家都听到了吧!队长说大伙快去上班。

王冠林:指导员,我们上班可以,那让卫生员给我们交个底嘛!

尹家平指着叶玉文:你快给大伙说说呀!

叶玉文:队长这是劳累过度了,应该没啥大问题。

支南权:到底有没有事吗?

尹家平:叶玉文,你给个准话,队长有事没?

叶玉文:队长没事!

门里门外职工一听都高兴起来:队长没事!队长没事!

(1228)韦向前宿舍 傍晚 内

尹家平与队上倒班的职工从井场回来,工衣没脱就来看队长。

尹家平:这会好点了吧?

韦向前点点头。

叶玉文:还是让队长多休息休息吧!

尹家平安慰着:大家先回去换衣服吧,让队长休息。六夫,你陪陪队长。

(1229)韦向前宿舍 夜 内

朱六夫最了解韦向前的病因:既然已经过继给钱工了,就不要再想了,孩子在那边不会受委屈的。

韦向前:你看你说的,我啥时间想了?

朱六夫二话没说,从韦向前上衣口袋里掏出韦开爱的照片,朝桌子上一放:“这还能有假吗!”韦向前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朱六夫:你要哭就大哭一场,不要天天这个样子,这样你咋办,小艺咋办?咱们这个队咋办?

韦向前用袖口把眼泪擦干:你别说了,我也想好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朱六夫:你不想了?

韦向前:谁说我不想了?

朱六夫:那你---

韦向前语气坚定地:我好了!

朱六夫惊异地看着韦向前:你好了?

韦向前大声地:我告诉你,我好了!

朱六夫看看韦向前,看到他一脸的的镇定,这才放心下来。

朱六夫:好了就好。我就怕你再犯病。

韦向前:你小子巴不得我生病。

朱六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还有跟我斗嘴的劲,说明你没啥事了。

韦向前:“去你的!老子彻底好了。”说着指着心胸:“是这里好了。”

(1230)钻井队队部 日 外

上下班就餐的职工都瞪着眼睛看着队部门前的黑板,上面清晰地写着:韦队长好了。

韦向前好了的消息传遍全队,钻井队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第十二集完

第十三集

(1301)韦巴邑家 夜 内

陈小艺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入睡了,唯独刘淑贞一个人在等着她。

陈小艺看到已经困倦的刘淑贞感动地:妈,你咋还不睡呀?

刘淑贞:我给你热饭去!

陈小艺赶忙拦住:妈,我这会儿不想吃。

刘淑贞:都跑一天了,不吃哪行?

刘淑贞说着就把地锅里一直温着的把饭端了上来:县城那边咋样了?

陈小艺摇摇头:还是不太好,主要是品种太少了,又没钱进货。

刘淑贞听完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找小丽家再想想办法。

陈小艺:“小丽那给咱帮助不少了,不能再麻烦人家了。”她怕刘淑贞担心,一边勉强吃了一点,一边安慰着:“明天我去国华那再看看。”

刘淑贞:不能再麻烦你弟弟了,开来与中原已经给人家找了好多子事了。

陈小艺:妈,你别操心了,不行我回我妈那儿再看看。

刘淑贞:这哪行啊?

陈小艺: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陈小艺与刘淑贞的对话,被佯睡中的韦巴邑听得一清二楚。

(1302)韦巴达家 日 内

陈小艺来时韦丽花正在吃早饭,一见陈小艺,韦丽花放下碗把陈小艺拉了进来。

韦丽花:你不是去县里了?啥时回来的?

陈小艺:昨天晚上。

韦丽花:我还想着你要多呆几天呢。

陈小艺:那边也没啥事,就回来了。

韦丽花:你等我一会,吃完饭咱们出去转转。

她三下五除二把饭扒拉完:妈!我出去了。

兰春妮:着啥急吗?吃好再说!

韦丽花撒娇地:“妈,我吃好了。”然后头也不回地:“我走了。”

(1303)韦庄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和韦丽花并排在村里走着。

韦丽花:你有事?

陈小艺摇摇头。

韦丽花:行了,你就别瞒我了,我还不了解你,是不是还是商店的事?

陈小艺叹了口气:自打回来以后,那边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韦丽花:我听说店被偷了,损失不小。

陈小艺:也不能算偷,孙晨曦把店里的周转资金拿跑了,稍微好卖的衣服也拿了不少,现在店里一时周转不开,没法进货。

韦丽花:看你用的什么人呀?

陈小艺:孙晨曦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了。

韦丽花:你呀,还在帮他说话呀,真是不亏你!

陈小艺笑了笑。

韦丽花:那下一步咋弄?

陈小艺:这不,光有想法,还很难实现。

韦丽花:是不是开专卖店?

陈小艺惊讶地:你怎么知道?

韦丽花:哎,还不是那次去你家,听刘姨说的,专卖店要不少钱吧?

陈小艺:是要不少钱。我想把乡里的店盘一个出去,只留县里那一个店。

韦丽花:这也是个办法。

陈小艺三缄其口。

韦丽花快人快语:钱不够就说嘛,你也学会吞呑吐吐了。

(1304)乡镇集市 日 外

胡翎伟一见陈小艺高兴地:姐姐,咋最近不来了?

陈小艺:回来有几天了,家里事多,刚抽开身。生意咋样?

