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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督建虎门三重门户

虎门在广东南部,珠江三角洲的东南侧,是个背山面海的美丽小城,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军事要隘。虎门之内,水面非常狭窄,小岛星罗棋布,珠江从这里滚滚南下,水流湍急。一出虎门,水面豁然开阔,珠江流速陡然减缓,慢慢地注入茫茫的大海。虎门,像一只猛虎,雄踞于祖国南大门,卡住珠江的咽喉,是外洋进入广州城的必经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就开始在这里设防。清朝康熙、嘉庆时,在这里建立炮台,到此时,这里已有炮台7座。

关天培来到虎门上任后,先发告示简化迎接仪式:督署只打扫,不粉饰、不添用具,巡洋官不得离岗前来迎接。到任的第二天,他不顾旅途的疲劳,亲自驾船下海,考察虎门的海防情况。他一个岛一个岛地查,一个洲一个洲地看,每个炮台、每个大炮、每个战舰、每个兵营都认真地查访,召见各营的将士,询问情况,心中对广东的海防情况有了准确的了解。

他确切地感到“虎门为粤海的咽喉”,是“防夷船第一要隘”。要防止英国兵船闯过虎门的事件再次发生,必须要加强虎门海防。而现实情况不容乐观,他看到,虎门如此重要之地,防御力量十分薄弱,炮台年久失修,上面长满野草,一幅残破的景象,武器十分陈旧,几门破烂的大炮生满了斑驳的铁锈,炮台的布局也不合理,构不成有效的火力网,难怪英国军舰轻而易举地进入内港。装备设施差得令人吃惊,但更令人吃惊的是这里的人,无论是广东海关还是水师,大部分官僚都极其腐败,贪污、贿赂成风。他们利用权力包庇鸦片贩子贩毒,从中获得巨利,甚至勾结外国商人,直接参与贩毒。有的士兵也参与贩毒,军队内吸毒的大有人在,他们玩忽职守,军纪松散,不务正业,整个队伍的素质极差。有的士兵不会放炮,发炮技术很低,很长时间才能把炮弹装上,且很难命中目标,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抗击敌人呢!

关天培见此情景,心急如焚,急忙找两广总督卢坤商议,二人决定将此情况上奏道光皇帝,要求自筹款项,从1835年起,对虎门的海防设施彻底改造,对广东水师队伍进行彻底的整顿。

为了使海防设施能够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关天培决定对现有设施进行重新布置。他亲自到虎门测量海口的宽窄,水位的深浅,亲自试验大炮的射程,来确定炮位的远近,为重新设防做好充分的准备。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关天培制定了新的海防计划。

首先,他在虎门增修炮台。除了加固南山炮台(后改名威远炮台)外,还在横档山后和芦山湾麓新建永安、巩固两个新炮台,使虎门两岸炮台增加到10座。其次是添置一些重炮。关天培亲自督铸八千斤大炮20门,六千斤大炮22门,五千斤炮8门,三千斤炮15门。再次是重新调整炮位,重新分配火力。他将虎门的10座炮台分成三道防线,最前沿的第一道防线是最南端的沙角和大角炮台,作为前哨,起报警作用。在这里分别安置12门和17门大炮。

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检查进入海口的船只,对不服从规定擅闯虎门的船只在开炮阻击的同时,以信号旗和炮声给第二道防线的主力炮台发出警报。这是因为沙角、大角这两个炮台相距太远(约八千米),难以对航道形成交叉火力,封锁海口,故明确其任务,将其改为信号炮台。此即第一重门户。当外国航船进入虎门时,沙角炮台给予验证,然后以炮声或旗帜通知对岸大角炮台。如果是一声炮响,那么来船是正常的商贸船,各炮台则放行;如果来者不善,那么沙角炮台就竖起一杆大旗,大角炮台见旗则开炮轰击来船,第二重防线的横档等炮台听到大角炮台阻击炮声,就做好堵截的准备,开炮阻击。

第二道防线是虎门两岸和江中岛屿的炮台群,将其排列成“品”字形,形成多角度的交叉火力网。东面是威远、镇远和横档三座炮台,各安炮40门,西面隔海相对的是永安、巩固两座炮台,分别安炮40门和20门。1839年,林则徐作为钦差大臣南下广州,非常重视海防建设。关天培在林则徐和两广总督邓廷桢的支持下,对虎门海口的第二道防线进行扩建。

