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木妤由衷地道：“为什么啊？太浪费了。”
顾长运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没想到她会为他手艺无法展露人前深感惋惜。
这么想他去当个厨子么？
他毕竟是队长，每次执行任务都肩负最重要的责任，需要集中精神，注意周围环境，确保任务顺利和队友的安全。
这一切一切，顾长运自然不可能说，一言蔽之：“没有那个闲工夫。”
萧木妤顿时闭上了嘴。
这个万恶又好用的理由。
她自己就是一个极少有闲功夫的人，哪里有立场劝别人抽时间出来。
两人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听着阵阵海浪声，喝着冰凉的啤酒，没有一直以来背负的一切，倒也说不出的惬意。
顾长运看着面前就几步远的大海，几乎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可惜今天没什么月亮，不然大海湛蓝湛蓝，海面闪闪发光，很漂亮。”
萧木妤拿着啤酒，侧头看他。
“海面会闪闪发光？”
“嗯，星星月亮的光芒都倒映在海面上，就像身置一片璀璨的星海。”
萧木妤微怔，虽然觉得现在说这话有点不解风情，却还是好奇问出口，“不是说月明星稀么，月亮明亮的时候，不是会把星星的光芒给掩盖么？”
顾长运看着眼前黑暗的大海，“月明星稀这种用语只是普遍人所见所得，并不是客观事实，星星和月亮的光芒从来都不会被彼此掩盖。”
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夜空，是相互比肩的光明。
“顾长官见过这样的画面啊？”
顾长运喝了口啤酒。
那是一次任务结束之后，他浑身血迹斑斑不能动弹躺在海边树下，想着牺牲了的几个兄弟，不知道躺了多久，不经意侧目时，就看见了满夜空和整片大海相应照的光辉。
就像他的兄弟在跟他道别那般。
顾长运轻声，“……嗯啊，很美。”
“真想看下。”
被星海所萦绕，周遭一切都闪闪发光，想想就觉得很梦幻。
顾长运见萧木妤单手支地，一手拿着啤酒，身体舒展，一身懒意。
却没有足够的光线，能看清她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待在黑暗处。”
萧木妤默了下，才开口道。
“不是因为喜欢哦。”
“是习惯。”
“习惯了，这么久以来我看到的这一片黑暗。”
伸手就是一片黑暗，踏出的向四面八方的任何一步，可能是悬崖，可能是沼泽，可能就是眼前这冰冷的大海。
这一刻再怎么光芒万丈，下一刻都能万丈深渊。
她唇角含笑，单侧轻挑的唇角，看着这片黑暗，却是连嘲讽都算不上的轻慢以及不在意。
顾长运眼眸深了下，看着她说完喝着啤酒。
泛着笑的眼眸里，黑暗深沉得掀不起丝波澜。
直到后来当全世界仿佛都被漫天可怖的黑暗笼罩着，没有半点希望，没有半点光明时，而这个人却依然能谈笑自若时，他才发现这个人的内心容纳了多么磅礴的黑暗。
“你适应得很好呢。”
看上去没有半点不适。
完全不是被囚在黑暗城堡中需要骑士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