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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雷雨》

“原来那个声音,并不是幻觉……”

陈峰使劲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一个吃好喝好玩好睡好的四好青年,虽然他脑子里最近经常出现莫名其妙的声音,但他也只是以为受到惊吓的原因。

可元师的一番话加上面前做不得假的超自然能力,陈峰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并不简单,原来小说里不都是骗人的。

菜上齐了,但两人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可以吗?”

“当然。不过我相信,你会同意的,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甘于平庸。”

陈峰起身离开,虽然他明白元师所言非虚,但潜意识里他依然没能接受自己是一个“非正常人类”的身份概念。

推开门,头顶是北京冬日少见的暖阳,阳光铺洒在他的面庞之上。

陈峰抬起双手,呆呆看着:“原来,我是一个怪物,一个杀人凶手。”

默立了一会,闭上眼睛,他嘴角慢慢上扬,张开双臂拥抱阳光,拥抱一个崭新的世界。

元师透过窗户看着立在门外,仍保持着拥抱状的陈峰,摸出一支烟点燃,嘴角噙着笑意。

回到宿舍,王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峰子,老师扣你平时成绩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陈峰摇摇头,指了指手中的购物袋:“没,老师就是和我说下次上课不要玩手机了,然后我去超市买了点水果才刚回来的。”

“也对,一个代课老师也没必要太凶,像毛概老头一样上课必点名,迟到必扣分。对了,今晚话剧社演出,据说这台年终大戏他们准备好久了,反正也无聊,就当陪我和峰子散散心。”张凯从书包里拿出四张红色的入场券,上面印着“年终大戏,经典的极致演绎——雷雨”。

陈峰从购物袋中抓出一个橘子扔过去,笑了笑:“既然凯子票都弄到了,那就一起去吧。”

“好啊,正好今晚没什么事情做。”寝室长孙铭泽一向是热爱学习,不问窗外事的好榜样,今晚愿意陪他们去看话剧,让陈峰很是意外。

“雷雨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去唱个歌上个网。”王杰躺回床上,枕着双手。

张凯神秘地笑了笑:“阿杰你别后悔啊,看来只能我们去欣赏任曦月学妹的四凤了……”

王杰猛地翻身起来,右手迅速探出,抢过一张票收在内兜:“任曦月是女主角?凯子你行啊,这都不告诉我!”

陈峰也是笑着揶揄道:“某人不是说不去吗?唉,真香。”

四人吃过晚饭,早早地到了话剧社的小礼堂,抢了一排中间的座位。

“任曦月什么时候进的话剧社啊,还是女主诶,人长得漂亮,演技应该也很好。”王杰还是心心念念他的学妹,转头看向张凯。

“任学妹好像不是话剧社的人,她这次一开始是友情助演,可能是因为演技确实不错吧,社长临时决定让她当主角。”

王杰一脸担忧:“不会是被……啊,太可怕了!”

陈峰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能不能正常点。”

“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啊……”

“是啊,不过还是有人情味的。”

忽然,小礼堂的灯光忽然熄灭了,自上而下投出一束光来照在了舞台中央,穿着盛装的女主持人左手拿着手卡,右手举着话筒,向大家微微躬身。

“欢迎大家来到芳华礼堂观看我们话剧社的年度大戏——《雷雨》。在中国话剧的历史上,这部话剧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是中国话剧创作艺术成熟的标志。”

“为了将这部经典演绎到极致,我们话剧社的成员历经了近两个月的刻苦练习,反复琢磨,就是为了今天向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展示成果。接下来我宣布,话剧社年度大戏《雷雨》,正式开始。”

蓦地,舞台全黑,十秒钟后,渐明。

这是一个很典雅的房间,光线很足,很暖,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夏天的上午。

任曦月饰演的四凤穿一件旧的白纺绸上衣,粗山东绸的裤子,一双略旧的布鞋,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对着观众滤药。

……

礼堂内音响中的雷声愈发得大。

“轰咔——”

四凤看了一眼周萍,相视怪笑,忽然好像忍不住似的大声叫喊起来,撕心裂肺。

“啊!!!天!!!”

她从中门跑下,周冲随后也在繁漪的催促下追了出去。

周朴园快步走到瘫倒在沙发里的周萍的身前,厉声问道:“萍儿,这是怎么回事!”

周萍起身,注视着他父亲,突然出声喊道:“爸,你不该生我!”

他也从饭厅中跑出。

这时,音响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叫,那是已经在舞台之下的四凤。

周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四凤!”

随后他的惨叫声也随之传出。

……

当最后的枪声响起,周朴园与繁漪不要命了一样冲进书房,鲁妈立起,向书房颤踬了两步,走到舞台中间,渐渐向下倒去,跪在地上之后,舞台缓缓暗了下来,礼堂内响起了《High Mass》。

这是巴赫的《b小调弥撒》中的第四部分第三曲,圣哉。

当舞台完全暗下来的的那一刻,小礼堂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场话剧的水平超越了话剧社以往所有作品,虽然经费有限,道具简陋,但大家的表演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震撼之余,大家都在讨论,“这是我们学校话剧社的水平?”

回宿舍的路上,王杰边揉鼓掌鼓到通红的掌心,边看向身旁的陈峰几人:“你们听见了吗,大家都在讨论任曦月演的四凤!这场话剧她的发挥太完美了,真的就把单纯天真善良孝顺的四凤在复杂身世和矛盾下的那种悲剧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正是因为她,才把其他人的状态都调动起来的!”

“以前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漂亮而且开朗,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厉害。不行,我要开始追求她!”

平日里王杰虽然整天夸赞任曦月,但大家全当做是那份暗恋之情过于浓厚。可今天,所有人都被这份演技震撼,就算是一向喜欢和王杰抬杠的张凯也依声附和。

陈峰在意的却是整部话剧,他的眼神中闪过很多种情绪,可最终,在雷声停止,舞台黑暗之时,还是化为了坚决。

那种坚决,可铄金石,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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