胡翎伟:托姐姐的福,这一段生意还不错。你没看衣服都卖得差不多了,姐姐要不过来,我还要去找你呢,准备再进点货。

陈小艺:乡下的生意相对要好做一些,只要是款式对路,价格正当,就不怕没销路。

胡翎伟:姐姐是火眼金睛,一下就掐中要害了。

陈小艺:你不要奉承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说说店里的事,咱们的资金目前遇到了问题,县里那边商店的事你们也听说了,那边生意一直都不好,我想把咱们这边的店盘出去,只留县里的店。

苟自同正好回来听到:别呀,小艺姐,店一盘出去,我们不没饭吃了。

陈小艺:这个大家不要担心,我也考虑过了,咱们到时都到县里去,先专做一个店,以后生意好了,咱也开连锁,到时你们想闲都闲不住。

苟自同兴奋地:太好了,我们也要进城了。

胡翎伟也不住地点头:“姐姐当初要是选中俺们多好啊,也不会是这样子了。”

陈小艺:好了,都别事后诸葛亮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是吃一堑长一智嘛。

胡翎伟:姐姐心真宽。

苟自同赶忙过来纠正:姐姐是心胸宽广。

陈小艺:好了,先这样说吧,我还要往县里跑一趟哩。

(1305)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小艺把从家里带来的一袋白面朝桌上一放。

陈国华:姐,你每次来都要带些东西,你看我这啥也不缺。

陈小艺:你不缺是你的,这是我的,这两个娃呀,哪一天不得好几碗饭吃。

陈国华:这还能把我吃穷了?

陈小艺:国华,不说了,姐今天来是到城里的店里看看。由于前边商店被盗,现在又生意不好,我想把镇上的店盘了,专心做县里的商店。

陈国华听了点点头:我觉得姐姐的想法还是比较可行的。两边跑也照顾不过来,不如专心做好县城这个店。

陈小艺:是的!咋说这边的店离你也近,有个啥事也好招呼,再说了,镇里的店看着生意挺好的,但挣不到哪里去。咱们要把城里店开好了,一来省心,二来也能多挣几个辛苦钱!

陈国华:姐,你放心吧,这边我抽时间也能多招呼招呼。你也能腾出手来把我姐夫家的事照顾好。

陈小艺: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着商店两头开,家里的事都顾不上了,让开来爷爷奶奶操不完的心,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

陈国华:就按你的意见办吧!我这儿你放心,开来与中原的事你不用操心。另外,我这学期课程也少了一些,能腾开时间帮姐姐了。

陈小艺:那太好了。每次遇到难处来到你这儿,三言两语地就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陈国华:谁让我是你弟弟呢!

陈小艺:不光是这。国华,我跟你说,跟有文化的人交往,就容易把思想解开了,再难的事情只要人的思想通了,它也就不难了。

陈国华:姐姐说得没错,文化是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陈小艺:所以,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开来与开亚的学上了。

陈国华:不但上了,还要上好。让他们知道人生的道路不是由上天安排好的,而是由人的知识改变的。

陈小艺:是的,国华,你说得太好了。

(1306)农村坑洼土路 日 外

陈小艺正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看有一个人往这边跑,她仔细一看是韦开来。

韦开来大声喊道:妈,你可回来了!

陈小艺:你这是咋了,慌里慌张的?

韦开来:我二叔病了,说你去我舅舅那去了,让我去给你打电话。

陈小艺:你二叔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韦开来: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在床上嗷嗷叫开了。

陈小艺一听,赶忙往家跑去,边跑边问:爷爷奶奶在家不?

韦开来:在家,他们都快急死了。

(1307)韦巴邑家 日 内

屋里,刘淑贞忙得不知所措,一见陈小艺,像见了救命稻草。

刘淑贞:啊呀,小艺,你可回来了!

陈小艺:妈,你别急,现在怎么样?

刘淑贞:这不还是一个劲地疼。

陈小艺:我爸呢?

刘淑贞:你爸借板车去了。

陈小艺走到痛苦呻吟中的韦向进床前,摸着他的头:头滚烫。妈,向进烧的很,得赶紧送医院。

刘淑贞焦急地:你爸说是借车去了,怎么这会还不回来?

这时外边传来韦巴邑的吆喝声:他妈,你快把向进弄出来!

(1308)韦巴邑家院里 日 外

韦巴邑推了辆板车停在了院子里。

陈小艺:妈,我爸在外边了。

陈小艺安慰着:“妈,你们都别动。”说着就去卷自己床上的铺盖。

刘淑贞在旁边催促着:他爹,你快进来嘛,我咋弄得动向进呢?

韦巴邑:你个老婆子,慌什么慌?

刘淑贞:你这半天不见人,我能不慌?

陈小艺麻利地把被子铺在车上,又进去把韦向进背了出来,让他平躺在车上。

(1309)村卫生所 日 外

板车还没停稳,陈小艺先跑进去,医生慌忙出来,拿着听诊器听了听:我看也别耽误时间了,还是直接去县里吧。

陈小艺一听急了,拉住医生:到底咋回事嘛?

医生:从症状上看像是胃穿孔。咱这条件有限得赶紧去县里医院吧。

韦巴邑走上前看着陈小艺:严重不?

陈小艺:医生让去县里,这里看不了。

韦巴邑:那就赶紧去吧。

陈小艺:咱们先赶到公路口吧。

刘淑贞着急地:到那咋办呀?

陈小艺:拦车!

(1310)农村公路 日 外

韦庄村口。

陈小艺着急地拦了两辆汽车,都没停。好不容易拦了辆拖拉机,陈小艺哀求着:师傅,求求你了,到县里去趟吧?

拖拉机手:你干什么嘛?

陈小艺:“我家弟弟患急症,急着要去县医院。”拖拉机手犹豫着:“路上不好跑,我马上就到家了,你们再拦拦别的车吧。”

陈小艺乞求着:师傅你就行行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拖拉机手:可病人不好拉呀,要是有个三长二短的我可没法交待。

陈小艺:“大叔你放心,出事了我们不会找你一点麻烦的。”一看拖拉机手还在犹豫:“拜托大叔了,我给多加钱!”

拖拉机手想了想:那说好了,到县里至少得20元。

韦巴邑一听:你这不是坑人吗?

拖拉机手:“好了,你们再拦下一辆吧,我还真不愿意拉了呢。”说着就加起油门。

陈小艺急忙拦在车前头:这个钱我们出了还不行?

韦巴邑气得直跺脚,刘淑贞劝着:听小艺的!

拖拉机手:那就上车吧!

