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是由皇太妃所生,在皇帝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皇帝这边。皇帝被先皇立为太子的时候,惠朝正受外敌入侵的战乱纷扰,镇守惠朝西部的大将由于卷入了太子之争,站错了边,被追随皇帝的人陷害,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惠朝西部的防御因此变得混乱不堪,很快就被入侵者突破了防守。
皇帝连夜进宫面见先帝,花了一个时辰才说服自己的父皇,拿到了广平王的授命圣旨。广平王临危受命,却丝毫不显慌乱,只带了从帝都召集的三万骑兵,就快马加鞭的往西境赶。来到西境之后,广平王整顿军务,重塑吏治,安定民心,一步步的收复失地。五年过去,终于把被抢的惠朝国土全部收了回来。
广平王更是凭借这些功勋,成功受封亲王,领一等王爵俸禄,世袭罔替,皇帝更是赐了他一面免死金牌。
直到去年,广平王教出来的徒弟,只带了一万骑兵从边城出发,一路杀伐,险些打到西戎皇帝的帝都,西戎只能快马加鞭向惠朝派发使臣,牺牲了无数的好处,向惠朝投降才换来了皇帝的一道退兵兵符。接到退兵命令的时候,在西戎帝都周围作战的原一万惠朝军队,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广平王深切感觉到自己的徒弟已经可以出师,自己可以放心的把西境的守护任务交给他,就向皇帝写了举荐他为西境守将的奏折,一个月以后,广平王府便收到了皇帝下发的新西境守边大将的任命书,和让他迁府回京的诏令。
之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广平王一家走走玩玩,才终于回到了帝都。
颜盼跟广平王妃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她只是听说广平王妃生于西境,长于西境,曾经帮助广平王渡过一道生死难关,才成为了广平王的心之所属。
反倒是伊贵妃,隔三岔五的赐东西给广平王府,一来二去之下,伊贵妃和广平王妃之间的交情日渐加深,从广平王府在帝都落户之后,凡是伊贵妃参加的聚会,身边必会有广平王妃的身影。
颜盼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给自己敬酒,从她知道广平王妃总是与伊贵妃结伴而行那刻起,她就把她当个路人甚至半个敌人看待。颜盼身为皇后,自然是想坐上后位的伊贵妃的头号大敌,反之亦然。
颜盼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以后肯定会有机会让她了解事情的真相。她甚至冲着广平王妃笑了笑,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总之替自己解围了是不争的事实,原因无它,广平王妃刚说完话,颜盼就感觉握住自己的手松了开来。
颜盼高兴的端起了酒杯,隔空跟广平王妃碰了碰,一饮而尽。
皇帝看见伊贵妃眼中闪过的精光,有些了然,原来是想换个思路,恩,看来她终于有了些自知之明,知道仅凭她自己,是斗不过皇后的。
皇帝为此疑惑的看了颜盼一眼,他依旧没有调查清楚,当年她是怎么把伊贵妃牢牢地压在自己手底下。
也许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吧,皇帝想,当年他对这个被誉为天下最美的皇后没有什么感觉,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只是一个花瓶而已。那时候的他,心里挂念的是伊贵妃,最喜欢的也是伊贵妃。好在颜盼并没有过多的干预他的生活,他也就不去理颜盼,两个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直到他对伊贵妃彻底的失望,才逐渐注意起被自己忽略的皇后,结果这一注意,他就陷进去了。
然而从他的情报网查出来的情报中看,当年伊贵妃为了登上后位,曾经对颜盼下过一次手,结果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整个后宫都没有起一点波澜,颜盼依旧是皇后,伊贵妃也依然是贵妃。
颜盼是个很单纯的人,皇帝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觉得仅靠自己这一年与颜盼的亲密相处,就足够他看清身边这个女人。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她也曾试图掩藏自己的情绪,然而皇帝已经熟悉了颜盼的一切,他只需要多看两眼,就能轻易的看穿她。
想想她都已经指掌后宫八年了,竟然还会在自己的屋子里乱砸东西,他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
“你猜?”
“你......”这个人,从来不会好好说话,就不能稍微如她的心意一次吗?算了,不说就不说,她不是猫,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皇后真想知道的话,就用东西来换吧。”
“不知道皇上想要什么?”
“今晚......”
