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亲?!”
门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眉宇间满是威严。
相乐深行是见过星野奏的父亲的,和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并不相符。
很显然,这位就是星野奏的岳父,朝仓若夫。
“失礼了。”
朝仓若夫走进门,凌厉的眼神扫过摆弄着电脑的猫宫,扫过穿着围裙略显拘谨的相乐深行,最后落在了还穿着女装,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的星野奏身上。
啊这,怎么突然有种被当场抓获的感觉。
相乐深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父亲……”
“我来收拾些丽的衣物。她会回家住几天。”
朝仓若夫目不斜视,他拍了拍手,有女仆模样的女性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礼,开始收拾。
“父亲大人。”星野奏鼓起勇气,凑了上去,“丽她……”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话吧?”
星野奏哑口无言。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女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相乐深行适时地端上了热茶,朝仓若夫礼貌致谢。
直至离开,朝仓若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临行之前,定定地看着星野奏,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作为丽的丈夫,这个家的当家人,你要做的,应该不是在这边胡闹吧?”
……
“所以,今天我们是不回家了吗?”
“啊?”相乐深行漫不经心地停下正在收拾的手,耸了耸肩,“嘛,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了。”
“我已经请好明天的假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啊,要吃布丁吗?”
相乐深行擦干净手,摸出了刚在便利店顺手买下的布丁。
“那个大叔……”猫宫偏了偏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就被布丁勾起了兴致,双眼散发出炙热的光芒,“要吃的!”
一提起朝仓若夫,相乐深行还是满满的感慨。
虽然说相乐深行,星野奏和朝仓丽是一个班的同学,啊,现在是星野丽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朝仓若夫。
朝仓是相乐深行老家的大姓。还在上学的时候,相乐深行就听说这位品学兼优的大小姐家里不仅经营着好几家大公司,名下还有着大量的田产。
相乐深行家是山伏一族,在当地也算是源远流长的一脉了,但跟朝仓家比起来,两者的差距大概就像战国时大名与落魄武士一般大吧。
相乐深行的父亲也曾多次在交谈间暗示他要跟朝仓家的大小姐搞好关系,要是能搞出人命来那就再好不过。
恐怕不止是相乐深行,其他男生的家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类似的交流吧。
那个时候的星野丽就像是风眼一样,本身风平浪静,周围却不知萦绕多少血雨腥风。
相乐深行一直对这位大小姐敬而远之。
直到星野奏传来了要与这位大小姐结婚的联络。
那时的星野奏好像正处于辞掉了地下偶像工作的低谷时期。
作为友人相乐深行倒是能坦然地送上祝福,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消息在那片土地上将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星野丽和家里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甚至在结婚的当天,整个朝仓家都没有一个人出席。
不过听说这几年倒是有所缓和。
但果然豪门的女婿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相乐深行收起了思绪。他环顾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心里成就感满满。
猫宫已经解决掉了布丁,悄咪咪地摸回到电脑前入定。
“那么接下来就去安慰下迷途的小羊崽子吧。”
……
星野奏正在阳台夜酌。他面前支棱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空的啤酒罐子,或倒或立,一片狼藉。
星野奏已经换回了家居服,他斜靠着椅背,宽大的领口微微下滑,露出了半个肩膀,还没来得及打理的长发简单地绑了个发圈垂至胸前。
啧,这该死的令人羡慕的发量。
等等我为什么要羡慕。
相乐深行心虚地摸了摸头顶。
“嗯?深行?”
星野奏看上去喝得已经有点上头了,他眯着眼,脸颊发红。
“喏,下酒菜。你还没有吃饭吧?”
是从厨房找出来的一些腌菜和刚刚晚饭剩下来的炸鸡块。
“……请务必和我结婚!”
相乐深行白了他一眼,拉了张椅子坐下。
“本大人大发慈悲,陪你喝点酒,仅限今晚哦。”
他拉开一罐啤酒,不料却是中了奖,酒液和泡沫像喷泉般咕咚咕咚地涌出,溅了他一脸,引得星野奏直发笑。
“噗……此情此景,我一个醉鬼,桌上有那么几罐掉到地上过的啤酒,这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
他俩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干杯!”“干杯!”
“呼。”星野奏很实在地喝了一大口酒,长出了一口气,“怎么说呢……抱歉呐,本来是想好好招待你的。”
相乐深行却是垮着一张脸。
“打住打住,我只是一个孤独的陪酒仔,夫妇的话题请去咨询社区里知性的人妻大姐姐们。”
“我还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因为感觉放着不管的话,话题会很自然地流到那个方向去。”
“……”星野奏顿了下,干脆耍起了无赖,“我不管,全部都是深行你的错,给我好好负起责任来,好好听着!”
结果还是要说吗,好麻烦啊。
相乐深行感受着口腔中啤酒的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双颊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红色。
他算不上能喝,上头很快,反而星野奏的酒量十分地好,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练出来的。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全部都是我的错什么的,难不成,吵架的原因是我?”
高中的时候相乐深行和星野丽的交集就不多,到现在也就剩星野奏一个了,因为看不惯丈夫的狐朋狗友负气离家出走什么的,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星野奏睁大了眼,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不是啦,其实只是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而已。真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星野奏喃喃着,又消沉起来,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送着酒。
有晚风拂过,轻柔又无声,带着点点寒意,似乎要吹进人的心底里。
许久。
“朝仓同学是个好女人。”
“我知道。”
又是无言的沉默。
“深行,我……我可能又要放弃做liv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