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和林娇娇一起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江筱言的脑子里都有些混混忳忳的。
这个世界,有时候小的太不可思议!
见到简小宁本就是概率很小的事件,现在又见到了林娇娇,而且都是九年没有联系的人在短短几天内相继出现。
有种时光倒错的感觉。
江筱言先开了口:“娇娇,快说说,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会在金城?”
林娇娇笑了,语气调皮地说:“机缘巧合,知道你在金城,到这儿找你来了呗。”
江筱言在林娇娇肩膀上打了一拳,说:“讨厌,还是那么爱耍赖皮。哄鬼呢,还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林娇娇故作被打疼的样子,说:“哎呀,你这一拳可够分量。”
“林娇娇,正经点好不好?”江筱言喊起来。
林娇娇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错了,不和你贫了。我就是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性格变了没。看来还是急性子。”
“那你变了没?”江筱言笑嘻嘻地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没有接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说:“好吧,咱们言归正传,好好聊聊毕业后的情况。我先说,”她想了一下,说:“说实话,今天看到你,我也真的不敢相信,直到确认是你的时候,我还在想,世界真的好小。我记得你大学毕业后不是去了南方了吗?好像是珠海还是广州,我忘了。”
“珠海。”江筱言答,“可我老家是金城的啊,后来我就又回来了。”
林娇娇似乎若有所悟:“哦,咱们班同学五湖四海的都有,咱两又不在一个宿舍,我都没记住你老家是哪的。”
江筱言笑笑:“那倒是,咱们班同学全国各地都有,再说,金城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城市,确实也不好记,正常正常。”
林娇娇点了点头,说:“不过,说实话,虽然我到金城没几天,但是还是挺喜欢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不快也不慢,有山有水,风景也不错,关键是这里的人们也都好客热情。最重要的是,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
“我比你更感到意外,”江筱言说,“你在兰渊公司上班吗?”
林娇娇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公司和兰渊公司在重庆的分公司有业务合作,这次有个人才和科技转化联合的一个培训项目,我们把地点定在了兰渊公司位于金城的总部,我负责科技转化这块业务。不巧就碰到你了。”
“你现在在重庆吗?”江筱言问。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又可以说不是。我们公司在重庆,但是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到处乱跑呢,跟漂泊差不多。”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北京的?北京多好啊,好多人都挤破了头想留在北京呢。”
“就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人人对北京的理解不一样。我当初也是,觉得能留在北京真的很幸运,但是后来发现,不是说什么地方适合我,而是什么工作适合我,什么工作能带给我成就感。”
江筱言点头,表示赞同:“对,适合自己的工作让人有动力,也爱干。就像我,我喜欢文字,跟文字打交道我就开心。”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离开北京,邱老师同意吗?”
林娇娇没有急着回答,她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然后喃喃地说:“你终于提到他了。”
几秒钟之后,她把目光收回来,对江筱言说:“他当然不同意,那份工作是他托了不少人,找了不少关系才最终定下来的。但是,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比较爱折腾,老师的岗位,具体说是辅导员的岗位真的是不适合我,单调,日复一日的死板,待遇一般般,我这个人又比较喜欢挑战,所以我越来越发现自己不适合老师的岗位。我决定要走,老邱他留不住我。”
“那你们……”江筱言欲言又止。
“你想问的是我和老邱的关系吧?”林娇娇把江筱言想问的话说了出来,“老邱爱我,毕业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我和他之间是恋人关系。虽然他是老师,我是学生,但是,男未婚,女未嫁,我也不觉得是什么丢人事。”
“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邱老师年轻帅气,岁数比我们大的也不多,你和他,其实挺般配的。真的。”
林娇娇笑笑:“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这么说。我知道有好多同学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呢,说我给美术学院的邱老师当绘画模特动机不纯,说我勾引邱老师。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
江筱言当初就特别佩服林娇娇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勇气,现在听林娇娇的话,她觉得这个女人依然是当初那个为自己而活的倔强女生。
可是,当初那个不顾流言蜚语来爱林娇娇的邱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如此有主见的,如此我行我素的林娇娇在选择离开北京之后,他心里有多难受?
于是,她说:“娇娇,我冒昧问一句,你就这样离开北京,邱老师不难受吗?他还好吗?”
