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西沉,月亮在乌云后面露了半张脸,楚泱等三人在酒窖里,楚泱觉得头有点昏,自己只品了一口上等的女儿红,目光就开始不能控制的分岔。楚泱摇晃的靠在门边,秦义早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如果不是东方夜护着,他为了自己的油彩画,就把全部的酒全灌完了。
楚泱抬头看着两个东方夜在眼前交叉,狠狠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再睁眼的时候,竟然一个也没有了。
东方夜把小葫芦挂在肩膀上,伸手在楚泱的眼前摇晃了一下,接着盯着楚泱水盈盈的眼睛微笑了起来。
清纯,又毫无防备,虽然楚泱一直自以为很聪明,偏偏在他的眼中有点笨的可爱。
楚泱仔细的盯着东方夜看了看,微微皱起眉头,眼前的这一个,可不是自己想着的人。那么就没有再交流的必要了。
于是楚泱就摇晃着回头,很困,又有点醉酒,走几路来也是左右摇晃。她回头,依着门往外走。楚泱突然很想回宫了,想躺在云之澈送来的新棉被上,一觉就到天亮。
这几日的事情太多了,楚泱总是不能有安稳的觉。一边摇晃的往外走,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接着自己的目光也浑浊了起来。
好似是盈满了泪水。
不能睡觉,不能回家,自己实在是太凄惨了。
东方夜无奈的揉揉额角,看楚泱在门边来回饶了三圈,也没有出了门槛。无奈的长嘘一声。
天上的乌云终于飘走了,月光洒下来,入了酒窖。
在那屋檐之上,另一个目光犀利的男子盯住了楚泱。他冷漠的带着紫色的双眼微微晃动了一下。
慕容萧皱起眉头,披风一甩,一枚飞镖从袖口之中突袭了出来,直直的向楚泱飞来。飞镖在夜色之中犹如一颗陨落的彗星。
“嗡!”的一声划开了这夜的宁静。
楚泱只觉得一阵风迎面扑来,接着一个巨大的冲力将自己扑倒在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和酒香混杂在一起,很是呛人。
楚泱给这么一扑,半睁开眼睛看着东方夜,皱起眉头又闭上眼睛。
东方夜的手臂被飞镖刺中,他扣紧了流血的胳膊,仰头看着外面的慕容萧。
慕容萧冷眼回视,披风在夜色之中如鬼魅一样飞舞。
楚泱躺在地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从她均匀的呼吸之中可以看出,她不是给吓倒了,而是睡着了。
东方夜皱起眉头,从地上一跃而起,出了房间门,再一跃就立在屋檐上,和慕容萧平视而立。
“你这个人,真是冷血……”东方夜冷眼瞪着他。
慕容萧斜眼看他,没吭声就默认了。
“整个月天全冷血。”他哼了一声,觉得骂他一个人不解气,他又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于是就把他的公司骂了。
“恩。”他一句没有反驳,淡淡的承认。
“慕容,月天没有人要杀了?你竟然到这里来猖狂了。”他捂着半个胳膊,死死的盯着他。
“慕容萧奉命保护西漠公主入京。”
“你保护了,那我喝西北风去不成?”东方夜恼怒道。
东方和慕容两人其实分属于不同的经济公司,慕容萧是西漠王的下属,月天这个神秘的组织也是西漠王手下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像蛀虫一样驻扎在云溪的每一个角落里,在经济,政治,后宫等等方面蛀蚀,一点点的削弱云溪的实力。
之前的林成县令就是西漠的一步棋,苏师师杀了青妃娘娘的孩子,也属于月天的职责范围。
而东方夜则属于西漠公主一派。
“东方,你到头来还是不能放下公主,回来守护她了。”慕容萧神色淡然的盯着他,语气很舒缓,“你远离山野,回归朝堂,莫不是准备……”
“少说那些废话。”东方夜的胳膊已经开始发麻了,血流不止,那暗器上似乎有毒,“你这个家伙带着一群女护法,竟干点阴险的事情,你干你的政治,我护我的公主,咱们没有冲突,公主入宫,没有一点的政治意图。”
慕容萧偏开头。
“你为什么护着宁木兰?”半晌,他才开口。
“你又为什么动手?”
