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跟我走吧!”吕缘脸色平静,然后又解释道:“这里灾难过后没有做好清理,你那碗水有疫菌不能喝。”
见对方并不是要置自己母女于死地,妇人乞丐松了口气。
她靠着墙,刚刚因为大声呵斥额头上又沁出细密的冷汗。
“多谢公子告知,日后我们不会再喝那种水了。”
她忍着巨大的疼痛,只字不提要跟吕缘离开的话,婉言拒绝道。
“你们会死的。”吕缘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们母女命贱福薄,生死天定,只要公子不为难我们两个乞丐,我们就感恩戴德了。”
她眼中带着警惕,早已见惯了世间恶意的妇人乞丐早就不在奢求上天开眼,会施舍给她们一星半点的温暖。
她虽然不知道两个破落乞丐的身上还有什么让对方感兴趣的,但是必然是在她们母女身上有所图谋。
“多谢公子垂怜肯放过我们母女一条生路,日后若能有条件必定时时为公子祈福,不敢奢求攀附公子。”
她警觉的说道。
然后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吕缘看着对方皱起了眉头。
弃青衫没有说话,他觉得很正常,他们两个都是历经了磨难的,对于老友没有被仇恨蒙蔽心智,反而对于可怜之人还有恻隐之心,他感觉很欣慰。
身后的朱婉清秀眉微颦。
不明白吕缘为什么这么执着,她自然也有怜悯之心,可是对于她来说哪怕是再可怜对方,像这种情况多施舍一些钱财,嘱咐对方去寻医问诊把身上的病医好,再给对方送些吃食过来,如此也就够了。
适才还觉得这个人心肠狠辣难以亲近,如今却又这样行事,让人捉摸不透。
连续三次拒绝,吕缘看出了妇人乞丐眼中的坚决和警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吕缘叹了一口气。
朱清婉以为他终于没了耐心,就此算了。
吕缘屈指一弹,真气带着一股劲风正好击中在妇人乞丐的额头上。
妇人乞丐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直硬撑着,这一下如同撞在黄钟大吕,头脑一阵发懵。
再也撑不住,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啊,娘亲——”
一旁的小乞丐顿时失了心神,推搡着妇人乞丐,哀声轻喊着。
豆大的泪珠从她脏乱的脸上滑落,带出一道道痕迹。
见吕缘走近,她惊慌的捡起地上的破碗碎片,哽咽着对他喊道。
“不要过来,你是坏人,你走开……你杀了娘亲……”
“你娘亲没死,她只是昏了过去。”
小乞丐惊喜的转过头,见妇人乞丐胸膛确实还在微微起伏。
“你娘亲受伤了,她坚持不跟我走的话,撑不了两天就会死的。”
吕缘解释道。
小乞丐顿时六神无主,看看吕缘又看看娘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求求您救救我娘亲。”
“放心吧!”
吕缘双手冲妇人乞丐腋下穿过,将她抱起,一个成年女性体重竟然还不过六七十斤。
吕缘抱着妇人乞丐,身后小乞丐亦步亦趋的跟着。
从朱婉清两人面前经过时,一阵恶臭传来,蝶儿下意识的拉过小姐,遮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
“走吧。”
身后弃青衫抱着双臂悠然道,腰间横挎的短刀随着步伐轻快的敲打着大腿。
……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强忍着阵阵不适替妇人乞丐检查了伤势。
“她本来身体就弱,胸前又断了两根肋骨,长时间没有治疗已经伤及到肺腑,这如今又感染到疟疾,想要救治很难……”
老者洗完双手,恭敬的说道。
他不知道眼前乞丐是这位公子什么人,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并委婉表露出救治所需代价不菲,至于要不要治疗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都怪我……是我之前偷包子吃……被发现了,他们打我……是娘亲护住我……”小乞丐哽咽道。
“如何救治?”吕缘冷淡的道。
“首先要将她身体养好,否则是承受不了药石之力。然后才能将肋骨复原,最后再用药治疗腹内疟疾。”
“需要多久?”
“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老者估计之后用手指比划着说道。
吕缘眉头微皱,他虽说不着急,但是耽搁三个月确实有些长了。
“那这样呢?”
弃青衫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
老者接过,打开瓶塞,一缕药香飘了出来。
“这是药王谷的丸药?”
老者惊讶的说道。
“不错,用上这两瓶药大概得多久治好?”
“这一瓶药味辛辣,虽然不能仔细分辨出来,但是应该是治疗外伤的,用不上。”他恭敬的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这一瓶香气浓郁,应该是药王谷的生机丹,刚好对症,有此药在,老夫马上便能着手治疗,快则五天,慢则十天。”
“那就开始吧。”
老者拱手应下,倒出一粒丹药,心中暗自可惜,这药王谷的丸药用来救治一个乞丐,真是大材小用。
用水化开药丸给妇人乞丐灌下,肉眼可见的干瘦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红晕。
吕缘等人离开房间,由老者施救。
吩咐店家又给小乞丐开了个房间,嘱咐让她好好洗个澡。
吕缘是个爱干净的人,刚才抱那妇人乞丐身上也沾上了污泥恶臭,自然也回房间去清洗。
只留下弃青衫三人,三人找了张临街的桌子桌下,唤来小二上了一壶茶水两碟点心。
“姐……弃大哥,这位吕缘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弃青衫拿起一块酥饼。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说他是你的知己。”蝶儿噘着嘴。
“不影响啊,品性相投就互为知己,就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的仇人是弘武侯一样,他不说,我也不问。”
弃青衫悠悠的道。
“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也能算知己好友,还浪费那么珍贵的药物,何况那个吕公子大部分时间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蝶儿!”朱清婉严厉的呵斥,她觉得自己平时对这个丫鬟太纵容了,让她这么没大没小,屡次顶嘴冲撞。
看着亲如姐妹的丫鬟委屈的低下头,朱清婉第一次反而有些恼怒,呵斥道:“你是不是以为报出朱家的名号任何人都要给个面子?殊不知出了常宁府我朱家什么都不是,往年不愿意带你出门,养成了你眼界狭隘,妄自尊大的毛病,这一次若不是看在弃大哥的面子上,你凭什么和吕公子那么放肆的说话?你是觉得他不敢杀你?”
蝶儿娇躯一颤,想起酒楼中那个倒霉的小厮,还有适才街上那个人的后果,诺诺不敢言语。
弃青衫呵呵笑了笑,却没有阻止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吕兄行事还是极有分寸的。而且再珍贵的药都是死物,在我眼里他是可信之人,想必在他眼里我也是能交之辈。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都有自己的隐私和想法,若是对方事事都想要掌握,哪能交来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