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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战斗的爆发 普洛忒西拉俄罗 库克诺斯

希腊人还正在备战时,特洛亚的城门突然打开,特洛亚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赫克托耳率领下冲向斯卡曼德洛斯平原,攻击毫无准备的希腊人的船队,他们没有遇到抵抗。船营最外一列,他们首先拿起武器分散开来向逼近的敌人还击,但是寡不敌众,败退下来;

可这次战斗却赢得了时间,使军营中的希腊人集结起来,能列成阵势向敌人进攻。随之开始的战斗极不平衡,凡是赫克托耳本人所到之处,特洛亚人就占了上风,可在离他远处的战斗中,希腊人则取得了优势。

终于阿喀琉斯同他的士兵出现在战场上了。他那勇猛的攻击所向披靡,连赫克托耳本人也阻挡不住。他杀死了普里阿摩斯两个儿子,国王从城墙上看到他的孩子的死悲痛地叫了起来。与阿喀琉斯并肩作战的是埃阿斯,他的高大身躯在其他的希腊人中显得十分突出。在这两位英雄面前,特洛亚人避恐不及,他们像似鹿群遇猎犬一样望风而逃。到最后,所有的敌人都被击退了,特洛亚人又紧紧关上城门。希腊人重又安心地回到他们舰船旁,从容地继续去建筑他们的营房。阿喀琉斯和埃阿斯被阿伽门农指定去看护舰船,而他们又布置另外一些英雄去守护舰队的个别部分船只。

特洛亚附近的科罗奈是国王库克诺斯统治的地方,他是一个仙女和海神波塞冬所生的儿子,在忒涅多斯岛上由一只天鹅抚养成人,因此他得到库克诺斯的名字,意思是天鹅。他与特洛亚人结盟,普里阿摩斯还没有向他提出什么要求,他就把援助他的朋友看做是自己应尽的义务。于是他在自己的国家里集聚起一支数量可观的队伍,埋伏在希腊船营的附近;

当希腊人从第一场与特洛亚人的战斗中凯旋而归,并为他们的第一个战死的英雄普洛特西拉俄斯举行葬礼时,他们刚隐蔽好。就在希腊人毫无准备和徒手地集结在焚烧场周围时,他们突然发现被战车和士兵包围起来,他们还来不及思索,库克诺斯同他的军队就已经开始对他们进行一场血腥的屠杀了。

好在只有一部分希腊人参加了这场葬礼。其余在船旁和在营房的人拿起手边的武器,跑来救助他们的伙伴,阿喀琉斯率领他们冲在前面,很快他们就全部武装,队伍整齐地迎向敌人。阿喀琉斯本人坐在战车上,令人恐惧地环顾四周,他的致人死命的长矛时而刺死这一个,时而刺死另一个科罗奈人。这时他从远处的厮杀中看到了库克诺斯,他也站在一辆高大的战车上,他的凶狠有力的刺杀,所到之处,左右两边的希腊人纷纷败退。阿喀琉斯调转他的白马,当他与他面对面时,他喊道:

“不管你是谁,年轻人!你是死得其所,因为你遇到的是女神忒提斯的儿子!”说罢就把长矛掷向他,准确地击中了他,可长矛却从敌人的胸上滑落下来,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女神的儿子,你不感到奇怪吗?”库克诺斯微笑着朝他喊道,“令你惊讶的不是我的头盔,也不是我左手执的盾牌保护我的身体不受攻击。我佩带这些保护装备只是装饰品,就像战神阿瑞斯有时为了开心取乐而拿起武器一样,他肯定不需要用这些装备来保护他的神的躯体。就是我把全部甲胄都卸了下来,你也不能用你的长矛刺伤我的皮肤。知道吗,我的全身几乎像一块铁,这就是说,我不仅仅是一个海洋仙女的儿子,不,我是统治者涅柔斯和他的女神以及所有海洋的海神的亲爱的儿子。告诉你吧,站在你面前的是波塞冬本人的儿子!”说完这番话他就把他的长矛向阿喀琉斯投去并刺穿了他的盾牌的隆起部。但阿喀琉斯抖落了他盾牌上的长矛并把他的长矛向神的儿子投去。可敌人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甚至第三次击中也依然不起作用。

现在阿喀琉斯勃然大怒。他又一次把用白杨木削成的投枪掷向库克诺斯,也真的击中了他的左肩,并大声欢呼起来,因为肩部鲜血淋淋。但他白欢喜了一场,这血不是神之子的血,而是站在库克诺斯身边的墨诺忒斯溅出的血,他被另一个人击中了。现在阿喀琉斯恨得咬牙切齿,他从战车上跳下,抽出宝剑奔向敌人,狠狠砍去。然而就是宝剑也从钢铁般的身体上弹落。这时绝望的阿喀琉斯举起十层厚的盾牌击向肤发无损的敌人,用盾牌中间的凸起部猛击他的额头,三次、四次。库克诺斯两眼昏黑,他要转身后退,可是被一块石头绊倒。随之阿喀琉斯用手抓住他的背,把他完全摔倒在地上,用盾牌和膝盖压住他的胸膛,用自己头盔上的皮带紧紧勒住他的喉咙。

科罗奈人看到他们的国王倒地,当即丧失了勇气。他们狼狈奔窜逃离战场,不久战场上别无所见,看到的只是尸体狼藉,血水汩流;许多希腊人和科罗奈人在这场突然袭击中战死。

这场战斗的结果是希腊人侵入了战死的国王库克诺斯的国土,从它的都城门托剌掳走许多孩子作为战利品。随后他们进攻毗邻的喀剌城,也占领了这座坚固的城市,满载大量的战利品返回他们警卫森严的船营。

2 帕拉墨得斯之死

在希腊军队中,帕拉墨得斯是有远见的人,聪明、能干、正直、坚定、英俊,擅于唱歌弹琴。他的能言善辩使希腊的大多数英雄参加了这次远征特洛亚的战争,他的智慧都胜过了拉厄耳忒斯的儿子俄底修斯。但因此他也成了俄底修斯日日夜夜都在想方设法加以报复的一个势不两立的敌人;

