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出事了。”
一碗热粥刚喝下肚,那股温热好歹是把祁霆屿那空荡荡的胃温暖了一下。
不过这味道实在不能跟家里比,一碗白粥竟然煮出浆糊的口感。
这白粥熬的也是太差了,火候太过,早已经破坏了米粒中的营养。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碗粥他喝到的却是不同一般人的待遇。
最直观的就是他的碗比一般人的大,他的粥比一般人的热,人家买粥不赠小菜,可他的餐盘里有五六种小菜。
不过对于这种能看见咸盐颗粒存在的咸菜,他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好歹是将这碗粥安安静静的吃完了,祁霆屿将一双筷子齐整整的放在了碗上,这才接起了旁边一直震动个不停的电话。食不言寝不语,他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接电话的坏习惯。
只是电话接通,那边还没等他说话,李旭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喊着:出事了。
祁霆屿是让他去捉鬼的,可现在看来,倒像是他被鬼给捉了。
声音不可谓是一种变相的“惨叫”。
“请你告诉那只煞鬼,用你来当人质也没用,我不接受威胁。”
李旭:“……”
李旭:“少爷,你要是这样说,我会很受伤的。我们好歹是在过去的十年中一起成长起来的。”
祁霆屿毫不客气地说道:“请你再转告李旭一句,如果他没有将那只煞鬼抓回来,就自己去手术室报到。”
李旭说话顿时出现了哭腔:“少爷,我知道我没用,不过这边是真的出事了,而且我还看见了秦昇。这事真是不赖我,而是真的很诡异,我解决不了。”
“秦昇?你没看错吗?”祁霆屿眉峰微微蹙起,这家伙出现在命案现场多半没好事。
“少爷,他应该也看见我了。太平间昨晚发生了命案,警察把现场全都围住了,而且拒绝一切非涉案人员的进入。刚刚我来这里之后,那几个守门的警察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我还差点被当成嫌疑人给扣留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察跑了过来,说是我可以进去勘察一下现场。还说我是什么自己人?少爷,我记得我好像还没有沦落到要当公职人员养家的地步吧?”
李旭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非揍他一顿不可,这话说的真是犯贱。
这就跟“你别总是玩游戏了,抽空去考个清华北大”一样,给人拉仇恨。
一年挤破头想要混到公职的人有多少?
国考哪个职位不是百里挑一?
就好像公职人员的身份多么埋没了他聪明才智和能力了一样。
“所以你怀疑是他让你进去的?”
“少爷,这事是真的诡异,我看他们那个特案组很难解决这个案子,所以他才放我进去,实际上就是在引您出手。而且这小子很鸡贼,明明看到我了,还要躲起来。少爷,他一定是在算计你。您想想,他进了特调组这半年给咱们找了多少麻烦?一句协查,咱们就得跟着他到处跑,什么玩意?还有上次他欠您的账还没清算呢。”
祁霆屿的嘴角往右侧微微勾起,“那你还告诉我?等着我往里面钻?还是你收了他的好处,故意这么说?”
“少爷,我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么会轻易被别人收买?不过我是真的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少爷,这回你八成是逃不掉了,肯定要出手的。”
“你看见了什么?”
李旭的声音顿时沉重起来,“我看见了阴符。”
祁霆屿的眼皮微微一动,清湛的眸子更印出了那漆黑眼瞳中弥漫的霾色,“你看清楚了?”
“少爷,我画符的功夫赶不上你,但是认符我总是会的。如果连阴符都认不出,我干脆别当天师了。整个案发现场都是血,旁人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凶手杀人的手法太过残忍,三个被害者身上的血都被放光了。可是我一进去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些血迹有脉络。要是真被人以放光身上所有血谋杀的,那这血也就流出三大滩,就算汇聚到了一起那也是朝着一个方向流出一条线。可整个太平间就跟被淋浴喷了一样,别说一条线了,连房顶都是线,只是这凶手好像有意掩饰,在原有的血迹上又覆盖了一层血,看起来就像进了一个“血帘洞”。可事实上,除去上面一层的掩盖,这正好就可以连成一条条的线,从整体看下来,就是一个折叠的立体空间阴符。要是将四周墙面平铺,那就是一张完整的阴符。”
祁霆屿一听就感觉出这案子的不一般,眉梢微挑,“知道是什么阴符吗?”
“这个我看不出来。”
李旭能认出阴符就不错了,要问出处,那真是难为他。
这阴符是邪物,一向禁止使用。
不过就算如此,阴符的种类也是成百上千种。
光是记载这阴符的书籍,就是祁家的藏书阁,恐怕也需要一个渊室才能存下。
“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少爷,一张符箓有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这五个部分缺一不可。
我就算不知道是什么阴符,可我总会认符头这些个东西吧?
况且“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我虽然画的不够好,但怎么也是开了窍的。我总能感知到这个符箓的气息吧?
可这个符箓邪门就邪门在,符头压着一条命,符腹压着一条命,符胆还压着一条命,可是却没有符脚,连主事神佛也没有,合着这三条人命就直接连成了这张符。
可你说这符不完整吧?我却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就好像有什么脏东西将之不断的汇拢?可你说这是一张完整的符箓吧?没有主事神佛,那画这道符求的又是什么?而且这符被抹去了符脚,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再说,我的少爷,就用人命压符箓这一点,就已经很诡异了,不是吗?”
对于李旭的话,祁霆屿还是相信的。他虽然只有七品天师,而且刚刚授箓。但毕竟是有些本事的,天师道有规矩:未授箓时,无所召唤;授箓之后,动静呼神。这家伙现在虽然不能召唤神灵,但却实打实的能够感灵。而这一点是成为天师最基本的要求,说难不难,可是说简单也绝不简单。
有的人一天便能识感,有的人或许需要七年八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有可能。
“拍照片了吗?”
李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家少爷没长千里眼,又赶紧应了一句:“拍了拍了,少爷,我现在给你发过去。不过您过来吗?”
“先发来看看。”
李旭赶紧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同时还捎带的告诉他家少爷一个消息,“少爷,还有一个消息,病房那边说凌小姐已经醒了。不过她的头部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所以这人虽然醒了,意识却不算清楚。您看,您要先过去看看?”
祁霆屿眉头一拢,“你先去查一下医院的监控,昨天晚上事发的时候,我要知道都有什么人进出过那里。还有,她醒了这个消息先别告诉老太太……”
“啊——鬼啊,鬼啊……”
祁霆屿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李旭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尖叫声,好像突然间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声音撕心裂肺,其中有着深深的恐惧。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李旭那边先是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跑步声,混杂着吝不清的声响混在一起,不过跑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声线僵硬地憋出了一句话:“少爷,好像真被我们说中了,那个煞鬼一不小心……好像……又诈了一个尸?”
祁霆屿:“……”
什么我们?
明明就是你一个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