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确实……”古雨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竹筐。
“小古哥，你看到的是这个吧？”老朱头走到刚刚闹鬼的位置，用脚点点地上的一个下水井盖，“喏！”
那个下水井可能流的是温水，丝丝缕缕的蒸汽从井盖孔中冒了出来。
没风的时候，袅袅蒸汽如同人形；一阵轻风，蒸汽人影就飘飘晃动；风再一大，那白色的缥缈人形就随风扑了过来，瞬间被吹散无踪；然后新的蒸汽再继续积累，又一个白色人影渐渐显形……
“嗨——吓死我了。”古雨挣扎着站起来。
“小古哥，你不是刚才说，破井盖子有啥可怕么？怎么样，说嘴打嘴吧？”
“得得得……刚才是我没留神，摔了一跤。”古雨拍拍身上，“回头上我那儿吧，炒菜，喝酒。”
告别了老朱头，古雨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难道这条巷子里的怪事就是这个虚无缥缈的白女人么？
边走边想，又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了肉铺的红灯。
肉铺开在巷子一个拐弯的位置，小小的临街门脸，点着一盏红灯，老板正要关店，放下卷帘门。
“嘿嘿嘿……老板先等等！”古雨连忙赔笑走上去，“我要买肉。”
肉铺老板回过头来，只见他人高马大，身高得有一米九几，又粗又壮，一巴掌宽护心毛，穿着一个大皮围裙，蹬着水靴，一张脸胡子拉碴，两只大耳朵，五官很粗犷，没什么表情。
他低头望望古雨，又把卷帘门打开了：“……要多少。”声音低沉，而且说出来就像是一个陈述句。
“我是开饭馆的，要的多一点，我进去看看……”说着，古雨一推门走了进去。
肉铺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冰柜，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肉块，一层又一层，很是不少。
古雨上前仔细看看，瘦肉粉嫩，肥肉温润，用手碰碰，弹性十足，略微沾手，又闻了闻，气味也对，确实是好肉。
“老板，给我来20斤前槽，10斤腰条，一个前肘子，半扇排骨……嗯，还有下水……”古雨边挑边说，看这块肉好，那块肉也好，都想买回去。
“拿得回去么。”肉铺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后，依然是低沉的陈述句。
“嗯……要不你帮我送过去行不行？我就在这条小巷那头，钟记小炒。”
“……”肉铺老板没说话。
“啊，不方便么？”
“太晚了。”肉铺老板说。
“嗯……那这样，我先买下来，然后你明天一早给我送去，行不行？6点之前就好。”
“……行。”
不用我自己扛了……古雨心中一喜，买了差不多半扇猪。
付了钱，说明白了地址，古雨准备往外走。
“等等。”肉铺老板忽然一伸手，掐住了古雨的手脖子。
古雨不解地抬头仰望肉铺老板，只见他的五官在血红的灯光中模糊不清，仿佛几个黑色的窟窿，深不见底。
“怎么了？”古雨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肉铺老板的手就像铁锁一般，分毫不动，另一只手拎起一把牛耳短柄斧，斧刃上血水滴滴。
“我说……你要干什么！？”古雨的嗓子都岔音了，吓得几乎站不住了。
肉铺老板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猛地一挥……
“哇啊啊啊——！！”
咚的一声，斧子剁在肉案上。
“你买的多，我做活动。”肉铺老板还是毫无起伏地说道，“幸运大劈奖。”
“你说啥……大劈奖？”古雨都懵了。
肉铺老板回身拿起几个大骨头棒，一字排开。
“劈。”他说，“劈出骨髓，有对应奖品。”
古雨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哪有那么吓人的促销活动？
还幸运大劈奖，血腥如斯，会幸运才怪！
“那个……我挺幸运的，就不用了……”古雨说着就想走，但肉铺老板依然定定地俯视着他，眼神就像打量一口瘦猪——古雨感觉自己实在不敢违抗这种气势。
“好、好吧……”说着古雨拎起了斧子，找了一个骨头棒，使出吃奶的力气，喀嚓一声一劈两开——到底还是学过厨子，有点功底。
劈开的骨头棒里淌出了骨髓，黄黄的，一点点，像金针菇一样。
“您看我这个……？”古雨试拿起来，探着问道。
“鼓励奖。”肉铺老板说，“……这是奖品。”
看着递过来的奖品，古雨张口结舌，愣住了。
背着空筐往回走，古雨觉得今天晚上就是不宜出门。
刚这么一想，前面小巷的拐弯处传来低声说话之声。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只听见那声音一下清晰了起来，带着醉意：“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路……你不害怕么？”
古雨探头一看，模模糊糊看到那拐角站着三个人，二男一女。
一个男的又高又壮，人高马大，穿着黑皮夹克，后背绣个大老虎头，梳着夸张的大背头，很有种黑社会大哥的风采，有点醉醺醺的，用故作关心的语气耍流氓。
另一个男的似乎是跟班小弟，身材细瘦，头发吹起来一尺多高，两个眯眯眼，正笑眯眯地听着大哥说话。
还有一个女孩被这两个流氓堵到墙角，她低着头，拎着一个购物袋，头发垂下来，看不见脸。
“美女，跟你说话呢，你看哪儿啊……我这在这儿呢。”那黑皮夹克大哥的嗓音还是很甜腻，说着，他伸手一拍那女孩的肩膀，女孩转过头来。
两个流氓都是一愣。
跟班小弟望着大哥，大哥也想了想，对这女孩说：“……把身上钱都拿出来。”
劫色直接改劫财了，嗓音都变成公事公办的口气。
那么这女孩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呢？古雨心里很好奇，把身子探出去，想一看究竟。
谁知那个跟班小弟正四下望风，一眼就看到了，喊一声：“什么人？”
“啊？过路人……”古雨搭了腔，说完就后悔了：偷偷溜走再叫人帮忙，恐怕更明智一点。
夹克大哥望了他一眼，快步向他走来：“兄弟，幸会。”
“啊哈哈哈……”古雨干笑。
“听到我刚才说的了么？”
“啊？”古雨摸着脑袋，“把身上钱都拿出来……这句话么？”
“对。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夹克大哥紧紧贴着古雨站着，给他莫大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