帕拉墨得斯在诸王中间的声望越盛,他的仇恨就越深。现在阿波罗给希腊人一个神谕,他们应当在建有他的神柱和神庙的地方献上百牲大祭。帕拉墨得斯被阿波罗选中去把这批大量的祭品带往圣地。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在那儿等候来完成这次庄严的祭礼。

帕拉墨得斯通过阿波罗的这次安排赢得了荣誉,然而这却加速了他的死亡。因为俄底修斯现在完全被嫉妒所左右了,他想出了一条阴险的诡计,以便去毁掉这个高贵的人。他亲手极为秘密地在帕拉墨得斯的营帐中埋了一大笔黄金,然后以普里阿摩斯国王的名义给这位希腊英雄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谈及送来的黄金和感谢泄露给他的希腊军队的机密。俄底修斯让这封信落在来自弗里吉亚一个奴隶手里,然后再把这个奴隶抓住,搜出这封信,而那个无辜的持信人当场就被打死。

俄底修斯在希腊军营的诸王会议上出示了这封信,帕拉墨得斯被送上军事法庭。这个法庭由阿伽门农指定一些最显赫的国王组成,而俄底修斯知道自己肯定会成为法庭的首席。根据他的提议,搜查了被指控人的营帐,于是就找到了狡黠的俄底修斯埋在那里的黄金。法官们不去追查事情的真相,就一致赞同执行死刑判决。帕拉墨得斯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他已经看穿了这个阴谋,但他没法为他的无辜和他的对手所指控的罪行提出证据。当执行石刑——即用石头打死时,他只是喊道:

“你们希腊人,你们打死的是最有才学的、最无辜的、最擅长唱歌的夜莺!”

糊涂的诸王都对这种辩解大加嘲笑,把这位最高贵的人推到希腊士兵中间去受死,他以一种英雄般的坚定去忍受一种最无情的死亡。当第一批石头把他砸倒在地时,他喊道:

“真理啊,你为死在我的前面而高兴吧!”他刚说完了这句话,俄底修斯就把一块石头击向他的额头,帕拉墨得斯垂下头死了。但正义女神涅墨西斯从天上看到了这一切,于是决定对希腊人和诱骗他们犯罪的俄底修斯的恶行在他们达到他们目的时加以惩罚。

3 阿喀琉斯和埃阿斯的战功

有关随后几年的特洛亚战争,传说上根本没有细谈。由于特洛亚人要保存他们的力量,很少进行出击,这样希腊人就把他们的军力用于进攻周围地区。阿喀琉斯用他的舰队接连不断地毁灭和掠夺了十二座城市,在陆上征服了十一座。在一次征讨密西亚的战斗中他俘获了祭司克律塞斯的美丽女儿克律塞伊斯。在占领吕耳涅索斯时他袭击了国王布里修斯的王宫,国王在绝望中自缢而死。他的可爱的女儿布里塞伊斯落入胜利者手中,他把她当做自己宠爱的战利品带回希腊军营。勒斯玻斯岛和密西亚的忒拜城也都被他征服。

统治忒拜城的是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女婿厄厄提翁,他的女儿安德洛玛刻嫁给了特洛亚的最勇敢的英雄赫克托耳,他的七个年华正茂的儿子还生活在王宫里。阿喀琉斯攻破了这座城池,杀死了国王和他的七个儿子。当国王高贵而令人敬畏的尸体摆放在这位英雄的面前时,恐惧和惊骇攫住了他,他不敢去拿走死者的武器留作为自己光荣的战利品。于是他将身着做工精美的全部武装的尸体焚烧,进行隆重的安葬并在榆树浓荫中间为国王建立起一座高大的纪念碑,此后长时间成为这个地带的一个名胜。阿喀琉斯把国王的妻子、安德洛玛刻的母亲掳走为奴,可不久他得到一笔很大的赎金还她自由,她返回故乡;

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发出一支箭将她射杀于纺车旁。

在希腊人中间能与阿喀琉斯相提并论的是最勇敢最伟大的英雄,忒拉蒙的儿子埃阿斯。他带领他的舰队驶向特剌刻半岛,波吕墨斯托耳的王宫就炫耀地坐落在那里。特洛亚国王普里阿摩斯把他的小儿子波吕多洛斯送到波吕墨斯托耳这里,以避免战争的殃及。他为此给了他大量的金钱和珠宝作为报答。但是,当埃阿斯进攻他的国家,包围了他的王宫时,这个不忠不义的野蛮人竟然用这批财富和孩子来求和。他背叛了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友谊,诅咒他并把从他那里收到用来扶养孩子的金钱和粮食分给了希腊士兵;

而交给埃阿斯本人的则是普里阿摩斯送来的黄金和珠宝,最后还有孩子本人。

埃阿斯带着他的战利品不是立即返回希腊船营,而是把他的舰队驶向弗里吉亚海岸。在那里他进攻透特剌斯的王国,在战斗中他杀死了国王并掠走他的女儿、美丽的忒克墨萨作为自己的战利品。这个少女的人品高尚,身材优美,他不久就因其高贵和妩媚而爱上她了。他待她像一个妻子,若不是希腊风俗不允许一个野蛮人为妻,他早就与她正式结婚了。

阿喀琉斯和埃阿斯大奏凯歌,满载而归,他们同时返回特洛亚城前的希腊船营。所有达那俄斯人都唱起赞颂的歌曲迎接他们,不久他们就被大批战士所包围起来。人们把英雄围在中间,在欢呼声中把橄榄花冠放在他们头上,作为胜利的酬报。随后英雄们举行会议,对他们带来的战利品——它们被希腊人视为共同的财产——作出一个决定。那些被掠来的女人也被带到面前,所有的希腊人都对她们的美丽惊奇不已。国王布里修斯的妩媚的女儿布里塞伊斯理所应当归于阿喀琉斯,而英雄埃阿斯占有少女忒克墨斯则得到认可。此外阿喀琉斯还被允许保留布里塞伊斯的女伴,美丽的少女狄俄墨得亚,因为她不愿意与国王的女儿分离。为了尊敬作为国王的阿伽门农,并也得到了阿喀琉斯的同意,他得到了祭司克律塞斯的女儿。另外一些战利品:

