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拜见陛下,皇后。”
约盏茶的功夫后,军太医被人领上殿前,才见完礼,妖皇就吩咐道:“军太医,听说你识毒的本事过人,今日殿上发现一碗掺了毒物的羹肴,五公主与霁姑娘各执一词,还望由你这个中间人公正判别,断断孰是孰非。”
军才臣微欠身,答应道:“是,陛下,微臣领命。”
有奴才将那碗刺豚羹呈送到他面前,但见他宁神静气的细细观察一番后又以手扇风,细作品闻,神情专心无比,甚至大殿上的人都不敢支声,深怕会打搅到他。
不过一会儿,他当场给出辨识地结果:“回陛下,此羹中的确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十分罕见的剧毒之蛊。”
“这不可能!”五公主诧异道:“你这庸医满嘴胡诌,里头不过只是些巴豆粉罢了,哪是什么剧毒的蛊物?”
妖后发言:“宝儿勿躁。”转又望向军太医细问:“敢问太医此中到底是何毒物?平常易得吗?”
军太医谨慎地回禀道:“回皇后,若臣没有识错的话,此中应为噬灵蛊。此蛊遇水后会隐隐泛现幽蓝色,而且细闻之下会有一股夹竹桃的味道,若是静置细察,还能看见水面有极其细微的波动。”
“此毒闻所未闻,中毒后,到底会有何影响?”这是戚城所问。
“此蛊甚妙,它倒不伤及肌理,但会潜入人的心府,慢慢噬食魂元,最终导致中蛊之人魂散识溃而亡。”
“魂散识溃?”戚城沉下脸,满是失望地说道:“如今大家皆以为雪儿身上附着长公主的魂灵,只怕投毒之人并不是着冲雪儿来的,其背后的目的……”
“戚城!”霁晴雪慌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并紧张地说道:“你真是气昏头了,竟然胡言乱语起来。”
“不,城儿的话不无道理。世间能致人死的剧毒多不胜数,如今偏偏出现此毒,它还如此罕见,不是冲着霁姑娘身上的魂灵,还能为了什么?”妖皇气愤愤地说道。
“陛下息怒。”妖后连忙安抚:“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不可断言。”
五公主听闻羹中果真下有毒物,登时连脸色都吓没了,赶紧嚷嚷着澄清:“冤枉啊,父皇,母后!这个什么……什么蛊的,儿臣听都不曾听过,此事我当知一无所知啊!我当初真的只想教训一下她,让她在戚城与大家面前出出丑,并无心害她致死呀!”
妖后看着她道:“母后自然知道依你的心性,是绝对做不出如此恶毒之事的。你快坦白,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你这巴豆粉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
五公主一下筹措起来,支支唔唔,彷徨地直眨巴大眼。
妖后见此状,连着着急地逼问她道:“看你这模样,当真有人指使!究竟是谁?你倒是快说呀?难不成你想替这人背下这投毒杀人的大罪不成?”
“不不不!”五公主慌张的直摆手,急地满脸通红,却是仍然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便在此时,“五公主,我也相信此毒绝非你所下。请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我才好查明,他为何要加害雪儿。”戚城定定地望着慌了神的五公主说道。
五公主看着他,顿时满脸羞愧,却也终于松了口:“是……是绮云。”
“谁?”妖皇深皱起眉头,极困惑地问。
宝儿公主唯唯喏喏地说起:“她是嘉墉侯的贴身侍婢。她昨日进宫访我,闲话时替我出了这么个主意,这巴豆粉亦是她准备的,还一大早亲自送进宫来给我,但,但我们约好了的,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一听此事与嘉墉侯有关,四下竟全部浸入一阵默契的阴诡沉默里。
随后,妖后心疼地看向五公主,责问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方才为何不说?”
五公主嘟起嘴来,双眼噙着泪,颇为委屈地答:“因为我想她并不认得霁晴雪,没道理投毒呀!母后,此事一定另有蹊跷,你们可不能轻易冤枉好人哪!”
妖皇与妖后相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陛下,宝儿只是太单纯,才会为人利用,此事她固然也有错,还望陛下能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别太苛罚她了。”
妖皇望着五公主,失望地摇摇头,只道:“她这哪是单纯,分明是蠢!”
妖后无可奈何地一笑,又问五公主:“那绮云如今还在你宫中吗?”
“在的,就在我那儿候着呢。”
妖后点点头,转睇向一旁的侍婢,声音放沉,“去把人带来。”
“是,皇后。”侍婢一欠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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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和她有关……当真是她干的……她为何要骗我?”五公主一直面色惶惶的喃喃自语不停,似乎始终无法接受绮云有心加害霁晴雪一事。
妖后一直看着她,柔和的脸上,盛满了心疼,最后忍不住发问:“宝儿,你先不要伤心,事实究竟如何,呆会儿自会揭晓。至于你上次举荐尉迟星仕一事,莫非亦与她有关?”
五公主顶着泛红的眼圈,硬硬地点了两下脑袋,承认道:“是,也是她出的主意。她说霁晴雪来路不明,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照照她的来历。”
妖后暗中斜斜觑了眼霁晴雪,见她并无太大的反应,才开始叮咛五公主:“怪不得呢。这次教训你要牢牢记住。记得以后宫外的朋友要少结识些,尤其是那些唆使你做这做那的。你心思单纯,往往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哼!”
不知为何,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突然冷嘲了一声,尤其突兀,一下便将大家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
太子却慢悠悠地抿了口酒,歪起了嘴,冰凉凉地讥笑起来:“我记得长姐最大的本事便是捉弄人心,没料到就连她生前跟随左右的贴身丫环亦如是,这绝对是上行下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