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泽内一只磨盘大小的毒蛛爬过,这里毒虫遍地,碧绿色的毒障分隔着两个世界,古来不知有多少凶兽殒落在此,白骨遍地,萦绕着浓郁的死气。
逃过独眼嗜血雀的又一波追杀,一行人身心俱惫,坐在一面漂浮在沼泽上的巨大骨盾上,这是徐郑的一件防御秘宝,无比珍贵。张铭与月兰幽则是面色难看,时不时跑去骨盾两端恶呕,恨不得胆汁都给吐出来。
“你这家伙怎么也吐了。”月兰幽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快,见张铭吐的死去活来的,不自觉的就靠了过去。
张铭虚弱的瞥了她一眼,还真不好意思说没见过这么惨的死法,一想到那脑浆飞溅的场景,又赶紧爬到骨盾边上,一阵干呕。
“你也觉得那场景很恶心是吧。”似看穿了张铭的想法,月兰幽眯着眼幽幽的看着张铭越来越难看的脸,强忍着不适,缓缓道:“血肉崩溃,头颅迸裂,脑浆飞溅,黄白之物溅在你的脸上……”
张铭忍不住了,涂了个稀里哗啦的。被人捉弄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以前是没能力,如今有了自保的实力,自然要绝地反击。
“大小姐,我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徐叔衣服上的痕迹还没清理掉呢。”张铭双手遮在身后,取出几块碎肉,骨头茬子都能清楚的看到,血液还在流淌,不过光是这样还吓不到这个小妞。
开口吸引月兰幽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是谁吐的那么痛快,徐叔说了不要回头,还不听,现在悔之晚矣。”手中动作不停,一团葬魂土取出,用清泉浸泡,大量稀释后,毫不犹豫的抹在了血液还在流淌的碎肉块上。
“你…你信口雌黄,明明是你要看,本小姐才陪你看的。”月兰幽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气的不轻。
“切,也不知道当时是谁那么激动,强扭着小爷的头陪你去看那么恶心的一幕,流淌的鲜血,飞溅的脑浆,两者混合在一起,哇,那叫一个精彩,是吧,大小姐?”张铭瞪着大大的眼睛,睫毛比一般人修长,在张铭清澈的目光中,月兰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啊!徐大叔,这贼子轻薄我,快点教训他。”月兰幽不顾形象的大叫,气鼓鼓的瞪了回去。
“嘿嘿,大小姐,这个东西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喜欢。”张铭把手中的碎肉,扔到月兰幽面前,惨白的葬魂土比烂泥还稀,与流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极大程度的还原了血肉横飞、红白之物共流的场景。
果然月兰幽一见到这些碎肉,脸色瞬间煞白,趴在骨盾边上大吐特吐,胃里有什么吐什么,把昨天的夜宵吐了个干干净净。
“呜,徐叔,他欺负人家,呜呜~”徐郑与仅剩的几个护卫皆是无语脸,你不欺负人家就行了,还有谁敢欺负你啊。他们可不想往枪口上撞,至于厉云那月兰幽忠实的护花使者,早就葬身独眼嗜血雀腹中了。
见徐郑几人没反应,月兰幽气恼的又把枪口对准了张铭:“你这混蛋敢不敢留下名号,出去后我们决战!”张铭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深情款款的看着月兰幽。
“你…气死本小姐了,敢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月兰幽罕见的重复了一遍,打算着张铭如果再推脱,就先打一顿解解气。拗不过的张铭只好随意道:“本少晨月,请多关照。”
“好,本小姐记住了,你给我听好本小姐叫月兰幽,大天宫月族大小姐,给本小姐记清楚了。”
晨月晨月,我看惩月还差不多,别以为一个假名就可以欺骗本小姐,早晚把你扒的一干二净。月兰幽恶狠狠的想。
徐郑御使骨盾在死亡沼泽上前行快半个时辰,斩杀了数十只毒物但始终没有到达尽头。“徐大哥,你看,我们又绕回来了。”吕闻是幸存者之一,他从沼泽内捞起一块粘着葬魂土的碎肉,正是张铭用来吓唬月兰幽的那几块之一,半路上就被月兰幽踹下去了,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去,又绕了回来。
黑魔森内常发生诡异的事情,路也是说不出的复杂,迷路是再正常不过的,本来不用太在意,只要有地图,一般都可以走出去。可这片沼泽却像是突然出现一样,在已知地图上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沼泽中忽然起了大雾,就算是骨盾上的几人面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轮廓。徐郑催动骨盾,一层光幕腾起,也清不走这些怪雾。