“这个女人不能留。”慕容萧道,“有这个女人在,蝶韵公主就当不上皇后。”
东方夜脸色沉了下来。
“你到底是倾向于公主,还是倾向于这个女人?”慕容斜起眼睛,看着他。
东方夜没有回答。
慕容萧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他的袖子一甩,又露出了一枚飞镖,只要袖子一晃,楚泱立刻会命丧黄泉。
“慕容!”他冲上来扣住了他的手腕。
慕容萧眯起眼睛,看着他。
“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不用你们月天插手。”东方夜瞪圆了眼睛,冷声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慕容萧话毕,一侧身就把紫色的宝剑拔了出来,冷冷的瞪着东方夜。
东方夜一点不着急,用牙齿咬住衣服,扯下一块布来,把自己流血的胳膊绑住,淡然的看着他。
两人在那月色之中冷眼对峙。
争斗,一触即发。天已经快要亮了。从皇宫出来的蓝色马车在秦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秦府里,床上的楚泱睁开了眼睛。还是觉得头很痛,半躺在床铺上面,看了看周围的陌生面孔。楚泱狠狠的晃了一下脑袋。
“楚泱姑娘,你喝醉了。”在床铺边的丫鬟们说。
楚泱听她们叫自己姑娘,没有多大的惊奇,脚步微微有点摇晃,走到门边秦义的面前,垂头想了一想,才说:“秦公子,对不起……”楚泱为自己一直假扮的事情而抱歉。
秦义也头疼,昏昏沉沉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他早知道他就是楚泱,如今见对方跟自己坦白,心里一高兴,伸手就要抱楚泱。
楚泱也伸出双手,不过抱的不是秦义,她和他擦肩而过,一把搂住了秦义背后的云之澈。
皇帝一把拖住楚泱软绵绵的身体,微微锁眉。
大半夜的还真不让人省心。
“楚泱。”他轻声叫。
“终于看到熟人了。”楚泱迷糊的抬头,把云之澈的眉眼仔细的看了一遍,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人的五官对比了一下,基本重合。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头之外。
“眉毛的角度有一点不一样……”楚泱想了想,伸出双手轻轻的揉开他紧锁的眉,才舒缓的点点头:“恩,这样就一样了。”很认真的说完,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盈的闭上了眼睛。
云之澈原来很怒的心让她的这个小动作舒缓了下来,他回头看着背后秦府的随从道:“朕就不进去感谢秦老爹了,你转达朕的谢意。”
“恩,奴才明白。”那随从点点头。
云之澈横抱起楚泱往外走,秦义没有拦,也没有资格拦。他的眼神沉到了海底。完了,好不容易完成的油彩画突兀的多了一笔。
就是梦也梦不到了……依在门上,秦义盯着那背影。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楚泱动了动眼帘。好似一只小白兔似的蜷缩在云之澈的怀抱里面。
“你今天和谁在一起了?”他心不在焉的问。
“秦义。”楚泱闭着眼睛回答。
“他逼你喝酒的?”云之澈问。
“不是他,是……”
“楚泱,你能不能让人省心,母后知道了,就糟了。”他小声嘱咐。
“恩,我错了。”楚泱说完,云之澈在原地呆了三秒钟没动。舒缓了一下心情才又抱着她往前走。认错了,居然会认错了。
楚泱虽然头昏,但脑子没傻,她是害怕他突然耍了天子脾气,把自己丢在这里怎么办?还是早认错,麻木他的心,才有保证。
云之澈没有再问,两人一起出了秦府。
在夜色之中,胸前挂着一个酒葫芦,斜坐在屋檐上的东方夜紧紧的扣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看楚泱在云之澈的怀抱里安全的出了秦府,才收回了关切的目光。
“见鬼,说好了不打脸的。”他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箭伤,无奈的皱起眉头,“早说打脸就不玩了。”
他僵硬了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受伤的那半身子已经不能动了,那飞镖上的毒已经蔓延开来,他用力的撑起来,喃喃道:“现在回去种一粒桃花种子,到了明年冬天才能解毒。见鬼……慕容萧真是冷血。”边说着,他用一条腿撑着站了起来。往前面一跳一跳的走去。
走了一半,他还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泱的方向。
在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之中,没有人能看的出其中的眷恋。那是一种和看蝶韵公主完全不同的眷恋——
别人永远不会明白。
一出秦府,云之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告诉朕,秦义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脸色不很好,冷声问。
“没有吧,不记得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他不敢对我怎么样。”迷糊的说着。
“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谁?”他边走边问。
“还有一个……”楚泱皱起了小眉头,抚摸着自己的眉梢,想了又想,还有一个是谁?记忆沿着一条轨迹翻滚,可是却抽不出一条深刻的,酒精的味道让楚泱觉得头痛,半晌,楚泱还是闭上了眼睛,懒得再去想,心不在焉的说道,“还有一个人,我不记得了……”
还有一个人,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