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澈换上那套已经洗干净的鹅黄色遮面长裙,骑着骆驼,伴着悠扬的驼铃,行走在沙漠之中。
有风沙肆虐,她只得停下前进,躲在骆驼身旁。有流沙暗涌,这使她失去了一条骆驼,自己也差些葬命。有秃鹰利爪,害她费了好几根暗器。有昼夜温差,白天晒得人眼发晕,夜晚冻得她直哆嗦,好在有林麟的羊皮绒和骆驼的体温。足足二十日,夜幕来临之际她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越过了无垠荒漠。
地上开始有一些矮浅的灌木,远远的有杂草丛生,借着余晖,远处似乎还有水源,而隐隐约约,她好像看见了遥远的山脉!惊喜的奔上前,脚步却戛然而止,远处那一对对闪着光的眼睛,是郊狼!
好在郊狼都是小群体,月澈握紧了腰间的暗器,一共五只,左侧三只,右侧两只。他们正缓缓向她逼近。必须先发制人,月澈瞄准目标,“唰唰唰”五下,带着本性的明锐与速度,将它们全部一箭毙命!
载着她跋涉了二十日的骆驼,却在一旁吃起了灌木丛,等它吃够了,月澈又牵着到前面饮水:“这几日辛苦你了!”
它身上的箱子月澈早已卸下,食物和水也吃完了,只剩下一卷羊皮绒,月澈卷起来捆在驼峰上。一人一驼,在荒漠的边缘相互倚靠睡去。
一路跋涉千里,越过茫茫雪野,走过寂寥荒原,遇上过恶劣的天气,碰到了凶猛的野兽,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一路向北!
次日清晨,月澈醒来,骆驼已经在一旁饮水,远处有白刺果,月澈采了许多喂它:“谢谢你!”它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你便回去吧,没有我,你应该走得更快些,十日便能到吧,告诉林麟我已经找到昆仑山了!”
它似乎听懂了,抬头看着月澈,月澈抬手摸摸它的头:“快吃吧,趁太阳还没升起,多走些路。”
骆驼复低头又吃了许多,然后饮了不少水,在月澈的目光下,荡着悠扬的驼铃,缓缓离去。
月澈也用囊袋装了些清水,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脉行去。越走,丛木便越葱茏,头顶的日头也没有那般灼人。走走停停,两日月澈才走到山脚。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云雾笼罩,凶兽出没。月澈望着面前这雄踞盘桓的大山,落仙林的入口便在里面,阿胤就在里面,念此,她再心无畏惧。
将脖前露出来的龙鳞割破手指,让他吸了血,然后塞回衣领里。取出怀里的绿柳,这一路月澈不断给他饮水,他却依然沉睡不醒。于是她干脆直接将他插进腰间的水囊里。
竹篾编成的“胤”字,垂在腰间。她反复摩挲,毅然决然的踏上昆仑之路,任山险崎岖,危机四伏!
进山的时候,头顶烈日如火,阳光正盛,可是行进不过半日,湿气却越来越重、雾越来越浓,她努力看清脚下的路,往前行进,可走了许久,似乎又回到了原地。月澈抬头,已经看不见头顶的太阳,四周雾气弥漫,她竟迷失了方向。撕下一块破布,系在一棵槐树上,继续往前走,她确定自己一直保持直行,可半晌她又回到了系着布条的槐树下,无论怎么走,她竟一直在原地打转呀!
突然听到幽幽的声音传来,不是动物的吼声,很像是啼哭的声音,忽而又似啼笑,把她吓了一跳!
“何方妖怪作祟?”月澈大喝一声壮胆,旁边枝繁叶茂的槐树却无风自动起来:“你今天是走不出去了!”槐树杆忽变作红色,月澈一下就看到是位嗔人的长发血衣女子,吓得连退数步握紧腰间的所剩无几的暗器:“你,你是何方鬼怪,我乃青丘灵狐,咱们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是鬼也不是怪,我是被这槐树娶为妻的人呐,我在这孤寂百年了,你这只小狐狸,就就留在这里陪我玩儿吧!”
说着,繁密的槐枝竟化作她的无数只触手向她袭来,月澈连连后退,拔出暗器朝她射击,却无济于事。她那枯槁般的触手却越伸越长,那张苍白突兀的脸也一直随在眼前,月澈眼看就要被抓住,触手却好似被灼烧一般,被弹了回去:“你竟有柳妖护着,也罢,那我就将你困死在这里!哈哈哈……”
月澈看了看腰间的绿柳,他却依然沉睡,不过还好,有他在,那槐妻便不敢将她怎样,只是,她得想办法走出去才行!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株白梧树,梧木又称迷榖树,能够指引方向。
月澈三步作两步跑过去,摘取一枝握在手中,忽然迷雾消退,脚下多了一条小道,月澈顺着小径而去,竟走到了林外的一块崖边的大草地上,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清风徐来,说不出的清心舒畅。
正仰头闭着眼睛享受,眼前突然一黑,月澈睁眼便看到一只浑身乌黑的巨鹏从高空飞来,四翅遮日,尖嘴利齿,圆眸狠厉,月澈极力躲闪才避免被它啄穿身体。
一轮未得逞,它双爪强硬,盘在远处一块巨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月澈,鼻孔巨大,出气如牛,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并不放过这顿腹中餐。
忽然,它振翅朝月澈俯冲而来,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月澈的腿一下便被它叼在嘴里,整个人倒挂在空中。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手里可以当作兵器的只有刚才扳下的梧木枝,可这细小软嫩的枝桠能有何用呢,连一只小雀都伤不了,今日怕就是要葬身这巨鹏的腹中了!
腿被它的尖嘴狎出了血,疼得头晕,胸前的黑色龙鳞掉出来垂在空中,像黑曜石一样熠熠闪光,晃得月澈眼花。忽然灵机一动,月澈扯下龙鳞的绳子,找准定位,跃起身体,将龙鳞奋力掷出,锋利龙鳞却只扫下几片轻飘飘的羽毛。
无奈只得另想他法。突然看到另一只手里的梧木枝,月澈机灵一笑,将软嫩嫩的梧木枝挠向它的鼻孔,巨鹏感到颇为不舒服,使劲甩了甩头,月澈把昨日吃的祝余草叶都吐了出来,晕头转向得不知东南西北,可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缓过气来,找准时机,月澈再次用梧木挠了挠它的鼻孔,“哈欠”他竟打出个喷嚏,把月澈给喷了出去,原以为底下是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地,定睛一看,月澈瞠目结舌,竟是望不见底的悬崖绝壁!
乘着风,穿过云,月澈紧闭双眼,往悬崖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