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三十五年,孟夏十三,江王世子江卓云奉天子之命前往益州赈灾,领精兵五千,护送赈银、赈粮和各类草药,随行名医百人,旨在除益州瘟疫,避免传播感染。
京城,十里长亭。
士兵列队齐整,着一身轻衣铠甲,不畏灼热炎日,热浪间吹过一股杀气。
“世子,卫队准备完毕,请上马。”十一躬身敬请。
身边是一匹汗血宝马,毛发顺滑,矫健飒爽。
军队整装待发,势如长虹。
“今日一去,不知何时而归,十一,前日吩咐你做的事可办到了?”
“一切一准备就绪,只待恰当时机。”
江卓云闻言后,便利落翻身上马。
军队护送着物资,浩浩荡荡的向南进发。
两日后,青德侯府。
“你知不知道江王世子啊?”
今日刚下课,教习先生也才出门,这小土著怎么每次都摸的准准的在这里出现?不是说这皇室都是要学习的吗?高层统治者不会感到危险吗?
闵秋曾经同克劳迪娅教官一起同居时,听过各种各样的土著文明和故事,其中也不乏像AC-318行星这般的文明甚至有些要更落后。
而她那时只是目光崇拜的看着克劳迪娅教官,却不知道未来会有这么多牵扯。
宁岑顺已经开始习惯闵秋的不说话和沉默,但是却有时候会被她语出惊人的句子给惊讶到。
闵秋老神在在的保持吃着糕点的姿势,维持吃货人设不动摇。
“这江王世子可厉害了呢,而且样样精通,你肯定没他厉害!”说起江世子,宁岑顺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小迷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闵秋被狠狠打击的样子了。
闵秋面无表情的把绿豆糕往他嘴里一塞,拍拍手就带着练习课本离开了。
可怜的小皇子继续重复被呛到的悲剧。
且说江卓云等人抵达益州一带时,见这满目苍夷,虽见惯生死,但仍有触动。
街道空荡萧瑟,店门紧闭,唯有落叶零落。
百姓饿的头骨嶙峋,瘫痪路边,堪堪喘上几口气,面色蜡黄,甚至有人已经卖女求粮,也有早已饿死僵化在路边之人。益州瘟疫肆虐,昔日这偌大且繁华的都城早已变成一座空城,死伤惨重。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
不少平民百姓使劲伸长了脖子往外瞧,疑是朝廷派了援军过来援救。
果然不出所料,一阵整齐的行列从各家门前经过,推着小车,上面堆了好几袋米,百姓见之兴喜若狂。
早已饿的不成样子的、被饥饿感掌控的、饥饿逼疯的人等等一窝蜂拥而上冲上去哄抢。
亦有苟延残喘的人躺在街边,或是已经冷却得冰尸满地,却无人认领。
“给我粮食!快给我粮食,我好饿!”
“拦住他们!”场面一片混乱。
士兵举起兵器将平民往外推,而早已被饥饿饿红了眼的百姓们却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抢粮。
“世子,益州百姓饥饿不已,如今已开始动手抢粮,您看?益州瘟疫如此横行,世子还是小心为上。”十一望着远处的场面,心有不忍。
益州瘟疫死伤惨重,不少人妄图逃出城,然而这里的出口已被锁闭,如若放出这些人,天下势必会瘟疫横行,瘟疫死亡之高,叫国君如何担待的起。
“无碍,你且随我来。”
江卓云驾马到百姓闹事处,有意安抚诸位。百姓仍旧与士兵搏斗抢粮,推搡打斗,士兵因之江卓云之前下了死令不得伤民,落了下风。
“诸位百姓,吾乃圣上亲赐的援救之人,吾为江王世子。大家不要拥挤抢粮,待至城中心之后,势必为诸位放粮。如今瘟疫横行,诸位的担心吾亦可知,此次随行队伍中有数百位医师,定能治好大家,请务必放心。”
场面平静一刻,恰才有人醒悟过来。
“世子所言当真?”一道人声自百姓中传来,是个蓝衣布缕的青年男子,面色饥黄,却仍旧不掩眼中的光彩。
“吾以姓命起誓,绝不食言。”
“殿下!”身边一干人等,出声阻止。甚至有几人想冲过来劝慰殿下。
“这下你可放心?”江卓云下了马,百姓自动为他开了一条路,走到那人面前。
“世子殿下的信用很好,我们身为百姓的自然可以放心。”那人诚心跪下,又道:“今有吾皇英明如此,后有殿下德行天下,为我共朝益州百姓之幸!”
“为我益州百姓之幸!”
百姓不自觉的跟着喊出声。
平民暴动逐渐平息,甚至自觉排队跟在行军队伍的后头,老弱病残相互依偎扶持,街边平静无声,唯有行军的脚步声。
“殿下,如今瘟疫横行,古今多少人因此而亡,殿下怎能起誓?此行凶险万分,当今圣上这是想让您染上瘟疫而亡啊!”
“十一,不必多言。”
十一一心为主,只得低头不语。
行至城中,拆袋放粮,百姓无一不落泪。
江卓云派了诸位医师前往城中各处寻病人,吩咐下属寻干净水源,让士兵做好预防,自己孤身一人去了知府。
知府挂着白丧,府内多为身染瘟疫之人。
残喘苟活,苦苦挣扎。
“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这城中瘟疫横行,实无办法。”
益州郡守人在京中,寻药寻医。
此地为瘟疫发源地,长庚,一个小县城。
“知府不必多礼,百姓有你如此父母官,实为幸事。城中可还有富商?城中瘟疫情况如何?现城中尚五百零九人,间者两百二十五人身患霍乱,已隔离。昔日千人,十之八九已去。”
江卓云闻言凝眉。
知府眉间带着愁思,哀叹不止。
“此次赈灾,随行医者百人,片刻后便会有人来协助你。”
知府闻言欣喜之至,跪谢叩恩。
江卓云让他退下,自己到病患处探望。
蓝色布衣,面带纱布,人影走动。
一片绝望气息蔓延,恶臭熏天。
霍乱者,病患者眼窝深陷,声音嘶哑,不停呕吐,初为黄水样,不久转为米泔水水样便。
少数患者有血性水样便或柏油样便,腹泻后出现喷射性和边疆性呕吐,初为胃内容物,继而水样,米泔样。呕吐多不伴有恶心,喷射样,其内容物与大便性状相似。
皮肤干燥皱缩、弹性消失,腹下陷呈舟状,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体温常降至正常以下,肌肉痉挛或抽搐。
古今现霍乱者,十去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