(1311)县城医院 夜 内

急症室内,医生拿着检查单子走了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陈小艺:我是!

医生:“你们是干啥吃的,再晚病人就没命了。”稍停:“你们去把手续办一下。”

陈小艺:好,我就去办!

陈小艺说完,匆匆忙忙往门诊收费处跑去。

(1312)门诊收费处 夜 外

陈小艺趴在窗口,头往里伸着:多少钱?

收费员:先交500元押金。

陈小艺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仔细数了数:我只有350元,能不能先办了,我随后把钱拿过来?

收费员:不行!这不是菜市场,还讨价还价!

陈小艺讨好地:我这会真没带这么多钱。你先给我办了,我马上就去凑钱。

收费员不耐烦:“那你赶紧去凑吧!”说完也不理她:“下一个!”

陈小艺无奈地从窗口退了出来。

(1313)陈国华住处 夜 内

陈国华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隔着门:谁呀?

陈小艺满头大汗地:是我!国华!

陈国华急忙开门,陈小艺一头扎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快快快!

陈国华赶忙扶着她:姐,你这是咋了吗?

陈小艺:国华,向进住院了,急着做手术缺150块钱。

陈国华一听,赶忙从屋里拿出300元钱,交给陈小艺:姐,这个你拿去,你等我一下,咱们一块去。

陈小艺揣上钱,话也顾不得说,就赶向医院。

陈国华:姐,你等我一下嘛。

(1314)医院手术室 夜 内

韦向进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陈小艺、陈国华、刘淑贞和韦巴邑忙迎了上去。

陈小艺焦急地:医生,我弟弟咋样了?他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突发性胃穿孔,幸亏来得及时。

刘淑贞:我的妈呀,咋好好的会这样?

陈小艺喊着:“向进!向进!”一看向进仍然在昏迷中,忙转身:“怎么还没醒?”

医生:麻药还没过,还得等一会。

刘淑贞:不会有啥事吧?

陈小艺安慰着:妈,你不用担心,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

韦巴邑:没事就好。

刘淑贞像想起了什么:小艺,那钱是从哪来的?

陈小艺:妈,这你别管了,向进看病要紧。

刘淑贞:是不是国华家的?

陈国华:阿姨,都啥时候了,还说钱干啥?

韦巴邑忧愁地:那不一样得还嘛!

(1315)县城商店 日 外

陈小艺把胡翎伟和苟自同叫到店里。

胡翎伟:乡里那边的转让告示我都贴出好久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来问。

陈小艺: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苟自同:“我们这价格够实惠的了,怎么他妈的就是没人要?”稍停:“看来现在生意真是不好做呀。”

陈小艺:“先不说这个了。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个决定要告诉你们。”稍许:“县里这边的生意估计也做不成了。”

胡翎伟惊讶地:怎么了?姐姐!不是说好了吗?

苟自同:是呀!姐姐你怎么变卦了?

陈小艺无奈地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弟弟病了,看病急需要钱。

胡翎伟:看病是要紧,那也不至于把店给卖了吧?

苟自同:是呀,姐姐,这可是你用血汗换来的呀。

陈小艺:你们也别再说了,我也想好了,镇里和县里的店同时往外转,哪个先转出去就先卖哪个店吧。

胡翎伟:那要是两个都有人要呢?

陈小艺:就先卖镇上的。

苟自同:那要是县里的店有人先要呢?

陈小艺:就先卖县里的。

苟自同:那两个店都有人要呢?

陈小艺:你们定一个店先卖出去!

胡翎伟与苟自同一听这话,心头一热。

胡翎伟:姐姐,商店的事你就定吧,我们跟着你别的不说,这做人做事我们真的领教了。

陈小艺:不管哪个店转出去的话,我都会拿出来一部分分给你们的,毕竟你们为商店也没少操心。

苟自同:姐姐你见外了,能跟着姐姐干一场也学了不少东西,钱还是留着看病吧!

胡翎伟:是呀!姐姐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先看病!

(1316)县城医院 日 内

陈小艺在病房精心照顾着韦向进。

刘淑贞看着儿媳蓬头垢面的样子,心痛地:小艺,你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你看你在这都呆了好几天了,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

陈小艺:妈,我没事。咱一农村的有啥好收拾的。

韦向进刚睡醒,他睁开眼,嚷嚷着要吃东西。

陈小艺哄着韦向进:向进咱听话,医生说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东西。

韦向进指着床前的水果:啊!啊!我吃---吃---这---

陈小艺上前把香蕉剥一个放在向进嘴边:让他舔一舔。

刘淑贞责备地:小艺,你看你把他惯的,都成啥样子了?

陈小艺:妈!向进不是有病吗?

刘淑贞不客气地:有病也不能这样!

护士推门进来:2床家属,你们钱不多了,该交钱了。

刘淑贞:妈呀,这才几天呀,花这么快,哪还有钱呀?

陈小艺:妈,你别管了。

刘淑贞:这地方简直是吃钱呀!

(1317)县城医院 日 外

医院走廊,韦丽花带着朱中原和韦开来东张西望着。

朱中原:妈妈,你知道地方不?

韦丽花:我要知道不就好了。

韦开来:“咱们好几张嘴还不会问。”说着朝护士台:“阿姨,你知不知道我二叔住哪个房间?”

护士笑着:小同学,你二叔叫啥名字吗?

朱中原马上接着话茬:他叫韦向进!

护士:噢!在五病房2床!

朱中原高兴地:“谢谢阿姨!”转身看着韦开来:“咋样?”

韦开来一把抓住朱中原的衣服领:看把你美的!

韦丽花生气地:你们两个都安静点!

刘淑贞正好从病房里出来倒水,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小丽!

韦丽花听到喊声忙回头:刘姨!

韦开来急忙过来:奶奶!

刘淑贞:开来,中原,你们咋也来了?

韦丽花:这不两个人非要来看看向进!

