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琼
思想的光辉和对现实生活的意义,是散文诗的境界。拈出“境界”二字,为探知,离开了景物和感情之“真”,是不遑谈论境界问题的,慧眼识出有境界的景,才能由此而创作出有境界的散文诗,形成情景交融的散文诗艺术风貌。
恰恰说明散文诗作者的思想发展对创作起着作用。发展不断地深化,不断地开拓新的境界。可以成为系列,散文诗亦可以与其他文体一样,在散文诗中展现清澈洞明的境界。作者人格与作品格调的结合,以境界为上,有境界自成高格,“秀句”“名句”,不仅表现在文采神妙上,更体现在对“高格”的表述。才能呈现出蓬勃的散文诗文体活力,发挥出自己给读者留下大气蓬勃的文字以及散文诗的水平。情感表达的艺术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而主要在于情感的真实与厚度上,真实与厚度乃是根源于散文诗作者的胸襟和学养等方面,写出大千世界的无限丰富性。
散文诗的“大家之作”,是有境界的“典范之作”。散文诗的写作前景是极其广阔光明的,会看见其作品的赏读性。
读今年年选的散文诗篇章,印象深刻,有的散文诗篇,寥寥几百字,写得妙极了!许多优秀散文诗中,凸现散文诗的精品。细细品读,无论怎么读,读其散文诗而知其人,知其人而悉其事,延伸散文诗的阔界。
著名作家黄亚洲《欢迎拍打和平的翅膀,降落杭州》的散文诗题目,充满浪漫主义情调,充满对祖国的激情,像一支交响乐可以感受到它的旋律。“拍打”是对一种实际动作的描摹,因声抒情,具有感人力量。“翅膀”的构想,黄亚洲就是建立在描摹物象具有鲜明生动的物态特征这点上,这些都真实而生动地反映了黄亚洲对出生地和祖国的热爱,“翅膀”“和平”贯穿于散文诗的始终,成就了杭州的独特性,思想意义的深广性。“拍打”“翅膀”都是以动词带出境界,两处的句眼是全篇或全句的“神光所聚”,使散文诗的激情如一叠叠直泻而下,发挥出有震撼性的冲击力量。“轻轻”契合结尾的语境,“城市的最真实的表情”,此处把情的元素强化出来。黄亚洲的慧眼,“真景物”与“真感情”由此而创作出有境界的散文诗。
《哈密漫笔》显示了王猛仁裸露心灵的无穷魔力,一个板块的整体感。具有理念之深刻的概括力量的哲学记录,并不着意于个别事物的形和神,而是浑然于那种整体的、综合的感觉中,“一个人,犹如一个盛开不败的民族,在伊吾,却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伊吾的力量》中,“孤独的援疆者,一滴泪,一身汗,从大漠中浮上来”。《援疆之歌》中“不让纤!濡湿柔柔潺潺的心事”。王猛仁对自然风光描写,万千物种在《哈密漫笔》里多层次、滋生、繁衍、更新。穿插王猛仁深邃而超脱的感受和玄想,《哈密漫笔》大背景里,《巴里坤湖》“没有羁绊的马,没有失蹄的羊,这是一个天空爽朗而灿烂的午后,是谁,偷走了马与羊的隐秘?”看似不求回答的设问中,自然风光的情调里,每一瞬间,都在发生万次的新陈代谢。都在这笔下的自然界大舞台上演替。《子夜撞落的风声》中的“寂静使山谷拉开花朵似的布幔,心的波涛顿时腾起期待的峰峦,似乎谁也不存在,黑夜俨然一位君王,以审视者的面目莅临人间”。细读体味行文舒卷自如,但“遥遥幻化着你的种种形象”。结尾一句却升华了波澜壮阔,美妙的天籁的境界。《回王陵的记忆》中,“在去坎儿井的途中,我发现了野生的黑枸杞和沉积的盐碱地,一片连着一片”,作品之境界不耐细思而自然呈现出来,王猛仁写了真景物,而情感则内藴于胸中。
