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凌晨,我们的据点遭遇了NS的的偷袭……
当时我在屋内眯眼睡觉,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岗,耳边一直都有队友们打牌时的扑克声。
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后,我直接冲到房顶,指挥官让我对着有火光的地方扫射。
说实话,这时候我的腿不停地发抖,很软,用不上劲,手也没有什么力气,完全就是给吓的,最后我狠狠一咬牙,对着远处几个有火光的地方扫射了起来,外面有着很多退役特种兵队友冲在前面,他们经验很丰富,没一会,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就被他们打退了。
至于我的扫射,说实话,对于我这个菜鸟来说,这么黑暗的环境只要不打到队友就是谢天谢地了,更别说打到人了,或许我的作用用一句好听点的话来说叫做,火力压制……
当我返回一楼时,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人,他很高大,很精神,是我同批的战友,那个律师,他来自一个羊背上的国家,我看到他的头上有一摊鲜血,他的头部被流弹击中,早就没了气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他还在我耳边打着扑克,转眼人就没了,我有些无法接受……
天亮后,我们为他举行葬礼,他的选择是就地掩埋,葬礼上,几名队友为他默哀,他被放在一个小棺材里,真的很小,正好放下他那高大的身体而已,棺材外刷了一层红漆,上边绑着一圈的百花,棺材头上还贴着他的照片,我们将他送到一辆卡车上,准备将他放到附近的墓地进行掩埋……
几名库尔德妇女在葬礼上为他唱着挽歌,他将长眠于此……
八天后,NS组织发起了新一轮的袭击,他们被击退后,躲藏到附近的居民楼里,指挥官决定乘胜追击,我们被分成几个小组,在地面搜寻,空中黄褐色的直升机轰鸣。
我和西蒙被分在了一组,这次可能与敌人正面交火,所以我们十分谨慎,感觉空气都是凝固的,在搜索到第七间屋子的时候,里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西蒙眼疾手快,一枪就击毙了对方。
西蒙让我紧跟着他,我们向着下一栋房子缓慢走去,经过谨慎的检查后,我们小心地进了房门,在搜索到第一个房间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掀开,我瞬间失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手脚麻木,腹部绞痛,胸口闷痛。
片刻后我才恢复意识,右手手背在不停地流血,浓烟还未散开,我看到西蒙被压在一个墙板下面,脸朝地面,一动不动,我用枪撑着身体,慢慢挪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拉出来,可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一下都感觉头疼欲裂。
恍惚中,我感到意识模糊,呼吸苦难,瘫倒在地上,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到两个医疗兵把我抬到了门板上。
再次醒来时,队友站在我的床前,我只是受了冲击伤,半个月左右就能恢复……
我从指挥官口中得知,在进入房间前,NS的恐怖分子引爆了诡雷,我问起了西蒙的情况。
指挥官沉默了一下,“按照他的意愿,他的遗体将在下周运送回国。”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西蒙的尸体被装上卡车,顺着路慢慢走远……
我的假期没有太久了,还只剩下大半个月的时间,是时候准备回国了……
在后来的半个月内,我们遭受了3次的NS袭击。
一次,大约20名NS恐怖分子向我们冲锋,我们只能退守,躲在屋子里。
突然,我身边的墙被炸开,一块尖锐的墙体碎片,插在了我的大腿上,我的裤子直接染红了,其他几名队友立刻聚集过来,掩护我撤退到墙角。
一场混战过后,两名队友阵亡,最后我们在空中火力支援下获救……
腿伤并不严重,只是擦掉了一小块肉而已,要不了几天就能休养好……
但即便如此,这几天我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走着。
因为这次的腿伤和假期快要结束的原因,我最后决定离开这里,回到祖国的怀抱。
临别时,我上交了所有的装备,我终于要回家了,可我没有太多的兴奋,我来这里时有很多的战友,可是能回去的却很少,他们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在回去前,掏出了我的日记本,日记本是牛皮的,很结实,是我来这里之前特意买的,开篇有着一面空白,上面有着两行字。
“马革裹尸,是男人的荣耀。”第一句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写的,豪情万丈。
“活着,比什么都强。”第二句是我在西蒙死了之后写下的。
现在,我要写下第三句话了,我提笔了很久,但是迟迟不能下笔,最后,我的笔尖接触到了这面空白上。
“只有死人,才能见证战争的结束。”
合上了本子,我拿起行李,准备离开这里,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股爆炸声,那是居民区,我还是去看了看。
来到了那里,我看到了一个一个女孩以及一个男孩的尸体,两人俨然是一对姐弟,周围的战士显然是认得我的,并不阻止我的靠近,我们为两个孩子擦干血迹,将他们安葬。
我心里默默说了声,“下辈子投个好胎,别生在战火之中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位当地女兵说的话,“我们厌恶战争,但是战争总会找上门来,没有人想当英雄,提起枪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家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没有感伤太久,这种场面在这两个月以来我见过的太多了,我现在只想回家,走到了运输车边,登上了车厢,我看着眼前这战火纷飞的土地。
我想着,我回去之后,没有人知道我去干了什么,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只会以为我一个人去了一趟内蒙古,观赏那里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回去后我也将继续我的学生生活,但我也会更加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我一边坐着颠簸的运输车,一边这么想着,想着想着还有点自豪与骄傲,突然,运输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了起来,整个车子在空中旋转,落地后就是无尽的滚动,带动的黄沙顺着车子滚动的痕迹好像一条黄色的巨龙一般,迅猛无比地向前冲去。
