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备自愿让贤的情况下,刘致这个培训班的发起人,成了这个培训班的负责人。上任之初,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卫生。
五六十人的拉撒,对刘致来说,这是一个必须迫切需要解决的大问题。随地大小便,到处的“地雷炸弹”,破坏了村庄的清洁干净,幸亏是冬季,天热说不准就会不会引发瘟疫。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培养这些人的良好的卫生习惯,刘致发布了他作为领导的第一个命令,全体行动,搭建厕所,清洁卫生。
厕所,是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能够清洁环境,避免蚊蝇滋生,有效阻断肠道传染疾病的传播,避免传染病的爆发。秦汉时,中国就有厕所的使用,所以众人对这个事物倒也不陌生。
人多力量大,半天功夫,众人努力之下,刘致院落内外周围打扫一净。门前空地,被整理成了操场,搜集来的弓箭,刀枪,棍棒,放置四周。有了一点教学场地的模样。
午饭后,刘致安排众人开始围猎。贺伯,午饭前已经给刘致念叨多次,家中粮食耗费巨大。所以刘致的想法很简单,打猎直接获取。
以刘备最初的分组为基础,每队十二三人不等,分开狩猎。出发前,刘致召集众人颁布奖惩标准。
以队为考核单位,按照狩猎成果,评定最好团队,最优者晚上可获得两坛美酒。每队中狩猎成果最多者为下一次狩猎队队长。狩猎队收获成果的三成上缴,余者按人头平分。
为了防止有人抢夺他人猎物,每队设置一名监督。监督人员由每队推选一人,交错监督。狩猎结束后,以总收获的十分之一为监督人员的报酬。
众人一阵阵哄笑,打猎的事情至于这么麻烦吗。在刘致的坚持下,刘备的关注下,还是执行了下去。
四队人马,分头行动,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刘致骑了家里的驽马,邀了刘备跟在后面观看。
冬天的原野,荒凉凄冷,田间的树干倔强的挺立着,伸长的枝条指向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太阳失去了炎热,留下一个冷亮的圆盘挂在天空。
此时,人类对自然的开发程度并不高,涿郡华夏民族开发最早的地区之一,依然存在大量的森林湖泽。
从村子出来,往西南就有大量的树林存在。
站在路边看着钻进树林的四支狩猎队伍,刘致从马上翻身下来。
没有马镫,刘致的动作如同小丑。
刘备,翻身跳下马。说:“骑马,贤弟还需多学,多练。”
刘致笑笑不语,心中暗想有必要给自己打造一辆出行方便舒适的马车才对。
“贤弟,近日口中佳句层出,备受益良深。”刘备略有伤感的说,“知识改变命运!当今天下,宦官磅君于内,非钱财不能为官,知识何用?三君,八俊,才高志远,党锢之下,或身死,或远离,知识何用?”三君,东汉时党人中有三君,窦武、刘淑、陈蕃三人;八俊,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八人,还有八及,八厨等,都是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名士。
刘致思考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知识改变命运,前提是社会尊重知识,而不是信奉权利,钱财。抛开这一切,最简单的,没有知识者,这辈子就这样了,一眼可以看到头。有知识者,虽受一时挫折,只等时来运转,自会一鸣惊人。”刘致以前给学生说过很多,但是看到刘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是对象不同,表述的方式也要受限吧。
“时来运转?”刘备重复了一遍。
“就是时代变化,或者说那天皇帝就赦免党人,征辟贤良了。”刘致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一些成语可能刘备不懂什么意思。“那天,天下大变,有知识的是不是就比没有知识的多了一成准备,常言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
刘致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鸡汤还是少灌,自己不是刘备的人生导师,自己是打算托庇于刘备身后的小绵羊。
“贤弟以为太平道一定会起事?时来运转,莫非正应了此时?”刘备的很认真的问,“时来运转,时也,运也?贤弟也懂谶纬之学?”
