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洞穴内。
墨白与小公子甄九婴，两人一人站在祭坛下，一人立于祭台上，平静对视。
为什么回来？
墨白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公子甄九婴。
“我到了雾海后，有人告诉我，过雾海需要‘升仙令’，否则过不去。”
“哦。”甄九婴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是这样……”
墨白平静的点点头，他双眼直视着甄九婴，想要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甄九婴仍旧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丝毫变化。
于是，墨白直接开口问道：“这令牌，你有吗？”
墨白没有再去问甄九婴为什么之前不告诉自己关于“升仙令”的事情，这些都已经过去，问与不问……没差别，也没意义。
现在，拿到“升仙令”才是重点。
甄九婴没有直接回答墨白的问题，他微微歪下脑袋，面露一丝思索之色。
“如果……给你令牌……”
他的眼睛瞟向祭坛下的墨白。
“你现在能离开吗？”
“……”
墨白眉头一皱，沉默了片刻。
“我答应过小镇上的那些人，要把这些孩子带回去。”
小公子点点头。
“明白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就动手吧，他还有治疗的前期准备工作没有完成，早结束也好早收工。
他取出一块帛布，将捣鼓过药罐子的手擦净，然后转身平静的从案几上取下几张符纸。
“等一下！”
墨白开口，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甄九婴背对着墨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还有何事？”
他没有回头看墨白，只是这么平静的问道。
墨白取下长弓，将弓拄在地上：“动手前，我想知道贾……你父亲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抓这七个孩子？还有，必须是这七个孩子吗？”
甄九婴沉默。
周围的火把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一时间，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不是病。”
许久后，他才悠悠开口：“是道伤。”
“父亲的血液在慢慢凝固石化，当血液全部石化后，就轮到躯体了。”
“至于抓这七个孩子……倒不是非他们不可，不过在这个镇子里……说非他们不可倒也没错。”
“‘血宴七星灯’，听说过吗？”他回头看了墨白一眼。
“用七个不满七岁，并且在七月初七出生的孩童的血液作引，配合秘法治疗的邪术。”
他也不管墨白知不知道，继续自顾自的说明。
“用这种方法进行第一次治疗后，在四年内再找七个符合条件的孩童进行第二次治疗。”
“然后，又可以有三年的时间去进行第三次治疗。”
“第三次治疗后可以获得九年的时间，只要在九年内进行第四次治疗，就能再次延缓六年。”
“六年内，再次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治疗第五次。这一次，可以延缓七年。”
“七年内进行第六次治疗同样获得七年时间。”
“最后，再进行第七次治疗，就有机会缓解父亲道伤。”
“这就是‘血宴七星灯’——虽然只是简化残缺版的。”
“所以，仅仅只是一个‘有机会’，你就要拿四十九个孩子的命去换你父亲一人的命？”墨白声音有些转冷。
“我顾不了这么多！”甄九婴同样冷着脸回应道，“只要有哪怕一丝的机会可以救父亲，别说是四十九条性命，就是四百九十条！四千九百条！我也要试一试！”
“况且……四十九条命换回来的，不单只是父亲，还有两位兄长……我觉得划算。”
他低下头，眼神里开始出现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几道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划算？”
听到这个词，墨白的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
他露出冷笑，并略带嘲讽的看着甄九婴：“你当这是在做交易吗，还划算？你倒是问问这些孩子，问问这些孩子的家人，看看他们觉不觉得划算！”
“你少在这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墨白话音刚落，甄九婴就怒斥道，“如果是你，是对你最重要的人出了问题，需要拿不相干的人来换，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
原本还有些愤怒的墨白一下子哑火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玄枭的身影。
“如果把我换成他，把贾善人换成义父……我会怎么做？”
墨白有些茫然，他答不上来。
或许此刻的他可以说自己可以找其他方法救义父，但这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都只是假设。
可……如果不是假设，如果真的发生了呢？他还能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吗？
不见得。
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就不一定了。甚至……
他有点理解小公子甄九婴了。
但，理解归理解，人他还是要救的。
因为，按照小公子的亲疏理论，他对囡囡的情感同样高于他对小公子和贾善人的情感！
“最后一个问题。”
他不再纠结小公子的对错问题了，两人立场不同，是谁都无法说服谁的。
争执，没有意义了。
他抬头看着甄九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你父亲……第几次治疗？”
甄九婴同样看着墨白。
“……第一次。”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回答道。
“好……”墨白微微点了点头，将长弓从地上托起，握在手中。
“我问完了。”
“嗯。”甄九婴同样点了点头，平静的回应道。
……
接下来是一段不短的沉默时间。
……
洞内，火焰照射在两人脸上。
也照在贾善人、贾大公子、贾二公子，以及七个孩子的脸上。
所有人的脸庞，都在跳动的火光照射下明暗不定。
……
铜炉内，火焰静静燃烧。
噼啪。
噼啪。
柴火上，火星轻轻跳动。
……
“可惜了。”
最终，还是小公子甄九婴率先开口，打破了洞中的平静。
“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你有一些成为修士的资格，不像上次，只是单纯的欺骗。”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张符纸，竖在身前。
“嗤！”
符纸发出一声轻响，冒出一缕青烟。
“你能够做到不随意对普通人出手这一点，这一点……你比我强。”
“我佩服你，但是没用。”
“因为……”
“修士，总归还是要……”
“凭实力说话的！”
一张符纸被甄九婴甩出，席卷向墨白。
瞬间，墨白身前……火光冲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