刘淑贞:咋不上学了?

韦开来笑笑:奶奶,我们还没开学呢,是舅舅让我们过来的。

刘淑贞看着朱中原。

朱中原:是的,奶奶!

刘淑贞:走,到病房,小艺在那。这几天可把她辛苦坏了,你去了劝劝她,让她也回去歇个脚。

韦丽花:放心吧,刘姨,小艺她听我的呢。

(1318)县城医院 日 内

医院病房。

陈小艺看到韦丽花惊讶地:你们咋来了?

韦开来马上扑到床前:二叔,你好点没?

韦向进看着韦开来高兴地嚷嚷着:我---好---我好---

朱中原走上前拉着韦向进的手:叔叔我和开来就在县城读书,你好了,到我们学校看看吧?

韦向进高兴地答应着:好---好---

韦丽花把陈小艺拉到一边:“开来与中原非要过来看看,我爸听说了也非要让我过来看看。”说着把带来的物品放了下来:“你看你都成啥样了。”

陈小艺满不在乎:能成啥样?

韦丽花气的:不成人样了。

刘淑贞赶忙过来:你们去说吧,我在这哪!

(1319)县城医院 日 内

医院走廊。

韦丽花:咋样了?看你脸色不好,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陈小艺:我没事。再坚持几天,咬咬牙就过来了。

韦丽花:你呀,就是硬撑!你一个人行不?要不叫向前回来一趟?

陈小艺:算了、算了!还是不给他说了,他那不也是一摊子事吗。

韦丽花:他那是公事,你这是家事,还是他们家的事。让他回来又有啥吗,不是天经地义。你呀,就知道一个人硬撑着。

陈小艺:好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咋把开来也带来了?

韦丽花:两个孩子也都懂事了,再说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就顺便把她们带来了。

陈小艺:那让你操心了。

韦丽花:去去去!你啥时跟我客气开了?

陈小艺:那你把两孩子放这吧,一会我把她们带到国华那去。

韦丽花:你别管了,你这么忙,一会我去送。要不送去了,我回来再陪陪你?

陈小艺:你呀,说着好说,一个晚上下来你就叫苦了。

韦丽花:你是小瞧人。

陈小艺:好了,别逞强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嘛?你能来就把心意带来了。

韦丽花:那我到时送完就直接回去了。

陈小艺:要不真的待一天再回?

韦丽花:有啥待的,你这又走不开,咱们又没时间聊。

陈小艺:看吧!

韦丽花:那我真待了。

陈小艺:你就是真待了,我还真没心情跟你聊了。

(1320)陈国华住处 夜 内

开来和中原回到了陈国华身边,他显得非常高兴。

陈国华:你们假期过得开心不?

韦开来和朱中原异口同声:开心!

陈国华对着韦开来:开心就好。开学了,就要紧张了,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呀。

韦开来:报告舅舅,我们时刻都在准备着!

陈国华:中原呢?

朱中原:我听叔叔的。

韦开来打了一下朱中原。

朱中原:干什么?

韦开来:还听谁的?

朱中原:还听老师的。

韦开来又打了一下。

朱中原生气地:不就是让我说听你韦开来的吗?

陈国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1321)县城大街 夜 外

陈国华:向进那咋样了?

陈小艺:好多了。

陈国华:上次你让我转店的事,有人跟我联系了。

陈小艺兴奋地:真的?

陈国华点点头:姐,你想通了,不做了?

陈小艺:你看这还能做吗?本来就紧张,向进这一病又花了不少钱。

陈国华:可你这如果转了出去,再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陈小艺:顾不了这么多了,你看看向进这个样子,就是出院了,也得要好好照看着。

陈国华:那不是有韦叔和阿姨吗?

陈小艺:他们自己照顾自己都不那么容易,况且家里养,地里种,光这些都顾不过来。国华,先转了再说吧!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陈国华:那我就去办了。

陈小艺咬咬牙:办吧!

(1322)县城商店 日 外

陈国华按约好的时间来到,却迟迟没见人来,他焦急地看着表。突然一个人向这边走来,那个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你是陈国华吗?

陈国华点点头。

那人从包里拿出东西交到了陈国华手上,转身就走了。

陈国华打开包,看到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还有一封信。

(1323)县城医院 日 外

医院走廊。

陈小艺打开信。

画外音:小艺姐:我知道我是个有罪的人,没脸见你,所以托人带了这封信。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他们说有一种来钱快的生意,让我去赌石,我去看了几回,确实来得快,我经不住诱惑,回来后,我就偷偷拿了店里的钱。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是我挣的钱还有欠店里的钱,托人一块给你送来。希望你能原谅我。盘下的店还是让胡翎伟和苟自同接着干吧,你就放心吧。我会学着姐姐做人的,也再也不会给姐姐丢人了!

想你的弟弟:孙晨曦

陈小艺眼睛湿润了。

(1324)县城班车 日 外

陈小艺带着出院的韦向进坐着班车向家里赶去。

车上陈小艺扶着不能自理的韦向进,韦向进口吃地:嫂子,回家?

陈小艺:是的!

韦向进拍着手脸上露出笑容:好!

——第十三集完

第十四集

(1401)钻井队队部 日 内

韦向前在队部向钻井指挥部报告钻井技术资料,钱汉全悄无声息地进来,韦向前一扭头突然与钱汉全打了个对面:你咋一声不吭呢?

钱汉全:我不是怕打扰你汇报工作吗?

韦向前:这些工作你不是也很清楚。

钱汉全:清楚是清楚,但汇报起来的味道不一样。

韦向前:钱工也学会察言观色了。

钱汉全:再学也赶不上队长的水平。队长就是闭着眼上钻台也比我熟悉和干练,更不用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了。

韦向前:你今天不是来奉承我的吧?

钱汉全格外用心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可是守信用的人。

韦向前已经明白了钱汉全的举动:钱工,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从今往后再也不看一眼了。

钱汉全:队长这可是你说的?

