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永恒的死寂,大部分人承受不住,便疯了。
现实中能遇上的失聪人士,都已经熬了过去,而这仿佛就给了人一些错觉:
失聪其实没那么难接受。
事实却并非如此,人往往比想象的脆弱。
萧木妤怔了下,自然能察觉出他话语里波动的薄怒,也不多想,抬步走了过去。
在他面前站住,目光微柔,缓声道:“当然不是。”
“耳朵是我的,要是坏了,没有人能赔我一个好的,我当然在意了。”
顾长运冷嗤了声,“我还真看不出来。”
萧木妤默了下道:“……因为顾长官好像过于在意我伤势,我想要是我表现得轻松点,顾长官也就不会太过担心。”
强忍着伤痛,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就为了不让别人担心。
还真是贴心。
顾长运眼眸深深,淡着声没有否认,“萧总观察还真仔细。”
萧木妤笑了笑,“只是好像表现得太过了,反而让顾长官不高兴了。”
她还能说得下去,顾长运却是听不下这窝心调调,眼眸微眯,语气冷淡平直地戳穿她。
“只是,萧总要是真的在意,也不会拖到耳朵流血才来医院吧。”
这人对自己伤势的漫不在意从里到外如出一辙,说几句哄人的话就以为他看不出来么?
萧木妤笑容微敛,没想到这人脑子转得这么快。
不由磨了下后槽牙,顾长运发起脾气来还真比平时难搞太多了。
“你一点都不怕自己再也听不见别人说话么?”顾长运眼眸深得像是把她笼罩住了。
“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么?”
“你没听医生说很严重么,要是血再流下去,你真的会聋的。”
萧木妤喉咙微滚,垂眸看着地板。
好像即便会变成那样,她的内心都是平波无澜。
顾长运见状,冷笑了声,“看来是真的不在意呢。”
萧木妤低声道:“顾长官不是应该为我这么看得开而高兴才对么?”
顾长运少有心情这么差,还高兴?“就算看得开,不怕以后生活不便么?”
萧木妤想也不想,“因为我有钱可以请人照顾?”
钱多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算耳目不明,全身瘫痪,都不需要思考下半生。
“你不喜欢吧?”
住着别墅却没有请佣人的人,怎么会喜欢被人服侍?
“不喜欢,不过我能接受啊。”
顾长运沉默地看着她。
因着之前一时半刻的安静,她低声说着的话里虽轻尤重:“这世界有很多比失聪还要凄惨得多的事。”
“看多了,也就觉得,只要还活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不能接受的。”
顾长运眼神更深,这人是经历了多少事,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譬如呢?”
萧木妤目光落在他身上,叹了口气,“不得不一个人承受顾长官的怒火,还不够惨么。”
顾长运脸色冷峻,看着忍着笑的某人,无时无刻不再打诨,终于忍耐不下,伸出手轻轻碰了下那柔软冰凉的耳朵。
“这么能开玩笑。”
“耳朵不是应该很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