我坐在后车厢内,头上没有顶棚,直接就被甩飞了出去,落到地上,我感觉自己的腰椎好像摔断了一样,剧痛无比,我的视线内全是飞舞的黄沙。
突然,我面前的黄沙被一辆卡车撕开,它重重地撞向了那不断翻滚的运输车,运输车直接被撞停了下来,随后我就看到那辆卡车中跳下了一个人,冲向了周围的房子,下一刻,卡车突然就发生了爆炸,连带着运输车一起炸了起来,运输车上的三十多个人当场全部死亡,我看到一只手臂直接飞到了我的脸上,还带着一点肩膀上的肉皮……
我的视线被血色侵占,身上没有武器,我用力地爬起来,四肢着地的向前爬去,周围响起的阵阵枪响,但都没有靠近我。
我冲出了黄烟笼罩的范围,看到对面的楼上站着一个人,手中抓着一把步枪对着下面快速点射,我看到他的一瞬间,他也看到了我。
枪口调转,直接瞄准了我,两枪直接射过来,都只打在了我的身旁,我就地一滚,顺势滚进房子下面,我觉得腰间有些麻麻的,摸了一下,破了一个不深的口子,看来只是被子弹蹭了一下,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打到,但是我还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与灼烧感……
我探出头脑,观察着周围,准备找个机会逃出去,有两个人跟我一样,摸爬滚打着跑了出来,对面楼上的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对着我点了两枪,庆幸于他们的枪法,都是打在了我的身旁,没有伤到我,但我还是缩了回去。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动了,腰椎好似被摔断了一样,腰间的肉也被打了一块,这种刺骨的疼痛直接剥夺了我的行动力,刚刚的动作完全就是靠着我一口气撑下来的,现在感觉有一瞬间安全了,那口气就没了,但我还知道,楼上还有一个人,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腰间血流不止。
突然,我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一只圆圆的东西掉在了我的眼前,是从楼上扔下来的,那个东西突然炸开,我感觉身上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扎了几刀一样,但是疼痛并不明显,只是感觉凉凉的,可能是因为这种疼痛完全被我腰间和腰椎的疼痛覆盖了吧……
同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力袭来,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楼梯上,我的脑袋在楼梯尖上磕了一下,我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吐了一口血,两只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面前一黑……
…………
“战争模拟结束。”
陆羽看着眼前面板上这一行大字,注视着空中不断比赛的投影,沉默了很久,刚刚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了自己的人生从放假被父母赶出去旅游开始有了不一样……
没有跟随大舅一家前往内蒙古,而是一个人去了中东,见证了战争的世界……
“醒了?”王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嗯。”陆羽点点头,解除了弑神五代,伸了个懒腰,“这个梦,真的很奇妙。”
王云笑了笑,一边看着高空的投影一边说道,“战争模拟,全名叫战争心智模拟……”
“战争心智模拟?”陆羽念叨了起来。
“它会让你认识到战争的危害,但也会让你明白,当战争来临时,没人可以退避,也会锻炼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它会教会你很多很多……”王云双手抱胸,“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它从你的记忆中提取的画面,结合它自己的改编创造,给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经历这一切,所以你才不会察觉这个梦有什么问题。”
“当你在战争模拟中退出战争时,它会安排你的死亡,这样也能合情合理的让你退出战争心智模拟,当然,要是在战争中直接死亡,也会退出战争模拟……你也不用担心会在里面太久,首先,它的时间流速和我们这边不一样,它的时间流速是一个月比我们一个小时,其次,在战争模拟中持续超过四个小时会被强制退出……”
“所以,你以后可以多尝试尝试,这玩意还挺有意思的……”王云笑着说道。
“我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月了,这边应该过去两个多小时吧?”陆羽看了看天色问道。
“是的,我们来的时候是上午场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现在已经是下午场了。”王云点点头。
“我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菜鸟……”陆羽缓缓说道。
“放心吧,谁去都是一个菜鸟,毕竟只有菜鸟才能更快,更深刻的认识到战争的残酷,要是进去是个高手的话,说不定你不仅不会体验到战争的残酷,还会迷恋上那种无人能挡的快感,那就起不到战争心智模拟的作用了……”王云笑着摆摆手。
陆羽没有说话,沉默着点点头,战争心智模拟的两个月对他来说影响太大了,即便现在知道是梦境,但那里的世界实在是太过于清晰,太过于真实。
陆羽对于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记得很清楚,仿佛那不是梦境,而是自己原本就经历过,只不过忘了,现在又重新想起来了一样……
里面各处的尸横遍野,士兵们穿肠破肚的样子印刻在陆羽的脑海中,人肉炸弹的威力,翻滚的卡车,飙射的子弹,轰鸣的炮弹……
如果在经历这个梦境之前,让陆羽看到穿肠破肚的死尸,不说肯定,大概率是会吐的,在经历梦境之后,见到这种破烂的死尸内心最多只会有一点不适……
如果在经历这个梦境之前,让陆羽去尝试一下击杀敌人,不说肯定,大概率是不杀的,在经历梦境之后,击杀敌人也是轻松无比,内心不会有太大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