韦向前强忍内心的思念,出人意料地把到手的照片一眼不看地还给了钱汉全。

钱汉全:钱云天现在已经上一年级了,在上海实验小学,那可是上海最好的学校。

韦向前: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孩子在你那儿很好。咱们俩都不用再挂念了,今天到此为止,谁也别再提这事了。

钱汉全强忍着泪水:谢谢队长了。

两人正说着,叶玉文进来:队长,上级接家的文件咱们怎么还不传达?

钱汉全迷惑地:什么文件?

叶玉文:“油田第一批接家的文件。”正说着,尹家平也进来了。

尹家平:队长,文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其它钻井队都传达了,咱们队上传达不传达?

韦向前心情不好地:着什么急?耽误不了大伙的事。

尹家平看出了韦向前心情不好:那我一会再过来吧。

(1402)朱六夫宿舍 日 内

几个钻工在一起议论纷纷,大家七嘴八舌,纷纷猜测着谁能第一批先接家来油田。

钻工甲:肯定是队长与指导员先接家了,要不就是钱工。

朱六夫:钱工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才不可能接家。

王冠林:为什么?

朱六夫:他家在上海,老婆又在上海有固定工作,再加上队长的儿子又过继给了他们,你们也不动动脑子,他还可能再接家吗?

钻工甲:那钱工要不接家的话,那不又多出了一个名额?

钻工乙揶揄着:你小子想什么呢?多出来也不是你的呀。小子你才来几年。

钻工甲:我也没说是我的呀。你看你比我还急,你是不是也等不及了。

钻工乙:废话,这事谁不急?老婆孩子一年见不了一面,要接家了,不就真正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钻工甲:看把你美的,那你还不去找队长?

钻工乙:我正准备去呢。

朱六夫:好了,好了!都别闲扯淡了。队长现在心情不好呢,大家都先安生点,队里正在考虑这事情呢。

(1403)钻井队队部 夜 内

队务会议在队部的小房间内举行,一盏电灯把它照得透亮,整个晚上,全队职工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全队为数不多的爬犁房里。

韦向前:队上干部按文件规定应该是第一批接家,可全队职工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我个人作为队长,第一批指标让给老职工。

尹家平劝着:队长,你不要姿态太高了,从你当队长到现在,你什么都让,嫂子在老家你知道容易吗?你一个人吃饱不饿,你难道就不想老家的老婆吗?再说了,你第一个让指标,我们怎么办?不随你吧,队长都做出了表率,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晾在那里。随你吧?大家也都有自己的想法,队长你再考虑考虑。

支南权:队长,你也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尹家平:队长,你还是多听听大家的意见,不是我说的,你第一个接家,职工们不会有啥说的,如果你不接家,职工们反倒会议论纷纷的。

韦向前:“噢,我不接家了,难道会说我韦向前不接家是不喜欢你嫂子了,是有想法了,是想当陈世美了?”稍停:“他们会议论吗?”

尹家平:肯定会的,是我也会的。

韦向前:你议论啥?

尹家平:你是不是不喜欢嫂子了?

韦向前:你看你都说些啥话!我韦向前是那样的人吗?你们都拍着胸脯说!

支南权:我们几个意见好统一,可全队职工是咋想的,不了解的人还会说你是……

韦向前:是啥?

支南权:是陈世美式的人物。

韦向前气愤地一把推开窗门,语重心长:你们看看,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可全队职工没有一个人在休息,为什么?他们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怎么来决定这次的指标分配。按政策,我们开会的五个人都有可能接家,可如果我们都接了,大家会怎么想,怎么看?反正我自己是不会第一批接家的,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队上职工还有一户没有接家,我就不接家。

支南权:你为啥吗?

韦向前:因为我是队长。当然我不反对大家按政策来。

韦向前的一席话让会议顿时陷入了尴尬境地。

(1404)朱六夫宿舍 夜 内

朱六夫和其他三个人都在芦席棚内观察着队部的一举一动。

王冠林:咋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有散会?

钻工甲:定不下来嘛。

王冠林:你咋知道呢?

朱六夫:这不明摆着嘛?

钻井甲:班长你这次可是板上钉钉了。

朱六夫:但愿如此吧!

(1405)钻井队队部 夜 内

队部烟雾弥漫。有喝水的,有抽烟的,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韦向前身上。

韦向前:第一批接家六个指标,四个司钻先安排,队上先把指标让给指导员和卫生员。

尹家平:韦队长,你都不要,你说我们怎么好要?

韦向前:队领导不可能两个名额都占,这个给你,你就拿着。我是队长就按我说的去弄。

支南权:那队长你---

韦向前:我说过了,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队部又是一片寂静。

(1406)钻井队队部 日 外

小黑板上的一张告示让全队职工的眼球全集中在了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四个司钻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脸上都绽放出了欢天喜地的笑容。

其他职工也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工龄,看看啥时能轮上,先前每一次在一起看东西就议论纷纷的场面这会不见了。

钻工甲看了半天,叹叹气:也不知道啥时能轮到咱?

钻工乙:慢慢熬吧,等你当上司钻了就该你了!

王冠林:朱班长祝贺你了。

朱六夫:祝贺啥吗,还不都是熬出来的?

王冠林:看样子我也得当司钻了。

钻工甲:你小子还真别说,我就准备往这上面奔呢。

钻工乙:你奔我还想奔呢。

钻工甲:好好好!咱们一起奔,就这四个司钻指标看谁能奔到。

朱六夫:都别再眼搀了。

钻工甲: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冠林:我看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们看看队长,要数队长最应该接家,可队长第一个把指标让了出来。

钻工乙:咱全钻井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队长才怪了。

王冠林:那你还发啥牢骚?

钻工甲:我这不也是说说嘛。

朱六夫:冠林。

王冠林:哎!