俘虏和财富也都分配给希腊军队中的每个战士。

随后,在俄底修斯和狄俄墨得斯的要求下,埃阿斯从他的船上把从波吕墨斯托耳国王那里掠来的财宝卸了下来,国王阿伽门农从中得到大部分的黄金和白银。

4 波吕多洛斯

最后英雄们就战利品的最贵重部分: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儿子波吕多洛斯的命运进行商议,在简短的讨论之后一致同意:

决定由俄底修斯和狄俄墨得斯作为使节前去会见国王普里阿摩斯,只要海伦被交还给希腊人,那就将波吕多洛斯送还给国王。海伦的丈夫墨涅拉俄斯作为第三位使节陪同两位英雄一道前往,于是三人带着波吕多洛斯一同上路。作为神圣的使节受到了人民权利的保护,特洛亚人毫无异议让他们进入城内。

当使节已来到特洛亚的市集广场,墨涅拉俄斯向拥在他们周围的人群发表演讲时,普里阿摩斯和他的儿子对城里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墨涅拉俄斯用悲愤的言辞控告了帕里斯对人民权利的卑劣践踏,犯下抢走了他的妻子,他最神圣最珍贵的财富的罪行。他讲得如此雄辩有力和令人感动,都使环立在四周的特洛亚人,其中有城市的长老们,都为之动容和流下泪水,认为他是对的。

当俄底修斯看到特洛亚人的激动情绪时,他也开始讲话,他说:

“特洛亚的长老们和其他居民们,我愿意你们知道,希腊人是一个绝不轻举妄动的民族。他们从他们先人那里就学到了,凡事深思熟虑,都是为了赢得赞扬而不是遭到唾骂。你们也都知道,你们国王的儿子帕里斯通过抢掠海伦而使我们受到了闻所未闻的侮辱,在我们拿起武器起来反对你们之前,为了善意的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向你们派出了使节,直到交涉失败之后才是战争,而这还是由于你们方面的一次偷袭才开始的。

“就是现在,在你们知道我们的力量,你们周围的属地或与你们结盟的城市都已变为废墟之后,这次战争的和平结局仍然掌握在你们手里,在你们特洛亚人手里!

当你们把从我们那里抢去的归还给我们,我们就立即拆掉我们的营房。当然我们也不是空手而来,我们给你们国王带来了一个他非常喜爱的宝贝,这比那个隐藏在你们这座城市给他也给你们带来诅咒的外国女人要宝贵得多了。我们带给他的是波吕多洛斯王子,他最小和最亲爱的儿子。我们的英雄埃阿斯是在特剌刻从国王波吕墨斯托耳那里抢来的。孩子就被绑在这里,站在你们面前,他的自由和他的生命取决于你们,取决于他的父亲的决定。把海伦交还给我们,你们今天就把她交到我们手中,那孩子立刻就得到自由,回到他父亲的宫殿。如果你们拒绝交出海伦,那你们的城市就会毁灭,并且此前你们国王就必定看到他一生所不愿看到的一切!”

当俄底修斯讲完话时,会聚他周围的特洛亚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终于最年长最聪明的安忒诺耳说道:“亲爱的希腊人,你们一度曾是我们的客人!

你们向我们说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并且在我们心中认为你们是对的;

可我们缺少意志去改正这件事。我们生活在一个国王的命令就是一切的国家里。我们国家的法律,我们从先辈那里继承下来的信仰和我们人民的良知不允许我们哪一个人去反对他。只有国王向我们征询意见时,我们才可以对公众事务说出我们的看法;

即使我们说了,那他依然能随心所欲,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为了使你知道人民中最优秀的人对你们这件事情的意见,我们人民中的长者将召集会议,在你们面前表明他们的意见。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我们国王本人不能拒绝我们。”

事情也就这样做了。安忒诺耳召开了一个长老会议,并把使节带来参加。他本人主持会议并逐个询问他们对帕里斯残暴不仁的看法。特洛亚城的最受尊敬的人一个接一个说,他们认为这是一件该受诅咒的恶行;

只有安提玛科斯,一个好战而阴险的人,他为掠夺海伦一事进行辩护。帕里斯贿赂给他大量的财富,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支持帕里斯,反对交出海伦。这次他也这样做,为达到目的不遗余力,背着英雄们他竟然提出卑鄙的建议,杀死希腊人的使节,这三位最勇敢最聪明的英雄。但特洛亚人厌恶地拒绝了这个主意;

可他又提出,至少要把这几个使节抓起来,直到他们不要赎金和交换就把普里阿摩斯被俘的儿子波吕多洛斯交出来。但这个主意被谴责为不守信义之举,由于安提玛科斯不停地,甚至在会议上公开地对他们恶语相加,于是他被他的同胞连哄带骂,撵出了会场。

安提玛科斯愤恨地跑到王宫,向国王通告了希腊使节抵达的信息。于是国王和他的儿子举行了会议,时间很长,意见不一;

老国王十分信赖的一个长老,高贵的潘托俄斯也被请来开会。他面向国王众多儿子中最勇敢最正直最有道义感的赫克托耳,恳切地祈求他听从特洛亚长老们的劝告,交出那个引发这次战争的不祥的女人。他说:

“帕里斯已经享有他抢来的女人多年了,为他的欢乐付出了代价!

现在与我们结盟的全部城市都已毁灭,他们的灭亡预示了我们自己的命运。此外,希腊人又抓住了你们的小弟弟,如果我们不把海伦交还给希腊人,我们不知道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赫克托耳一想起他兄弟帕里斯的恶行,就羞得满脸通红,难过得落泪。可他听从国王的意见,不赞成交出海伦。他回答潘托俄斯说:

“她是向我们请求保护的人。我们把她当做这样一个人才接纳她的,否则我们早就把她逐出王宫大门之外了。我们不单这样做了,还给她和帕里斯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宫殿,长年来他们豪华和快乐地住在里面,你们大家对此沉默,于是看到了这场战争!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要驱逐她?”

