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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欢戚(1)

万夫人多番派人前往京城探听消息,长烟可靠忠厚,在宋府多年,便成了最早上京的人。万夫人还让他带了书信,前往京城,交予娘家哥哥,拜托娘家哥哥能够暗中帮忙,处理后续事宜,唯恐丈夫宋伯明在京城独木难支,陛下心思一动,波澜又起,那就不妙了。

西宾孔繁梅也日日外出,打听消息,很是热心。

不久,万夫人便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不出半月,四个儿子便可以回来了。

喜不自胜的万夫人在约好的那日,大摆宴席,好为四个儿子压惊接风洗尘。

还特意坐车出城迎接。

令万夫人大跌眼镜的是,从京城里来的自家马车上,除了闷闷不乐的四个儿子,还有满面风波的丈夫宋伯明。

本来想好的安慰之语,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万夫人怔立无言,自己很需要安慰。

但看父子五人都闷声不吭,万夫人也不敢多问,怕触怒了丈夫宋伯明,也怕四个儿子听了不快。

一家人寂静无言的回了家。

和光与清光本也想跟随母亲一同去迎接哥哥们,但被母亲否决——哥哥们并不是光彩回家,太多人去了,反而会让哥哥们心中不悦。

便和秦姨娘都在家中等着。

听到家丁来报,已经到了家门口。

和光清光两姐妹迫不及待的跑到大门与二门之间,想到哥哥们平安归来,宋家逃过一劫,两人都很是喜悦,但都强抑制住这种喜悦,面无表情,十分恬淡的站在那里。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慢慢变得嘈杂,其中还夹杂有小厮们的声音、卸车的声音,甚至还有打骂人的声音。

纷纷踏踏的脚步声终于进了门,和光与清光影壁后面探出了头——见到进来一拨人,长烟等人先挑了担子进来,跟在后面的是爹爹宋伯明、嫡母万夫人,还有垂头丧气的大哥,低头行走的二哥瞻光,唉声叹气的三哥延光和强打精神的四哥邦光。

怎么爹爹也回来了?

和光与清光两姐妹见到众人都闷闷不乐,也都不敢出来了,却也忘了把头探回去,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爹爹与哥哥们。

宋伯明大步朝前走,一抬眸,看到两个小女儿正探头张望,心中满是感慨——小女儿一天比一天大了,他也一天比一天老了,许久没有回来了,两个小女儿这样探头张望,并不出来相迎,是不认识他了?是在怪他这个爹爹许久不回家吗?

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张开怀抱,朝两个小女儿说道:“和光,清光,快来——”

听到呼唤,和光与清光不约而同的小跑来到父亲的身边,涌入父亲的怀抱,宋伯明笑着,还想像以往那样左右各一个,大力举起,现在不能够了,只得一左一右,好生牵着两个小女儿。

“女儿最是亲近父亲了,许久未见,女儿们可是很想老爷你了。”万夫人笑道。

宋伯明笑道:“我在京城,也挂念着你们呢——这一次,我可是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呢,等会拿给你们。”

“爹爹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呢?”和光忧伤道,每次爹爹回来,总是待个三五日,最多十天半月,就走了,这一次又会呆几天呢?

宋伯明笑容一怔,语气仍然温和道:“这一次啊,我可以好好陪你们了,可以很久很久了。”

和光笑靥如花,清光则一半儿高兴,一半儿忧愁。

只怕这事情不简单,爹爹此番还家,不是告老还乡,便是哥哥们的事情波及到了爹爹,陛下不留情面,革去了爹爹的官职。

前世是四哥哥邦光遭人暗算,被强行拉下水,朝廷查明了真相,没有降罪与爹爹,可今生这场风波是由大哥哥明光引起,大哥哥明光非但没有拒绝李玉铭的“好意”,甚至还仔细研读答案,记在心中,朝廷查明真相以后,岂会轻易饶过?

如今这革除功名,永不叙用,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恐怕这当中另有隐情。

许是爹爹用官位保住了哥哥们,哥哥们平安归来,朝廷也不会继续任用爹爹了。

撼动了朝廷的威严,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爹爹,以后都不要去京城了,就在家里,好不好?”清光接着和光的话,说出了内心殷切的希望。

宋伯明笑道:“好,好!”

也许是很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笑过了,宋伯明的笑声经久不息。

和光与清光两姐妹也跟着爹爹笑了起来,可哥哥们依旧是愁眉不展,宋伯明自然能够感受到儿女情感不一——小女儿们未经世事,想的都很简单,儿子们确实略通世事了,也曾走南闯北,有过一番见识,现在自然忧愤满胸。

但他不想再提那些事了,回到家里,就想忘记所有的不快。

“你们也快些跟上——你们娘准备了好多酒菜,等着我们回来呢,不要凉了你们娘的心意。”宋伯明牵着两个女儿,忽然回身,温良一笑,苍老的脸上焕发出了些许生机。

几个儿子只是嘴里答应着,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像是腿脚酸软,落在后面。

宋伯明拉着两个儿女进入了松竹厅——处于二门的东南角,他在家时举办宴饮的地方。

秦姨娘早就等候在那里,怀中抱着小哥儿,指挥着婢女们干活。

宋伯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儿子,笑意盎然的看着脚不停歇,忙里忙外的秦姨娘,松开了两个小女儿,拍着手笑道:“过来——”

将小儿子抱在怀里,不断用手摩挲着小儿子的头,笑道:“这孩子长得倒聪明机灵——去年我在平城,没能赶回来,也没给起个名字,现在,只想到一个小名,先叫着吧——既然是九月初九的生日,便叫做重阳儿吧。”

这正中秦姨娘的下怀,她满心欢喜的上前,道:“好名字呢。”

万夫人道:“这孩子真是有福,九月初九生人,那可是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可见这孩子日后福气大着,寿数也长,这小名倒比不少人的大名好呢,这小名儿好比是护身符,保佑着他,日后定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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