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霜愣住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阿紫，好酷啊！刚才的招式是谁教你的？赶明儿你也让他教教我呗！”
谁知，姚潆紫冷声道：“不会了。”
她蓦地丢了剑。
不知道是不是魏如霜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姚潆紫的眼里闪烁着泪花，悲伤的情绪在脸上蔓延开来。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魏如霜与魏如风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都噤了声，再也没有提起练剑的事。
魏如风看了看跟在姚潆紫身后的程锦絮三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秋夜的风最是冷了，去拿件衣裳吧！受了凉了可就不好了。”
杜无暇道了声“诺”，匆匆离去了。
姚潆紫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把剑仍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须臾，杜无暇拿着一件纯白色的外衣小跑着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夏韵诗接过来外衣，上前小心地披在姚潆紫的身上，细声道：“主子，更深露重，早些回屋休息吧！”
姚潆紫没有言语，只是转身向魏如风魏如霜二人福了福身。
魏如霜关切地说道：“阿紫你身体不好就行回去吧，我和哥哥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是啊，姑娘今日喝了酒，早些安寝吧，省得明早头疼。”魏如风也劝道。
姚潆紫冲他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夏韵诗她们往回走。
路上，夏韵诗四周看了看，小声地说道：“主子，您怎么能喝酒了呢？您不是不知道，孕妇是不能喝酒的……”她的话还未说完，只看到姚潆紫定定地望着来时的路。她附耳听了听，发现是魏如霜与魏如风的练剑声。
“本……我和阿林曾经也是那样地练剑，他为了让我高兴，总是故意输给我……他，他真的教会了我好多好多东西。”说到这里，姚潆紫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可，可，可他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呢？”
“他死了。”
“他就那样死了。”
“我连他的尸首都没找到。”
“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南梁的所有人啊！”
“公主。”杜无暇想说些什么，却被程锦絮用眼神制止了，“不可。”
杜无暇吞了吞口水，眼中尽是心疼。
自皇甫少林战死，她们都心照不宣地尽量不去提起他，谁知今日竟在阴差阳错下，又令姚潆紫回想起来这些陈年旧事。夏韵诗轻声安慰道：“主子，您能好好地活着，驸马最大的愿望不就实现了吗？”
“是吗？”姚潆紫自嘲一笑，拿掉披在身上的外衣，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公主！”
直到看到姚潆紫一个人进了屋，杜无暇才质问程锦絮，“锦絮，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公主真相？”
“公主已经那样难受了，难道我们还要告诉她，好心收留她的人正是令她国破家亡的凶手吗？”程锦絮的声音淡淡的，却染上了几分悲凉与忧伤，“何况，他们不过是一把剑而已，真正执剑的人，还在暗处呢！”
夏韵诗上前拾起来那件外衣，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你们，你们是会杀了那个人，还是折了那把剑？”
杜无暇恨恨地说道：“人和剑我会一起毁掉！”
程锦絮苦涩地笑了一下，眉眼间尽是低落。“呵……可我们永远只是一把剑而已……一把剑而已……哪里能够妄谈报仇呢？”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杜无暇看向夏韵诗，反问道。
夏韵诗缓缓地开口道：“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若我强大，便会连人带剑一同毁掉。若我不够强大，那就先毁掉剑，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毁掉人罢！”
听了这个回答杜无暇与程锦絮并未太大反应，“那如果是公主呢？她会怎么做？”，程锦絮低声问道。
“公主……她会怎样……”夏韵诗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她怔怔地看着屋内未灭的烛火，半晌，她说道：“公主她大概会直接去杀了人，然后把那人用过的所有的剑通通丢进熔炉里。这样既杀掉了人，又解决掉了剑，还不会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杜无暇很是认同夏韵诗的观点，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公主的行事作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讨之。”
程锦絮的表情愈加复杂，她摸了摸耳后的痣，说道：“所以，我们更加不能让公主知道魏氏兄妹二人的身份。”
“那也不让公主知道是东照出的兵……是……是……”
杜无暇的话还未说完，夏韵诗就打断了她，“够了，公主现在怀着小主子，不能动怒。等时机到了，再告诉她吧。”
“好。”三人齐齐答应。
后院，竹林。
自姚潆紫离去后，魏如霜发现魏如风今晚心不在焉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姚潆紫居住的地方。
“哥，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又不是见不到了。”魏如霜不满地说道。
“哼！”魏如风扭过头，不再看她，“竟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魏如霜眼尖看到了魏如风耳朵上浮现的淡粉，她心中涌上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轻轻地问道：“哥？你觉得阿紫……姑娘……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的？”魏如风奇怪地看了魏如霜一眼，“简直莫名其妙！”
“哥。”魏如霜开口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先前不喜欢她的，不过，这一顿饭后，你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你竟然破天荒地关心她了！你自己还没意识到吗？”
被魏如霜说中了心事，魏如风低着头，脚下不停地踢着一粒小石子，“没有的事……我不过是看她……”
魏如霜厉声道：“看她什么？看她会喝酒？看她会舞剑？是吗？”
“哥，有些事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清楚！”魏如霜丢下这句话就回屋睡觉了，徒留魏如风一人看着脚旁那把被姚潆紫扔下的剑，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从那以后魏如霜再也没有见到姚潆紫如此失态过，时光静静流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间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