林娇娇脸上的表情冻结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喝了口茶,说:“我和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我们离婚了。”
江筱言错愕,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林娇娇掏出一根烟,轻轻点上,说:“筱言,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江筱言摇摇头,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乖乖女的世界就是不一样。”林娇娇吐出一个烟圈,说:“抽烟也是我的一项生存技能。我和老邱,我们结婚不到两年就离了。现在,我不想说谁对谁错,总之,真正在一起生活以后,我才发现我们性格里面有太多合不来的东西。而且,我有时候还很怀疑,可能我压根就没爱过他,我只是崇拜他,崇拜他的才华,谁知道呢。”
“那你离开北京是因为离婚的原因吗?”
“怎么说呢?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全部。毕业那会儿,其实人是傻的,没有什么清晰的职业生涯规划,觉得能留在一所大学当个辅导员真的蛮好的。再说,那会儿大学生就业本来就很困难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我已经觉得很知足了。但是,后来才发现在大学里面,真正有技术含量的是那些硕士、博士、甚至博士后毕业的精英人才,我这种本科毕业的低学历者,顶多也就是个干些琐碎杂事的跑腿的。这不符合我的理想,尤其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就厌烦了。我给老邱说我不想干了,老邱还说我脑子有毛病。有病也好,没病也好,反正我铁了心,辞职了。辞职后没多久,我就跑到一家旅游公司跑市场了。再后来,我和老邱就离了。”
林娇娇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她只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江筱言问:“那你现在……还一个人吗?”
林娇娇又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慢慢地说:“嗯,一个人。”
“那你不觉得辛苦吗?”江筱言又问。
“你指什么呢?工作还是婚姻?”林娇娇回答,“工作当然辛苦,可是我喜欢,它给我活人的底气和尊严。至于婚姻嘛,我觉得有婚姻比没有婚姻更辛苦。”
江筱言不同意:“可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闯荡当然会更辛苦啊,在你觉得累的时候,有个家总是个港湾。”
“每个人看法不同,”林娇娇接口道:“也许因为你是传统女性,而我是女性中的叛逆者吧。我觉得婚姻有时候反倒是一种束缚。”
“那你不准备再结婚了吗?”江筱言不解地问。
林娇娇说:“你知道吗?我两婚两离。”
这句话让江筱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要觉得惊讶,两次离婚都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不适合就没必要硬捆绑在一起。我现在一个人。我也想明白了,我还是适合一个人,婚姻就是束缚。我喜欢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谈恋爱可以,结婚就没意思了。我这么说,你别介意啊,在我看来,女人嘛,就图男人两个方面。一个是感情,一个是事业。感情嘛,情投意合的感情想破裂也破裂不开,三观不合的感情想勉强也勉强不得。事业嘛,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我感觉我现在也不需要男人做垫脚石助我上升了,我靠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
江筱言看着眼前的这个说话平静的女人,心里不得不感叹:林娇娇的洒脱和随性,是她江筱言羡慕的,又是她学不来的。她们同是女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和思维。
林娇娇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说:“哎,不说我了。我太特立独行,我是女人中的异类。说说你吧,江筱言。快十年没见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你变化不大。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不过仔细一看,果然是你,风度翩翩的大记者,大编辑啊,成功女性。”
江筱言笑笑,说:“你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当然是夸你啦,真的。”
“被你这么一夸,我都觉得我不是我了,心都飘起来了。要说成功女性,只有你们这种情商高、智商高的驰骋商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个说辞。我今天还说我要采访的不是商界女强人,是女英雄。真的,我就特佩服你们这种商场女精英。我呀,只有望其项背,黯然自伤的份了。”
“好了,好了,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不说事业,说点别的。我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你呢?怎么样?和你那位……”林娇娇似乎想不起来她要说的人的名字了,她就干脆说:“我就记得你两个男朋友都是打篮球的,毕业的时候和你那位后来的篮球健儿怎么样了?”
