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停的烟已经燃尽了,他的指间还夹着那烟蒂,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烧到指头,他却浑然不觉。
桑月,她要死了,我算是报了一个仇,我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是不是她伪善久了,连我被蒙蔽了双眼?
手指垂落,那烟头轻轻的掉落在地上,他闭上眼睛,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窗外,夜色更寂,不知多了多久,外头开始飘起了点点雪白,那细碎的小冰晶,喧嚣着初冬无边的寒冷。
他一个抄手,掀开被子,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蓦地,拿起那烟灰缸狠狠的砸向地上。
巨大的声响划破苍穹。
“洛恩星,是你该死,是你该死。”
连连的说了两遍,终究还是匆匆的抄起外套,朝外头狂奔而去。
凌晨三点多,街道空无一人,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他给洛恩星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只好抬手狠狠的敲洛恩星的家门。
“洛恩星,你给我开门。开门!”
你不是不肯自杀吗?
不是宁愿这般屈辱的,难受的活,也不愿自杀吗?
都是骗人的。
我要撕破你的谎言。
开门的是揉着眼睛,还没睡醒的洛灵歌。
“大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洛恩星呢?”
“姐姐,她在睡觉啊。”
严停一个跨步,走进她的卧房,里头空无一人,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一声。
“洛恩星!你在哪里?”
“哎?姐姐怎么不在这里?”洛灵歌跟着走进去。
然而,严停已经先一步去了浴室。
第一眼,竟是下意识的惊慌失措的退开两步。
而后,猛地冲上去,他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把洛恩星的手从那浴缸里捞出来。
那手腕血迹斑驳,血肉模糊,怀里的人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洛恩星,你给我醒醒。”
说罢,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姐姐,姐姐怎么了?”
洛灵歌带着哭腔站在客厅里,眼睁睁的看着严停将洛恩星抱了出去。
正想跟着,却听见严停急促的声音。
“洛灵歌,你给我关好门,乖乖带在家里。”
医院里,急症室的灯刺眼的亮起。
严停不安的走来走去,黎叔紧接着也赶过来了。
“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自杀了。”
“洛小姐她……”
“她要死了。”
他睁着一双灰败的眸子,说起来的话依旧像平时那般镇定。
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流出,他抬手,摸到一片湿腻。
眼泪。
他颤抖着声带,苍苍的笑出了声。
“黎叔,我突然的就不想她死了。”
“少爷……”
黎叔静静的看着他,许是从来没有看过严停这般失态。
连许桑月和月亮死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失态过。
“我该高兴的,为什么我要去救她,为什么我不想她死了?”
他连连的反问,倒坐在冰凉的椅子上。
黎叔就跟着坐在他旁边。
整整一天一夜,那急症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医生说,病人还处在危险之中,能不能挺过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
严停默默的站在她的床边,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半晌,坐了下来,微微的歪着脖子。
“洛恩星。我想过了,你还是不能死,这样太便宜你了。”
高傲的男人依旧维持着高傲的自尊,犹不肯承认某些事实,只好用重重的冷漠掩盖起来。
那些话飘荡在冰冷的空气里。
昏迷中的人什么都听不见。
病房门口,韩世臣张大了嘴巴,走近两步,结结巴巴道。
“恩星,她,她……恩星,现在怎么样?”
“她如何,又关你什么事呢?谁叫你进来的。”严停冷声道。
他把韩世臣赶出了病房,又唤了黎叔,下了命令。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过来探望洛恩星。”
“是。”
“严停,你什么意思?恩星到底怎么样了?”韩世臣追着严停询问。
“韩先生,你和洛恩星有什么关系,这关你的事吗?哦,我记得了,你的未婚妻也在这间医院吧。听说,她也自杀了,伤的严不严重?”严停挑着眉头,冷冷的反问。
“若溪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韩世臣回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他那天跟洛恩星说的话。
“那你就去照顾好你的未婚妻,洛恩星的事,以后再跟你没关系。”
严停挥了挥手,表情里已是不耐烦。
“严停,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恩星。”
严停站定了,回过头,面露讽刺。
“韩世臣,比起我的伤害,你的伤害才最伤她。”
话刚说出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容色冷却,眯起眼睛。
“是你?”
“什么是我?”
“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又去找洛恩星了?”
韩世臣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的竟是摇摇头。
“没有。”
韩世臣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韩世臣的背影,洛恩星,这就是你的眼光。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
……
连续三天,洛恩星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有那心电仪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延续着那单薄的生命。
严停抿了抿唇,坐在她的床边,从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洛恩星,你死了,我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伸出手,那手掌下意识的就要覆盖在洛恩星消瘦的手背上。
然而,又突然的一个激灵,堪堪的收回了。
心绪紊乱,好像颠簸在路途上的水,撒了一地,收不回来了。
他就那般长长久久的注视着她,两只手相距不过一厘米,看了许久,起身要走,指尖攸的相碰。
他一个俯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洛恩星的额头,却又受惊似的,急速的弹开。
“不,我一定是疯了。”
疯了的人,此刻已是坐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面,美女环绕,美酒相陪。
薄夜抿了一口威士忌。
“严少,上次那个妞,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她真是一个好货色,不是你的仇人吗,你交给我,我保证让她在这里生不如死。”
严停冷冷的扭过脖子,字字寒声。
“你摸过她的胸/部,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