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青丘之北,有狐九尾,心之乐矣,心之忧矣。
话说封神之初,神州之地东又三百里处有之一国,名曰青丘。青丘有兽,其状如狐而九尾,知天地之律,晓万物之灵,世人无不敬仰。国中之狐,亦是潜心修炼,盼有朝一日,能得成正果,位列仙班。众狐之中有一灵狐,容姿绝世,倾国倾城,然不知其名,且作“九尾灵狐”。
忽有一日,九尾灵狐偶然识得邻国玉石琵琶精与九头雉鸡精。三妖相淡甚欢,志趣相投,不久结为金兰。往后岁月,三姐妹潜心修炼,闲时游于山川河流,真是好生逍遥。
时中原之地,恰逢商纣王帝辛晚年昏庸无度,已无力建之太平盛世,神界欲令人取而代之,共建太平盛世。于是,人皇女娲娘娘来至青丘,召之九尾灵狐,与其道:“托身宫院,惑乱君心。事成之后,使你得成正果。”能成正果,多少生灵朝思暮想之事,九尾灵狐自是不忘姐妹,回道:“回娘娘,小狐一妖之力恐难胜任,不知能否使我那两位姐姐玉石琵琶精与九头雉鸡精同行?”女娲娘娘听之予以同意,道:“如此,尔等按命行事,事成之后,使尔等皆成正果。”不日,九尾灵狐携玉石琵琶精与九头雉鸡精前往朝歌。
朝歌夜夜笙歌,帝辛渐疏朝政。不久,姜尚伐纣灭商,建之大周,封神之时,姜尚却道:“女娲娘娘令尔等断送殷受天下,原是合上天气数;岂意尔等无端造业,残贼生灵,荼毒忠烈,惨恶异常,大拂上天好生之仁。今日尔等罪恶贯盈,理宜正法。”说罢,姜尚废了三妖法力,将其推向斩妖台。
斩妖台上,只见那刽子手手起刀落,玉石琵琶精与九头雉鸡精纷纷魂断人间。行至九尾灵狐时,天色骤变,黑云蔽日,万物失色。少顿,一红光现身,杀之刽子手,附身九尾灵狐,瞬间击退众神,逃去西方。
西方路远,数日之后,九尾灵狐筋疲力尽,只得如傀儡一般被力量控制而行。
一日,九尾灵狐问道:“恩公既救我一命,何不现身相见?”不见有人,只闻一声道:“无形之物,如何现身!”九尾灵狐不解道:“恩公何意?”那声又道:“万物有灵,以是世间美好,却不认自身亦有怨恨不甘。神人以寻大道,视贪、嗔、痴、慢、疑为世间之毒,障、覆、破、坏、堕、卧为世间之暗,却亦只能阴阳共生,善恶共存。大道之外,荼毒使吾而生。汝若愿意,称吾天煞,大道所生之煞。”
九尾灵狐听此惊道:“如此,恩公亦是同我一般为神人所弃之物。”天煞叹道:“说来同一命,汝却还有一身。”九尾灵狐道:“恩公不弃,且与我同用此身。”如此,九尾灵狐便与天煞共用一身。
逃至西方,九尾灵狐已是心灰意冷,便想居于市井了此余生。于是九尾灵狐寻了一偏僻店家,讨了一端茶倒水日常杂务,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忘却了世间纷扰。
时光流逝,那店主对九尾灵狐也是很好,两人日久情生,便结为夫妻。
然九尾灵狐容颜过于耀眼,每日都有外人来这偏僻之店,只为一睹芳容。逐日一传十,十传百,时日长久,摩竭佗国都让人人皆知此事,纷纷前往观看。
话说这一日,店中来了一队官兵,行色匆忙忙,扬言要见九尾灵狐,一军官道:“我等奉太子殿下之令,召此处美人进宫为妃。”原是斑太子侍卫来至,难怪好生无理,店中博士见此,叫来九尾灵狐,九尾灵狐予以拒绝道:“民女身份卑微,不知礼数,难为皇妃,且民女已有夫君,还请军爷回禀太子殿下,望其成全。”
侍卫如实回禀,斑太子占有心盛,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普天之下竟有人敢拒绝于我,这美人不得,我这太子权威何在!”于是,斑太子便将召令由每月一令渐渐改为一日三令,而九尾灵狐亦是一一予以拒绝。
斑太子不得美人,数日不悦,朝中某一大臣见此,便心生一计,献于斑太子道:“禀殿下,那美人不愿进宫,只因已有夫君,殿下可定他一私通敌国之罪,如此,那美人必来求于殿下,那时殿下再与她言为妃之事。”斑太子听此心情大悦,随之照计,将那店主抓进死牢。九尾灵狐被那姜尚废了法力,只得应了召令,进之皇宫。
斑太子初见九尾灵狐,就如中魔一般,被九尾灵狐倾世容颜深深吸引,目光久久不移。可谓:
