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家美容院,李皓阑和林铎进去前商量了很久排查流程。
比如,先注意周围墙上的是否有贴职员值班表,这样很方便比对。接下来,两人将假装化妆品厂家来谈合作,等。
两人商量了两个小时才进去,刚推门一股刺激的味道,两人屏息转了一圈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忍俊不禁。
这家店是那种社区旁边,极不正规的那种。毛巾团成团仍在沙发上,瓶瓶罐罐落着灰,三三两两,高矮胖瘦,看着拥挤。店内光线昏暗,店员无精打采。
林铎示意门外,两人就出去了,一句话都没跟店员讲过。
一个能把尸体分割的如此精细的人,条理性一定很好,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这样混乱呢?
讨论了两个小时的计划付诸流水,谁也没想到这第二家如此好区分,两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李皓阑和林铎站在最后一家,宠物店的门口的时候,李皓阑有些紧张,毕竟这是最后一家了,是悬在眼前的是最后一根绳子。
这时候她听到林铎“咦?”了一声,这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门开了,扑面而来是恢恢宏宏的香气,尾调却卷着潮湿和清冷,像是雨天的味道。
她还没从这个香气的尾调中抽身,分析清楚香水的层次,听见林铎低低的骂了一声,“艹,呛死老子了。”
确实,这不是一个适合直男的香气。
一个宠物店怎么会有如此的香气呢?目之所及,并没有挂着香料什么的。而且这是适合熟女的香气,十分露骨的那种。
这件宠物店没有宠物,只有几排货架。货架一丝不苟,同类产品放在一起,不同类的竟也按照颜色相近或是大小高低分了类。远远看去,赏心悦目。
两人假装买猫粮,在店里转了,停在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前,林铎偏着头,仔细的看了镜子,灰尘量很少,没有指纹。货架上也没有灰尘。店主人整洁的一丝不苟。
两人心里的弦都在越绷越紧。
林铎和李皓阑故伎重施,假装产生争执,测店主的反应。
于是两人吵嚷着一包找不到的猫粮,走到前台,还没来的及开口问店主,李皓阑心里小小的吃了一惊,用着如此成熟的女香的店主,竟然是个男人。
银色丝框的眼镜,白的衬衣,即使是盛夏,最上面的领扣也十分敬业,扣得严严实实。
“有Mati louris牌的猫粮吗?”林铎敲敲桌子。
店主人抱着一只灰的的英短,慢条斯理的给那只猫修指甲,尽管面前站着两个人,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说:“没有。”
这个人的反应可以说跟药店的大妈,不,老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外界兴趣低,共情能力差,整洁,说明控制欲强。
李皓阑无声的跟林铎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瞅着你店内没有挂什么熏香,为什么会这么好闻呢?”李皓阑问。
店主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一眼李皓阑,“你喜欢这个味道?”
“是啊,前调辉煌,中调庄重,尾调清冷干净。”李皓阑说。
其实这个味道一点都不干净,相反过分露骨,最后那点潮湿的味道,冷漠阴森,不带热度,但是情感障碍的人因为抵触带温度的东西就反而会觉得干净。
店主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拖地的时候,把香水加在拖地的水里就好。”
真是讲究,李皓阑心想。
“诶,你答应除了那只蠢蠢的大橘还给我养一只布偶的。”李皓阑戳林铎。
“大橘怎么就蠢了,那布偶猫看着好假。”林铎接戏。
李皓阑瞪他。
“行行行,好好好。我答应的,行吧。”林铎又怂又不耐烦。
“这里有布偶猫吗?”李皓阑问店主,笑的,咳咳,又乖又纯情。
布偶猫,算作猫中看着乖巧且高贵的一种,李皓阑依旧在增加店主对自己的好感度。
而且这家宠物店是否出售宠物,如果有,宠物在哪,如果不出售宠物,为什么。
“有,你跟我来。”
店主放下手里的猫,还有防止身上衣服沾到猫毛的方布。带着他俩来到另一扇门前。
那扇门里才有一个宠物店该有的样子,里面放着几个笼子,还有些小猫小狗。
布偶猫只有一个养了8个月的,李皓阑说想要小点的,因为从小养会比较有感情,问店主能不能给找一个小点的,店主说可以。
李皓阑就借势要了他的微信,说是有合适的猫给她发图片,她来决定要不要。
二人说着话就打算往外走,林铎走在后面,四处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房间,,最终目光定格在宠物治疗台后的一排药上。
李皓阑和店主出门后,林铎并未跟出来,两人一回头,看到林铎站在那排放药的柜子前,身体僵硬。
“要买药吗?”店主问。
林铎转过身,眼神冰冷,“你这几瓶药,标签很久了,为什么里面的液体还是满的?”
店主笑而不语。
“我要把它带回去做化验,你没意见吧?”林铎亮了亮警官证。
“原来是警官先生啊。”店主低下头,有些无奈的笑道。
“听说隔壁小区,失踪了一对母女,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警方还在重点排查有医学背景的人呢。”店主低着头,却抬了眼,阴狠嘲讽的目光没有透过镜片,就这么直直的从镜片上方的空隙射向林铎。
“我不妨告诉你,那瓶子是给动物用的麻醉剂,而里面装的,确实给人用的麻醉剂。”店主又恢复了他淡漠的礼貌,仿佛刚才那个狠毒的人是个幻觉。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笑了笑,“我就是个变态,喜欢给动物用给人用的麻醉剂。”
店主名叫王其昌,38岁,单身。他双亲健在,但是董其昌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了。平时住在他的宠物店里,除了外出进货,基本不出店门。
王其昌被扣押的24个小时里一直很平静,衣冠楚楚的靠在拘留室的墙上,哼着歌。而刑警们则是鸡飞狗跳的搜集各种可能的证据。痕迹检验科的恨不得用棉签把那间宠物店丛里到外擦一遍。然而,无果。董其昌的车也被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也是毫无发现,连根头发都没有。
图纸也拿来了,没有地下室。
王其昌被释放的时候,面带微笑的跟林铎说,“真是无能啊,这么明目张胆的凶手,你们连个影子都没有,连一个有点癖好的兽医都要查查。”
“呵,我喜欢把动物当做人,不能治罪吗?”王其昌刻意把“动物”和“人”咬的很重。
林铎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喜欢把“人”当做“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