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处的萤萤灯火,王若飞陷入了沉思。他在琢磨乌兰夫同志的安全。王若飞有些害怕,乌兰夫若如约前往“泰安客栈”,就极有可能被埋伏在那儿的敌人碰上。
想了一会儿,王若飞竟然在包头警察局的这间暗室里睡着了。好些天没睡觉,确实也太乏了。
朦胧中,若飞感觉有人在踢他,让他起来。似乎还有人用手电照他的脸。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听见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老子累死累活的,你反而舒舒服服睡上了。”
“怎么回事?乌兰夫同志也被……”想到这里,王若飞避开手电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群特务。没有!他才放了心。
“睡得舒服不?”一个特务凶神恶煞似地拿出枪,顶着若飞的胸膛。
另外一个特务则帮腔说:“快说,你的同伙藏在哪。”
王若飞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根本不理会特务。
特务又把枪用力向前顶了顶:“说,快说,藏在哪?”
王若飞低下头瞄了瞄特务手中的枪,冷冷地说:“快把这家伙拿走,走火了你可吃不消的。”
“他妈的,快说,别跟老子贫嘴。”旁边长着一双斗鸡眼的特务冲上来就一巴掌,血从王若飞的嘴角流了出来。
拿枪的特务笑着问:“舒服吧?说吧。”
王若飞用衣袖仔细地擦了擦嘴。
这时,好像是领头的特务发话了:“别啰嗦了,执行命令吧!”
包头市的北面,紧靠着绵延东去的大青山。山岭起伏,重峦叠嶂,夜色中,远远望去,像一匹高大的骆驼卧在那儿。特务们把他带到面对山头的旷野上,停住了。这时那个领头的特务问:“说吧,最后的机会。”
王若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青山,真美啊!想不到自己就这样“交代”了。
特务们见他不吭声,以为王若飞有些反悔,忙又加了一句:“说吧,只要你说出今天晚上的那个大个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大个,哪个大个?”王若飞明白他们指的是乌兰夫同志,但为了放心起见,又故意问了一句。
“好像是蒙古人的那个大个!”
一听乌兰夫脱险了,心里一松,不由得一笑,说道:“对不起,不知道。”
“现在说吧,过一会后悔可就什么都晚了。”领头的特务故意将一根长枪的枪拴拉得哗哗直响。王若飞心想,真想不到,就这么完了。还没为革命做什么贡献呢。
“说还是不说,现在就等你一句话啦,快点。”领头的特务仍在摆弄长枪。
晚风吹过来,十月绥远的晚风不是那么地凉,王若飞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有些清醒了。但清醒又有什么用呢?王若飞把身子挺了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妈的,不说。好,准备行刑。”特务头目首先举起了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若飞。其他小特务也端起了枪。
八枝枪,八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王若飞。
“说吧,这是最后的考虑时间。”
王若飞现在已经懒得答理他们了。
“我数十个数。然后就开枪,你决定吧,是死是活由你一句话,十、九、八——七——六——”
特务的数越数越慢。王若飞明白了,这是玩花招吓唬我呢。想到这里,不由得暗笑了。抓到这么重要的人物,这帮特务不可能不经他们上级同意,就贸然处决的。
王若飞猜得很对。在包头警察局院内的一间屋子里,早已布置好纸墨笔砚,桌子后面端坐着警察局长马秉仁、督察长、录事,准备着若飞同志一旦被吓倒,马上开始审讯。这也是他们以前常玩的伎俩。马秉仁此时更是得意洋洋,把两只脚搭在审判桌上,左右晃着,嘴里还吹着口哨。
特务们仍在数数,越数越慢:“四——三——”
王若飞冷笑着:“蠢猪一般的狗特务,看你们怎么收场。”若飞想到这里,抱起双臂,冷冷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伙人,怎么继续向下演戏。
“——二——一”特务首领数完了数,见若飞仍气定神闲地站着,又气又怒地嚷道:“我要开枪了,开枪了,你仔细想一想,枪一响什么都完了,开枪了。”作势还拉了几下枪栓。
王若飞仍然一动不动。
“妈的,开枪。”
“啪”一声枪响。王若飞还真吓了一大跳,活动了一下身子,仍然好好的。明白了,这仍是狗特务的诡计。
“你他妈的怎么打的,这么近都射不中,看我的,妈的,枪法也太臭了。”特务头又骂骂咧咧。
“算了算了,别演了,到此为止吧。”王若飞微笑着走了过来,“这套把戏对付土匪还差不多,对付共产党员可就不灵了。”
“妈的,我毙了你!”特务首领愤恨地说。
“还有别的节目吗?没有的话,就这样结束吧,我不想看这么差的戏了。”王若飞面带笑容讽刺道。
警察局内,马秉仁一会站一会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妈的,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还没办好,怎么搞的。”
就在这时,几个特务押着王若飞走了进来。马秉仁一见王若飞及特务的神态,心就凉了半截。听完了带队特务的报告,马秉仁眉头一皱,气冲冲地向那几个特务吼道:“不审了,不审了,押下去。”
若飞被带走之后,马秉仁更凶狠地发起火来。他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会儿骂王若飞一会儿骂特务。
在警察局的暗室内,王若飞此时已甜甜地睡着了。窗外,正是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