“谶纬之学!”刘致突然想起,以前上学时老师上课说起过,两汉时的谶纬神学,兴起与西汉,兴盛于东汉。谶纬神学说白了就是一些结合社会时弊的流言蜚语,在一些人的有意推动下,引导社会舆论的一种蛊惑方式。刘致没有什么研究,“略懂皮毛,兄长,莫非也要?”刘致问。
“贤弟高才,备自愧不如。”刘备很敬仰的说。
“雕虫小技而!”刘致突然明白,自己是后来者,站在后世看这些谶纬之学,无非是宣传鼓动的一种手段。在后世宣传方式层出不穷,古人这点神秘主义加持的宣传方式真不值一提。但刘备是这个时代人,神秘的谶纬之学,有岂是他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读书人能了解的。也可能这个时代,懂得谶纬之学的人,不将这个学问传播于世,给人们造成的神秘,让人对这个产生的敬仰。“前日贺大到县里去,街上肆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无非是有心者造谣生事而已。仔细探究,都是信奉张角的天平道徒所传。按此分析,想来张角的起事就在眼前了。”刘致冷笑一下说。
“依贤弟看,张角造反,我们有何机会?”刘备很认真的问。
“趁势而起。”刘致看了看四周,田野空旷,四下无人,“张角信徒遍布九州,不动则已,一旦造反,九州之内,必然狼烟四起。兄长,募集乡勇,召集豪杰,救百姓于水火,传仁义于当世。而后徐徐图之。当大有作为。”刘致对刘备的发展道路,有过多次琢磨,先天条件太差,起手不过百人,没有家族支持,发展处处受制。历史上,刘备到徐州的时候也不过千人手下,至于发展壮大也是在几十年后,刘备名声大噪之后的事。所以刘致很保守的说,“张角造反,世家豪强,必杀之一后快,兄长当反其道而行之,只诛首恶,不问挟从。借百姓之口,传仁义之名。”刘致看着刘备,在这个时代人心中,杀死乱贼,必然是不问妇孺,斩草除根。刘备的脸上其实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显得很高深。“是否妇人之仁?”刘备疑虑的说。“叛贼流寇,皆为匪类,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刘致看了看刘备说:“一劳永逸,何人为公传美名?世家大族?山野豪强?”刘致反问。
刘备不语。
刘致换个语气又说,“若非官员盘剥过甚,几人愿铤而走险,若非天不给人活路,百姓因何造反?从贼着,又有几人不是被裹挟?兄与我皆为百姓,当知百姓最艰难。”
刘备点点头。
刘致接着说:“兄长起于山野,世家大族岂会重视你我?百姓赖君而活命,又岂会弃君而去?古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者,百姓之心。”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之初,镇压起义的各路军队,血腥屠杀,后期各路军阀纷纷招降黄巾,其中曹操收编黄巾,整编为青州兵,在各类游戏中可是武力值最高的兵种,也最出名。
刘备犹豫,“备家无余粮,何以活人无数?不能活命,百姓还会从贼,你我岂不是徒劳无功?”
刘致接着说,“兄长勿杀,百姓自有活法。徒劳岂会无功?百姓岂会不念刘玄德活命之恩,不传刘玄德仁义之名。”
“妇人之仁!”
“今日,百姓传刘玄德妇人之仁,焉知他日百姓不念刘玄德妇人之仁。”刘致很肯定的说。“仁义之名传遍天下之际,就是兄长大有作为之时。”
刘备还是有些不信的,但是他没有再多言。
刘致看了看四周,说服刘备都这么困难,说服其他人,可能是个完不成的任务。世间最难的事有两个,第一个是把别人口袋的钱变成自己的,第二就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子里,改变一个人的观念真的很难。
在从小到大刘致接触的历史书上,农民起义都是官逼民反,铤而走险,在刘致的思想深处同情农民起义,如果不是知道黄巾起义的惨烈和失败的结局,刘致很可能都有投奔黄巾张角的打算。而刘备的时代,叛乱者成功,杀掉当权者,或者叛乱不成功,被杀戮一净,这是时代背景下所有人的常识。
要么是白,要么是黑,黑白之间,没有妥协。这是传统文化中很重要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