朱六夫:走,回去,老子请客去。

王冠林兴高采烈地:走,喝酒去。

钻工甲:人家接家,看把他美的。

(1407)韦向前宿舍 日 内

韦向前疲惫不堪地回到住处,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极为难受。朱六夫门也不敲门径直进来了。

朱六夫把韦向前从床上提了起来:韦向前啊,韦向前!你真是高尚呀,你想想陈小艺容易吗?韦开来上学容易吗?你一个人在油田吃饱不饿,把一大家子全甩到农村,连我老婆也被拖了进来。

韦向前突然把朱六夫推倒在地:你他妈的是谁呀?你再推老子一下试试?

看到朱六夫不敢出声了,韦向前才缓了缓气:你以为我不想接家吗?老子做梦都想,可我是队长,晚上你看到没有,全队职工住处灯都在亮着,全队职工在看着我,你让我怎么办?

朱六夫气愤地:你呀,真虚伪!

韦向前故意地:老子就是虚伪咋了?你想虚伪还虚伪不了呢。

朱六夫:你这样活得也太累了!

韦向前:你想累组织还不让你累呢。

朱六夫:别逞能了,陈小艺跟着你算是倒八辈子霉了。

韦向前:倒霉是我老婆,你操个屁心。

朱六夫:老子就是要操心,回头老子问问领导,让不让你这样的队长接家。

韦向前:指标分都分完了,你闲吃萝卜瞎操心吗。

朱六夫:老子不是给你操心,老子是为了陈小艺,是为了你们韦家,也是替你这个不孝之子弥补弥补!

朱六夫稍停一会,缓了缓:我知道你也有难处?可总得给组织说说吧。

韦向前:你也知道我有难处了,我还以为你就会骂老子呢。

朱六夫:我理解你有屁用,小艺能理解不?孩子们能理解不?

韦向前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朱六夫指着韦向前:“你说你当个队长图个啥。牺牲了老婆,牺牲了孩子。”说完叹口气走了出去。

(1408)朱六夫宿舍 日 内

朱六夫回到住处,班里七八个职工都围着朱六夫要他请客。

钻工甲:这会你可得花点本钱了!

王冠林:就是的,得出血啊!

朱六夫满口答应:“放心吧,老子会出血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元钱:“去买两瓶酒回来,中午我请客。”

王冠林高兴地接过钱:好哩。今天就喝你的了。

钻工们兴高采烈地:对!对!喝他了!

(1409)韦向前宿舍 日 内

尹家平提着一瓶酒来到韦向前住处,把一包花生米和两个猪蹄摊在那里:起来吧!多少喝点,去去烦心事。

韦向前:我没心情喝!

尹家平:是不是朱六夫顶撞你了?

韦向前摆摆手:不提他。

尹家平内疚地:我也不该在队务会上顶撞你,自己真是忍不住。老婆一个人在家不容易,照顾自己半身不遂的母亲,两个孩子快七岁了还没有上学,我老是以你为榜样,都三年了,我都没有碰老婆一下。谁说不想老婆那是假的,我不想当劳动模范,我只想过一个男人想要的正常生活。

韦向前:我也不想当这个劳模,可现在到这个位置上,我又能怎么办?我现在是想下,下得来吗?我下来了,咱们队上就垮了!

尹家平:你倒了,咱们队就失去精神支柱了,这个劳模你继续当。队长,你早晚是要走仕途之路的。我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就是想把老婆接来,让两个孩子有学上,我这个爸就算是合格的了。

韦向前:你就别瞎扯了。我这个觉悟也都是组织给的。不说了,喝酒!

尹家平:喝酒!

(1410)朱六夫宿舍 日 内

整个住处一片狼藉。

朱六夫轮着给班里七八名职工敬酒:谢谢大家了!

钻工甲:朱师傅,我啥时间也能接家?

朱六夫:很快的,听说油田领导已经考虑在两年内把愿意接家的都接来。

王冠林:班长,我说了你不爱听,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了。接来才是真家伙,光听说不可靠。

朱六夫:你小子啥时间这个嘴能说点先进话你也就快了。

王冠林:我这辈子就这个球样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不溜秋的。

朱六夫:你呀,多向队长学学。

王冠林:我那是吃饱撑的了。我没他那么先进,有觉悟。他是那种没有老婆孩子都能过的人,老子是离了老婆不能过。

钻工甲:不准你这样说队长。

王冠林:哟,队长第二出来了。

朱六夫:王冠林,你再胡说老子也对你不客气了。

王冠林:朱六夫,是你他妈的先说队长的,你充啥能吗?要不是队长,你还是一条光棍蛋子呢?

大家一听都哄堂大笑起来。

朱六夫抓住王冠林的衣领:老子---

王冠林:打呀!

钻工乙:朱班长,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钻工丙:朱师傅,你接家了,听说住的是楼房,是吗?

朱六夫迷迷糊糊地:老子要住楼房了。老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1411)油田机关 日 内

刘海涛:郑指挥长,这是韦向前同志的先进事迹材料。

郑长春:这次接家他在政策范围内吗?

刘海涛:在!但是他把指标让了。

郑长春听后非常感动:无论如何,要解决油田劳动模范韦向前的接家问题,我们再也不能愧对这批老同志了。

郑长春看了看韦向前的先进材料:材料很感人,你把它交给宣传部一份,先在油田宣传一下。

刘海涛:是!

(1412)农村田野 日 外

朱六夫愧疚地:我也知道你的难处。

韦向前:既然当这个队长,肯定要作出牺牲。再说,不还有那么多职工都没接。不过,还好,咱们俩总算有一个人接了,你接家了,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朱六夫:一想到小艺那头,我真是对你又气又恨。可是反过来一想,我要是队长的话,跟你一样,也要作出牺牲。哎---当这队长干啥?

