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按照老韩给的地址,俞幼涵直接找来了。
本以为会是个办公楼或者高档住宅,没想到却是不起眼的巷子里的一座外表普通的房子。因为是用木头围栏围着,所以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院子并不大,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接通向房子大门。小院的一角种着一丛竹子,虽然不多,但看上去主人应该是想营造一个小竹林的感觉。因为刚过寒冬,竹子上挂着枯叶,想来,繁茂的时候这片小景观应该会别有一番意境。
围栏的门是开着的,俞幼涵顺着鹅卵石小路,来到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片刻,门打开了,是一个中年男性开的门。这个男人穿着西装,面容温和,俞幼涵心想,这个姜总看上去跟她想得不太一样啊。
“您好,您是姜总吗?我昨天给您打过电话。”俞幼涵礼貌地说。
男人笑了,“小姐您搞错了,我不是姜总,我是在这里工作的。”
“啊?”俞幼涵觉得有点抱歉,“对不起,我没见过姜总,以为您就是……那,请问姜总在吗?”
“他不在。”男人回道。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俞幼涵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男人笑着说,“要不您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告诉我,等他来了我跟他说?”
俞幼涵想了一下,“姜总每天都会来这儿吗?”
“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男人说。
“哦。”俞幼涵若有所思。
“您要不要把联系方式留一下呢?”男人又问。
俞幼涵知道留她的名字和电话完全没有意义,姜总是不会主动要求见她的。“您看这样可以吗,我把我电话给您,等姜总来的时候,您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可以吗?”她想到一个迂回的办法。
男人笑了,“抱歉小姐,这可不行,我可以把您的联系方式转交给姜总,但愿不愿意见您,得看姜总的决定,还请您理解。”
从小院里出来,俞幼涵很不甘心,她本想先回公司,但转念一想,回去也是没事可做,而且下次再来也完全有可能是跟今天的情况一样,与其面对一切未可知,还不如在这里等着来得实在。于是,她在不远处找了个地儿,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等。
虽然已经是三月份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的那点暖和气在逐渐消散,她坐一会儿便要起来蹦跶蹦跶,好让自己的身体因运动产生些热量。她不敢离开,生怕一不留神会错过,所以即便很饿也没有去吃饭。
度秒如年地挨到快两点,太冷了,她又渴又饿,有点要放弃了,她站起来,打算先去吃点东西再作打算。就在这时,一辆奔驰商务车停到了小院门口,俞幼涵一个激灵,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只见得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从后座上下来,直接进了院子。刚才给俞幼涵开门的男人出来迎接,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个人肯定是姜总!
俞幼涵跑了过去,“您好,您是姜总吗?”
“咦,你怎么还没走?”开门的男人见俞幼涵出现在这儿,吃惊地看着她。
姜总闻言,回过头看了看俞幼涵,“你是谁?找我干什么?”声音很冷酷。
“姜总,我昨天给您打过电话的,我是……”俞幼涵还没有说完就被姜总打断了。
“噢,我知道,我不是说我们没有必要见面吗?”
“能给我点时间吗?我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因为在外面冻得时间长,她的嘴唇有点发紫,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
“先生,她上午就来了,看样子是一直在外面等着您的。”男人在姜总耳边低声说道。估计是见俞幼涵挨冻这么久觉得她也是够拼的,才帮着她说了句好说。
姜总看了看有点狼狈的俞幼涵,“进来吧,喝口热水。”
俞幼涵喜出望外,跟着姜总进到房子里。
这个房子从外面看就是很普通的灰砖建筑,但进到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在走过一条不算长的过道后,是一个完整的空间,白色的自流平地面光洁无暇,走在上面就像走在镜子上一样;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画,错落的展台上摆放着一些雕塑。在这个空间的一角,有一个会客室,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就是一张实木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摆满书的老式书柜。
“坐吧。”姜总一边脱大衣,一边说。
俞幼涵这会儿才得以仔细看看这个传说中难缠的主儿,不到五十岁,干净利落是他最显著的特征,他穿着一件盘扣的中式衬衫,坐在俞幼涵对面的椅子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个人就像是一座冰山,还没靠近就觉得冷。
俞幼涵感叹这个人的眼睛好亮,像是闪着光的星。这双眼睛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亮,而这本应该是传递情感最好的出口,但从这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情感,只有冷漠。
“小姐您喝点什么?”给她开门的男人过来问。
“热水就行。”俞幼涵这会儿就想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她的胃也因为冷和饿,有点开始不舒服了。
“先生您呢?”男人问姜总。
“不用。”斩钉截铁。
片刻,男人端了一杯热水递给俞幼涵。
“谢谢您。”俞幼涵点头致谢。
男人退去,会客厅里就剩下俞幼涵和姜总。
她喝了口热水,感觉这股暖流一路温暖到了胃里,舒服多了。
“你见我要说什么?说吧。”姜总一边说一边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姜总您好,很高兴今天能见到您。我来主要是……”
她说到一半,看到姜总竟然找出一把指甲刀开始剪指甲!
换做平常,俞幼涵可能就忍了,她是个为了工作,可以忍气吞声的人。但她本来在外面挨冻了一上午,又冷又饿,就有点烦躁,这会儿看到姜总居然完全无视她,在她面前剪指甲,一股怒气就上来了。
俞幼涵不再说话,皱着眉头盯着他看。
感觉到了俞幼涵的目光,姜总抬起头来,轻蔑地说:“俞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回去吧。”
俞幼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改往日的隐忍,开口说道,“姜总,您可以不见我,也可以让我喝点水就离开,但是您不能这样不尊重我。”
姜总哼笑了一声,头也没抬,“不尊重你,有吗?”
“如果您觉得在一个到访者面前,并且是一个真诚的,在大冷天等了您数个小时的到访者面前剪指甲是一种尊重的话,我觉得您对于尊重的理解是有问题的。”俞幼涵坚定地说。
姜总抬起头,有点意外地看着俞幼涵,“你有点意思,跟你的那些同事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