“我们没有沉默,”潘托俄斯回答说,“我的良心是清白的。我把我父亲的预言通知了你们,对你们提出了警告。我现在第二次警告你们。不管怎样,即使你们不听从我的忠告,我也会与你们一道保卫城市,保卫国王!”说完这番话他便离开了国王儿子们的会议。

根据赫克托耳的建议做出决定,虽然不交出海伦,但是为随同海伦被掠夺来的一切做出补偿和赔罪。代替被抢来的海伦,墨涅拉俄斯可以与普里阿摩国王的一个女儿,聪明的卡珊德拉或者与正是豆蔻年华的波吕克塞娜结婚,并带有一大笔丰厚嫁妆。希腊使节被带到国王及其儿子们面前,当他们听到这个建议时,墨涅拉俄斯恼怒起来,他说:

“真的,我这样做算什么呀,我选择的妻子被抢走这么多年,到归终却要敌人给我找一个老婆!留下你们野蛮人的女儿吧,把我年轻时娶的女人还给我!”

国王的女婿英雄埃涅阿斯站了起来,这时墨涅拉俄斯带着轻蔑的嘲笑刚谈完最后一句话,埃涅阿斯粗暴地朝他喊道:

“若是由我和所有那些热爱帕里斯以及保护这个古老王室荣誉的人来决定,可怜的家伙,你既得不到卡珊德拉也得不到波吕克塞娜!普里阿摩斯王国还有它的保卫者!

即使它失去了波吕多洛斯这个孩子,普里阿摩斯不会因此而没有孩子的!难道希腊人从我们这里收到去抢夺女人的一封特权证书吗?够了!

如果你们不立即同你们的舰队一道离开,而你们就会知道特洛亚人的厉害!

我们还有足够的勇敢善战的青年,我们强大的同盟者每天都会从远方赶来,即使附近弱小的盟国被你们击败!”

埃涅阿斯的讲话在诸王会议上受到了热烈的喝彩,希腊使节只有借助赫克托耳的保护才免于受到粗暴的对待。他们强忍愤怒带着他们的俘虏波吕多洛斯——国王普里阿摩斯只能从远处看到他——离开了这里,返回希腊人的船营。当他们在特洛亚的遭遇,安忒玛科斯的污言秽语,埃涅阿斯及普里阿摩斯儿子们——赫克托耳除外——的傲慢无礼,当这些消息传播开来时,军队中间的人群聚集起来,所有的人带着狂暴的表情,高喊复仇。

没有怎么去征询诸王们的意见,在一次士兵会议上就做出了决定,让这个不幸的孩子为他的哥哥们和他的父亲所犯下的过失付出代价,并当即付诸实行。这个可怜的孩子被带到特洛亚城前的空地上,普里阿摩国王和他的儿子们为城外士兵的喧闹声所吸引,他们登上了城墙,可不久就从城墙上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叫声,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俄底修斯曾威胁对孩子所使用的处决。石块从四面八方掷向他光秃秃的脑袋和毫无遮拦的身体。在无数的石块下孩子可怜而悲惨地死去。希腊人允许将砸得稀烂的尸体交还给乞求的父亲去加以厚葬。国王的仆人来到现场,含着眼泪和痛苦的哀号把孩子的尸体装到送殡的车上,送到那悲恸的父亲面前。

5 克律塞斯 阿波罗和阿喀琉斯的愤怒

战争的第十个年头就是在这样一些事件中开始了,希腊英雄埃阿斯进行了多次征战凯旋而归。波吕多洛斯之死在两个民族之间引发起比此前更为强烈的仇恨,甚至上界诸神也参加进这场战争。赫拉、雅典娜、赫耳墨斯、波塞冬和赫淮斯托斯站在希腊人一边,而站在另一边的是阿端斯和阿佛洛狄忒;

这样,对围困特洛亚城的第十个年头,即最后的一年的叙述和吟咏要比其他几年多上十倍。现在开始唱起的是阿喀琉斯的愤怒和这位最伟大英雄的怨恨带给希腊人的灾难之歌。

阿喀琉斯的愤怒是由下面的事情引发的:希腊人在他们的使节返回来之后没有忘记特洛亚人的威胁,他们在自己的兵营里准备决定性的战斗;

这时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带着大量的赎金到希腊人的船营来赎还他的女儿。他站在整个军营前面乞求说:

“阿特柔斯的儿子们,在场的希腊人,如果你们收取这笔丰厚的赎金,把我的女儿交还给我,那众神会帮助你们毁灭特洛亚和顺利地返归家园!”

整个军队都对他的话鼓掌欢迎,提出收下他的丰厚的赎金,满足这令人尊敬的祭司的请求。只有不顾失去祭司的可爱女儿的阿伽门农感到恼火,他说:

“老家伙,你再不要靠近我们的舰船,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的女儿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女仆,她将永远坐在阿耳戈斯我的王宫的纺织车旁终其一生!

走吧,不要惹我发火,快,好好回到你的故乡去!”

克律塞斯惊恐不已,他服从了,默默地走到海滨。但在那儿他向阿波罗举起双手,祈求他:“听我说,阿波罗神,你这克律塞、喀拉和忒涅克斯的统治者!

当我装饰你的神庙令你高兴欣喜和为你送上挑选出来的祭品时,那现在用你的神箭来惩罚希腊人吧!”

他大声地祈祷,阿波罗答应了他的请求。阿波罗满怀愤怒地离开了奥林帕斯圣山,肩上背着弓和装满利箭的箭袋。他像阴沉的黑夜来到下界,随后他坐在离希腊船营稍远的地方,箭箭连发,他的银色的弓发出了可怖的响声。谁中了这看不见的箭矢,谁就立即死于瘟疫。他先只是射杀军营中的驴和狗,但不久他开始射杀人,于是一个接一个倒了下来,不久焚烧尸体的火场不停地燃烧起来。在希腊军营这场瘟疫肆虐已有九天了。在第七天,阿喀琉斯召开一次会议,他讲了话并建议去问军队中的一个高级祭司,预言家或释梦人,通过什么样的祭品才能平息阿波罗的愤怒和消除这场灾难。

这时预言家卡尔卡斯站了起来说道:“不是因为不遵守誓言或因为祭品的缘故,神才发怒。他是对阿伽门农恶待他的祭司才动了肝火;

只要不把女儿无偿地交还给父亲,并且让他带百姓的祭品回克律塞去,那阿波罗是不会撤回使我们毁灭的手的。只有用这种方式我们才会重新赢得神的恩宠。”

阿伽门农国王听到预言家这番话怒火中烧。他的两眼冒出火花,目光咄咄逼人,他开始说道:

“不幸的预言家,他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使我中意的话,现在你还蛊惑人民,说什么阿波罗给我们送来瘟疫,是因为我拒绝了克律塞斯为女儿送来的赎金。说真的,我喜欢把她留在我的家里,因为我爱她胜过我青年时娶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她的身材、美丽、精神和技艺都不比我妻子差!

