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咯吱吱……”慢慢打开了。
一个瘦弱的女子瘫坐在门前,她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身上的白色制服肮脏不堪。
她抬起一只手,遮在眼前,挡住照射进来的阳光。
“白雪!”十一大喊一声,扑了上去,两个人抱头痛哭。
“……好了,重逢是件好事,应该高兴才对。”林子趣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头也是酸溜溜的。不管怎么说,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弱女子糟蹋成这样子,可见,这个机构的领导人真的是很残暴!很可恶!这也加重了林子趣要帮助她们逃离这里的决心。
就这样,林子趣每天一大早就去羊舍,给十一和白雪带去食物,然后,喂过了动物,就去警卫队那里帮助教练队员。十一也主动帮助喂羊,干些杂务。这样节约出来的时间就可以教十一功夫了。
晚上,他还偷偷溜出营地,来到羊舍,训炼十一。
很快,林子趣便发现十一的爆发力特别的惊人,做出的一些动作令林子趣十分惊讶。例如,有时候她能够跳到两米多高,有时候奔跑的速度能够打破世界纪录,有时能把石块丢出很远很远,令人咋舌。这些就连林子趣这样有着很高武术造诣的人都做不到!可是有一点,这些都只是偶尔发生的,等再叫她来一遍时,她就不一定做得到了。
林子趣在惊讶之余暗暗高兴,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练武奇才,她的身上有着巨大的潜力,如果能够发掘出来,肯定能成为第一流的功夫高手!
另外,有一点林子趣怎么也弄不明白,十一训练时受的伤,没有用药,第二天一觉醒来就恢复如初了,很是神奇!
只有白雪能够解释这一切,她说,这些都是大量的药剂造成的。那些药剂改变了十一的身体,使她变成了具有能力的强人!
林子趣虽然不太相信,但是,眼下也只有这样的解释可以说得通。
十一训练很刻苦,进步也很大,短短几天,就已经有能力对付一个健硕的成年男人了。而白雪也渐渐恢复了健康。一切都很顺利,接下去,就是等待时机,逃出荒岛。但是,一个突发的事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一天,队长派林子趣和两名队员一起把一车羊粪送到农场去。岛上仅有这一个小农场,岛上所需的蔬菜、奶、蛋等,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羊舍的粪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运去一些,为蔬菜水果做肥料。
运粪便的卡车一路颠簸来到了农场。
“快把面罩戴上吧!”一个队员提醒大家,“让他们看到我们没戴面罩就麻烦了!”
林子趣知道,在这个岛上,露天工作的人都要戴上面罩,防止这里特有的一种瘴气。听说闻到这种瘴气的人会产生幻觉,严重的会发疯,甚至危及生命。
林子趣却不以为然,他闻到过那种瘴气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还很好闻呢!可他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幻觉。队长告诉他,这种瘴气只对意志力弱的人有用,对意志力强的人根本不起作用!
不管别人戴不戴面罩,反正林子趣是不戴的。可是现在,为了减少没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应付性地戴上了。
农场的人给他们开了大门,卡车驶进农场,经过鸡舍和牛棚,直接开到了菜地的尽头,这里也是农场的尽头,地上有个很大的化粪池。正对着化粪池,在围栏的外面,有个很大的建筑——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玻璃房子,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三层楼那么高。里面是钢铁骨架,外面覆盖着钢化玻璃。
玻璃房里一片翠绿,长着一种非常茂密却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卸完粪便,他们站在卡车上,朝玻璃房的房顶观望。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去几个人,他们每个人都坐在一种奇怪的机械上,这种机械有三条腿,腿的末端是吸盘,牢牢地附着在玻璃上,它的前端是一个长长的可伸缩的,像条尾巴一样的东西。操控者手握控制杆,眼睛盯着一块屏幕,正把“尾巴”从打开的玻璃口伸进去,不知在干着什么。
林子趣他们一边观看一边议论,看样子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情景,都非常好奇。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房顶上的一个人弄掉了他的面罩,他正要去捡,却猛然改变了主意,只见他一下子解开了安全带,从机械上跳下来,向着打开的玻璃口纵身一跃,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房顶上,另外那几个人紧张地大喊大叫,却束手无策。
林子趣和其他队员都很震惊,他们站在卡车上议论纷纷。这时,一个队员身上的无线电通话器响了起来:“地面警卫!地面警卫!火速赶到2号闸门!火速赶到2号闸门!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地面警卫!收到指示!收到指示!即可前往!即可前往!”大家赶紧钻进驾驶室,向2号闸门赶去。
等林子趣他们绕了一大圈,风风火火赶到2号闸门时,队长他们已经守候在那里了。他们站在离大门百米开外,都端着步枪,紧张地注视着紧闭的铁闸门,有一个队员甚至还捧着一把火焰喷射器。
林子趣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架势,自己也不敢怠慢,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铁锹,和大家一起,把目光紧紧盯在写着红色“2”的铁闸门上。
闸门徐徐升起,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屏住气焦急地等着。大门口什么也没有出现。
林子趣失望地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放下铁锹,坐下来休息休息,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出来了!”
