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与同僚办完公事的袁清河,此时正坐了轿子,行在大街上。想着时间还早,便命人去了王氏的宅子,他本想着或许会迎来由夫人沏的一盏清茶,又或许是女儿的娇言戏语,却一进门,直接被一把扫帚打晕了头。
“这……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待看清来人是王氏,袁清河捂着头一脸不解。“你还问我要做什么,你看看你家那娇小姐,是怎么欺负我们家芷柔的,我可怜的女儿啊!还云英未嫁,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得了啊!”王氏唱作俱佳,哭出了十分可怜模样,令得袁清河心内一痛,当下扶起她细细问起缘由来。
再说那袁芷烟回府后,早就擦干了眼泪的她,得意的打开了从袁芷柔手里抢来的盒子,身边的丫鬟冬儿,忙拿了首饰给她戴。“小姐,原来这首饰也是挑人的,戴在小姐头上,可比那位好看多了!”一旁的珠儿听了,不懈道:“没事提起她做什么?一股小家子气!”袁芷烟听了,捡起一支簪子笑道:“今日只是教训,识相的她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冬儿听了却担忧道:“小姐,今日您还打了她,万一她向老爷告状……这”袁芷烟冷笑着:“怕什么?本小姐今日打了她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外室生的野丫头!”这话却刚巧落在了门外刚赶回家的袁清河耳朵里,他看了袁芷柔的脸,本就存了要教训的心思,见袁芷烟丝毫不知悔改,当下气得作势要去打那袁芷烟,被一旁的刘氏拦了下来。
“你敢打?”刘氏强硬的护着袁芷烟,袁清河气愤的骂道:“你……你还护着她!她连亲姐姐都动得了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简直是无法无天!”袁芷烟却委屈的喊道:“她算得什么‘姐姐’?女儿明明才是爹爹的嫡亲女儿,穿戴却连她都比不上,害得女儿被人笑话,爹爹偏心――”袁清河看了一眼还摆在那面的首饰,想起大女儿前日惊喜的模样,还说这是他送她的第一样礼物,一定好好收着。可又看见小女儿委屈的看着他,到底终日承欢膝下,只好甩袖强硬的讲道:“你每日吃穿用度,穿金戴银,你母亲可都是紧着你的,何来偏心一说,你今日把这盒还回去,我便饶了你!”
袁芷烟却是个不肯吃亏的,准备还嘴,刘氏伸手拉住她,回道:“夫君放心,妾身会劝烟儿的,东西一定会还回去。”袁清河见妻子服了软,到底舍不得责怪女儿,只好甩袖离开了。
“母亲!我……”袁芷烟见父亲走了,正准备抱怨,刘氏截了话头训斥她道:“你还好意思讲!堂堂大家闺秀,竟在外面大打出手,像个什么样子!”
“母亲我知错了。”袁芷烟知道自己今日太过冲动,可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不满道:“这么好的首饰,凭什么要还给她,她也配戴这么好的东西?”刘氏点了点袁芷烟的额头:“东西当然要还,否则你父亲怎会放过你,不过这帐还是要算的。”
刘氏倒不是大度,否则京中也不会有袁尚书惧内的传闻了。待天稍晚一些,刘氏身边的刘嬷便领了命出了门。坐了二人小轿,还带了个小丫头,她捧着那个盒子,心里得意着,毕竟是正室身边的管事嬷嬷,虽然不是夫人的陪嫁,但个把外室还是有自信唬得住的。于是趾高气扬的进上了王氏的门。
“你是何人?”王氏刚被降下的火气又提了上来,看来过了这许多年,那边已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三番五次上门挑恤,泥人还有三分火呢!刘婆子睨了一眼穿戴极好、保养得宜的王氏,当下端起架子,怪声怪气道:“想必这位便是王夫人吧!今日我家大小姐给你添麻烦了,侍郎夫人特命老奴来将这首饰还给贵府小姐。”说着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甫一拿出来,就令众人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只见上边不仅镶了拇指大小的宝石,而且盒盖上嵌了一块儿五彩琉璃,要知道前朝特产的琉璃向来只出贡品,民间流传十分稀罕,这么个盒子还是由金丝楠木所制,价值连城。“这……”饶是见惯了珍宝首饰的王氏也有些直了眼。
“哎呦!”突然刘婆子怪叫一声,抚额道:“我的好夫人呀,这么些个破首饰,哪配得您封诰命时,宫里头赏下来的宝物啊!”说罢急急的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便只见袁芷柔之前打的首饰,此时已七零八碎的散在了地上,竟是被人一一捶扁掰坏了。
“好一个‘大小姐’!”未待气极的王氏说话,袁芷柔带着红肿不堪的脸走了出来。她看了地上的首饰,咬牙指着刘婆子道:“好一条仗势欺人的‘恶犬’,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打出去。”
袁家这边闹得正欢。却不知此时成王府里,茫茫夜色中,有一名黑衣人轻巧的落在房顶,他小心的揭开一块瓦,底下却空无一人,正欲仔细瞧,却听得后边一人悠悠的笑出声来道:“今日月色宜人,未曾想过,在房顶也有客人一同来赏。”黑衣人内心一惧,转瞬间弹跳而起,却仍被雪白的剑刃拦住了去路,两人顿时在屋顶缠斗起来。而院子里,李明晗却淡然的坐在桌前饮酒,偶尔睨一眼屋顶与黑衣人打斗的李明宸。这李明宸虽然贪玩,一手剑术却是极为高超,出手十分凌厉,只见他足尖一点,手中宝剑横转,剑声微鸣,竟有飞仙之势。
“溯洄?”黑衣人捂着受伤的左肩,不可至信的惊出声来,左顾右盼的欲寻出路。李明宸收了剑,抱胸得意道:“算你有眼光,竟识得这等剑术,本殿下惜你是个人才,但你却要行刺五哥,却是饶你不得……今日便大发慈悲,留你个全尸!”话音未落,人已飞身冲了过去,黑衣人早有准备,在两剑相交之时,借着冲力逃出了府门,却仍吐出一口黑血来,慌乱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间,同时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李明宸远远的看见了,就飞身下了房顶,李明晗熟练的扔了壶酒与他,极为罕见的夸奖道:“今日这招‘溯洄’使得甚好,剑术倒是进步不少。”李明宸听了眉开眼笑,将手中宝剑随手一放,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擦了擦嘴道:“那是自然,我这剑法连那老头也是挑不出刺的。只是那边每日都只派些小喽喽过来,实在无趣得紧。”
李明晗看了眼夜色:“都这时辰了要是来条大鱼,指不定府里被你闹个人仰马翻,连觉也不用睡了。”二人正说着话,墙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听见金吾卫士骑马过路的声音。李明宸听了,把手里的酒壶扔出墙外骂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了。”
“殿下!”云淇此时从门外匆忙进来,一脸惊疑。然后三人在院中附耳说了几句,李明宸听了捂着肚子笑出声来,边笑边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现在这时辰,袁清河在外面大街上被抓了?这怎么可能呢?”
“属下亲眼所见岂会有假?”云淇十分确定,虽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哈哈哈哈哈……一定是顾丫头干的,明日我一定要去向她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