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与国的外交关系中,有友好、甜蜜的瞬间,亦有心碎的时刻。在了解的故事之余,不妨也看一看,有哪些国家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这或许是一组有趣的对照。
一、中国外交的常用语
正如许多人注意到的那样,“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是中国政府的外交常用语。比如,2012年5月14日,英国首相卡梅伦和副首相克莱格在伦敦共同会见了达赖喇嘛。对此,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宋涛15日紧急约见了英国驻华大使吴思田,就英首相卡梅伦和副首相克莱格14日在伦敦见达赖提出严正交涉。官方发布的新闻中说:“中方指出,英方不顾中方多次交涉,不顾两国关系大局,执意安排有关会见,严重干涉中国内政,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向‘藏独‘势力发出了错误信号。”
这种常见的表述也深深影响了普通中国人的表达方式。在网上,一些人经常使用这个短语,有的语带反讽,有的则是带着真诚。当一个明星穿着的时装图案酷似日本军旗时,许多中国人都会说自己的感情被严重伤害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在30年前并不是一个常用的外交用语。在新中国的前30年里,中国人民似乎比现在更“坚强”,当类似的事情发生时,他们几乎从不说自己被伤害了,而是表现出强烈的愤怒,并下定决心一定要战胜帝国主义。
根据中共中央党报《人民日报》1949年-2006年间的全文数据进行研究之后,我们会发现许多有意思的细节。
通过在数据库中检索“中国人民(的)感情”以及“伤害/损害/损伤/有损/有伤”,得到超过100篇文章,它们都含有各类“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表达。 二、30年前的“坚强”与30年后的“脆弱”。
如表2-1所示,毛时代(1949年-1978年)和改革年代(1978年以后)的“被伤害”次数相距甚远。 根据《人民日报》的数据,在1949年至1978年间,中国人民的感情只被伤害了3次。
第一次发生在1959年8月。当时,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委会扩大会议继续讨论中印边界问题,“谴责印度军队侵犯我国领土,坚决反对印度政府把边界问题的片面主张强加于中国”。中国民主同盟副主席胡愈之说:半年以来,在印度发动两次大规模的反华运动,印度国会议员和反动报刊大肆诬蔑我国是“帝国主义”,甚至纠集暴徒在我国使领馆门前示威,难道这可以说是“公平对待”一个友好国家吗?难道这不是伤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吗?
第二次发生在同一年的12月,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是印度尼西亚——那里发生了反华排华的活动。全国侨联主席陈嘉庚在全国侨联全体委员会扩大会议上说:为了维护华侨的正当权益,我国政府曾经一再提请印度尼西亚政府注意,我国驻印度尼西亚的使领馆也一再向印度尼西亚政府提出交涉和抗议。但是,印度尼西亚当局竟置若罔闻,反而违背国际惯例,无理地限制我使领馆人员的合法活动。不仅如此,印度尼西亚的某些报刊为了煽动反华情绪,配合排华活动,还大量散布诬蔑和诋毁我国的言论,甚至公然侮辱我国人民敬爱的领袖,严重地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
第三次则是在1978年7月,《人民日报》发表题为《阿尔巴尼亚领导在反华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文章称:从1976年11月阿尔巴尼亚劳动党第七次代表大会以来,阿尔巴尼亚领导人公开地恶毒攻击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严重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
但当中国决定改革开放之后,“伤害感情”的数量迅速上升。在1979年至2006年间,《人民日报》平均每年要说5次“中国人民的感情被伤害了”。
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在外交用语的变化背后,或许是中国外交政策的变化。
在毛时代,中国政府视大部分资本主义国家为“敌人”。根据外交部的统计数据,1970年之前,中国只与49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更重要的是,在官方话语体系中,“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是注定要被击败的。
很难想象,一国人民的感情会被国家的敌人伤害。如果“帝国主义敌人”胆敢轻举妄动,中国人民可以“愤怒谴责”,但说自己被伤害了则是示弱的表现。一个“注定要胜利”的国家及其人民怎么可以在敌人面前示弱?
但毛之后的中国发生了巨变,曾经的“帝国主义敌人”变成了朋友。于是,“愤怒谴责”之类的表述迅速减少——它们现在只用于批评恐怖主义分子之类的敌人了。
为什么中国政府要选择“伤害感情”作为替代的用语?一种可能的解释是跟中国的文化传统有关。中国社会是建立在人情之上的,在中国文化中,伤害朋友的感情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说一个人伤害了某人的感情,是一种严重的道德谴责。
不过问题是,国际社会可能并不了解中国的文化传统。
三、谁在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
根据统计,至少有21个国家(组织)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它们分布在亚洲、欧洲、非洲和美洲。
按照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次数,国家排行榜如下——
1·日本,47次
2·美国,23次
3·北约,10次
4·印度,7次
5·法国,5次
6·诺贝尔奖委员会,4次
7·德国,3次
8·梵蒂冈,3次
9·欧洲议会,2次
10·危地马拉,2次
可以看到,日本和美国以绝对优势占据了前两名的位置——这一结果与数量排行榜惊人一致。可以看出,日本和美国的确是对中国至关重要的两个国家,叫人又爱又恨。
不过,也不一定要强大如日本和美国才能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比如,危地马拉、阿尔巴尼亚、越南、尼加拉瓜等小国都曾是伤害感情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