雾越来越浓,光幕逐渐黯淡,泯然于大雾之中。
沼泽似乎不复存在,近在前方,河啸不断,水声滔滔,白雾飘逸,除了一条仙河外,再无他物。天光碧透,骨盾就似唯一的小船,漂荡在仙河上,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笛音悠扬,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悲怆的笛音不绝如缕,如丝如线,牵扯万灵心境。仙河无尽,没有起点,不知终点。
骨盾上众人皆醉沉迷音中,不愿醒了,希望仙河不绝,永不染俗尘。
张铭同样沉迷,他见到了天宫阙宇,扎根虚空的神树,以及一位舞姿曼妙的天女,她的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向张铭微笑漫步而来,他本能想要抗拒,但那无根无源却又无处不在的笛音让张铭不舍离去,只是痴痴的看着那无丝毫瑕疵的容颜,任她采撷。
突然间,一切停止,白衣天女的纤指贴在张铭额头,那里有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蝶,化为一位少女,美得让人窒息,一声轻斥,震碎了一切。
张铭陡然睁开双眼,眼前哪还有什么仙河,不过是笛音幻境,大雾依旧浓重,无法驱散。
在张铭面前,一只巨大的乳白色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溢出一缕缕精神力,护他不被笛音所惑,维持灵台清明。
张铭面色苍白,汗流浃背,这黑魔森果然诡异至极,不知不觉间便让他着了道。
笛音依旧,张铭心念一动,面前的幻神蝶双翅一震,骨盾上的浓雾被驱散,其余几人皆安详的躺在骨盾上,精神波动却极其微弱。
张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让幻神蝶附在额头将几人救醒,至于该怎么恢复,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想来出身大天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铭就是这样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栗,我灭人三斗。
“这是怎么回事?”
徐郑毕竟是实力最强的,不一会便揉着额头站起来,惊讶的盯着张铭额头那只乳白色蝴蝶,直到月兰幽发出一声轻呼,才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咦,这雾怎么散了?”吕闻刚醒来就被一张大饼脸吓了一跳,愤愤的把压在他身上的另一个护卫推开,才问出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疑问。
同一时间,所有人把目光甩到张铭脸上,准确的说是张铭额头的幻神蝶上。月兰幽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开口对张铭道:“晨月,开个价吧,怎么才把这只蝴蝶卖给本小姐。”
张铭再次甩给她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不再理会异想天开的月兰幽。通过与幻神蝶的联系,观察这片诡异地带,这么一看,还真发现了异常。
“徐叔,往东前行十里,再往南移动五丈。”
徐郑在为人处世方面不是月兰幽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以比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听到张铭的话,点了点头,催动骨盾朝张铭所说的方向划去。
月兰幽不干了,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又按捺下来,气呼呼的走到骨盾另外一端。
“诶,雾散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一块数百丈高的巨碑立在骨盾前,漆黑的巨石还流淌着黑色粘稠的液体,“万兽冢”三个大字清晰可见,除张铭与月兰幽外,其余人顿时惊悚,可后方依旧是浓雾绵绵,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张铭通过幻神蝶引路时,看到了不止百万具不腐尸身。笛音自石碑后方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伴有童音响起,在此地有说不出的恐怖。
“我有一个小哥哥,他说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