“妾身不想知道了。”窘迫的女人顾不得失仪,匆忙端起茶碗,挡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不害臊的吗?颜盼把脸藏在袖子后面,使劲的瞪着皇帝,可是男人仿佛察觉不到一样安然自得的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她瞪得眼睛都酸了男人也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她只得悻悻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
“皇后,朕说的是晚上陪朕一起用膳,不知道朕哪里说错了,惹得皇后对朕如此愤怒?”皇帝看着远处的牡丹,突然说了一句。
“真的?”我信你才有鬼。
“不然皇后以为朕说的是什么?”对啊,她这是怎么了,一年以前,她是断然不会想到那些事情上面去,如今他只不过说了两个字,她就已经开始脑补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完了,她堕落了!不行,肯定不关自己的事,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惹得,三天两头找她侍寝,害得她都习惯了。
“没有,妾身也以为是晚膳,今天如心不是摔了么,妾身要和如心一起用膳。”
“好啊,正巧朕也好几天没见到如心丫头了,那咱们今晚上一块用膳吧。”
“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无需多说,今日已经给了她恩典,莫要再做得寸进尺的事。”
“是,皇上。”
她无奈,她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对方堵得死死地,她不过是想怜惜怜惜如心,小姑娘受伤了,能让她和亲生父母一起吃顿饭,或许她的心情能恢复的更快。可惜林淑仪位分太低,在皇帝面前说不得这些话,只好由她来说。只是这本就是颜盼多管闲事,她又不欠林淑仪什么,现在她说也说了,皇帝不答应就不是她的问题了,至于再劝劝皇帝?她是闲的无聊还是咋的,一个不好再着了皇帝的道,她找谁说理去。
说完了该说的话,做完了该做的事,颜盼一身轻松,当然,如果没有旁边这个人,和下方那一群吱哇乱叫的鸭子,她也许会更加舒服。想到这她不由有些羡慕伊贵妃,整座后宫,只有她的宫殿里多修了一座牡丹园,连她的坤宁宫都没有这种待遇好么?甚至不用牡丹园这么大的规模,就是一座小园子也行,她可以静静的赏花,甚至还可以摘些花瓣洗澡、泡酒、磨粉。
这座牡丹园还牵扯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当年为了要把牡丹园放进祁云殿,祁云殿需要往外扩建一大块,为此,皇帝和大臣们争论了整整一个月,好在伊贵妃的娘家在朝中没什么势力,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伊贵妃有良妃那种势力,祁云殿的规模也许早就超过她的坤宁宫了。
这也是伊贵妃和良妃一直不对付的原因,良妃的父亲,正是惠朝当朝太宰,也是扩建祁云殿一事上反对的最凶狠的人。惠朝太宰是负责惠朝科考的主考官,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都可以说是他的门生,他不同意,百官之中有大半的人就不同意。
然而即便是面对满朝文武的反对,祁云殿还是往外扩建了两圈,颜盼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说服这些大臣的,她只知道,祁云殿建好的第二天,御花园的牡丹就都被移栽进了牡丹园,搞的她现在去御花园都看不到牡丹花了。
说来也怪,她这种性子的人,居然会喜欢牡丹这种富丽高贵的花中之主,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牡丹一点都不搭。所以,她从没有对别人吐露半句,这个别人,是除了自己都是别人的那个别人。是的,她的父兄,她的家人,乃至所有人,到今天还以为她喜欢的是素心兰。这是她自己的小秘密,她曾经在茶楼听书的时候听说书的先生说过,人如果没有秘密,是会死的。那个时候的她还小,还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当然也怕死,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天知道当所有人都往她屋子里送素心兰的时候,她是费了多么大的力气才忍住想要大声喊出来自己喜欢牡丹的事实。
她还有一个小秘密,从御花园所有的牡丹都被移走那一天起,她就想种一棵属于自己的牡丹花,为此,她经常大半夜跑去修书房要一本关于花的书,找到关于牡丹的描述,她全部都会抄下来。那段时间,她的作息被自己搞的颠三倒四,常常夜里抄书白天睡觉,直到她发觉自己看东西开始模糊,太医查验之后告诉她,这是夜里点灯之后用眼过度导致的,她才开始收敛一点。抄书的那段日子,她白天基本都在睡觉,皇帝嫌她疏于管理后宫,就把她的权利分了一些给伊贵妃,之后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自己的作息调整过来,却没有跟皇帝提收回管理后宫权力的事情,她觉得这样挺好,抄书的时间她都嫌不够,哪有心思管别人。
对了,那个时候,皇帝一年都不见得能来她的寝宫里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