可以看出,《大自然的张力》是亚楠颇具探索性的力作。亚楠把丰富的想象力与深沉的哲思融为一体,例如:《道法自然》里面的“万物循着自己的轨道运行”“路的尽头也是起始”。《源》,描述了亚楠对大自然的一些心理活动和流露对祖国问题的关注的思想感情,凸显了作品的思想境界高度。尤其是,散文诗人宽广的视域,它是亚楠一篇对大自然含有某种哲理的内心活动,表达了亚楠对大自然的理解、感叹,“幻觉开始拔节,夜幕中,噼啪有声”,透过字里行间,仿佛感觉到,亚楠的心在忐忑跳动!如:“只看见神性的大地回到从前”,倾诉出不忘初心。从散文诗里看到,“生命高举着头颅”,语句的精炼,驾驭语言的能力,使这组散文诗具有鲜明的个性色彩。显然,《大自然的张力》这组散文诗所达到的艺术水准是作者对自我的超越,颇有根据,例如:“让心在喧嚣中归于澄澈”“用自己的方式慰藉灵魂”“生命即使碎裂也要化为星辰”,轻快的笔触,惟其怀着期待,可见一斑,也在当代散文诗创作中具有开拓性与独具风采的审美穿透力。
80后先锋散文诗人严正的散文诗《尾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果你喜欢它,在阅读上你就需要一点耐心和一定的想象,甚至要在多种不同物象与意象中找寻更为恰当的关联性,在语言的蛛丝马迹中洞察一分对生命力量的坚守和对人性的剖析,如“大伙都聚集在人行道上,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静静等待奇迹的发生。楼上是一个背负满身债务的人,除此之外,楼上一无所有。”语义的动乱可以让人产生焦虑,比如“很多脚步在地上,大地难以解除,我站在十二枚圆月下,感觉到世界就在我的里程,就像我的静脉。”正常的语义研判发生了技术障碍,所有的释义都应该也只可能在内心进行。散文诗《尾音》如果在画家眼里,可能更像一幅拼贴画。在拼贴画中,把不相似的东西粘在一起进而形成一种新的现实,当破碎超出了简单的平面型破裂,就会更容易形成时间、空间、对象、进程之间一种旖旎的对数关系。每一行都有弦外之音,见浑成和隐约,增人遐想。
成春描绘的是一个生动的“雨”中世界,《清明雨》中“清明雨是亡灵流的血。”在暴风雨中受到威胁和摧残的亡灵,无情的暴风雨却刮向了他们,在暴风雨中不同境况的描写,能“点燃爱与恨之欲火的,是清明雨。能泯灭生与死之界线的,是清明雨。”而读者会被雨打湿了心,想象力继续发展,全文的情绪达到高潮,成春的心全显露了出来。“炮竹如闪,撕裂的是昨天的赤橙黄绿。纸钱成灰,烧尽的是逝者的功过是非。”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淋漓的笔触,“清明雨是永不绽开的神秘的花骨朵。”就不难理解成春的《清明雨》中“清明雨是天公垂的泪。”深刻、有层次的内涵,体现成春在雨,特定《清明雨》处境里的感悟,依托大自然可感的景象,奇妙构思之中,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感染力,成春借助特定环境里特殊的思想感受,追求真理,渴望之心的鲜明,实际表现成春作品的大家风范,感受到社会、人生、人性的敏感和意义,读者读着往往在雨中读出一团火,读着,心中澎湃起来。
栾承舟的散文诗《胶莱河偏东一隅》,思路开阔,构思和写法新颖、深刻。他将抒情场景置放在一个特定的地域来抒发理性的思考,新鲜,生动,简捷。“霜降”之后,“岁月隐隐地渗着血”,这种由树叶渐渐红透而生发的想象是美的;还有城市乡村,灯火是干净的,还有晚稻飘香、正在举行的乡村婚礼,还有长风横吹,犬吠以及鹅鸭,一切都是安详而宁静的,有序的。胶莱河的背后,同样立着的是一个与此景宛然一体的观物者栾承舟。接着,笔锋陡转,风雷渐起,针尖刺入了诗之感觉:“……偷捕的幼鱼伶仃,惨不忍睹;还有绝户网,不动声色之中,扼住海的咽喉,绝望的死”,在完成了时空由平原推进到大海的同时,也提升了散文诗的思想高度。这种心的战栗,是冷峻的,准确的,入木三分的。有着“玄妙的散文诗味”。
(201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