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来后就去了春凝院,用过晚饭便到前面书房去了,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
青芜顿了顿,然后才道:“期间三姑娘去春凝院给将军请安,不过还是被何妈妈给拦了下来,没能见到将军,最后仍是回了明潇院。”
明潇院与春凝院的纠葛由来已久。
只要是苏家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苏玹自然也不会不清楚,但她更明白,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苏远。
但苏远在乎吗?
不在乎。
苏玹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谁。
苏李氏可恨,但她千错万错,任他们这些旁观者却都能看清,她对苏远着实是一腔情真意切了。
至于白姨娘……
苏玹也看不懂她。
“算了,让他们继续盯着春凝院和前面,有什么再立刻来报。”
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些,她最后叮嘱青芜一声也就不再问。
此时时辰已晚,主仆二人随意闲话几句便也慢慢睡去了。
秋夜寒。
偏院里自然不像明潇院和春凝院般有地龙围绕。
可幸好啊,如今当家的是白姨娘,不论她是忌于什么,总之不再像往年那般。
昔日还在稻城时,一到寒冬腊月下,别说银霜炭了,就连银丝碳她们院里每月分配到的都极少,剩下的全是不开窗就不敢烧的劣碳。
那般待遇,就连那时的青芜都为苏玹感到生气。
但现在总算是好了。
白姨娘掌家公道,每月分发到偏院的东西都是不多不少,她们也总算不用挨饿受冻了。
熏笼里白烟袅袅,暗香浮动。
此时若有识货的人闻见,那该惊叹这可是伽罗呀。
虽说伽罗香只要你出得千金便可寻到,但也绝不该出现在这小破院吧?
买得起伽罗的人又怎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
但可惜的是青芜此时还并不是什么识货人,在第二日起床后,她便和往常一般清理了玉炉,然后再从旁边半旧的琥珀连青盒内拿出一截重新燃上。
手法随意,丝毫看不出心疼之意。
在她眼里这也就是一般的木香罢了。
“青、青芜姐姐。”
内室里苏玹还在睡呢,这段禁足的日子如果说有什么改变是好的,那绝对当属可以懒觉这一点。
青芜先是扭头看了眼屏风后,见没吵到里面人,她就顺着窗角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绿萼?”
青芜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时间还早呢,可以多睡会儿的。”
由于院内某位的晚起,除去青芜外,最近小偏院里众人的作息多多少少都往后调了调,绿萼此时出现在这儿确实是有些早了。
“没事,青芜姐姐,时辰差不多该去大厨房了。”
绿萼犹犹豫豫道,面上还残留着昨晚的惊慌和失措。
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儿,此时也略微苍白,看着就没精神头。
青芜却是被她问得一愣。
抬头看看天色,的确是该去大厨房拿早饭了,但想起昨晚苏玹的吩咐,青芜难得的踌躇了会儿。
可最后仍是道:“绿萼,以后你就安心在院里当差便好,其他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霎时,绿萼的小脸似乎更白了。
“青芜姐姐……”
“绿萼,你年纪还小,姑娘也说了,以后你还是仍能与以前一般,只要把手头上的活计做完,就可以去玩耍的,不管是和院里的这些丫头,亦或是院外的。只要知会一声,别和昨天似的就行了。”
最后的这句话,堵了绿萼接下去所有的辩解。
她白着脸蛋在门外晃了晃,然后就走了。
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单薄身子,青芜也不是不心疼,绿萼被送进苏家,送到苏玹身边时的年纪比她当年还小。
可以说绿萼就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更别说她家与大房本来就有点渊源,不然苏玹也不可能这么紧张她了。
但越是如此,所以昨天苏玹也才会越是失望。
长长叹出一口气,青芜站在青石阶上一直望着前方,直到眼前再也看不到那小小的身影后,她仍是伫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屋,继续忙活开来。
至于从今天起去拿早饭的人,昨晚就已经定了。
等苏玹好不容易被青芜叫醒时,早饭都已在外间楠木桌上摆好。
待青芜替苏玹松松绾好一个花云鬓,只簪上一支珠钗后,就扶着她到桌前坐下,准备用饭了。
而青芜则是立在一旁安静布菜。
“你今天怎的这么安静?”
“瞧姑娘说的,奴婢什么时候刮燥过。”
苏玹轻笑了笑,“虽不至于刮燥,但往日你可没这么安静的。说吧,怎么了?”
青芜手一顿,可随即就又继续舀起一碗汤放到苏玹手边。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早前门房递进了一封书信,那是我大弟托人送来的。”
“还好吧?”
“都好,姑娘不用挂心。”
青芜笑了,苏玹见状也就不再多提,继续安静的用起了早饭。
一时间屋内便只有轻微的碗筷磕碰声。
乳白的鱼汤盛在芙蓉水纹青瓷小盅内,青白的瓷色映得鱼汤更是鲜嫩,看着就极其可口。
苏玹甚是喜欢。
此时愈发只顾着它去品尝,短时间内倒再没有说什么,也没发现一旁的青芜此时悄悄吐出一口气。
她今早的反常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家里来信了,虽她大弟先前的确是递进了一封家书,可她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真正让她安静的原因,自然是绿萼。
可绿萼此事,苏玹才是更难过的那一个。
青芜既不能替她分担,那自也不会再火上浇油,让自家姑娘更忧心。
现下,也只能是盼那丫头自己明白过来了。
今天的早饭,苏玹很是满意。
当即便吩咐丫鬟等中午去大厨房时一定得打赏厨娘。
钱虽不多吧,可也是个心意。
指不定下次她们就能弄个更好吃的鱼汤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