韦向前:你知道就好。回去跟小艺她们好好解释一下。

朱六夫:小艺没啥说的,肯定理解与支持你的,可就是两个老人家不好交待。

韦向前:好交待不好交待,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朱六夫:还有就是你让村上人咋看,我欢天喜地地接家了,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又是我岳父的功劳呢。

韦向前:别人咋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只要你认同我的做法就行了。

朱六夫:咱们两家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晚都会在一起的。

韦向前深情地点了点头。

(1413)钻井队基地 日 外

朱六夫与韦向前从外边向钻井队基地走去。远远就听到了井队连线的油田广播里关于韦向前的报道。

油田有线广播:

职工家属同志们:现在是油田新闻人物事迹播报时间。

一个钻井队的队长七年没有回家收麦子,而自己一直坚守在生产第一线。

韦向前:听到了吧,又是我的事。

朱六夫:这好象是你第二次上广播吧。不过我看广播里播的没有一个错,你就是一个“铁人”!

韦向前:我给你纠正一下,顶多是一个“铁人式”的队长,咱们整个中国的石油就一个铁人,那就是王进喜同志!

朱六夫:你没让我把话说完吗。

韦向前:那你说吧。

朱六夫:我不说了,反正你就是一个不通人情的人。

韦向前:你说老子咋不通人情了?

朱六夫:我这个是单指你对陈小艺和家里事情关心上。

韦向前:让你坐坐队长的位置你看看你的人性有几两。

朱六夫:反正我不会向你学习的。不过广播里说的没错。

韦向前:错了能上广播吗?

朱六夫:反正你现在也是个人物了。

韦向前:啥人物不人物的。

朱六夫:当然是先进人物了!

油田有线广播:

油田工委和勘探公司号召全体干部职工要向韦向前同志学习!

(1414)钻井队餐厅 日 内

韦向前忙得不可开交,队上改善生活,欢送六名职工回去接家,尹家平显得特别高兴。

韦向前:指导员,这次我就不送你去车站了。

尹家平:看你客气的,我走了你可得辛苦了。

朱六夫:那你明天得送我啊。

韦向前:想得美,指导员我还没送呢,咋能轮到你呢?

朱六夫:看吧?

韦向前:别啰嗦了。快去收拾吧,能挤一个车就挤到一个车上。

(1415)韦庄 日 外

老远望着再熟悉不过的韦庄,朱六夫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这和以往回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1416)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全家都知道了朱六夫回来接家。

韦巴达:闺女,把我存放地窑里的老酒给我拿出来。

韦丽花:爸,那酒恁些年了就没见你喝过。

韦巴达:这回得拿出来了。

韦丽花:为啥吗?

兰春妮:为啥?你爸不还是为了你和六夫高兴吗?

韦巴达:“对,我女儿有本事,找了个有出息的女婿,这回也算是给咱们韦家长了脸。”稍停“你别看他们是一个队的,可六夫的能耐还是大呀。”

韦丽花:爸,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去过井队,人家向前比咱们六夫能耐大多了,这回是人家向前把指标让给了别人。

韦巴达:你咋知道呢?

韦丽花:是六夫电话里讲的。

韦巴达:我都不信了,他有恁高的觉悟?

韦丽花:不信六夫回来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兰春妮:好了,你俩争个啥呢?不管咋说六夫接家了不就行了,管人家恁些事干啥嘛。

韦巴达:你妈说得对,去吧,拿酒去!

韦丽花站那不动。

兰春妮:还不快去?

韦丽花:知道了,耽误不了你们喝酒不就行了。

(1417)韦巴邑家 日 内

家里冷冷清清。

韦巴邑担心地:小艺,是不是向前犯啥错误了?

刘淑贞:你别胡说,我的儿子我清楚。

陈小艺:我听小丽说,向前把指标让给别人了。

刘淑贞:这孩子,也不知咋想着的,一心光顾自己,也不管管这个家。

韦巴邑:这个家有他没他都是一个样。

陈小艺越听越难过:爸,妈,你们都别说了。

刘淑贞:小艺,是我们对不起你,养了个不孝顺的儿子。

韦巴邑:他的心就叫狗给吃去了!

陈小艺伤心地:爸,妈,你们不要再责怪向前了。我去过井队,知道向前肯定是遇到难事了,要不他不会不管我们娘仨的。

韦巴邑生气地把旱烟嘴敲得“啪啪”响:“管!管!管!一年到头他管啥了?把向进一撂,把开来他们一放,把我和你妈往那一搁,他是一个人吃饱不饿了,一会是这,一会是那的,人家朱六夫不声不响地把老婆要接走了,他呢净说些没用的话,干不了正事,要不你们走着瞧!”说着走出门,把门关得“砰砰”响。

(1418)韦巴达家 日 外

家里人来人往的,不停有人送东西,表示祝贺。

韦巴达坐在院子,那个神气劲就别提了。

(1419)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与朱六夫在里屋。

韦丽花责怪朱六夫:你咋不说说向前呢,他让个啥指标吗?

朱六夫:这谁能阻止的了,我就差打他了。不过,后来他也跟我谈了,我也理解了,作为劳模和一队之长,他自己决定不了自己,也只能这么做了。

韦丽花:劳模也是人呀。也要睡觉,也得吃饭,也得照顾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吧。

朱六夫:你懂什么?

韦丽花:我是不懂,你懂?可让人家陈小艺的脸往那里挂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韦向前犯错误了,以为你朱六夫有本事,能耐大的很,能把老婆孩子全接到油田上。

朱六夫:小丽,我一句二句的跟你说不清楚。

韦丽花:那你去跟陈小艺讲清楚去吧。

朱六夫:你让我咋讲吗?

韦丽花:有啥说啥。

朱六夫:我是真不好开口,咱们去了油田,向前家留在了农村,我去咋开口吗?