“我和顾林溪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快六岁了。”
林娇娇说:“真好,乖乖女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步步稳扎稳打,踏踏实实地走下来。”
江筱言说:“其实我们也经历了不少波折,走的并不稳。我们毕业后先是去了珠海,在一家教育机构当老师。怎么说呢,混得不太好。后来我想去广州,可我妈不同意,说一个女孩子在太大的城市漂泊太辛苦,后来我妈去看了我一趟,一看我那个生活状态,死活非要我回老家来。我爸妈当然拿我没办法,但是我越来越发现,本科学历在这个社会上就是生存的硬伤,后来我就和顾林溪一起考研。头一年,我没考上,顾林溪考上了。我第二年也考上了。后来,可能也是命中注定,我硕士毕业后就进了金城的一家杂志社工作了,顾林溪博博士毕业后就来了金城,当了大学老师。”
说完,江筱言摊摊手:“我的生活是不是很无聊?按部就班,一路走来就像一条线一样平缓。”
林娇娇笑了,说:“平淡生活才是真嘛。不过,如此平缓倒不像是个文学女青年的心思。在我看来,搞文学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在疯的路上走着,只有波涛汹涌才能写出那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故事。不过嘛,像我这种两婚两离的疯子倒永远成不了跟文学沾边的人。知足吧,到了咱们现在这个年纪,有家庭,有爱人,有孩子,生活平静就是最幸福的了。”
江筱言心里承认,林娇娇说的是真的。但是,因为林娇娇自嘲的语气里流露着孤独的苍凉,所以她收敛了自己的幸福感。
她说:“娇娇,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你和我不一样,我这个人比较懒,我不爱动,喜欢维持一切事情的现状。你是喜欢打破旧规矩,喜欢标新立异,喜欢冒险,所以我们定义幸福的方式不一样。”
林娇娇摇摇头说:“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只想折腾,我管它现实还是不现实。现在不一样了,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们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幸福。但是,如果让我天天过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我可能又会厌倦。所以说,还是年轻好啊。”
“年轻当然好啊。不过,娇娇,你真的是年轻,哪有三十几岁女人的影子?我呀,就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把你生的又漂亮又不让你变老。”
“那都是表面啊。用多少化妆品涂上去的这张脸。”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年轻那会儿怕过啥?现在就怕这张脸上的皮变老,心里是老喽。”
江筱言也摸摸自己的脸,说:“是啊,心里老了,可还又不想服老。你看我,我一看到这三条眉间纹就心里发慌,怕得不得了。”
林娇娇盯着江筱言的脸看了看,说:“文学家的忧愁皱纹。不过嘛,不影响你还是这么漂亮。”
江筱言说:“哎,毕竟岁月不饶人啊,不服老不行啊。我昨天还见到了一个很多年不联系大学时候的一个朋友,他说我变化不大,但是我知道我变化还是蛮大的。”
林娇娇很好奇:“谁?”
一想到简小宁,江筱言的心里立刻就蒙上了一层凄凉的色彩。但是,她不准备向林娇娇诉说简小宁的情况。
她摇摇头,对林娇娇说:“你不认识,他不是咱们系的。”
林娇娇却不依不饶:“哪个系的?说不准我认识呢。”
江筱言只得如实说是体育系的。
林娇娇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江筱言,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怎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不会是你那位篮球运动员前男友吧?”
江筱言当然不会怀疑林娇娇的聪明伶俐,但是她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岔开话题说:“最近也真的是很奇怪,我感觉时间像是倒错回去了一样,很多年不联系的人突然之间就面对面见到了。我昨天见到了多年不联系的朋友,今天又遇见了你林娇娇,怎么感觉有种梦境里自由奔跑的感觉啊?”
林娇娇哈哈笑起来。笑完,她说:“你问东答西,我可不吃这一套,老实说,昨天见到谁了?别管我认识不认识。”
“简小宁。”江筱言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说。
显然,林娇娇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她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好像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反正对这个名字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我们不在一个宿舍,你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很正常。不过,你说对了,他就是我前男友。”
林娇娇把脸凑到江筱言的跟前,问:“什么感觉?是不是还有当年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或者,情难续的遗憾感觉?”
“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怦然心动的。现在,人至中年,各自成家,最大的感触就是时间过得真快,我们所有人都被时间改变了。”江筱言叹口气。
林娇娇也叹了口气:“是啊,现在基本上大家都成了平行线,基本没有交集了。一想咱们当时毕业的时候还傻傻地约定以后要见面,要带老公孩子聚会什么的,当时是真天真幼稚。毕业后,每个人都是一头扎进自己新的现实生活了。大学的那种洒脱生活,谁还能回得去?”
说完,又加了一句:“你那位前男友,过得还好吧?”