虎门的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7里,是火力集中地区。江心有上、下横档两座小岛。横档岛与左岸之间,水面较窄,水深流急,是珠江的主要通道。关天培派人制造两条碗口粗的铁链,每一环都重达18斤。第一道铁链,安于南山与饭箩排巨石之间,长309丈,上系大木排26排;第二道铁链,安在南山与横档之间,长372丈,上系大木排44排。每1个大木排,由4个小木排联成,每1个小木排,由4根长4丈5尺的木头联成,穿有横木,并用铁箍箍紧。每道铁链两头是固定的,中间衔接处用大铁锁接扣,可以开合。平时无事时就将铁链分开,船只可以自由出入;一旦遇到敌情,就将铁链锁上,使敌船无法通过。在这里,专门设4只划船和120名水兵,管理铁链的开合。为了保护这两道排链,又在武山排链安放处建一座靖远炮台,配备大炮60门。在横档与右岸之间,江水较浅,退潮时有不少沙洲露出水面,关天培派人在沙洲上钉下梅花暗桩。这样,即使是涨潮时,敌船也无法从此通过。此时的虎门要塞已经固若金汤,彻底改变原来的面貌,足令敌人望而生畏。

第三重门户在大虎山岛上。从第二道防线上横档岛一线再向北进,在江中有大虎山岛,它和上下横档岛一样将江水一分为二,岛东是主航道。因此在岛的东侧临江边之处,早已建有大虎炮台,其作为最后的屏障,安炮32门。同时,在虎门海口的左侧有蕉门炮台,安炮20门;虎门海口的右侧有新涌炮台,安炮12门。此时关天培不但加固了炮台而且在大虎山岛北面设师船10艘,另配以泅水阵式兵、中水对械兵、爬桅兵、水兵百余名,准备与闯过虎门主阵地的敌舰交战。

关天培在整顿和建设海防设施的同时,也对广东水师队伍进行了整顿。他淘汰水师中老弱病残的士兵,从每百名士兵中挑选出40名身体好的士兵,进行严格训练,称他们是备战兵,将他们训练成技术纯熟、样样精通的强兵,从中选出350名驻守虎门要塞第二道防线的8座炮台。让士兵们懂得射炮之道,如何放炮,怎样使用交叉火力等,让要塞的设施充分发挥作用。他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军事训练制度,来改变以往水师军纪松弛、士兵技术低劣的状况。他明确规定各级军官的责任,撤换了一些不负责任、昏庸无能、营私舞弊的军官。他规定专官练专兵,每个军官固定负责几名士兵,士兵的一切都应由这个军官全权负责。另一方面,专兵操练负责专炮。几个士兵一门炮,他们要熟悉这门炮,还要负责炮的保养。这种层层负责的制度使官兵各尽其职,有利于官兵对武器的熟悉和使用。

为了让炮手能够熟练地掌握装填炮弹的技术,他让士兵用破旧的大炮和生锈的炮弹反复练习。他规定,炮手每月要进行两次实弹射击。每次实弹射击,关天培都亲自参加指挥。一天,炮兵们又开始实弹射击演习了,炮手们在大炮旁做着准备,关天培也站在最大的一门炮旁,指挥着炮兵射击。突然,“轰”的一声,一门大炮的炮管破裂,炮手受了伤。其他炮兵见此,都有些畏惧和慌乱。只见关天培镇定自若,下令士兵将身边这门最大的炮装上火药,他亲自放响了这一炮。一声巨响,炮手们见提督大人巍然不动地站在硝烟之中,深受鼓舞,他们的畏惧心理顿时消失,群情激奋地投入训练。

关天培还规定,每年春秋两季都要进行一次水陆军联合军事演习,来提高士兵的综合战斗能力。每次演习首先是演习战船攻守操练,其次演习水兵泅水阵式,然后各炮台进行各种火器演习,就连专管排链的士兵也要表演排链的启闭之法。

由于关天培的努力整顿,严格操练,广东水师的作战技术迅速提高,军纪也严整起来,已成为一支纪律严明、能攻善战的海上防卫队了。在此过程中,也体现出了关天培在海防上的非凡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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