即使如此,但与其看到我的人民的毁灭,我宁愿把她交出来。但是我要求另外一件赠品作为失去她的补偿!”

在他之后阿喀琉斯讲话了。“我不知道,光荣的阿特柔斯的儿子,”他说,“你向阿耳戈斯人要求的是什么样的赠品。可哪儿还有什么公共的财富?

从那些被占领城市抢回的战利品早就分配光了,而一些分配给个人的不能再要回来!因此要释放祭司的女儿!

如果宙斯保佑我们占领特洛亚,我们会给你三倍四倍的补偿!”——“勇敢的英雄,”阿伽门农国王朝他喊道,“不要想骗我!

你保有你的,而我却要服从你的命令把我得到的交出来?

不,如果希腊人不给我补偿,那我就从你们的战利品中取走一件,不管是属于埃阿斯的或是俄底修斯的或者是你阿喀琉斯的,不管你们怎么发火,我都不在乎。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去准备船只!

祭司的女儿愿意你来送她,我认为由你,阿喀琉斯,来指挥这艘船!”

阿喀琉斯阴沉地回答说:“无耻的人,自私的国王!有哪一个希腊人还愿意服从你!

特洛亚人并没有伤害过我,我之所以跟随你,是为了替你的兄弟墨涅拉俄斯复仇才来帮助你。你看不到这点,而且要夺走我的战利品,这是我用我的血汗所夺来的,是希腊人赠送给我的!

在占领每一座城市之后,我得到也像你得到的那样宝贵的战利品吗?

我的双臂经常承受的是战斗的最艰难的重担,但一当分配虏获的东西时,你却是领到最好的,我战斗得精疲力竭返回船营,得到的却是很少一部分!

现在我回佛提亚老家。看看吧,没有我,你的财富还能增加多少!”

“去吧,随你的便,”阿伽门农朝他喊道,“没有你,我也有足够的英雄,你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

但你要知道,克律塞斯既然又得到了他的女儿,可我却要从你的帐篷里取走布里塞伊斯,好让你懂得我比你更强大,没有一个人敢于当面顶撞我,像你这样!”

阿喀琉斯怒不可遏,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因为雅典娜女神这时突然隐身于他的身旁,只有他一个能看见她,她抓住他的头发,耳语道:

“你要镇静,不要拔剑。如果你听我的话,我答应给你三倍的赏赐!”

阿喀琉斯听从这个警告,把他的剑又放回剑鞘,但他的话却不饶人。“你这不要脸的人,”他说,“你心里什么时候想过,与希腊最高贵人一齐去进行过伏击,或者在面对面的战斗中冲锋陷阵?

对你说来,在军营中把敢于反对你的人的战利品占为己有,这是更快意不过的了。对着这柄权杖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你再不会在战场上看到珀琉斯的儿子了。当勇猛无敌的赫克托耳杀死希腊人像刈草似的时,你休想来找我求救;

你对希腊最高贵的人加以鄙视,等到你的灵魂受到折磨时也无济于事了!”说罢他把权杖抛到地上,自己坐了下来。

可德高望重的涅斯托耳试图用温和的言辞来为两个争吵者进行调解,但毫无用处,到最后阿喀琉斯向阿伽门农说道:

“随你怎么做好了,但别想让我服从你。我决不会因为这个少女而起来去反对你或其他人。你们把她给了我,你们也能把她从我这儿拿走。但是你别再想碰我的舰船,一点也不行。若是你敢的话,那我的投枪就会要你流血。”

会议散了。阿伽门农让人把克律塞斯和百件祭品带到船上,由俄底修斯来押送。随后他喊来塔尔提比俄斯和欧律巴忒斯两个传令官,命令他们去阿喀琉斯的帐篷取布吕塞斯的女儿。两位传令官并不高兴,但却不得不服从他们统帅的命令。他们看见阿喀琉斯坐在他的帐篷的前面,但却由于胆怯和敬畏而不敢说出他们的来意。倒是阿喀琉斯向他们喊道:

“过来些,宙斯和人的传令官,你们所做的,错不在你们,是阿伽门农的错。来吧,帕特洛克罗斯,我的朋友,把那个少女带出来,交给他们。但他们该成为我在众神面前,在人的面前,在那残暴人的面前的证人:

如果有人再需要我的帮助,而我没有答应的话,这并不是我的过错,而是阿特柔斯儿子的过错。”

帕特洛克罗斯把姑娘带出来,她不情愿地跟随他们,因为她已经爱上了她那温柔的主人。阿喀琉斯坐在海滨边哭泣,望着阴沉的海水,乞求他的母亲忒提斯帮助他。她的声音来自海底深处:

“我的孩子,我痛苦我生下了你。你的生命如此短暂,你现在还得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和伤害!

但我会祈求宙斯帮助你。你就一直坐在你的舰船那儿,向希腊人发泄你的愤怒,不要去参加战争。”听到这个回音阿喀琉斯就离开了海岸,回到自己的帐篷。

忒提斯这期间去履行她的诺言。她直上天庭到奥林帕斯圣山,手环宙斯的双膝对他说:“宙斯父亲,如果说我为你用语言或行动效过力的话,那请答应我的要求:

阿伽门农深深地侮辱了我的儿子,夺走了他本人得到的战利品。因此我请求你,众神之父,让特洛亚人一直得到胜利,直到希腊人重新向我的儿子表明他应当得到的荣誉!”宙斯长时间动也不动,沉默不语。但忒提斯越来越紧地抱着他的膝盖并轻声地说:

“父亲,请答应我的请求,或者你干脆加以拒绝,这样我就知道,我不比诸神更讨你的喜爱!”她终于使众神之父不满地回答说:“你逼我去惹恼众神之母赫拉,这不是件好事;

她原本就反对我的。你赶快离开,别让她看见你。我已经点了头,你该满意了。”他耸动眉毛,点了点头,奥林帕斯高山在震颤。

忒提斯满意返回海底深处。赫拉已经看到了她的丈夫与女神的晤面,于是走到宙斯跟前,大声责骂,激怒他。但众神之父却安静地回答说:

