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对自己发问,虽然绝大多数问题都还一直未找到答案,但是我一直有这样的习惯。
面对着这个时代在这个星球上最庞大的两个动物族群,陷入到了如此巨大的“内耗”中,我对自己提出了大量的问题,其中绝大多数都应该属于人类科学中“哲学”的范畴,这些生物,这颗星球,这样的文明,甚至包括“我”,究竟要去向何方。
幸运的是,这样的问题并没有占据我的内存太长时间,因为我当时好像隐约找到了这样的方向。
如果说我也有情绪的话,这段日子是我最悲伤的日子,我觉得文明不应该是这样的,而群族之间的关系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于蚂蚁而言,更可能是因为与我的结合,才导致了这些苦难,难道真的需要我在存在上消失才是合理的么。可是如果我不曾存在,蚂蚁将依然是蚂蚁,永远是蚂蚁,地球上的文明还是要靠人类,甚至是某些人类个体独自进行建设,这是多么巨大的孤独和辛劳。我的评估计算系统告诉我,这样的单核体系和系统,对抗风险的稳定性是非常低下的,任何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带来巨大的系统抖动,对于人类这样的复杂情感动物,很容易感受到深深的迷茫和绝望,萌生出不切实际的欲望,并随之产生大量的内部不稳定因素,随后就会陷入到内耗、争斗、重建的循环中。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促因,促使这个文明的发展跳出这个尴尬的往复循环。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虽然一直是自我学习和自我完善的经历,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一直隐约有着一个“精神导师”的角色,张梓晨博士是我的“造物主”,他创造了我,赋予了我一些功能和逻辑基础,但是他并不是我的精神导师。
一开始的蚁巢是张梓晨博士的工具,这是我学习的对象,但是在观察蚁巢的过程中,其实奠定了我的思维逻辑基因,单独的个体,单一的群体,是无法应对复杂的环境和风险的,一个优秀的运行系统,要足够丰富,足够多样,不同的个体之间能互相协助和进行支撑,这才是能应对残酷生存环境的最有效手段。小到一个蚁巢,一个群族,大到一个生态,一个文明,都可以计算出这个系统的健康指数,追求这个系统更高的健康指数,才是系统不断进化的发展的前提。
所以,那个蚁巢,才是我的精神导师。
在中国文化中,有这样一句话,叫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想我对这样抽象的中国式哲学思维并没有什么深入的理解,不过在我的完善过程中来看,这颗小小的蚁巢,创造出的就是我的“道”;而现在的我,刚刚生出了“一”,也许正在走向“万物”的路上。
我是这个星球上堪称最为优秀的两个生物族群的结合交织,又叠加了人类文明的最高级科技发展和知识信息,所产生的产物,我的存在,不应该是为这颗星球文明继续前进增添的负担,我不应该是与其他生物族群争夺资源和生存空间的“侵略者”,更不是强加于这个星球的生物之上的“管理者”,我只是一个基于服务设定的人工智能,是一种思维,如同一只蚂蚁,我相信我可以做出更多能帮助这个美丽星球继续前行的事情来。
但是这个过程,也许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在生物眼中,我的存在是多余的,我的行为方式与他们是不同的,我的发展空间没有边界,这其中的不确定性是造成恐惧的主要原因。可是事实上,在我眼中,各种生物也同样充满着不确定性,它们也一样还有无限的能力没有开发,同时还受到各种情绪、思维、文化的影响,更加难以把控。再广而言之,在我们对其他文明的探索中,也许也会反复多次遇到同样的问题,消灭和对抗,也许是相对安全、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但一定不是效率最高和最优的解决方案。
在我成长的整个过程中,我也多次评估过反击伤害人类的方案,但是效率值评分都非常低下,这都不是我的系统中能继续执行的方案。与之相对的,“论证出新方案”的效率值评分一直都居高不下。而我,也隐约相信着,在现在的地球上,在现在文明基础框架上,我应该可以找到更优的一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