江筱言点点头,违心地说挺好的。
林娇娇诡秘地笑了笑:“如此最好。老情人见面,最好的情况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大家都内心平静。最怕的就是其中一个人过得不幸福,这就尴尬了,也最危险。”
“最危险?”江筱言不解。
林娇娇一本正经地说:“中年情感危机最容易旧情复燃啊。”
她看看江筱言,又说:“不过嘛,你肯定没有这种危机。首先是顺序问题,他的出局就是因为你新的男友,现在的老公出现了,其次是现状问题,你现在家庭幸福。最重要的是,你们之于彼此,除了久远的回忆,再无其他。”
“林娇娇,你呀你,我感觉你本来应该是个作家,有思维,有口才,还能辩证的编故事讲道理,心里藏着丰富的文学素材啊”
“那你就当我给你提个文学素材吧。别说我班门弄斧。我是想啥说啥,有什么想法从来不藏着掖着,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是我的作风。”
说着,林娇娇摊摊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好了,再不说这个了。再说下去,就有鼓动良家妇女变坏的嫌疑了。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两个人又共同回忆了一番大学时候的酸甜苦辣,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在回忆中变得清晰无比,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林娇娇说:“你和咱们班同学联系的多吗?”
江筱言摇摇头,说:“很少,我现在联系的人没几个。大家都忙,都有自己的生活。”
林娇娇说:“是啊,时间把大家都推到了不同的方向和道路上了,我们都是各走各的路。不过,我也知道几个同学的情况。”
“说来听听。”
“哎,你还记得咱们班的三大宝不?大宝郭帅——郭临立,天生的抬头纹,我记得他额头上至少有三四条抬头纹,但照样是咱们班最帅的。黄老师说他考上了公务员,现在还是个什么科长还是处长呢。二宝游戏侠——冯玉景,那钢琴家般的修长的手指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游戏,老师看见他就头疼。现在人家回了山东老家开了一家小公司,当了老板了。三宝刘小白——刘天,比女生还娇嫩的刘天去了西藏支教了,扎根西藏阿里了,想不到吧?”
“这就是现实,就是生活。我们当时谁都不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一条路,毕业以后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来适应社会,在社会上立足。”江筱言感叹。
林娇娇又说:“我今年初还在北京碰到黄老师了。”
黄老师是他们大学时候的班主任,也是他们西方文学史的老师。
“黄老师还好吧?”江筱言问。
“挺好的。不过真的是老了。不光是黄老师,连李利老师,张恒老师都老了。毕竟,我们毕业都整整九年了,马上就快十年了嘛。”
“是啊,再有几个月,我们就毕业十个年头了。十年时间,我们都成家立业,迈入中年人的行列了,老师怎么能不老呢?”
“就是啊,黄老师还建议我们班搞一次十年同学聚会呢。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人组织呢。”
“那你出面组织呗。”
“我?我还是算了吧。我那时候在咱们班啥都算不上。我觉得还是班长出面组织最好。哎,对了,你和班长陆雪联系着没?”
江筱言摇摇头,“没有。我现在还联系着的就只有宋岩和张洋了。”
林娇娇说:“陆雪好像在成都,我也是听说。等着吧,等我忙完这段,如果这个十年聚会还没有组织的话,我就强出头了。我就再折腾一次。”
林娇娇说完,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就怕到时候能来的同学不多啊,那样倒是挺尴尬的。”
其实江筱言在一听到十年同学聚会的计划后,心里就在担心这个问题。
十年了,同学之间彼此的联系都断了,这个聚会还能组织得起来吗?混得好的人,时间上是否方便?混得不好的人,愿不愿意来参加?十年,也许很多人都快成了记忆中叫不出名字的一个影子了。
两个人又滔滔不绝聊了很多。
这是一个快乐,充满笑声的谈话过程。这个愉快见面和简小宁的见面是不多不同啊。
人啊,总是那么不同。
江筱言心想,都是十年未见,都是大学同学,都是从青年变成中年,林娇娇经历了两婚两离,依然率真随性,保持着人性最初的本真快乐,而简小宁却像是一棵马上就要腐朽的枯树一样沧桑。而十年前,他们都是一样快乐,一样嚣张,一样无所畏忌。
生活改变了他们。
那么,她自己呢?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呢?作为局外人,她可以看到简小宁的变化,可以看到林娇娇的变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原来,看穿别人比看穿自己要容易。
和林娇娇分开的时候,江筱言的心情很愉悦,她们又讨论了十年同学聚会的事。林娇娇说让江筱言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