韦丽花:反正我不管,你得做好小艺的工作。

朱六夫左右为难。

(1420)韦巴邑家 日 内

韦丽花与朱六夫尴尬地坐在那里。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陈小艺勉强地支撑着自己:你这一走,我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韦丽花:别说这么可怜,反正现在生意也不做了,也没啥事了,想去就去了。

朱六夫把油田报纸报道韦向前的事迹给拿了出来:这是油田报纸上整版对向前的报道,影响可大了。

陈小艺接过报纸,反复地看着:“这管用吗?”说着把它丢在一边。

朱六夫劝说着:向前也有向前的难处呀,他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可别埋怨他。

陈小艺点点头:我知道他不容易。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就是再不高兴,再埋怨他有个啥用,不如自己想开点。

韦丽花高兴地:这就对了。

朱六夫:油田还有第二批接家的,到时候咱们又会在一起的。

陈小艺:说是那么说,可啥时间才是个头啊?

(1421)韦巴邑家 夜 内

夜深人静,陈小艺一个人在屋内看着油田报纸。

韦开亚跑过来:妈妈!

陈小艺拉着韦开亚:“看你爸爸。”指着韦向前的照片,“这就是你爸爸!”

韦开亚喃喃地:爸爸!

陈小艺:“对!爸爸!”然后自言自语地:“油田32670钻井队队长韦向前!”

(1422)县城小学 日 外

韦开来;你真的要去油田了吗?我爸爸怎么不带我呢?

朱中原:我听我妈妈说,你爸爸把名额让给别人了。

韦开来:我爸爸就是光为自己想,也不替我妈妈想想。

朱中原:我妈妈说你爸爸是先进,让我爸爸跟你爸爸学习呢。

韦开来:先进能管个啥用。

朱中原:我妈也说了,先进不能当饭吃!

韦开来不解地:那我爸还当啥先进吗?

(1423)小学教研室 日 内

韦开来带着朱中原来到班主任刘雨的办公室。

韦开来:刘老师。

刘雨:噢,开来呀!中原也来了。

韦开来:刘老师,中原来办转学手续。

刘雨:办了吗?

朱中原:已经办好了。

刘雨:中原呀,这一年特别重要,你在这里,有开来的舅舅和秋果老师。

韦开来:还有我哪!

刘雨:对,还有开来!这回一个人去了油田可要加劲赶,争取考出好成绩。

朱中原给老师鞠了躬:谢谢老师!

韦开来不客气地:那我呢?

朱中原:也谢谢你行了吧?

韦开来一脸的得意:这还差不多。

(1424)陈国华住处 日 内

陈国华与秋果在整理朱中原的作业和书本。

秋果:走出去一个是一个,不能窝在农村,出去了,天地也就宽广了,视野也开阔了,孩子们的发展前途更光明了。

陈国华:去了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朱中原:“我知道了。”稍停:“叔叔,阿姨,我---”话还没落,韦开来推门进来,把一个新文具盒递给朱中原:“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朱中原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韦开来敲着朱中原的头:听到了吗?

朱中原这才醒过神来:噢!

韦开来不高兴地:噢啥吗?

朱中原马上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1425)陈东山家 日 内

陈东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停地埋怨韦向前:一个大老爷们就知道自已吃饱不饿,要是有良心的话也早该关心关心这个家了。

邵美彬也是牢骚满腹:他呀就是一个披着工装的狼,狼心狗肺的,没有一点人性!

陈东山:不行,我得去趟油田,我要跟他面对面理论理论。

陈小艺:爸爸,你们消停点好不好?韦向前就是再不好也是我男人,是你们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呀?

陈东山: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人家到时候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陈小艺:我的男人我愿意!咋了吗?

邵美彬:小艺呀,你爸不也是替你操心嘛?你说向前他成天忙,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老婆孩子也不要了,也不知道心里还有这个家没有?说不定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了!

陈小艺:妈,别说了,向前的为人你还能不知道?接家是早晚的事,油田都说了要全部接家的。

陈东山:小艺呀,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爸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会计,这一点还看不透?

陈小艺:就是不去油田又能咋了?

陈东山:你们韦家的脸能挂住,我老陈家还挂不住呢!

陈小艺:挂不住又咋了?

陈东山:挂不住就是丢人。我陈东山才不会让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的!

陈小艺:“爸妈,谁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咱们过咱们的。”说着把油田报纸朝他们面前一放:“你们看看,向前他容易吗?好几次差一点把命都搭上,可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一次。”

邵美彬:你信那上头说的?

陈东山一气:“这能当饭吃吗!”说着扭头就往外走。

(1426)韦巴达家 日 内

兰春妮帮助女儿收拾东西:到了油田可由不得你在家里了,啥事都得自己操心了。

韦丽花:我知道了,你都说一百遍了。

兰春妮:嫌烦了?

韦丽花:不是的,妈,你看我都是三个娃的妈了,你还没完没了地唠叨我,要是让中原他们知道了,我脸往哪挂吗?

兰春妮:你也知道了。可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咱们家,我是担心你会吃不住的。

韦丽花:要是跟小艺一起去就好了。

兰春妮:我也是这样说嘛,咋说你们能有个照应。

韦丽花:没事的妈,你闺女通能干的!

(1427)韦庄小卖部 日 外

柳艳娜拿着电报一路狂奔。

柳艳娜:“韦向前家电报,韦向前家也要去油田了!韦向前家也要去油田了!”声音倾刻间传遍了整个村庄。

(1428)韦巴达家 日 内

韦丽花与朱六夫在收拾东西,听到了柳艳娜的喊声,便打开窗户,当她听到后面这句话时,放下包袱向陈小艺家跑去。

(1429)韦庄大槐树 日 外

陈小艺从家里飞快地出来迎着柳艳娜。

韦丽花与朱六夫从另外一个方向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陈小艺拿着韦向前的电报。

画外音:小艺,我作为油田劳动模范,油田领导专门给咱们下达了一个接家指标,接电后与朱六夫一家一同起身。

韦丽花抢过去又看着念了一遍。

陈小艺热泪盈眶地与韦丽花拥抱在一起。

韦丽花: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吗,咱们会在一起的!

村里挂着钟的大槐树,敲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一挂鞭炮响彻天空!

——第十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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