绝色盖令古,入目即佳人。
倾国而倾城,惊为天下人。
斑太子道:“美人终是肯来见我,我心是甚喜。”九尾灵狐回道:“民女知罪,只民女夫君本是良民,断然不会做那私通敌国之事,这其中必定有所误解,还望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还民女夫君一个公道。”斑太子听之便唤人盛上那早已备好“证据”,道:“美人夫君之事证据确凿,若非美人情面,我早已将他处死。”九尾灵狐听此一言觉这斑太子似有阴谋,心中暗想道:“如何是好,要救夫君当真是又求恩公?”九尾灵狐还未做出决断,斑太子又道:“倘若美人真心想救夫君,亦非没有法子。美人进宫为妃,你那夫君便算作你我媒人,这献一美人之功归于他身,如此功过相抵,自能免他死罪。”九尾灵狐道:“此事重大,可否容民女思量一夜?”斑太子觉有机会,于是同意所求。
一夜孤枕,九尾灵狐思绪全乱,眼前尽是夫君受刑模样,天煞见此道:“肉身交付于吾,吾替汝救夫一命,尔等自是浪迹天涯。”九尾灵狐听此怒道:“天煞,肉身交出,我便魂飞魄散,何来浪迹天涯?你救我一命,特称你一声恩公,莫要不知好歹。”天煞无一肉身,不敢多言,只得隐下。
次日,九尾灵狐未得其法,万般无奈,便依斑太子之言,进宫为妃。
随即,斑太子封九尾灵狐为妃,赐名华阳天。此后,宫中佳丽虽多,斑太子却是日日只幸九尾灵狐一人。然人妖终是有别,斑太子身体每况愈下,无心朝政,摩竭佗国群臣见此,所有责任尽归九尾灵狐。
一日,摩竭佗国大臣杀之白狐无数,将其置于朝堂之上,扬言道:“妖狐祸国殃民,现已被臣斩杀,臣护我国,决不许有一害国之妖。”大臣说罢指向九尾灵狐道:“此女妖艳,迷惑殿下殿下,已与妖狐无异,殿下理应将其诛杀,免失理性。”九尾灵狐听此缪言,眼见族妖被杀,遂即晕厥过去,斑太子见此即以犯上之罪治予大臣。不久,九尾灵狐醒来,心中怒道:“伤我族类,必将尔等血偿。”于是九尾灵狐便对斑太子道:“臣妾从小患有疾病,唯有食之七窍玲珑心可治一二,不然只有一死。”斑太子道:“如此,哪里可寻得七窍玲珑之心?”九尾灵狐道:“今日朝堂斩杀妖狐之臣便有。”斑太子听此,未做多想即令人杀了大臣,取其心烹煮于九尾灵狐食用。
忽有一日,九尾灵狐溜出皇宫,回了偏僻之店,只为得见夫君一面。然九尾灵狐来至,眼前却是孤坟一座,破烂木碑上刻着夫君名字。一旁博士道:“夫人入宫,太子殿下便将店主杀害;我等贱民,难入宫城,故未能告知夫人,只等将店主葬于此地。”九尾灵狐听罢,此情此景,悲愤、悔恨、愤怒,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霎时之间冲昏头脑,肆无忌惮摧毁一切,时天煞又道:“吾亦曾怨世间不公,世人既不愿汝安度此生,那便令这世间从此战乱不休。”九尾灵狐道:“天煞,我欲令那斑太子为我夫君血债血偿。”天煞道:“如此,汝需将此灵魂交付予我,肉身归吾所使,世间再无汝一痕迹。”九尾灵狐听之,当即交出灵魂,献出肉身,与这天煞融为一体。
经此之后,九尾灵狐重获法力,却亦性情大变。回宫之后,九尾灵狐便使法力令那摩竭佗国国君数日之内离奇身亡,斑太子随之继承王位。此后,九尾灵狐施法幻了无数美人,令其与斑太子纵情声色,致使朝政渐疏。
如在朝歌之时,九尾灵狐又以王妃身份残害忠良,致使摩竭佗国民生凋敝、江河日下。不久,摩竭亡国,只时光流逝,怨恨逐日占据九尾灵狐之内心,胜利之喜悦亦随岁月消失殆尽,之后空虚如蚂蚁一般啃噬其心。
旧恨未好,又添新怨,九尾灵狐不愿流年静好,渐怨恨世间一切美好竟无自己一分。于是所到之处,凡见盛世,必故技重施,亡国灭世,西方世界,生灵涂炭。真道是:
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芦花随人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却来时路,化作啼鹃带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