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极为宽敞,依旧是朱红壁,壁上绘有百花;青铜柱,梁上更是金顶缭绕。满屋彩灯红烛,映照的屋宇内明亮,更显五彩斑斓。正厅的正央便是舞姬跳舞的亭台,地上铺着流云蜀锦织绣的地毯,间或点缀着绚烂地无数桃花。
厅内人声暄暄,觥筹交错,星瑶与昭月坐于其中,吩咐了不用姑娘来陪,只斟满两盅酒,闲话休提。渐渐地,暮色四合,仍不见美人出现,两个本来打算看看热闹便回家的人心里焦急起来。
“已经天黑了,要不就快些回去吧,被发现了可就完了。”
昭月听罢点了点头,两个人刚准备走。忽听得门外传来锣鼓之声,有小二急急跑进来,高声喊道:“清风姑娘到!”
“原来她叫清风。”昭月心中暗想。清风,真是和这红尘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的名字。
星瑶向昭月眨了眨眼“既然如此,不如看完美人的模样再走”说完也不看昭月,兀自坐了回去,摇起手中折扇。
乐声已停,正台上的舞姬不知何时也已不见,悬挂着的彩灯和壁灯都被熄灭了,只留台上灯盏与厅内些许烛光。屋内也就暗下来不少,喧闹声一时间静了下来。众人也凝神静气,等见庐山真容。
锣鼓之声停住,身着桃红罗衫的四个女子每人手提着盏细木绢纱彩穗灯笼走进屋内,立于两旁让出中间的路,又四个女子在其后,缓缓将花篮中的朱瑾花瓣抛撒。赤红色花瓣漫天飞舞,旋转摇曳,悠悠香气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如入花海之境。
一顶霜色罗帐雪白轻纱步辇随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帐外皆有银色珠帘遮住,只隐约见帐中有一白衣女子影影绰绰坐于其中。
步辇行于台旁,辇内探出一双春葱般的玉手,缓缓揭开了轻纱珠帘,走了出来。
醉花坊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女子轻动莲步走到台子的正中央,缓缓将白色的面纱摘下。
那女子着一袭委地的轻纱烟罗裙,朱瑾花的花纹绣在衣摆上,纤纤细腰上系白色织锦云带,肩如削成,一支玉坠琉璃镂空步摇插在披散在肩后的一头青丝垂髻上,聘聘袅袅立于此间,有如渺渺烟波中划出的一支舟,划入了众人心中。
胜雪的肌肤上,虽未多染浓重铅华,却是冰肌玉骨,柳眉粉黛,一双眼眸如含秋水,果然绝美姿容,别样的脱俗清丽。
女子微微俯身行了个礼,樱唇微张,声若黄莺出谷。
“小女子清风,多谢各位官人抬爱,这厢有礼。”
说完,便慢慢地抬起了头。
台下的人群安静至此,便如炸开了锅一般,爆发阵阵喝彩之声。坐在台下的星瑶和昭月看的也清楚,一时间也恍惚起来,谁也没有说话,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女子真的宛若天人。
醉花坊的吴坊主走上了台,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实在太灿烂,把皱纹生生的又挤出了好些道。她将手中的手帕一甩,水桶腰一扭,大声说道:“各位客人,醉花坊的生意能有今日全靠各位赏光,今日更是我们醉花坊迎入清风姑娘的大好日子,我赠每桌女儿红一壶!清风姑娘天姿国色,琴艺歌喉更是超群,今日就请各位多多捧场!”
台下又爆发了一阵喝彩声,气氛更热烈起来。台上的女子莞尔一笑,缓缓落座,将准备好古琴抚过,玉指清扬,琴声渐起,她朱唇轻启,婉转又幽怨的歌声传出:
瘴烟长暖无霜雪/槿艳繁花满树红/每叹芳菲四时厌/不知开落有春风...
还是昭月先回过神来,惊呼道:“星儿!我们耽搁太久了,快走吧!”星瑶听得入迷,这才回过神来。两个人站起来拔腿就跑,慌慌张张地向将军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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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二楼向下观望的一个身影此时转身向二楼正中间的帘幕里走去,站在帘幕旁抱拳道:“禀公子,将军府的二位小姐已经走了。”
“嗯...知道了。”
“是。”高大的身影退下,原来是李崇明的贴身护卫,卓青。
“想不到啊,这个野丫头竟野到这种地方来,呵呵呵,有趣,有趣。”李崇明坐在云椅上,眼神闪烁,似是自言自语。
依偎在他怀里的红衣女子抬起头,花容月貌的小脸上笑意嫣嫣,伸出笋尖般的玉指轻轻抵在他的胸口划着圈,娇嗔道:“明公子真是太伤娇儿的心了,明明怀中抱着的是我,却又差卓青看谁家的姑娘去?有趣是什么趣,比跟娇儿在一起还有趣吗?”
李崇明低头,看着怀里对着他娇笑的董娇儿,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也轻轻笑了起来。
“那怎么会呢,我的娇儿可是这京城第一美人,当然跟你在一起才是最有趣的事,有些事,逢场作戏罢了。”
“那你对娇儿也是逢场作戏吗”女子眼波流转,媚笑着问。
“那自然不是。娇儿可是我李崇明最喜欢的女人。”他说着靠近女子。
女子娇笑着推开李崇明,脱开了他的怀抱,转而跪伏在他腿上,满面含羞,娇滴滴地说道:“明公子...也是娇儿心属之人。”
李崇明笑了笑,似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转而目光飘向楼下正台上。
“今日新来的这个清风姑娘,长得确实倾国倾城,琴艺歌喉皆是上等。”
本来伏在腿上一脸笑意地女子,瞬间变了脸色,看着台下的白衣女子,又听着那歌声。一脸阴狠地咬了咬牙,眼神里都是妒忌与愤恨。只几秒钟,又马上换回一脸笑意,抬起头用温润可人的眼神看着李无尘答道:“是呢,这清风妹妹确实才貌双全,娇儿都要被比下去了呢。”
歌声悠扬,使人一时间有如进到了江南水乡,扶桑低垂,似有数不尽的幽怨。李崇明心里愈发赞叹楼下女子出尘艳艳,才貌双全,但神色却如常,仍一脸笑意地抚摸着膝上女子的秀发,玩世不恭的态度写在脸上,张口却深情款款:“又如何呢,你天生丽质,风情万种,是京城第一美人,更有我爱惜,在我眼里,她哪里能比得上你呢。我只是略夸一句,娇儿可不能多想。”
董娇儿听了这话,一时喜不自胜,又得意起来。起身将酒杯满上,一脸娇媚地给李崇明递到嘴边:“奴家听了这话,便是怎样也值了。清风妹妹有歌喉,可是是唱给所有人听得,我董娇儿有舞技,今日,却只跳给明公子你看。”说罢便挽起李崇明,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在了贴他身上,媚笑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