“不要胡乱猜疑我作出的决定。别说话,服从我的命令。”赫拉对她丈夫说的话感到惊恐,她不敢去反对他的决定。

6 阿伽门农的试探

随后不久,宙斯派梦神到希腊人的营盘并进入正在酣睡的阿伽门农国王的帐篷。梦神变成阿伽门农极为敬重的涅斯托耳的形象,他靠近他的头部对他说:

“你还在睡,阿特柔斯的儿子?一个为整个民族出谋划策的人不可以睡这么久呵。我是宙斯的一个使者到你这儿来的,听我说,众神之父命令你率领希腊人去进行战斗:

现在是去征服特洛亚的时候了。上天已经作出决定,毁灭已临特洛亚城上空。”

阿伽门农醒来,匆忙地离开营盘。他穿上衣服,荷着宝剑,手执权杖,凌晨时就来到舰船旁。传令官按照他的命令,召集众人举行会议。军队中的诸王都集合到涅斯托耳的船这儿。阿伽门农第一个讲话:

“朋友们,高贵的人们!

宙斯赐我一个神梦,它告诉我,毁灭已临特洛亚城上空。让我们看看,我们能否成功地集合起由于阿喀琉斯的愤怒而失去斗志的人去进行战斗。我本人要进行试探,用言辞打动他们,劝告他们乘船离开特洛亚海岸。随后你们分散到四处,奔走不停,说服他们留下。”

涅斯托耳离开会议,所有的诸王也都跟随他前往广场,士兵早已集聚在那里,像一个蜂群。站在人群中间,阿伽门农讲话了:“亲爱的朋友,希腊人的勇敢战士!

残忍的宙斯使我陷入深深的罪疚之中,他先前曾恩慈地向我许诺过,我是特洛亚的毁灭者,然后才能返乡。可现在,这个已经粉碎了许多城市并且以他的威力还要粉碎更多城市的众神之父却命令我不光彩地返回希腊。如果我们的后代知道,一个强大的希腊在一场反对软弱得多的敌人的战斗中却不能得胜,这当然是一种耻辱。诚然,敌人在许多城市里有强悍的同盟者,他们的力量不容许我去消灭这些城市,如我们希望的那样。这期间九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我们舰船的木头已变得断裂,绳子已经腐烂,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坐在家里思念我们。我们遵照宙斯的旨意,登船返回亲爱的故乡,这样做更好!”

阿伽门农的话使人群激动起来,整个军队陷入骚乱。大家都向舰船跑去,人们相互激励把船只拖入海中。船底下垫的枕木被抽掉了,与大海相连接的水沟被疏通了。

奥林帕斯圣山上的希腊支持者,当他们看到希腊人如此忙乱时,也感到不安起来;

赫拉提醒雅典娜赶快下山,用她的甜言蜜语阻止希腊人的奔逃。雅典娜听命,随即飞下奥林帕斯高地,径直进入希腊人的船营。她找到了俄底修斯,他动也不动地站在自己的船前,满腹愁肠。女神走近他,现身在他的眼前,亲切地对他说道:

“你们真的要乘船逃走?你们要使普里阿摩斯得到荣誉并把海伦留给特洛亚人?

就是这个希腊女人使许多希腊人远离祖国死于异地。不,你不能忍受这件事,高贵的聪明的俄底修斯!快到希腊军队中去!用你的雄辩言辞去警告他们,去阻止他们。”

俄底修斯听从女神的话,来到士兵中间。每遇上一个英雄或者一个高贵的人,他就用亲切的话劝阻他们,并对他们说:“难道你也像一个懦夫那样贪生怕死?

你应当安心地留下来,并去安慰其他人。难道你不知道,阿特柔斯的儿子心里的想法吗?

他是在试探希腊人!”一当他碰上一个乱喊乱叫的士兵时,他就用他的权杖把他打翻在地,并大声地恫吓他:“可怜虫,不要乱动。我们希腊人不能每个人都是国王!

人人发号施令是不行的,宙斯只把权杖给了一个人,其他人要服从他!”

俄底修斯让他坚定的声音响遍军营,士兵终于离开了舰船,涌回到广场。人们逐渐平静下来,耐心地在座位上等待着。

这时英雄俄底修斯出现在众人面前;站在他旁边的是雅典娜女神,她化身为一个传令官,要求大家安静下来。俄底修斯把权杖举向空中,他说:

“阿特柔斯的儿子,真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希腊人准备使你受辱和他们不忠于自己的诺言。我们在这儿停留了很久,现在空手而归,这对我们是怎样一种耻辱呀!

因此,朋友们,你们再忍耐一段时刻。你们想想:

我们从奥利斯起程时在美丽的槭树下面向圣坛献上百牲祭品时我们得到的征兆。一条披着深色鳞甲的可憎的蛇从神坛下面钻了出来,缠着槭树爬到上面。高处树枝上悬着一个里面有幼雏的麻雀雀巢,其中八只偎依在树叶中间,第九只是抚育它们的母鸟。母鸟发出悲哀啁啾声,在幼雏四周盘旋。大蛇调转过头来,咬住可怜的鸟儿的翅膀。当它把母鸟和它的全部幼雏吞食之后,把它派来的宙斯就把它变为一块石头,显现出一个奇迹。你们希腊人都极为惊恐地看到了。这时你们的预言家卡尔卡斯却向你们喊道:

‘你们希腊人,为什么站在这儿一声不响?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奇迹是宙斯的一个预言吗?

九只麻雀是九年,为了夺取特洛亚需要九年的战争。在第十年你们就能占领这座美丽的城市’。当时卡尔卡斯是这样预言的。可现在战斗就要结束了!

战争的九个年头已经过去,第十个年头已经来临,胜利必然与第十个年头一同到来。你们希腊人,共同地等待吧!留下来,直到我们毁灭掉普里阿摩斯国王的城堡!”