林子趣一惊,立刻抬起头,向闸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步履蹒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子趣正要跑上去扶他一把,被队长拽住了。他疑惑地看看队长,队长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端起枪,瞄准……
“砰”一声枪响,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应声倒地。
“你在干什么?!”林子趣脑壳一震,冲着队长叫嚷起来。
队长仍然没有理他,依然紧紧盯着大门那里,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
林子趣只好也向大门口望去,只见那个倒下的人,突然,又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可怕的绿色眼睛,面目狰狞,大声吼叫着,挥舞着双臂,向他们冲了过来……
“开火!”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一起扫射。
“哒哒哒哒哒……”枪声响成一片,那个人再次倒下,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别想再站起来了——全身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
“停!”队长一声令下,枪声戛然而止。
“去!你去把它烧了!”队长冲拿着火焰喷射器的人命令道。
那人端着喷射枪战战兢兢地向尸体走去,还没等他走到,从门内伸出十几条绿色的,带着许多刺的藤蔓,卷起尸体就往里拖。
火焰喷射器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藤蔓惊恐地放下尸体,快速地缩了回去。
最终,火舌吞没了那具尸体,燃烧起了熊熊大火,林子趣被那股烧焦的味道熏得呕吐起来……
直到回到营地,那股臭味依然在林子趣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晚饭不必吃了,早早地便上了床。今晚他取消了训练十一的计划,他要静一静。
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莫名的恐惧犹如一团厚厚的乌云正向他压来……
早晨,外面阳光灿烂,鸟语花香。营舍里却鸦雀无声,一屋子的人都围在一张椭圆形长桌旁边,默默地吃着饭,压抑,沉闷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子趣也坐在餐桌旁,静静地咀嚼着那如同蜡一般的食物。
最终,还是队长打破了沉默。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别再发呆了,赶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开始抓阄,抓到的去实验室那边报道,只要小心点,戴好面罩,出不了什么差错!……没抓到的还留下来,继续做警卫的工作!”
大伙都不声不响地吃完饭,并自觉地把餐具洗净,放回橱柜,然后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静静地坐着。
“好了,人都齐了,开始抓阄!”队长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纸盒,说道,“从这里传下去,每人抓一个纸团,不许偷看,等到都抓完了再看!大伙明白了吗?”
大家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就开始轮流抓阄了。
盒子再次传到队长手里的时候已经是空的了。队长扫视一圈,看到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团,就摆摆手,说道:“都打开吧!”
大伙纷纷打开纸团。大部分人都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只有一个人表现和大家大不相同,只见他捶胸顿足,哀天悲地哭叫起来。
“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再有四个月我就合同期满了呀!呜呜呜……”
大伙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却没有人愿意安慰他两句。
林子趣认识他,他就是被林子趣用钥匙扎伤眼睛的那个警卫,听说他用了特效药治好了眼睛。可是,从那以后他就怀恨在心,经常找茬儿,跟林子趣过不去,林子趣一直忍让着他,现在看他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也生出了怜悯之心。
队长终于看不下去了,吼了他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让你去采收果子,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个家伙死的有多惨!”吼声很有效,那个人立即停止了哭嚎。
“那是个意外!”队长大声说道。
“意外?……你说的轻松,我又不是新手,到这儿马上就够三年了,在这三年里,这种‘意外’都已经发生十八次了!”那个人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呜呜呜……本想着总算熬到期了,没想到最后……呜呜呜……还是逃不掉……呜呜呜……我的女儿啊……爸爸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呜呜……”
他这一哭,竟引得几个想家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哀伤像病毒一样迅速感染了屋里的所有人,哭声变得声势浩荡起来……
“别哭了!我替你去!”林子趣一句话,立刻令屋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