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爆竹声响中陆云迎来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除夕,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的陆承这天也早早的回了家,大夫人王氏,小夫人刘氏李氏少见的凑在一起拉起了家常,王氏虽仍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总算是对丈夫的两个如夫人和颜悦色了许多。
在陆承的招呼下,陆云不得不站在书桌旁看着他亲手写桃符,所谓的桃符不过就是后世的春联。要说老陆好歹也是当朝右相,作为百官之首他的一手大字是相当不错了,只是不知何时他居然也迷上了东坡先生的字,看着他笔下还稍显稚嫩的瘦金体笔体,陆云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是过年了陆承的心情不错,居然让一向不太搭理的二儿子站在一边观摩他写桃符,似乎是因为最近陆云的一些表现让他有些改观,他心中突然又起了这个儿子也许可以雕琢一下的想法,所谓养气要从练字开始,陆承写完一副桃符,重新铺就一张宣纸,将毛笔往前一递:“来,你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
陆云一愕,自己不是处于被半放弃状态的吗?怎么,这是要教自己写字?他想了想,前世练了二十几年宋徽宗的瘦金体,这要让他写别的笔体还真有些困难,只是他若要一出手,一手东坡居士的字比老爹的还要老道许多,也不知陆承看到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让你写就写,怎么婆婆妈妈的,还以为这些日子来你的性格改变了许多呢,怎么还是这幅样子?”陆承见陆云沉默,以为他害怕被训斥不敢献丑写字,不禁皱了皱眉头呵斥了两句。
见刘氏有些担忧的看过来,陆云无奈,只得接过毛笔蘸了蘸墨汁,正要下笔,外面陆无双大呼小叫的跑进了屋子:“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啊!”王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平日里的雍容华贵在这一刻也大打折扣,脸上喜色遮都遮不住:“放儿回来了?怎么也没个下人来通报一下,真是不像话!”
陆无双嘻嘻一笑:“大哥的马车刚到门口,下人哪里有我跑得快!”
陆承训斥道:“你这丫头,整日里大呼小叫疯疯癫癫的,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
虽是开口训斥,陆承的脸上却并无半分恼怒之色,想反也是有些欣然,脚下也不自觉的往屋外走去,口中嘟囔着:“也不知我的小孙子长高了没有!”
相比较陆云这个庶子,他的大哥陆放才是陆承之外这个家里的核心,不仅仅因为他嫡子的身份,陆放自小聪慧且勤学奋进,为人沉稳又通晓人情世故,还不到三十岁就做到了常州知府的位子上,虽说因为陆承的原因没人会在仕途上给他下套使绊子,但没点儿本事也是做不到这一步的,毕竟以陆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在刘氏李氏奉承着“大少爷回来了,这样就是真的一家团聚了”这样的话中,王氏也少见的露出受用的表情。大家跟着陆承走出了屋子,陆云莫名的松了口气,比起让他老爹大吃一惊,反而陆承对他重视起来这种事会更令他觉得头痛,前世里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这一世他只想悠闲的活着,若是被陆承寄予了厚望,想一想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会悠闲的起来。
众人刚走到大门口,陆放已经带着妻儿进了门,这是陆云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外表与陆承有几分相似,可能在外面做了几年官的原因,脸上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沧桑。
见一家人都走了出来,陆放有些开心的笑了:“父亲母亲和两位姨娘怎么都出来了,放儿可受不起了,无双这丫头就会大惊小怪的!”
“你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哪里能劳的动你爹亲自出来接你?我是来接我孙子的!”陆承板起脸瞪了他一眼,待见到陆放身后那四五岁的小童却又顿时眉开眼笑:“临儿乖,到爷爷这里来!”
陆云的大嫂张氏是个温婉贤淑的美人儿,这时轻轻推了推靠在她身边的儿子:“去,爷爷叫你呢,爷爷那里有好吃的!”
陆临大眼睛亮了亮,好吃的三个字对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颇具诱惑力的,他兴奋的跑进了陆承的怀里,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的:“爷爷,我要吃好吃的!”
“好好好,一会儿就给你拿好吃的!”
“合着倒是我表错了情,”陆放无奈的笑了笑,走前两步牵起王氏的手:“儿子远在千里之外,害的母亲日日担心了!”
“回来就好。”王氏刚才还一脸激动,这时在儿子面前却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样子,在儿子儿媳妇面前,总要有一家主母的样子,只是眼中的开心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哼!”陆无双在边上撇撇嘴:“她哪里有空担心你,这阵子可是挖空心思想把我嫁出去呢!”
王氏回头瞪了她一眼:“我就和你提了一嘴,哪里有逼你嫁人,你这丫头都被惯坏了,我哪里还管得了你!”
陆放拉着王氏的手跟在陆承后面,听到这话笑了笑:“无双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确实也该考虑考虑了!”
“呵,你这一年到头不回家,合着一回来也想着把我从这家里赶出去?”
陆放看着这个妹妹长大的,对她的脾气也是一清二楚,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在接她的话茬。扭头冲人群后面的陆云招了招手:“二弟你缩后面干什么?母亲信里说你和芷嫣丫头的亲事定下来了?”
陆云一直走在刘氏身边,这时见这位大哥突然想起了自己,只得无奈的走上前去,听刘氏说起过,这个大哥从小一直对他还算不错,所以他的态度也算恭谨:“父亲说上元节后才会去下聘!”
“嗯,”陆放点了点头:“芷嫣这姑娘知书达理的,性格又柔弱,以后要好好待人家,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在像以前那般了!”
“知道了!”陆云摸了摸鼻子,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心理,被陆承这个中老年男人训斥也就罢了,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一本正经的叮嘱总会觉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