集聚起来的希腊人用欢呼声回答俄底修斯的讲话。聪明涅斯托耳利用士兵的转变情绪,劝告阿伽门农重新对氏族和部落的士兵加以调整并开始战斗。这样他就能准确地知道,谁是战士中和首领中最勇敢的或者最胆小的,并知道是否是神的力量,是恐惧或是缺少战斗经验才阻止了对特洛亚的占领。

阿伽门农对这个建议感到高兴:

“涅斯托尔,你这老头,真的,你的智慧超过众人,如果在我们希腊人会议里有十个像你这样的人的话,那特洛亚高耸的城堡不久就会被我夷为灰尘。我必须承认,我因为一个姑娘而同阿喀琉斯决裂是不智之举。宙斯当时使我变得盲目无知。一当我们两人重新和解,那特洛亚必定毁灭无疑。但现在我们要发起攻击!

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准备好盾牌和投枪,喂饮好你们的战马,检查好战车,要想到这场战斗会持续到傍晚。若是谁故意畏缩不前,逗留在舰船的话,那就把他的身体抛给狗和鸟!”

阿伽门农一说完,希腊人就大声喊叫起来,当这声音顺着南风撞击高耸的崖石上时,发出了海浪般的呼啸声。士兵们跳了起来,每个人都奔向自己的舰船。阿伽门农向宙斯祭献了一头牛,并请希腊人中最高贵的人与自己共同进餐。当这一切结束时,他命令传令官召集希腊人去进行战斗,不久士兵们就冲向斯卡曼德洛斯原野,王中之王的阿伽门农看起来魁梧威严,他的眼睛和头像众神之父,他的宽阔胸膛像波塞冬,他身披战袍顶戴头盔像是战神本人。

7 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

当终于看到蜂拥而来的特洛亚人时,按照涅斯托耳建议以民族部落组成的希腊军队排开了阵势。希腊人也开始移动了。两支军队面对面开始战斗,这时国王的儿子帕里斯从特洛亚人中走了出来,他披着斑斓的豹皮,肩上扛着弓,宝剑悬在一侧。他晃动手中两支锋利的投枪,要求希腊人中最勇敢的人与他单独决战。墨涅拉俄斯一看到这样一个漂亮猎物出现时,他兴奋得像是饥饿的狮子,迅即全副武装地从战车上跳了下来,他要惩罚这个抢走他妻子的无耻强盗。帕里斯看到这样一个对手惶恐起来,就像看到一条毒蛇似的,他面色苍白欲退出战斗。

这时赫克托耳在特洛亚人群看到他后退,于是愤怒地向他喊道:“兄弟,你徒有英雄的外表,除了是个拐骗女人的狡猾家伙,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你最好在得到海伦前就死去!

难道你没看到,希腊人在怎样嘲笑你,你竟然不敢面对那个你抢走他妻子的男人吗?”帕里斯回答说:

“赫克托耳,你的心是硬的,你的勇敢像铁制的斧头那样不可抗拒。如果你要看到我战斗,那就让特洛亚人和希腊人安静下来。然后我要为海伦和她所有的财宝与英雄墨涅拉俄斯在所有人面前单独决斗。我们中谁若是胜了,谁就把她带回家;

特洛亚得到和平,希腊人返回阿耳戈斯。”

赫克托耳听到兄弟的这番话感到惊喜,他走到士兵前面,制止特洛亚人向前推进。当希腊人看到他时,他们竞相把投枪,弓箭和石头向他投去。但阿伽门农却大声地向希腊士兵喊道:

“停下,希腊人,住手,赫克托耳要说话!”于是希腊人垂下手来,沉默地等待;赫克托耳大声地向全体士兵宣布他兄弟帕里斯的决定。随之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终于墨涅拉俄斯在两军阵前说话了。“听我说,”他喊道,“我的灵魂承受着最沉重的痛苦!

你们阿耳戈斯人和特洛亚人在这场由帕里斯所挑起的战争中忍受了那么多的苦难,现在我希望你们彼此可以和解了!

我们俩中间的一个,不管命运选中谁,必须得有一个人去死。让我们祭祀和发誓,然后开始决斗。”

双方士兵都对这番话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早就盼望这次灾难性战争快点结束。双方的战车御手都勒住了马的缰绳,英雄们跳下战车,卸掉盔甲,放下武器,敌人和敌人并肩坐到地上。赫克托耳急忙派两个传令官回特洛亚城,去取做祭祀用的羔羊并把国王普里阿摩斯喊来。但众神的女使者伊里斯化身为普里阿摩斯的女儿拉俄狄刻急忙进入城内向海伦报告了这个消息。她在纺车旁找到了精神专注的女王。“亲爱的孩子,快出来吧,”她朝她喊道:

“你该看看这罕见的事情!

刚才还怒目相对准备拔刀厮杀的希腊人和特洛亚人,现在安安静静地面对面坐在那里。战争结束了。只有你的丈夫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拿着投枪为你而战,谁战胜了对手,谁就得到你作为妻子!”

女神的话使海伦心中充满了对她青年时的丈夫墨涅拉俄斯,对故乡和朋友们的思念。她很快披上一件银白色的面纱,掩盖住她的泪水,带着两个女仆,匆匆地来到斯开亚城门。这儿在雉堞上坐着国王普里阿摩斯和特洛亚人中最年长和最睿智的老人。当他们从城垛的高处看到海伦走来时,相互低语说:

“真的,没有人会责备特洛亚人和希腊人为这样一个女人而如此长时间忍受苦难。她美丽得像一个永生的女神!

但她尽管天生丽质还是随希腊人乘船回去,这样我们和我们的儿辈就不必受苦受难了!”可普里阿摩斯却亲切地把海伦召到身边。“靠近些,”他说,“坐在我这儿,我要你看看你的前夫,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这场充满苦难的战争不是你的过错;

是神的过错,是他们把战争加于我的。告诉我那个威武有力的英雄的名字;在希腊人中间我还从没有看到如此高贵的仪表。”

海伦充满敌畏地回答国王说:

“尊敬的父亲,我一在你的近旁,胆怯和畏惧就使我颤动不止。想到我随你的儿子来到这里,离开了故乡,我的女儿和朋友们,我真不如悲惨的死去。事已至此,我真想号啕大哭一场!

