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兰卜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他震撼地盯着王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王炯也发现了不对,只能默默地忍着恶心,一口气干了药汤来缓解尴尬。
这东西看上去黑暗,实际上并没有气味,到嘴里才有一股奇异的腥香,不过他莫名想起来以前吃过的跳跳糖……
过了许久兰卜才缓过来,再次开口:“不得不说,当了这么多年守门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奇思妙想的玩意。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夕阳穿过飞扬着的细微灰尘,照射在肮脏的药汤碗底,也反射出一缕耀眼的金芒。
相对而坐的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两支药匙在各自碗内左右摇摆,像是在来回偷看两人的脸色。
药汤下肚不一会,王炯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使劲盯着自己碗里的药匙,它晃地太快了,就像有人正靠着桌子疯狂抖腿。
然而扶着两边桌角的双手却告诉他,陈旧的木桌依然四平八稳。药匙开始在震动中撞击碗壁,发出了清脆的叮响,吵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你在药汤里加了什么?!”
王炯努力地想睁大眼质问兰卜,却感觉面前尽是重影。桌上的药匙已经开始绕着碗心,飞速旋转。
呼吸逐渐急促,他后悔不已。仗着自己有无解的能力,虽然之前在小巷其实不需要大叔搭救,结果嘴上不说却着实承了情,觉得这人不会害他。
依然是普通人的心态,实在过于放松了!能力确实无解,可这世上仍有上万种方法能轻易绕过从而杀死他:比如,毒药。
王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发动能力。再去摸腰间的空间口袋,想掏出法杖已然来不及了。
“咻”地一声,他从上到下缩成了一条线,撞进了座位表面消失不见。
小餐馆内沉寂了许久,兰卜这才开口:“只不过是一些高原山兔的精华,另外加了些小镰蟑螂幼虫而已。”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随后不急不忙地收起两只空碗,掀开了与后厨间的隔帘,就把碗叠放到橱里。
回身时正巧看到王炯刚才拉开坐下的凳子,还没收回去。不由想起了他刚才穿梭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嘿,还真像是穿过了那啥门……真是捡到宝了。”
——
一处翠绿色的小山丘下,兰卜出现的时候,王炯依然半趴在草地上,面色苍白。
看到他过来正要说话,喉头一滚就是哇的一大口清亮粘液吐了出来,里面混杂着蹦蹦跳跳的黑籽。
兰卜被吓了一跳:“嚯~!我也没这么丑吧,见我就吐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跑来的母蛤蟆精,趴这产卵呢!”
王炯怨气滔天,完全不想和他废话,一边吐着,一边哆哆嗦嗦地去摸自己的物理学圣剑,就是敲他今天也要敲死这人!
兰卜从一旁草地上捡起了两把散落的药匙,在身上随便擦了擦就塞回兜里,顺手掏出了一个水壶:“来,喝点。清神醒脑。”
“这什么……”王炯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榨汁机过了三遍一样,虚弱却依然警惕地问。
“药汤啊!”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抵死不从的王炯最终是被兰卜半背半架地带离了这片山坡,走向了魔法学校的正门。一路还要被他嫌弃,三条腿的还没两条腿的有用。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校门口。左右并无围墙,只两根立柱,一道上半部呈拱形的巨大铁框门分为两扇。其中一扇镶嵌有一道小门,正有一个黑袍女巫跨出迎来。
“听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有办法可以从一个黑魔法师手中逃脱。都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起,尤其是在学校。”
“底牌能保命更多的是因为它是别人不知道的牌面,而不是它有多强。”
“也不要跟别人说起之前的遭遇。你身上残余的气息我已经抹去了。记住,你只是一个迟到了的普通魔法学生。”
兰卜眼睛看着前方赶来的女巫,嘴里却告诫着王炯。换做以前王炯肯定会多嘴问上两句。不过现在他就连呼吸都快使不上力气了,更别提张嘴。
女巫的画风这次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一身穿着打扮完全就是王炯脑子里女巫该有的形象:深色的巫师帽配上长袍,边沿绘缝有繁复神秘花纹。
她赶来时步伐有些急匆匆地,宽大而又尖顶的帽子都跟着一颤一颤。脸上带着担忧,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姿色过人。
“哦,天啊。兰卜,这是怎么了?是新生对吗?”
王炯这才知道大叔原来叫兰卜。他几乎是扛着王炯,一起弯了弯腰:
“桑妮娅女士,是的。还要麻烦您看一下了,似乎是体质有点差。”
桑妮娅巫师捏了捏王炯的细胳膊腿,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悲悯:
“可怜的孩子,真难为他撑过来了。不然这身子骨怕是压花肥都不够。也说不定比较适合柳树,可惜了……”
二人全程英语交流,桑妮娅的话不但快,还有奇怪的口音。王炯脑袋昏沉基本没听清,只能艰难地扭过头来看向兰卜。
兰卜也适时地低头,朝他挤出了个标准至极的微笑表情。示意安心,但他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
恶毒的桑妮娅女巫显然是没法扛着王炯的,兰卜帮着她,三人一直走到了一处城堡大厅内。四列长桌左右坐了些年龄各异的学生。
兰卜带他随便坐在末尾一处角落,而桑妮娅却走向了尽头的高台。
那边正有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爷爷向下念着致辞。此时讲话已经近了尾声:
“最后,我诚挚地希望,各位可以通过入学考试,成为一名优秀的新生。不然你们就得喝下婆婆汤,永远地告别这个世界了。嗯…”老校长将稿子贴在胸口,向下方半补充半解释了一句:
“我想这里指代的是魔法世界,请不必过于担心。”
“当然,我也能感受到你们对于神秘力量的渴望与热爱。即使没有通过测试的,也可以终生留在此地,与奇秘为伴。”
“你们的遗体还可以得到妥善的应用。包括不限于魔法靶物,高等异族的食物或肥料,和重要标本。”