听我说:

那儿你问的那个人是阿伽门农,杰出的国王和勇敢的战士。他,他一度是我的夫兄。”“可爱的女儿,你也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普里阿摩斯说,“他不像阿特柔斯的儿子那么高大魁伟,但他的胸膛宽阔,他的双肩健壮;

他的武器放在地上,他在众人中间像是羊群里的一头公羊。”“那是拉厄耳忒斯的儿子,”海伦回答说,“狡猾的俄底修斯。他的家乡在伊塔刻岛。”

普里阿摩斯继续环顾四周。“那儿的那个巨人是谁?”他喊道,“他是那么高大和雄壮,在所有其他人中间显得那么突出?”“那是英雄埃阿斯,”海伦回答说,“他是阿耳戈斯人的栋梁,那边稍近一点的是伊多墨纽斯,他在克瑞忒人中间像是一个美神。我熟悉他,墨涅拉俄斯经常在我们家里招待他。啊,他们我都认识,是我的国家里的骁勇战士。若是时间允许,我会把他们的名字都告诉你!

只是我没有看到我可爱的兄弟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克斯。难道他俩没有到这儿来?

或者他们不敢在战场上露面,因为他们为他们的妹妹感到羞愧?”海伦一想到此就沉默下来。她不知道,她的兄弟早就战死了。

在他们交谈期间,传令官从城里带来了祭品:

两只羔羊和当地酿制的美酒。传令官伊代俄斯跟在后面,手捧一个闪闪发亮的酒壶和金杯。他们穿过了斯开亚城门,走近普里阿摩斯国王,并对他说:

“请你起来,国王,特洛亚人和希腊人的诸王请你下到战场,让你为一项神圣的协定主持宣誓。你的儿子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单独为那个女人用长矛进行决斗。谁在战斗中胜了,海伦和她的财宝就归谁所有。随后希腊人就乘船返回家园。”

国王愕然,可随即他命令随从备车;

安忒诺耳随他一同登车。普里阿摩斯拉动缰绳,不久马车就穿过斯开亚大门向田野驶去。抵达两军阵前,国王同他的陪伴者下车,站到中间。现在阿伽门农和俄底修斯从希腊军队中急忙跑出来。传令官把他们领到祭祀台前,把酒在壶中混合,并用圣水溅洒到两个国王的身上。随后阿伽门农抽出刀子,像通常的祭祀一样,割下羔羊额上的毛,呼唤众神之父为缔约作证,紧接着他割断羊的喉咙,把这个祭品放到地上。传令官在祈祷中把酒斟入金杯,所有的希腊人和特洛亚人都大声地祈求:

“宙斯和所有的诸神!我们之中谁破坏了誓言,他的脑浆就像这酒一样流淌满地!”

但普里阿摩斯说:“你们特洛亚人和希腊人,现在让我重新回到伊里昂的城堡去,因为我不忍心在这儿亲眼去看我的儿子与墨涅拉俄斯的死与生的决斗;

只有宙斯一个人知道,两个人中间谁死谁活!”他把被宰掉的羔羊放到车上,同他的陪伴登上座位,调转马头,重新驶回特洛亚城。

随后赫克托耳和俄底修斯量出决斗的距离,并在一个铁盔中摇动两个阄,以便决定谁先向对手掷出投枪。帕里斯拈得先筹。两位英雄装备停当,穿上铠甲,戴上头盔,手执沉重犀利的投枪,目光逼人地站到特洛亚人和希腊人的中间。终于他俩分离开来,面对面地站在量好的场地里,愤怒地挥动他们手中的长矛。通过拈阄帕里斯先投出他的长矛,它击中墨涅拉俄斯的盾牌,但矛尖刺到铁上弯曲了,落到地上。随之墨涅拉俄斯投出了他的长枪并大声地祈祷:

“宙斯,让我惩罚那个首先侮辱我的人,使他们在子孙后代再不敢对好客的人为非作歹!”长矛射穿了帕里斯的盾牌,透过他的胸甲,刺破了侧腹上的内衣。随之墨涅拉俄斯从剑鞘里拔出宝剑,朝对手的头盔上砍去,但剑锋却当啷地碎成几截。

“残酷的宙斯,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取得胜利?”墨涅拉俄斯喊道,他冲上敌人,抓住他的头盔,并把他拽到希腊军队面前。如果不是阿佛洛狄忒看到情况危急把头盔的皮带割断的话,帕里斯肯定会被紧缠着的皮带勒死无疑。这样墨涅拉俄斯手里拿的只是空空的头盔。他把它抛给希腊人并要重新扑向对手,可阿佛洛狄忒把帕里斯裹在一层起保护作用的浓雾里,带他回特洛亚去。她把他放到海伦的散放着芳香的内室,然后化身为一个斯巴达纺织老妇,去到海伦面前,海伦这时正坐在塔楼上一群特洛亚女人中间。女神扯动她的衣服并对她说:

“来,帕里斯在叫你,他身穿华丽的服装在内室等你。人们会认为他是要去参加舞会,而不是去进行决斗。”

当海伦指头观望时,她看到千娇百媚的阿佛洛狄忒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她避开众人偷偷地离开,直奔回自己的宫殿。她在自己的内室里找到她的丈夫,他被阿佛洛狄忒打扮得光彩照人,坐在一只扶手椅里。她坐在他的对面,把眼睛转到别处,责备他说:

“你从战场上回来的?我宁愿看到你被我从前那个强有力的丈夫杀死!不久前你还夸口说,你在投枪和格斗能战胜他!去,再去向他挑一次战!

不,我劝你,安静地留下,第二次他会把你打得更惨!”

“不要用你的辱骂来伤害我的心,”帕里斯回答她说,“如果说墨涅拉俄斯战胜了我,那这是因为雅典娜帮助了他。下一次我会打败他的。神也没有忘记我们。”这时阿佛洛狄忒改变了海伦的心肠,她亲切地望着他,与他和解了,并送上她的嘴唇亲吻。

这期间墨涅拉俄斯还一直在战场上像只野兽似的来回奔跑,想在军队中寻找消失了的帕里斯,但既没有一个特洛亚人也没有一个希腊人能指点他帕里斯去哪里了。终于阿伽门农提高他的声音说道:

“听我说,你们达耳达尼亚人和希腊人!

墨涅拉俄斯显然是个胜利者。现在请把海伦连同她的全部财宝交还给我们,并此后永远向我们纳贡!”阿耳戈斯人对这个建议热烈欢呼,而特洛亚人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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